“求赐婚可不是儿戏,一旦两家联姻,你们二人终生都不可分离。”国君目光凝起,语气多了几分正经。
邓筠溪忽然一愕,国君指婚,会赐下一道圣旨,圣旨不可违,不可逆,所赐的婚姻定要长长久久下去,中途尽管发生了什么也断不能擅自离婚,两人只能守这一纸婚约而厮守到最后。”
“臣明白,臣自然也愿意。”
国君抚须,微点下颌,“那么,溪儿……你呢?”
邓筠溪眸色纠结的看了看国君,眉角微紧,抿起唇一副思量的模样。忽的,她低下眼眸看身旁的隋君清,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狭长眼眸如桃花一瓣,潋滟多情,流光灼灼。看着自己的目光,坚定不移。
她故意沉默了半晌,也不出声,故作神秘的,面上表情轻淡。
周围的人探头打量,见邓筠溪这冷淡的样子,大多觉得没戏了,而有一些人情绪更甚,开始数落起邓筠溪,大概是觉得她没眼光,自恃清高吧。
沉默时间越久,坐在席上的沈将离都要按捺不住起身去摇醒邓筠溪了,平时不是在她面前说多喜欢多喜欢君清哥的吗,怎么一到求赐婚的时候却犹豫了!
然而与沈将离不一样的是,作为邓筠溪的亲哥哥邓如衡,一点也不着急,反而还老神在在的吃起切好了的西瓜块。
“这邓筠溪在搞什么啊?”杨知一狐疑出声,忽然脸色一变,大胆的揣测起来,“不会是关键时候恢复了记忆吧?”
杨知川眼皮一翻,不大赞同自家四哥的话,漫不经心的剥了一个葡萄,他反驳道,“这记忆哪是说恢复就恢复,四哥你想多了。”
“可不是我想多,我这不是担心嘛?况且西凉国王子与使者都在宴席上,倘若邓筠溪当众拒绝了君清的求婚,这要是传出来的得要多丢人啊。”杨知一忧心忡忡,“一国尚书不知天高地厚去求国君赐婚,然而——却被该姑娘当众回绝。男默女泪,何止残忍!”
杨知川吞咽了一口水,他怎么觉得一年没见,自家哥哥就变得有点神经兮兮的了。
对于这种情况,最开心的无非是杨知雯跟李尚正。他们无不祈祷着邓筠溪赶紧拒绝隋君清,最好永远不要纠缠隋君清。
而在这有人嘲讽有人愁的气氛下,君后本欲讲几句话缓和一下的,不过这会儿,邓筠溪心里瞧着也是这个时候了,于是她负手在后,微微转个身站他对面。
君后及时收住话头,与周围人一样,都是好奇着邓筠溪的下一步动作。
隋君清抬起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只见邓筠溪微微弯腰,忽然手心一温软,隋君清指尖一僵,下意识的闪躲,结果被握得更紧。
一触碰到他的手心,邓筠溪心里咯噔了一下,对上他的目光满是讶异。
似乎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隋君清有点不自在的闪躲了这一次的对视,邓筠溪觉得新奇至极,借势凑近到他耳边,调笑道,“没想到隋公子竟紧张到手心全是汗,我以为公子一向是运筹帷幄,从容不迫。”
隋君清眉眼一低,似乎不想给什么回应。手被握得很紧,他方才试图挣开过,毕竟现在他双手无比冰凉,还泌满冷汗,不过邓筠溪完全不给他机会,单手紧紧抓着,他稍一用力,她就握得更紧,指甲仿佛要深深的扎进肉里一样。
“你先起来。”她这般说道。
隋君清敛眸,轻嗯了声,便顺着她的力道而站了起来。邓筠溪调换了个位置而站,与他十指紧握起,这会儿她眉眼含笑,扫视了一眼周遭,忽然举起两人相握的手,洋洋言道,“我曾说过,对隋公子,我是一见钟情,得之我幸。所以,我并没有什么不愿的。”
话音落下,隋君清握住她的手不禁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啪啪啪——”邓如衡倏然站起来鼓掌。
言简意赅的说了句:“很好。”而说完后他又重新坐回席了。
大家:“……”
“哈哈哈,好,好,好。”国君站起来连声说好,笑脸洋溢。
国君一发声,众人也跟着响应。
站在偏角的杨知雯跟李尚正亲历这戏剧化的一幕,只觉气的咬牙,看邓筠溪是越发的不顺眼。似乎不想邓筠溪这样好过,杨知雯大着胆子试探道,“婚姻从未是儿戏,尚书如此擅自决定的求我父皇赐婚,还是两家高堂尚不在宴席的情况下,尚书不觉得这委实不太妥当吗?”
这句话说完下来,杨知雯紧接着又逼问,“虽然是联姻是件好事,可是尚书你不觉得你如今是夺了贵客的风光吗?尚书是否忘了今夜是西凉国王子挑和亲对象的时候?”
一句句问话,锐利如匕首,直逼隋君清。杨知雯不卑不亢的盯着他,眼底有疯狂的执着。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二号男嘉宾和二号女嘉宾牵手成功!
我代表两亿人同意这门婚事!安排!
点歌:《好日子》
仙界人民发来贺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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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纳尔、洛桑娜朵:这不是我们的主场吗?怎么千里迢迢过来的,饭还没怎么吃,就莫名其妙先吃了一把狗粮?呵,举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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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收藏!我放元旦假啦~
☆、庆云连城一晴昼
风动花落,沉郁的殿影带来阵阵压迫感。
杨知雯这一席话,不就是在挑衅隋君清嘛,而且还如此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众人幸灾乐祸,心思微妙,这般当众拂他面子,不知是说她恃宠而骄,还是说她胆大无知了。
隋君清轻呵了一声,弧度讥诮,微微偏头看向她,声音冷淡反问道:“琼雯公主可知尔今我们正进行的宫宴是何么?”
杨知雯眸光一闪,语气不明道,“大人要是知道就不妨直说,何必问本宫。”
她自称‘本宫’极其自然,自然得仿佛她天生就该是这等上位人,眉目凌傲清高自诩。邓筠溪屈起手指,没想到这女的适应这个身份适应得如此迅速,想想她还是紫苏城那个城主大小姐柳燕聆时,疯疯癫癫不按常理出牌的,没想到现在转眼成了杨知雯,她难得有了那么点呛人带刺,看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不止隋君清一个人啊。
隋君清沉默的抿唇没有给她回应,目光一转,这在席上端坐已久的杨知宁会意便主动站起来请示,神色从容,“八姐姐若是想知道,宁儿可以告知。”
继而,杨知宁从席间走出来,直至走到她身旁,眼睛直视殿前,她条理有斯地启唇道,“六月荀末的宫宴,是为了纪念开国大将军而设立的宴席,是问安国皇室每年都要举行的庆祝宴席。这一习俗传承多年,到后来都是顺其自然,且这场宴席只邀请皇家子弟,达官贵人,八姐姐对此不知道,也可以理解。”
说罢,她回头轻睨了她这么一眼,眸色耐人,而声如贯珠,清脆悠扬。
接着,她正回头,继续说着,“既然是庆祝宴席,那么气氛融融,主客都应欢笑一堂,为这份喜气而欣喜着,可八姐姐你为何偏要分出个你我而生疏情分?八姐姐口口声声说这是西凉国王子的主场,字字句句都给王子戴高帽,妹妹突然想知,姐姐你…到底是用何居心!?”话说到最后,杨知宁音调不禁放得沉重起来。
杨知雯眼底一热,握紧手不知怎么反驳。
周围气氛一度降到冰点。
萨纳尔撑起下颌,神色慵懒的旁观起,没想到他第一次来问安国,参加宫宴竟遇上了内讧,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看一出好戏,真是有趣。
国君许是觉得脸面要挂不住,这才站起来和了个稀泥,“朕觉得隋爱卿与溪儿的婚事不无不妥,既然雯儿提到了王子和亲一事,那么待会儿,不知哪家千金有甚才艺,皆可一一上来呈现。现在,你们,可以回到自己的席位了。”
殿中央的几位闻言只好行礼,默不作声的回了自己的席位上。其中当杨知雯最受闷气,毕竟她明明想要的不是这个结局。
一场闹剧过后,宫宴在国君的引导下,又进入了正轨。
万公公一甩拂尘,尖锐的嗓音在大殿内回响,好不清晰。
“宫宴,才艺展示篇,现在,宣布开始——”
一声话下,掌声如雷鸣轰动。
“你说待会才艺展示会不会蛮多蝴蝶上来争奇斗艳?”邓筠溪偏偏头,问旁边的邓如衡。
邓如衡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游弋了一圈,不着痕迹收回来,他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上来争奇斗艳的只会是那些庶出或者前路不光景的小姐,毕竟与西凉国和亲一事并不是什么多美好的事,首先你是远嫁,其次西凉国实力不如我国。”
“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我觉得王子最后的和亲对象……一定是我们想不到的。”邓如衡眼帘一垂,眸光不知晦朔。
首先上来的是杨知雯,因为她是公主,而且还是年龄偏长的公主,所以是她先打头阵也不无不对,紧接下来的是杨知宁。前者舞了一段她们民族的舞蹈,则后者是心平气静的弹了一曲古筝。两位公主展示完毕,接下来就是那些少爷千金的了。而每上来一人时,邓如衡都会在旁边给她介绍这是谁。
殿中才艺展示已展示了蛮多,则天性活泼的邓筠溪坐了这么久,现在已经要坐不动了,她开始不停的往后边看去,动作频频,不加掩饰,惹得旁边邓如衡都有了烦意,于是他回头斥责的瞪了她一眼,“你再乱动来动去信不信我就把你丢出去。”
“好啊好啊!”邓筠溪眼睛一亮,下意识的不怕死就点头赞同。
但眼看着邓如衡的笑容越来越危险,邓筠溪“虎躯一震”,猛然刹住那个放飞自我后,她迅速笑眯眯的打起马虎眼道,“哎呀我喝太多果汁啦,果汁喝太多了就是不好,哥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我恨不得插上翅膀去解手!那么问题来了,这个茅房……”
“皇宫管这个叫恭房。”邓如衡一边嫌弃的替她修正话语。
“行行行,恭房,我要去恭房。”邓筠溪严肃着脸色说道。
邓如衡真是服了这个麻烦比头发还多的邓筠溪,招招手,喊来后边侯着的一个宫女,交代了几句后,邓筠溪就跟着那位宫女悄悄离了席,以为没人注意呢,可是对面席位的隋君清有意无意的注意她那边许久了,见她忽然离席,不禁有些好奇。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裴绝见他这时从席位上离开,不由得疑惑出声道。
邓筠溪跟着那位宫女出了去,出了外头,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她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穿过花木扶疏的长廊,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廊芜高殿,彩焕螭头,月色下的莲花池粼粼湛亮,水光潋滟,靠近些,还能看到花色锦鲤在其游弋嬉闹,风萧烟暖,绮夏如梦。
然而——从恭房出来后,没有一点预兆的,她发现带自己来的宫女不见了!
甩干手中的水,邓筠溪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被阴了,很明显的就是有人要搞她!卧槽!
小心谨慎的打量周围,发现附近除了她一个人其余什么的人都没有。见状邓筠溪却吁了一气,好歹是只有她一个人,这种情况不算太差,毕竟要是出个什么她打不过的或者搞不定的人,那才叫一个惨。
想罢,她微翘唇角,忽然又抱着一种“自己离开太久邓如衡一定会焦急然后跑出来找她”的想法,这也倒也不怎么会害怕了。况且,这回去的路她也不记得,乱走反而更让她哥找不到,所以她便如是的四处看着哪里有亭子,还不如去那边坐着等邓如衡来。
恭房附近蛮偏僻的,周围的亭台楼阁也少,许是因为这是恭房,所以才如此。不过,现在邓筠溪不用踮脚尖就可以看到远处有一处高高耸起的亭角,打定主意,接下来她就顺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没多久,本来以为亭子是没人的,可是等靠近了许些,花木锦簇间,她却依稀看到一个人影。就这一眼,她忽然顿了步伐,因为不确定前方亭子是何人,所以她不敢靠近,万一那个人就是阴她的那个呢?这样想想倒也是,于是她掉转脚步就要离开的时候——
“既然来了,不打招呼就走不是很没有礼貌吗?”亭中那人倏然发声,声线清越,淡冷不含感情,以至于辨不出喜怒。
邓筠溪暗自蹙眉,但她也不打算理睬,眼帘一敛,她低着头继续她的迈步离开。
“邓大小姐。”那人接着又说了一句,尾音微翘,含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但这一句话听起来是如此的不怀好意。
听那人直呼称道,邓筠溪握拳低咒了一声,这样一来她也只好慢慢转过身子,一点也不情不愿的往亭子方向去了。
踏上台阶,邓筠溪目光不善的打量里头坐的放荡不羁的男子。
男子一身蓝色锦衣,眉目清隽,还有不加修饰的桀骜,鼻梁高挺,唇色水红,微微仰着下颌接受她的打量,线条修致分明,这般看来,面容倒是与谢安姻的有几分神似。邓筠溪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个人是谁。
月光盛落,他手举小巧酒杯,轻轻在手心转了一个弧度,眉眼漆黑干净,他以手撑着台面,另一只脚踩在旁边的石凳上,屈起,如此的潇洒不羁。
“筠溪。”他口吻温柔暧/昧的唤她。
邓筠溪听到这句话,身子条件反射的一抖,这鸡皮疙瘩都泛起了一层又一层。而也正是这一出,邓筠溪这才猛然间想起在原著里,谢安舟对原主是有一份隐忍的爱意来着。我去,她穿来这里那么久了,要是没看到这人,恐怕都要忘了还有这种设定来着!
明明原主是原著第一野的崽了,可为什么谢安舟竟会口味新奇的看上她?操,真真是大型的眼瞎现场。
“闲王,尚书……”谢安舟顿了下,继而漫不经心的笑了会儿,目光幽幽却如芒刺般盯得她浑身不适,“这一次再失忆,会不会轮到谢小侯爷呢?”
邓筠溪眉心一跳,脚步下意识的后退,忽然冷不丁的肩膀一沉,她的心随之咯噔一跳,全身僵硬不敢动弹,完了完了完了,邓筠溪欲哭无泪,要玩完了!
邓筠溪此时慌得一批,还在哭着跟心里的自己说人间不值得,然而也正好是这个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谢安舟微变的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谢小侯爷安排露脸了!
最近天冷的贼快下个楼觅食就被一股妖风吹得整个人都懵了,等9102到我要给自己的微博名换ID
☆、今夜忧愁落谁家
按着自己的肩膀的力道不自觉加重,邓筠溪身子受力一矮,吃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正要做什么反击的动作时,头顶上忽然传来那人清淡的嗓音,声音冷冽,宛若六月里凭空飘来的冰粒梨花。
“恐怕永远轮不到谢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