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害羞成这样了他还笑,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许攸宁不敢再笑了。侧头见她白皙的脸上笼着一层红晕,眉眼间虽有嗔意,但也绝无怒意,禁不住低头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落下一个亲吻,然后轻声的笑道:“我笑我的蓁蓁很可爱。”
叶蓁蓁直起身,拿眼瞪他。瞪着瞪着,自己却掌不住笑出了声来。
其实她也明白夫妻之间做那些亲密的事很正常,而且谁都会晓得夫妻之间会做那些亲密的事。难道都已经成了亲的夫妻,晚间睡一张被子的时候还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啊?但她到底是个害羞的人,和许攸宁成亲也没有太久,所以在人前还总还是想掩饰一番。
不过她自己也明白这是掩耳盗铃的事,自欺欺人罢了。
笑过之后她又倾身过去,将头靠在许攸宁肩上,闭上双眼。
夏有凉风,四处鸟声碉啾。她心爱的丈夫在,至亲的亲人也在,这实在是很幸福的生活。
心里也只愿生活永远这样静好安稳下去。
......
半个多月后,京城郊外前朝皇家寺庙。
被大慈大师遣出去的那两个暗卫回来了一个。还带回来了三样东西,细细的陈述当时他躲藏在树后看到的一切事情。
阮云兰正眼含泪光在看着摆在她面上案上的三样东西。一边看,一边和站在她身旁的冯嬷嬷,大慈大师说话。
“这把刀上面錾刻着昭天二字,这是昭天卫才能用的刀。这块象牙腰牌,昭天卫指挥使王振。当时抱着宁儿,在一众昭天卫护卫下杀出重围的正是昭天卫指挥使王振。还有这个,这是陛下的玉玺啊。当时宫变,陛下自知无力回天,却也不堪皇位就此旁落,就将玉玺连同宁儿一同交给了王振,吩咐他即刻出宫去投靠青州刺史,以图后面东山再起。但不曾想原来王振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而我的宁儿,我的宁儿原来流落民间这么长的日子,还受了这么多的苦。但我这个做母亲的这些年里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她遣出去查询许攸宁身世的人已经回来了。知道他是许兴昌在外面捡回来养大的,从小儿家境不宽裕不说,甚至中间好有些年右腿都是断的。后来又经历下了那么多的事。
想到这些,阮云兰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冯嬷嬷见状,忙安慰她:“娘娘,不管如何,小殿下现在总归是活得好好的。而且他还成亲了,您这个做母后的心里也该宽慰才是。”
不过显然阮云兰心里依然不觉得宽慰。
上次见到许攸宁的时候,虽然因为他右耳根处的那颗小红痣她对他的身世有过怀疑,但也不敢确定,最后竟然就让他走了。随后也不曾料想到他竟然离开京城去了云南。现在他们母子两个相隔千里,到何时她才能再见到许攸宁?
再者,虽然明知道他现在已经成亲了,但是他的妻子,她的儿媳妇她可还没有见过呢。也不知道生的是什么样的一个相貌,禀性脾气好不好。
想起来冯嬷嬷应该是见过的,就忙问她。
冯嬷嬷确实见过叶蓁蓁,但当时也确实只以为这是许攸宁的妹妹。纵然后来知道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妹,但她哪里会想到他们继兄妹两个竟然会成亲啊。
不过那个叶蓁蓁倒确实生了个好相貌,脾气秉性也都不错,是个好姑娘。
就细细的都告诉了阮云兰。
阮云兰听了就叹息:“他们两个既是继兄妹,从小儿一块儿长大,也是青梅竹马的情分。阿宁既然愿意跟她成亲,可见心里也是欢喜她的。”
却又皱眉:“可惜到底是个乡野长大的丫头,往后哪里能母仪天下?还是个弃女,家世背景也全没有,往后只怕难帮到阿宁了。”
冯嬷嬷闻言,悄悄儿的和大慈对视了一眼。
阮云兰的这话意思很明显,她显然是想要许攸宁往后复国,重新夺回本应属于他的皇位的。
冯嬷嬷没有说话。因为当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位可是阮云兰的亲生父亲,他们父女两个的事谁都插不上半句话。
而果然,阮云兰沉思了一会儿,就吩咐大慈:“我待会儿写封书信,你亲自带着赶往荆州,去面见荆州刺史。至于这寺中所有暗卫,你也悉数将他们遣出,让他们即刻赶往云南,护着殿下安危。”
青州刺史和荆州刺史都是先帝最信任的人。当年宫变之时原是要王振带着许攸宁和玉玺赶往青州,稍后再图复国,不想王振中途竟然死了。而阮云兰的父亲也甚狡猾,根据王振的路线推断出他要去的是青州,随后竟然找了个由头就将青州刺史杀了。为免许攸宁已经到了青州刺史那里,竟是将青州刺史一家灭门,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幸免。
好在还余下一个荆州刺史。这些年听得说甚是韬光养晦,但近来却也听得说在招兵买马,且渐渐的放出风声来,说是要恢复季氏江山。
阮云兰只以为这荆州刺史肯定是心中还念着先帝对他的知遇之恩,所以才想要起事。若现在她以皇后之尊,亲笔书写一封书信给这荆州刺史,详细说明先帝唯一的亲子尚在人间,再着他辅佐许攸宁起事,许以他事成之后异性王的封赏,这荆州刺史必定愿意粉碎碎骨,肝脑涂地。
大慈却有犹豫:“这荆州刺史马顺,先帝在时虽然对他有知遇提拔之恩,但先帝不幸仙去之后他却并无半点动作,反倒按着对新朝廷忠心耿耿。时隔二十年,焉知他心中是否会有异心?若他心中不再忠于先帝,此时再将殿下的身世告知他,殿下岂非会有危险?而且这件事我们是不是该提前跟殿下商议一番,听听他的意见?”
“我想这马顺心中应该还是忠于先帝的。先前探子来报,不是说他在荆州招兵买马,有要起事的征兆?”
阮云兰看向大慈,眼底有着悲哀:“而且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我现在除了能指望他,我还能指望谁呢?这朝野间的官员可都是我父亲的人了,他们都以为现在的江山姓阮,谁还记得这江山二十年前曾是姓季的呢?”
“至于要不要事先跟阿宁商议一番,大慈,难道你还不明白?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既然他找到王振的尸首,见到了这三样东西,他就该明白他自己的真实身世。但他却选择将这些东西重又埋了回去,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他不想接受他的真实身份,他这辈子只想做许攸宁。”
“但他不是许攸宁,他是我大夏朝庆仁帝留下来的唯一血脉,他身上有他父皇和皇姐的血海深仇,还有他该担负的责任。既然他选择要逃避,那我这个做母后的只能帮他做选择。”
届时将许攸宁直接推到风口浪尖,相信他也只能接受属于他的真实身份,一步步的将这江山改姓季,夺回属于他原本该有的一切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可能会单更吧。一来是双更这么长时间确实有点儿累了,要休息下,二来这文后面也没多少了,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收尾的事了。希望小天使们不要见怪哈~
第152章 妹夫
虽然一家子一路慢行, 但渐渐的也云南在望。
这一日进入云南境内, 许攸宁找了个旅店一家人歇息,次日一早继续赶路。
沿路景色很是秀丽, 又因为离着目的地不远, 所以马车行的就越发的慢了。索性不用马鞭子,由着马儿慢腾腾的往前走。
叶蓁蓁如同以往一样,坐在马车前面,一边悠悠的晃着两条垂下去的腿,一边慢慢的跟许攸宁说话。
已经六月中旬了,太阳渐大。不过好在路边投下来的树荫浓密, 马车前面还有一块儿地方可以遮阳,所以阳光也照不到他们两个人身上。反倒还有微风轻拂过,极惬意的。
两个人正说起这一路行来遇到的一些趣事,说到高兴的地方, 叶蓁蓁笑的眉眼弯弯,面上都是娇俏笑意, 看得许攸宁很想低头亲吻她。但无奈后面的马车帘子却是卷起来的, 他要是现在亲吻叶蓁蓁不得被叶细妹和元宵给看到啊?无奈也只得忍着,转而看向前方。
他们这会儿走的是官路,也算得宽敞, 就算是对面来了两辆马车彼此都不用让道的那种。不过这会儿倒是静悄悄的, 路上没有什么人。周边都觉得很安静。
但安静不过一瞬,许攸宁一双长眉忽然轻拧了起来。随即他就转头叫叶蓁蓁:“到马车里面坐着,将马车帘子放下来。”
叶蓁蓁见他一脸肃色, 心中跳了一跳。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这样说,但还是依言立刻转身进了马车厢里面,还将前后的马车帘子都放了下来。
等到她才刚坐好,忽然就听得外面有一阵声音传来。就好像是同时有几十匹马一块儿疾驰过来的声音,路面都随之有些震动了。
叶蓁蓁就明白过来,这肯定是因为许攸宁的听力比她好,早她听到了这马蹄声,所以才叫她立刻回马车厢里面坐着,还将前后的马车帘子都放下来。
因为谁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说不定就是劫匪。
这一路上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劫匪,但因为许攸宁有武艺在身,所以也都是有惊无险,大家都还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可以前的那些劫匪大都是乌合之众,从来没有哪一个会像今儿这样声势浩大的,竟然还有几十匹马。这到底是有多少人啊?
叶蓁蓁胸腔里的一颗心忍不住高高的悬了起来,紧张的连忙将元宵抱在怀里,叮嘱他待会儿不要出声。又安抚叶细妹没事,也许只是过路的人而已。毕竟这可是在官道上面,刚刚她望着四面又都是平原,并没有什么险峻的地势,应该没有劫匪的。
许攸宁这时面上虽然看着还是很平静的,不过握着马缰绳的一双手还是紧了紧。
他抬头望过去,就见前面飞尘满天,有一队人马正往这里飞驰而来。
他粗粗一眼看着去,只怕来人不会少于三十。而且个个胯、下所骑皆是高头长腿良驹,马背上也都斜挎着弓箭和弯刀。
再看马背上坐的人,个个腰背挺直,绝非普通人。
许攸宁心中越发的戒备起来,握着缰绳的手也越发的紧了起来。
不过他面上神情依然不变,只是悄悄的抖了一抖手里的马缰绳,想尽快越过这些人继续往前赶路。
不想这一群人到了他身前十来步远的距离竟然齐齐的停了下来,堵住了他往前行的路。
前路被封,许攸宁也只得勒紧马缰绳让马车停下来,随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一群人。
就见前面的人此时正一拨马头,露出中间一条道来,有一个人随之骑着马儿慢慢的从中间缓步踱了出来,姿态甚是悠闲。
许攸宁明白这个人肯定是这群人的首领,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一打量,就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少年。
十五六岁的年纪,穿一件蓝色绸圆领袍子,腰间系一条枣红色织带。相貌生的甚是俊美,头上金冠束发,打扮的很华贵。
他手里拿了一根马鞭,眉眼斜斜上挑着,也在打量许攸宁。
许攸宁面色从容的任他打量,片刻之后开口:“这位公子,麻烦让让路。”
虽然明知道看这少年的妆扮绝不是劫匪,他心中的紧张和担心可以放下。但他也看得出来这位少年肯定是个权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脾气性格也不知道好不好,出门在外,对他言辞间客气些总不会是什么错事。
不想这位少年却没有半点儿要让路的意思,反倒开口问他:“你是许攸宁?”
许攸宁心中暗惊,看了这位少年一眼,没有作答。
他自问在云南并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可怎么这位少年竟然能一口叫得出他的名字?
这位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而这位少年见他没有回答,已经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手执着马鞭就往马车这里走,看样子竟然是想要挑开马车帘子看马车里面坐着的人。
许攸宁原就一直暗中在戒备着,长剑都放在身后。这会儿见这少年上前要掀开马车帘子,右手往身后一伸,已经握住了剑柄。
随后只听得蹭的一声轻响,一道寒光闪过,长剑出鞘。
那位少年原本要躲闪,但许攸宁手法极快,三个回合之后已经将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处。
他身后的那些人见状,齐齐叫了一声世子,然后纷纷翻身跳下马去拔刀,就要往这里冲过来。
却被这位少年给开口制止住了。然后他抬头看向许攸宁,很嚣张的用手里的马鞭子柄敲了敲剑身:“很好,你是头一个敢用剑架在我脖子上的人。”
语气甚是嚣张,面上也没有半分惧怕的神情,仿似此刻架在他脖颈上的不是一把寒光毕现的长剑,而只是一根树枝。
许攸宁心中却也从容平静。
不管这群人的目的是什么,但现在他既然已经制住了他们为首的人,料想他们一家子全身而退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便也回道:“你也是头一个被我用长剑架在脖子上的人。”
那少年闻言,眉毛微挑的看着他。看了一会之后就说道:“哼,待会儿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完,他提高了声音,对着马车厢的方向就大声的喊道:“叶蓁蓁,谁是叶蓁蓁?快出来让我见一见。”
许攸宁听他叫出叶蓁蓁的姓名,心中惊讶更甚。
但听到一个陌生男子这般叫着叶蓁蓁的姓名,他心中也生了一股怒气,拿剑的手不由的就往前送了两分,差些儿就要割破这位少年的皮肤了。
同时他沉下脸,冷声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刚刚见着他们这一群人的时候许攸宁面上不曾动怒,看着依然平静,被他挑衅的时候面上也依然从容,但这会儿他不过是叫了下叶蓁蓁的姓名而已,这位的脸色忽然就开始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下来。
看来他对叶蓁蓁确实很在乎啊。
少年觉得有趣,索性也不与他兜圈子,直接笑道:“我是叶蓁蓁她哥。”
隔着马车帘子听到这句话的叶蓁蓁:......
她这是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哥?
而许攸宁怒气更甚。只以为这少年是在言语间占叶蓁蓁的便宜,当下眸光一凝,也不言语,只将手中的长剑又往前送了两分。
少年只觉脖颈间一痛,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出,知道这肯定是流血了,只气的跳脚。同时手里的马鞭子就往许攸宁身上重重的抽过去。
许攸宁侧身躲过,同时动作极快的跳下马车,点他臂弯间的曲池穴。少年只觉右胳膊一阵酸麻,手里的马鞭子竟然再也握不住,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许攸宁抬脚踩住鞭柄,手里的长剑又往里送了两分,随后冷笑:“现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劝你还是本分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