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迟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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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赵德在知道赵满花这个女儿赵德女婿是京城人，并且家境不凡后，心思就活络开了，虽然满花是没提到她和女婿为什么犯了什么事，但赵德想不到赵满花能犯法，不过是个小姑娘，还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所以看到信后，张妹让他赶紧过来，就怕秦行什么时候就回部队了，到时他们找不到人，还能怎么办？秦大民是个老奸巨猾的，赵德自认不能在秦大民身上划拉什么好处，但是，秦行可是军官，军官上升可是必须要名声好的，他就不信了，秦行真能不要面子了！

　　“赵德，你不清楚事情原委，我们也不清楚，因为这个涉及到军区秘密，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知道的，你就没想过你女儿做出什么，才被文工团剔除，下放到农场？”秦大民哼了声。

　　赵德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是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念：“怎么可能犯事？就算犯事，都是小事吧，我养出来的女儿，我还不清楚？”

　　秦行不想再听赵家人叨叨了，他直接道：“若是赵叔不相信我们，你们就去军区评理吧，这件事又不是我做的，是军区的指示，军区不可能不公正，你们也知道的，这件事我帮不上你们赵家，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搬出了军区，赵德和张妹都被唬住了，他们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平安公社，听到军区腿都软了，尤其是张妹。

　　“四林啊，你不能这么无情，你满花妹妹都有身孕了，她还得在农场干苦活累活，一个不好，生孩子都难，那可是两条人命啊，你忍心吗？”张妹看着秦行，极力劝他。

　　秦行挑眉，这孩子又不是他的，轮得到他来负责？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林招娣就不忍了，她斥道：“张妹，你可别乱说话，我们家四儿跟你们家满花什么关系也没有，她怀孕要生孩子四儿怎么管得上，你是不是痴傻了？四儿以后还要娶媳妇呢，你这是要败坏他的名声啊！”

　　张妹心口一堵，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满花说了，她跟女婿被闹成那样，跟秦家四小子有天大的关系啊！

　　“招娣，我不是这个意思，满花说了，是因为四林，所以她跟女婿才被送去农场的，所以我想着，四林既然跟满花被送去农场有关，那就能将满花弄回来。”

　　秦行都要笑了，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讲不通的，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还都认为自己正确无比，丁点错处都没有，多说无用，还不如就像当初对付蔡蓉那样，面对面人家可是一点害怕也没有的！

　　秦大民皱着眉头，摇头：“你们别多说了，反正我们家不会帮忙，四林也不会出手，这都是军区上面下达的命令，四林就是军区里面的一个兵，他执行的就是军区上面的命令，若是你们赵家有这个本事，就去军区闹吧。”

　　秦大林忍不住了，他站出来，看着赵德和张妹，没敢硬干，却道：“赵叔赵婶，你们不知道吧，四林因为赵满花和你们的女婿，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好，事情怎么样，我们家清清楚楚，也不怕你们来闹，军区那边，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影响到四林，你们还是好好想想你们能怎么办吧，指望我们这些外人？你还不如过去S省那边农场看看人。”

　　当大哥的，秦大林很有自觉。

　　赵德张妹不知道还有秦行受伤一事，一时讪讪的，没有开口，但也没有起身要离开的意思，良久，张妹看着秦行，呐呐道：“四林身体不是很好么？怎么就……”是不是秦四林自己不小心受的伤？张妹怀疑地看着秦行。

　　秦行哪里不知道张妹那眼神想要表达的意思？但他倒没惊讶，就是有人会有这种想法，改也改不了。

　　“赵德，你们回家吧，我等会还要去田里看看水怎么样。”秦大民站起来，请客走了。

　　赵德身为生产队队长，向来不想比秦大民低一头，既然秦大民要赶他走，他难道还要死皮赖脸待着？他看了眼张妹，张妹立刻明白，想伸手拉过林招娣的手，林招娣侧了侧身，张妹手就落空了，一时间，屋里很安静。

　　“招娣，你不能这么着啊，我们就是隔壁村，跟同一条村子的人都差不了什么，你这样，让我们满花怎么活？”张妹当即就哭了。

　　林招娣忍了忍，没有出口骂人，积点口德，“张妹，你哭也没用，我们家只是世代贫农，不是什么高官厚禄的人家，没那个天大的本事，我们也不会给自己揽事，你就是出去跟人说理，我们家也是坦坦荡荡的，赵德，你可够了吧，让你媳妇出面，算什么！”

　　林招娣可不怵赵德，秦大民和四个儿子都能给她撑腰，她就不怕赵德，她与赵德同辈，说起这些，也就是顺心而为，她就看不起赵德那副嘴脸，自己想，倒是自己开口啊，偏偏总要让自己婆娘张妹打头阵，算什么一家之主！

　　赵德被林招娣点破这些，脸面丢尽，尤其是还有秦家小辈都在看着，眼里就有了怒火，却隐而不发，“秦大民，这就是你们家人的作态！无情无义！我今天可算是看清了！”说完掉头就走！

　　张妹一见自家男人走了，她还怎么唱得下去？当下就抹了眼泪，话也不说，就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秦家人面面相觑，他们一家什么时候与赵家有情义了？

　　秦大民皱着眉，林招娣嗤笑一声，“什么情义？我去他的！当年灾年你们爹在山上逮到一只从深林里跑出来的野兔子，弄死兔子后，你们爹饿得没力气了，就将兔子放在脚边歇歇，他赵德是个眼瞎的，以为跟人家那什么守株待兔一样呢！拎起兔子就说是自己捡的，也不看看那兔子脖子上是被人拧断了脖子的，最后硬是分了一半兔子走了，还常说这是他分的咱家兔子，说是救活了咱们一家老小！”

　　秦大民摆摆手：“说过就好，让他们都知道了，事情怎么样，又不是只有咱们家一家知道。”

　　林招娣这才笑了：“也是，当年山上那么多人见到了，也就赵德这么厚脸皮了，不过当年大家都饿惨了，有些人什么手段没使过？不说这些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赵家的人再找来，就喊我跟大民，你们对上赵德，可只有吃亏的份。”

　　秦行是真无语了，他还以为赵德装也会装得像样一点，没想到还做过这样的事，不过，长辈的事，他也不好妄自议论。

　　林招娣看见秦行，扬了扬手，让他坐到她身边来，问：“四儿，辛凝什么时候来咱家？不是说你们有战友要结婚了，你们要回去喝喜酒么？要不早点来家里？看完咱家了，你们也好早点结婚，你都二十五了，年底就二十六了，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大林都能给我打猪草了。”

　　秦行摸了下鼻子，倒没有不好意思，就是他被林招娣的话带入了，想象了下他与辛凝两人的孩子，有点不自在。

　　“娘，如果家里可以了，小凝说了，她随时可以过来家里的。”说到这里，秦行想起辛凝这几天的无所事事，哭笑不得，也是，离开了研究所，他媳妇就好像彻底空闲下来了，每天就发呆的时间最多，虽然舍不得辛凝辛苦，但好像只有做研究才能让她最开心活泼，所以秦行也想着早点回去，早点修完假期，到时候结婚了，正好可以要长一点的婚假。

　　林招娣一笑：“最忙的时候过去了，抽出时间来让辛凝上门正好，娘也不耽误你们的时间，娘可等着你们给生个孙子孙女呢。”

　　“那就明天或后天？”秦行想了想，道。

　　“行。”

　　许冬听了辛凝与秦行的事，笑着道：“真想早点喝到你们的喜酒，到时候就又能见到你了，辛凝。”

　　辛凝：“嗯。”

　　“你走的那天，让我去送你吧，之前你送我离开京城，我也想送送你。”

　　“不会耽误你挣工分？”辛凝已经知道许冬有多么重视自己的劳动了，也知道以许冬的体力，做那些活，分的粮食只堪堪够填饱自己的肚子，平时想贪嘴一点都要很心疼。

　　“工分可以再赚，但送你可是难得的一回，我不想错过。”许冬笑着，却没有动摇，下乡了，她才知道，固然填饱肚子很重要，但是，精神上一旦麻木了，那整个人就完了，她希望与辛凝保持来往，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即使是两人身处天南地北，那也没有关系。

　　秦行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许冬的这句话，他抬眼看了看许冬，挑了下眉，若不是许冬是个女同志，他都要隔开他媳妇与许冬了，不过，即使是女同志，是不是也与他媳妇关系太近了？

　　“小凝。”于是秦队长轻咳一声，意图引起他媳妇的关注。

　　辛凝果然转头了，看着他：“秦队长，事情解决了？”

　　秦行也没去凑近她们两，而是朝辛凝招了招手，让她过来，辛凝看了眼许冬，许冬朝她摆摆手，“去吧，辛凝，我等你。”

　　秦队长眼神一闪，这个许冬是不是太黏他媳妇了？这可不行。

　　等辛凝到了他身边，秦队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话，姿态很是亲密，“不能说完全解决，还要看后续赵家怎么做吧，这种事情在京城好处理，但在公社这里，倒是有点难扯清，因为这些地方的人都是牵牵绕绕的，带有姻亲关系，不像京城李家那样，一旦倒台了，稍微与李家有点关系的人就作鸟兽散了。”

　　“所以他们还会来找你们家麻烦？”辛凝皱了下鼻头。

　　秦行真想动动手摸摸她脸，到底记得这里是辛家，他们还是在院子里，不说辛家人都在，就是辛家院子外面也有人来往，但手已经抬起来了，只好掩饰般往上摸了摸板寸，“记住了，不是我家，也是你家，这个倒是不用担心，他们不敢来家里找麻烦，就是过来家里坐，因为我爹和大哥他们就不会允许，但是，被赵德一家盯上也不是什么好事。”

　　辛凝：“所以是不会出大事，但他们招人烦？”

　　“对，不过这事是真扯不清尾巴的，因为赵家不止赵德一家，赵德后面有整个赵家村，正计较起来，我们家也讨不了什么好。”秦行顿了顿，没跟辛凝继续说那些污遭事，秦行一直认为读书识字是对的，因为读得多了，能让人明理知是非。

　　他不是想要贬低什么人，但秦行在秦家湾长大，也因为任务走过很多地方，知道有句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这些地方的人很多就是没有自己的是非观的，恶俗陋习多得很，不讲理的人处处都有，能压着他们的就是官和法了。

　　但你若是在秦家湾与赵家村搬出这些，虽然站在了道理这边，让坏人罪有应得，但人都是偏向弱者一边的，很多人的唾沫就能淹死你们，所以他们秦家还真的不能因为赵德就去得罪整个赵家村。

　　辛凝不明白这些，但她知道秦行有顾虑，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一时有些懊恼，看见秦行的脸，又随即放开了，做不了就做不了吧，她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放心吧，虽然不能理清楚，但我们家也不会吃亏的，看谁的手段更高一层了。”秦行趁人不注意，轻轻拍了下辛凝的头，他爹就不可能让自己吃亏啊，只是赵家这个苍蝇是一定要围着他们家转了。

　　“不能让赵家村生产队另外选一个生产队队长？”辛凝看了眼坐在那的许冬，抬头问秦行。

　　秦行笑了：“怎么学精了？”

　　辛凝盯着他：“我一直很聪明，这不是最简单的方法么？那个赵德一旦没了生产队队长这个名号，自然要急，谁都不想自己丢了官位吧。”

　　秦行失笑，有时候直来直去，也会想到好办法的，哄她：“小凝说得对，你最聪明了。”

　　辛凝哼唧一声，不理他了，转身去找许冬，秦队长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哄骗来的媳妇走向别人，眯了眯眼，这是恼羞成怒了。

　　辛秦两家定好了时间，当天一家人穿戴整齐拿着东西上门，秦家人也很是齐全，就连在外开货车的秦三林也赶了回来，辛凝跟着秦行正式见了秦家所有人，大人还好，但那一字排开的小孩子，即使他们是从小到大排列，每个人都不一样，但辛凝也看得眼晕，好多孩子……她记不住……

　　秦行在她耳边悄声道：“没事，慢慢记，记不住也有我。”

　　辛凝才轻轻点头，也不担心了。

　　秦家长辈都是满面笑容，用红纸包了钱给辛凝，是她第一次上门的礼节，秦家三房嫂子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面上都是欢喜的，其实她们三个想的也不多，因为秦家兄弟感情好，她们妯娌平时就算有口角，也无伤大雅，如今他们都分家了，不会去想太多。

　　但有秦行这么一个小叔子，还有辛凝这个京城来的妯娌，只要想一想，就知道辛凝与秦行是肯定不会回来秦家湾生活的，即使回来，那也是在公社安家了，毕竟秦行已经做到了营长，即使是退役回来，上头也是有工作安排的，何况，她们过得也不差。

　　两家人头一次正式见面算是成功的，林招娣留他们吃饭，做饭做到一半的时候，黄雷过来了，辛正文想了下，拉住辛凝要走向黄雷的脚步，让她待在秦行身边，在家里还好，在秦家那可就不能让黄雷靠辛凝太近了。

　　黄雷见是辛正文，一愣，随即想到什么，也就没继续看着辛凝，而是低声与辛正文道：“有人过来了，说是京城那边出事了，让辛凝立刻回京城。”

　　“没说是什么事？”辛正文也没想到京城来人了，但现在可是他妹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之一，能不被打扰，辛正文还是想让这场会面以完美收场的。

　　黄雷擦了擦汗：“是急召。”

　　“人可信？”辛正文问。

　　“可信，我们国安队的队长，钟家人，钟直。”

　　辛正文没再问了，他知道自己不得不打断这场会面了，能让钟直过来，说明事情肯定很重要。

　　“什么时候回去？”

　　“说是要到S省军区那边搭乘飞机，今晚九点的火车，票已经买好了，就等人过去安城了。”

　　“现在都下午三点了，到安城那边来得及吗？”辛正文吐了口浊气。

　　黄雷咬牙道：“钟队长开车来了，辛凝回家就能立即上车。”

　　辛正文眼里不再温润，他也知道京城的事紧急，但是，他妹妹自己的事就不紧急了？这得是没命地开车才能在九点上火车吧！

　　辛正文闭了闭眼，睁开眼后，已经恢复平静，“行，你先回去吧，我去与小凝说。”

　　黄雷倒是想进去让辛凝出来，但在辛正文眼神的逼视下，他转身往辛家走去，他也清楚，这次确实太紧急了，而且是一丁点没考虑到辛凝本身，但这些，黄雷也只是想想，他能做什么？能做的，就是执行上面派给他的任务。

　　“大哥，怎么了？”辛凝察觉到辛正文的情绪有变化，问他，秦行也看着辛正文，以他的听力，他已经听清楚了黄雷说的话，每一句。

　　“小凝，上面派人来接你即刻去京城。”辛正文压着声音，慢慢道，天知道他有多不想说出这句话，因为说出来了，辛凝是必定要去的。

　　辛凝一愣，顺口就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辛正文摇头：“没说。”

　　辛凝的身份，让她要随传随到，但也是因为给辛凝撑腰的辛家不够强大，虽然正在慢慢恢复元气，但是，就这么一会缓和的时间，也不能，辛正文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但是，他此刻希望自己能成为妹妹最强大的后盾，让她不必这样。

　　因为就算是为了辛家，辛凝也不能任性，而现在的辛凝也不会任性。

　　“我知道了，那我回家吧。”辛凝倒是很冷静，只是她也在想，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她想不到，离开京城前，一切都已经安好，正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进，不过，这一走，她就要失约于三个人了，她转头看向秦行，静静地看着他。

　　秦队握住她的手：“去吧，赶不上李秋孙建平的婚礼，有我将你的份一起补上。”

　　“对不起。”辛凝轻声道。

　　秦行笑道：“不要说这三个字，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了，这又不是婚礼，若是婚礼这样，我可要抓住你不放了。”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秦行眼里却闪过什么，他想，在他与辛凝的婚礼上，他可不想有这样的事情来搅局，只有不断上升，才有任性的资格吧。

　　辛凝摇头：“但这是我正式见你家人的场面，只是见了一面，就要走了。”

　　秦行叹息一声，没有再克制，轻轻抱了辛凝一下，不顾其他人的惊吓和别扭，过了好几秒，才放开，牵着辛凝的手走到秦大民和林招娣面前，“爹娘，小凝工作出了问题，上面让她立刻过去解决，所以她今天要先离开了，请你们见谅。”

　　秦大民顿了顿：“既然是工作，那就先去工作吧，工作要紧。”

　　林招娣的面色却有点不好，这么重要的日子，工作怎么就比定亲见婆家重要了，但秦大民和秦行都这样说了，她自然不会在面上反驳他们。

　　秦行看清林招娣面上的别扭，轻轻叹了口气，他也明白辛正文的担心，这一个不好，就容易造成婆媳隔阂，更甚至是家庭不和，尤其是在这样重要的场面，但秦行想了想，对林招娣道：“娘，小凝的工作有点特殊，你别担心她，回来我跟你解释清楚，别担心了。”

　　本来辛凝的工作是不能对其他人说的，但稍微透露一点是可以的，秦行可不想就这样让他娘与媳妇有什么膈应堵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