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让他们进来吧。”辛凝也想起了这一点。
来人是秦大林,他看了看辛凝,见辛凝好好的,笑道:“我跟二林去找你们了,没见着人,倒是看到许多脚印和痕迹,顺便抹消了,辛同志没事,我就先回家了。”
黄雷一拍脑袋,他竟然在急中忘了这个,失职了。
辛凝也没留秦大林,道:“谢谢秦大哥。”
“没事没事,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来家里找人。”秦大林摆摆手,全不在意,他那一趟也没白去,至少踹了张老三好几脚,都在不容易发现的地方,这还是四弟教他的暗招,没想到用上了。
“好的。”
秦大林看着黄雷,顾忌着辛凝还是个小姑娘,便往他那边走了走,在他耳边又道:“我们走之前,看到后面还来了几个人,虽然天快黑了,但我们都看清是赵家村的人,躲在一边听他们说话,才知道,他们是来捉/奸的,自然不是张老三的,是那位女知青的,他们怕惹麻烦,但又不能不管张老三,所以还是抬了张老三回去。”
黄雷点头,秦大林说完后,就要走。
辛奶奶从厨房捧着一碗肉出来,不容拒绝地递到秦大林手里,笑道:“不能推迟,你们大人不吃,就给几个孩子尝尝肉味。”
秦大林也就没推迟,因为秦行与辛凝的关系,两家走得近,互相送点东西是经常有的事。
送走秦大林,辛凝就去问辛老爷子找了纸笔,正好人在,辛凝就将事情与辛老爷子说了,辛老爷子认真看着辛凝:“小凝,你的想法是什么?”
辛凝:“我是觉得没什么,毕竟我其他也做不了,但写信我是可以的,不过怎么写,我不懂,所以来问你意见。”
辛老爷子叹了口气:“我倒是不知道平安公社居然有这样的事,只以为这里风声紧,我们初来乍到,也不敢出格地去打听这里的事,之前辛家也是自身难保,想帮人搞不好还会让事情恶化,爷爷支持你写,你写完让我看看。”
辛凝点了点笔,道:“我觉得爷爷你还是尽快回京城,待在这里,总觉得浪费了,虽然这里平静,但也不是绝对平静。”
“你倒是看得明白。”辛老爷子说完这句,让辛凝提笔写,他在房里慢慢踱步,在思考着,他倒是觉得如今的生活挺好,但辛老爷子也明白,他这样的人,不可能独善其身,而且,他也不想就这样待下去,他有能做的事,辛家有辛凝的成绩在前,没人会去动,即使那些人眼红,也绝对不敢动手。
他回去虽然不能大刀阔斧地做事,但一点一滴,便能汇聚成河。
在辛凝写完后,辛老爷子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不行,太直接了,会得罪人,然后会被某些人截下这封信。”辛老爷子看完后,摇头。
辛凝接过来一看:“我就会这样写。”迂回是什么东西?辛凝就从来没学过这样东西。
辛老爷子被她说得笑了,隔空点了点她额头,摇头:“爷爷一早就知道你不会,等正文与小秦回来,让他们看看,若是我帮忙,会有人看出来的,我这个长辈一旦掺和进去,事情就严重了,还是让他两来,先去吃饭吧,时间也不早了,他们两个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
辛凝吃完饭后,又拿着那张纸出来仔细读了几遍,她试着去改,但越改她就越不知道怎么办,她认输了。
见孙女唉声叹气的,辛老爷子笑她:“别改了,你改不了,而且这件事具体如何还不知道,你这信还要加东西进去才更有说服力,不早了,去睡吧,今晚他们应该都回不来了。”
第二天早上,秦行两人还没见人影,辛凝从辛老爷子的书里扒拉了本感兴趣的,看了起来,临近中午,辛正文从外面回来,找到董会要了详细资料,才坐在辛凝身边翻阅起来。
“小凝,你在写什么?”辛正文揉了揉额头,放下手里的资料,眼里平静无波。
“给,你看看,怎么修改,我想交上去上面的信。”
辛正文很快就看完了,摇头:“你用词太简单直白了,这封信要经过太多人手才能呈递上去,光是这些露骨的内容,就能让人私下收了这封信,给你换一封完全不一样的,如果你在京城,直接见到总理或老首长,你可以不用写信,直接跟他们说了,但你应该很长时间都不会回去京城,自然要慎之又慎。”
“这件事不查不知道,牵涉太广了。”辛正文看了看外面,“虽然出了这些问题的是地方,但正是因为地方上的领导上面有人,所以严格来说,大城市里的领导是他们的靠山,因为那些领导私底下收了地方领导的孝敬。”
“京城那边也不可能没人知道,一旦开始,这件事就不能抱着轻轻放过的心态,要做,就要连根拔起,你写信这件事的起点是好,但要利用得当,才能有效果,而不是被别人当木仓使。”
辛凝看着自己手上那封信,这封信难道就变成了烫手山芋?
辛正文揉了把辛凝的头发,暗道,他做哥哥的,要仔细地小心地保护好妹妹,辛凝不知道,因为她自身的能力,有多少人盯着她,就有多少人想利用她为自己谋求利益,她写一封信送上去,那就不是小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十点半~~~
第69章
“秦队!”谢辉看到秦行,揉了下眼。
秦队朝他点头:“老谢,你可以去将人抓起来了。”
谢辉兴奋地点头,但还是问:“一网打尽?”
跟着后面的老安听到这句话,笑了:“秦队,这是你以前带的兵?”
“对,之前在S省带的,谢辉。”秦行又朝谢辉道,“这是安强。”老安与秦行之前是在京城认识的,当时毕业的时候,秦行做了老安的临时队长,老安就一直叫他秦队,没改过口了。
老安与谢辉握了握手,道:“咱两有缘分!”
谢辉也是豪爽的:“是啊,等事情了了请你去喝平安公社最烈的酒。”
“行!”
谢辉也不再磨蹭,忙回去自己工作的地方召集人手,准备干活,有秦行那句话,他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手脚了,天知道他每天每夜都在想将那些渣宰通通送进去,让他们半点不得自由。
张老娘让张雪娘赶紧将张雪嫁出去,张雪娘没法,如果张老娘不向着不帮着他们三房,那她什么也不能从大房里捞着,对上大房三人,张雪娘还是怕的,加之许家那边生怕张家反口,两家都同意,东西都是现成的,张雪娘拿着钱票就去供销社买了棉被锅碗这些东西,大件的自行车和缝纫机,报了张虎的名字,张雪娘就顺利拿到手了。
供销社的售货员还热情地给她送到了张家,买东西就跟在家里拿东西也差不了什么。
这一天,张雪娘就请人过来帮忙张罗,即使昨天张老三是被人衣衫不整地抬回来的,也影响不了张雪娘办喜事的心,一大早的,张老三家就十分热闹喜庆,附近的人都被张雪娘请来帮忙。
谢辉带着人到张老三家的时候,恰好就是许生来迎接张雪回家的正午时间,隔着张老三家的门,里面是热闹的红色的喜庆的,外面却是一片冷清。
谢辉看着院子里的坐满人了的十多张桌子,上面有很多骨头残渣,满满地一小堆一小堆的,瓜子饼干还有剩,每个人嘴上都是油光,小孩子不光是嘴脸上都是,张老三家,真是有钱啊,县长家摆宴都不敢这样。
不管是谢辉有这样的想法,被张雪娘请来的人都有这种念头,他们抱着不吃白不吃的想法,将这些东西吃得干干净净。
张雪娘看到谢辉,站了出来:“谢队长来了?进来吃点饭喝点酒吧?”若是谢辉仅是平安公社公/安/局的一个小队长,张雪娘才不会这样客气,一想到张雪的名声被败坏就有谢家出的手,张雪娘是恨极了谢家。
谢辉看着张雪娘眼里的精光,皱了皱眉:“不用了,张老三在哪?”
张雪娘:“找当家的做什么?他喝了酒,睡着了,等他醒了再……”
“张三婶,我不是来与你闲话的。”谢辉看着身后的人,“去将张老三抓出来。”
“行!谢哥!”那两人麻溜地进去了,将张老三提了出来。
谢辉想到张老三的脏病,皱眉道:“别轻易碰到张老三的身体,堵住他的嘴,将他装进麻袋扛着最好。”谢辉可不想来抓一趟人,让自己的下属得了什么脏病。
张雪娘惊了,她想去拉开那两个人,但经常锻炼的人哪里是张雪娘能轻易拉开的?她见谢辉一脸不容反驳,立刻回头对张雪道,“雪妹!去找你奶过来!”
张老娘早就听到这边的吵嚷了,过来一看,便就看见了张老三被人装进麻袋的那一幕,捂着心口喊,“你们这些天杀的!怎么敢绑我三儿?还有没有王法了!”
谢辉听到王法这两字,眉心一跳,又觉得可笑,王法?这种东西,如今的华夏可没有,而且,张家居然还讲究这些?在他们眼里,还有华夏法律这一说?
张老娘细小的眼睛一转,落在谢辉身上,将手上的拐杖往谢辉身上扔过去,谢辉侧了下身,躲开了,张老娘破口大骂,“你是哪里来的小子?居然敢来我们张家耍威风!我三儿又没犯事,你们凭什么来抓人!”
“大娘,张老三牵涉到几条人命,我们这些人就是过来抓他,要传他去问话。”虽然张老娘是个老顽固,但谢辉也犯不着去跟一个老太太计较,即使是张老娘错了,但他也不能太过,他可以对张老三动粗,对着这么一位老太太,自然要谨慎,被赖上可就不是说笑的了。
张老娘瞪大眼,骂道:“人命?我们家可是良民!哪里做得出这样的事来!你别张口就说胡话!我大儿还在公社里的主要单位里做重要的工作呢,做的都是对我们好的事,照着上面的指示来办事!你们怎么敢!怎么敢!怎么敢!天杀的!”
这是威胁,谢辉此时却一点不惧,因为有人撑腰了,但听到张老娘的话,他抬眼看了看张老三家不远的张虎家,一个个都是漂亮的楼房,住在这样的地方,拿着那么高的工资,半点事都不干,净干些缺德事。
“大娘,这件事就算是张虎过来,也没用,我们要带走张老三了,几条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谢辉盯着张老娘,慢慢道。
张老娘一大把年纪了,又因为张虎给了她好生活,有张虎给她撑腰,天塌下来都有张虎给她顶着,所以她有恃无恐,“你今天带走我三儿,你明儿就不好过!小子!这话我就放在这了。”
张雪娘拉住张老娘的衣服:“娘,大伯还没回来,我们就这样让他们带走当家的?”看着女儿和女婿一家不好的脸色,张雪娘狠狠瞪了眼谢辉,怎么哪儿都有这个书记家的少爷,合着就是盯上他们家了!
若是真的被谢辉带走张老三,他们三房的面子就不用要了,张雪娘怎么可能让自己咽下这口气?
大喜日子,张雪脸涨得通红,不对,那是涂得厚的腮红,但她面色也在发黑,许生面色铁青,但他还是得屈辱地受着,许父许母面色更不好,因为这门婚事,他们做公婆的不该来张家,但因为张家的面子,他们来了,谁成想,还有这样的事等着他们!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这个老太婆可没这个本事!”张老娘气着回了一句。
张雪插话:“堂哥呢!奶,让堂哥来吧!”
不说张威还好,一说,张威娘就站了出来,脸上带着讥讽却笑呵呵的,“威子病着呢,过来传了病气,让你们婚事不和,那就不好了,还是你们想办法吧。”张威娘才不管张老三死活,最好张老三就出不来了,省得天天仗着张老娘的纵容来他们大房拿东西!
虽然张威是因为一个女知青才跟他三叔闹掰的,张威娘也不喜欢那女知青,但她还是向着自己儿子的,最好三房张老三就这样进去了,看张雪娘该怎么耍威风。
“大伯娘!你!”张雪气极,婚事闹成这样,她结婚后怎么在许家摆面子!
谢辉看着张家一家人铁青的脸,摇了下头,不顾张家人的反对,让人抬着张老三走,张老三喝酒了,睡得像头死猪一样,不醒事,半点不知道周围是什么情况。
扰了张雪的大好日子,谢辉半点没有羞愧,张雪这种人想要生活得好?下辈子都没可能!她仗着张虎张威,打压了多少人?才十七岁,就这样厉害,若是让她成长下去,害的人会更多!
张老三一被抓走,过来喝喜酒的人就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纷纷议论起来,但一回过神来,便又一个个闭上嘴了,他们记得张家的厉害!
“张三家的,别担心,让你大伯去说一声,张老三不就没事了?多大点事啊?”
“对啊对啊,担心什么?该担心的是抓人的那几个人。”
“这喜宴还继续吗?”
“当然继续啊,这根本不碍事吧?”
张雪娘勉强扯起笑脸来,等会儿她还要这群人收拾桌椅呢,遂道,“没事儿,大家吃完剩下的,就给收拾东西吧,我送送雪妹跟女婿回去。”
被中途破坏又怎么样?谢辉一走,张雪还是照样坐上了张雪娘跟人借来的汽车,坐在后座上,张雪的心就缓了过来,尤其是看着许家三人像没见过世面的摸着汽车的沙发,仰起头来。
“怎么样?坐汽车舒服吧?许生,这可是秦书没法给你的。”张雪得意洋洋道,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眼神。
许母虽然暗恼张雪的嚣张,但想到张家,她忍了,张老三那样的情况,还能活到多久?等张老三蹬腿去了,张雪娘还不是得靠他们许生?便拍拍许生,让他忍着,“雪妹说得对,说得对。”
张雪的头颅仰得更高。
谢辉行动很快,将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部抓起来,包括县长的小舅子,他也没去管那小舅子的叫嚣,看着秦行与老安,“人差不多齐全了,这些都是核心人物,县长那边应该收到消息了,他的人,应该也快来了。”
秦行手插在裤兜,没动,老安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一步吧,证据都收集好了。”心里却十分感慨,虽然有上头帮忙,但秦队能这么快就收集到县长贿赂安城领导的证据,不愧是最厉害的侦察兵之一。
“老安,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去睡会儿。”秦行揉了揉额头,为了尽快,这两天,他没有合过眼,回去见媳妇可不能一脸憔悴的。
老安点头,“行,事情一完,我就让人去通知你,安城那边都已经办妥当了,平安公社的事情不会有大的阻碍。”不过老安心里却琢磨着,瞧着秦队的样子,一点也不困啊?难道是装得好?
秦行确实不困也不累,再来个三五天,他可能就撑不住了,但他也不会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该休息还是休息,他还要跟他媳妇一起长命百岁,甚至更长久。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让人去秦家湾送个信,平安公社这边,他还是要坐镇,走不开。
只是两三个钟的时间,平安公社就变了天,县长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以及纵容他老婆娘家人的那些事,都被谢书记拿到证据,上报到安城那边,安城来人,抓走了县长,亲近县长的人纷纷都得不了好,谢书记临时坐上公社一把手的交椅,张老三等人强迫女知青一事也被追查,入狱。
张虎被谢辉的人请去协助调查,很快又被放了出来,一时间,做贼心虚的人高高地提着心,跟着走了对路的人则是欢喜不已。
谢辉给秦行老安敬酒,“谢了!”
秦行笑了笑,平安公社有谢书记那样清正的人为人民着想,他是不用担心了,也不用给家里搞什么特殊。
老安拍了拍谢辉的肩膀:“谢我就不用了,我也要跟着谢秦队。”踹掉人坐上去,老安心里高兴,当然得感谢秦行,不过老安也不会给秦行送礼什么的,最好的道谢就是在职位上好好干,尽职尽责!
“老安,你记得好好管着那些继续乱搞的人啊,有你在前头带着,我在下面也敢放开手压着他们,那群人横行霸道惯了,要收拾他们,还是要好一段时间呢。”谢辉也回道。
秦行没抬出辛家来,这是他与辛正文说好的,帮忙可以,但不要露面,有心人自然能查到,但说出来就没什么必要了。
老安感叹道:“当初我回到安城的时候,安城闹得更厉害,但那些人横,你得比他们更狠,死死压着他们,别让他们翻身,这么来来回回的,三年了,安城如今才稍微好一点,不过啊,这些运动大会少了,是因为安城人学精了,他们找不到人来搞大会,他们也不敢随便给人一个罪名,所以事情才会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