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周展阳会在她那儿失手了。
他好像运气也不好呀。
怎么就刚刚好被她撞见了呢。
溜了溜了。
白小桃赶到的时候,看到林平安和林婶都快被冻硬了。
赶忙让人进来暖和,先抢救再说。
好一通忙活之后,林平安和林婶终于被救回来了。
“林叔林婶,你们这是怎么了?”
白茂文放他们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是良民籍了,加上这些年来在白府做工时积攒下来的积蓄,完完全全可以在外头重新过上小日子。
“林武呢?”
林武是林平安和林婶的宝贝儿子,他们就只有临武一个儿子。
当初就是临武生病借了很多钱,家里田地又遭灾,林平安夫妇还不上债才自卖成奴仆。
可以说林武是林平安和林婶的命。
怎么不见了林武?
“武儿,武儿死了……”
林婶掩面嚎啕大哭。
唯有林平安强打起精神来跟白小桃说他们离了白家之后的事。
白小桃猜得没错,林平安两夫妇的确有些积蓄,出了白家之后就在接近城郊的地方租了个小房子住了下来,打算做点儿小生意。
林婶有点儿做饭的手艺,林平安也可以在京城里找点活计,辛苦点总能把日子过好的。
林婶林平安忙于生计,不知不觉中就忽略了林武。
林武都是十几岁大小伙了,不帮着家里干活,反而游手好闲,甚至还染上了赌。
在林婶林平安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欠了赌场好几百两银子。
林婶和林平安掏空了积蓄都无济于事。
那是好几百两银子啊!
就算把他们一家三口卖身十次百次也还不上!
赌场的人见林平安和林婶不还钱就在他们家里打砸。
混乱中,林武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
这一次林婶和林平安再无银钱给林武请大夫治病。
在林婶一咬牙想再卖之前,林武就咽气了。
“求小姐买下我们两个老家伙吧……我们夫妻俩做牛做马报答小姐救命之恩。”
林平安也哭得不能自已,扭头拿袖子遮脸,没脸见白小桃。
“先住下吧。宿舍那儿应该有多的房间。”
白小桃冷脸道。
总不能刚把人救活了,又丢出去围墙外冻死。
其实白小桃能明白哥哥不带清竹苑仆人过来小月山农庄的缘由。
有仆人被白老夫人收买了是其一。
还有就是林婶林平安太宠孩子,溺爱既是溺杀。
这样的人,迟早出事。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林平安拉林婶一起跪下连连叩头。
而白小桃却早已经出去,不受他们这一叩头。
“唉。既然是小姐的老仆,那就安心留下来吧。什么也别多想,能活着就好。日子会好起来的。”
雷大柱领着他们去空房间。
因为小月山农庄添了不少人,床铺之类的都新置了许多。
都是童管事从京城那儿带过来的,完全没有劳烦到白小桃。
童管事是一个很有眼界的人,白茂文献出水晶瓷的方子在皇帝那儿挂上了名,他的前途无可估量。
自然很积极交好白茂文。
送点儿小恩小惠算什么,远远不及白小姐带着他发财的万分之一。
“这两身衣裳旧是旧了点,都还是好的。晚上把炕烧热些,就不怕夜里冻着了。也不用吝啬柴火,暖气都会供到后头的暖房里。”
王方氏还拿了她和丈夫洗好的两身衣裳过来给林婶。
真是可怜见的,就穿着连棉絮都没有的秋衣冒雪走到这儿来。
没在半路上冻死那都是老天爷保佑了。
“谢谢,谢谢……”林婶眼角又热了。
待王方氏他们离去,林婶终于忍不住抱着衣服又哭了起来。
“小姐,小姐真是活菩萨在世啊。”
“当家的,我们要怎么办啊……”
林平安也是满眼泪水抱着林婶。
“我们儿子死了……死了。”像是一再提醒自己接受现实般重复着。
“死了……”
“死了……”
林平安林婶投靠白小桃,他们就跟无根浮萍似的,半点儿都不敢闲下来,天天和佃农们抢活干。
即使白小桃说不缺他们那口吃的,他们也依旧天天干活。
什么脏的累的都抢着干。
暖房里的菜要施肥,他们就专门去熟肥坑里挖。
还细心将挖上来的熟肥
小月山农庄这儿大多都是沙地,沙地肥薄,佃农们为了多产粮食,平日里很注意收集牛粪树叶厨余等等全堆在熟肥坑里堆着沤肥。
这也是为何暖房里的青菜能长得好的缘由。
没有肥沃的泥土,长出来的就只能算苗菜而已。
可是熟肥坑在外头,被冻得硬邦邦的,每次挖肥只能砸开上面才能挖,跟挖冰没啥区别。
着着实实是力气活。
不让林平安和林婶干,他们还不安。
白小桃见状便作罢。
白茂文知道白小桃收留了林平安和林婶之后,就让吴贵到山脚下把林平安和林婶带了上来。
“举人老爷。”
林平安和林婶局促地站在白茂文面前。
别看白茂文外表温和,林平安和林婶一对上他那双平静无波的黑眼就心底发怵。
仿佛在他的眼睛里,什么都会无所遁形。
白茂文把人叫过来,也不出声,一言不发静静看着林平安和林婶。
林平安和林婶在这可怕的安静中更加局促不安,大冬天里硬是冒了一头汗。
也不知道是被房里的暖气热的还是被白茂文吓的。
“林武没死吧。”
白茂文看着林平安和林婶轻描淡写说道,仿佛那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儿罢了。
林平安和林婶惊恐的眼睛瞬间放大,两夫妻齐齐噗通一声跪在了白茂文面前。
“举人老爷、明、察……”
林平安结结巴巴回道。
间接承认了林武没死的事实。
“林武没死,你们却说他死了。”白茂文用茶盖轻轻拨着茶碗里的茶叶。
“赌钱是真,输了钱也是真,林武被人关起来要挟你们来偷盗水晶瓷方子怕也是真吧。”
“回举人老爷,我们两夫妇没有要偷盗水晶瓷方子。”
林平安连连否认。
“你们投靠小月山已经有六天,六天时间足够你们考虑是否要向我坦白。”
只是林平安两夫妇并没有。
白茂文凉凉一笑。
放在桌上的茶碗清脆磕碰在林平安和林婶的心脏上,让他们猛然又是一缩。
“我们……我们,”
林平安结结巴巴了良久,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原委道出。
“我们两夫妻就当儿子已经被打死了……只要我们不出去,他们就没办法用儿子来威胁。”
“看不到,就不会心软。”
林平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了,在白茂文面前痛哭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