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看着她微皱的眉心,心里暗叹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想去就去吧,老白,多给她安排一些人。”棚户区那边可乱得很,“在多找些木系异能者。”
林谈谈看到他眼中的赞同,心里很高兴,能得到支持还是很值得开心的。
事情说完,林谈谈也不再停留,说了句先去睡了就上楼了。他们三人
的位置是白澄坐在长沙发中间,她坐在他右手边,叶萧就坐在挨着她的单人沙发上。
等于她坐在两人中间,她觉得自己身上简直是冒光的,大功率灯泡的那种,所以还是赶快走吧。
叶萧的目光追着她的身影,白澄笑道:“你们还真是一样。”
一个天天冒雨去城墙上打丧尸,一个宁愿去棚户区那种地方做义诊也要多救一些人。
也许是思想觉悟差吧,他反正是没有这样的精神的。不过身边同伴是这样的人,还是非常让人安心的一件事。
叶萧目光柔软下来,溢满了温情:“明天我去见一见吕剑平。”吕剑平就是基地首长的名字。
“去见他?”白澄很快明白了,“你要说流感的事?”
叶萧:“基地对于流感的防疫措施太消极了。”
“你不是说不插手这里的事?”连去打个丧尸都得另外借个名头,不过白澄自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他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
第二天林谈谈在上午把预约好的病人处理好,下午就关了诊所,带着若干人去棚户区了。
白澄给她雇的是一个专业保镖队,末世前就是安保公司出来的,比蒋中意那样的专业多了,还高薪雇了几十个木系异能者,宁市基地这样一个大基地,木系异能者随随便便就能拉出几百个,而白澄雇的都是真正有本事的。
这就是中介机构做出名气之后的好处了,不然怎么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拉到这么多木系异能者。
这些人有不少是冲着林谈谈来的,都想看一看传说中异能几乎能起死回生的人是什么样的。
林谈谈一点没有被围观的窘迫不满,对于这些异能者的加入,她是很高兴的,加上她诊所里原有的,一共大几十号人。
较高水准的木系异能者治疗一个流感病人,基本要分五次才能接近治愈,而他们的异能能够让他们在一天内处理二三十个病人,也就是五天才能治好二三十个病人
别看这个数字很寒酸的样子,但几十号人呢,光他们一天就能处理一千多个病人。
这次她要去的这个棚户区不算大,只有十万人不到,十个里面有一个得了流感,就是一万人不到,十个病人里面一个病重,也就是一千人不到,加上她,一个下午应该能治疗一遍了。
来到棚户区外面,车子就开不进去了,人们得下车步行,因为排水不畅,这里积水很高,而且水里各种悬浮物,很脏。林谈谈皱皱眉,这样的环境,就算不得流感也得生别的毛病。
她没让队伍进去,选了个地方摆开一溜儿棚子桌椅,等他们弄好,闻讯而来的棚户区住民们也来了。得知这里看病不收钱,他们都激动了,但林谈谈明确把收诊病人的病症让人写在了纸上,病情比这个轻的,一律不治。
有人嘀咕不满,有人愤愤不平,有人哭泣哀求,也有人激动狂喜,连忙跑回去把家里病得都快爬起来的病人带过来,很快每个木系异能者都分到了自己的病人,排队等候的队伍也越来越长。
许天金这次比较机灵,他没病,在棚户区也没有认识的人,但他在角落里观察许久,发现一个排上了林谈谈的号的老大娘都快有进气没出气了,而扶着她的一个男人面黄肌瘦,把人背过来都快累趴下了,坐下没一会儿,那老大娘又吐,男人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于是他连忙装作热心人上去帮忙。
“谢谢啊兄弟。”那男人腾出手来把秽物弄走,对旁边人连连道歉,又对帮他顾着母亲的许天金道谢。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大哥你一个人架着大娘我看着都替你担心,一会儿我和你一起送大娘过去吧,你是几号啊?”
“六号,很快就到了,真是谢谢你啊兄弟。”
许天金汗颜。
“下一个L06号。”急切而漫长的等待过后,终于听到了这个报号,许天金心脏剧烈跳动,咽了咽口水,浑身僵硬地和男人一起把大娘半扶半架着过去,掀开篷布,就看到坐在桌后正用笔写着什么的林谈谈,一时又像受到了猛击。
像,真的很像!
“把人扶去躺下。”林谈谈抬头看了一眼,“家属留一个就行了。”
许天金又帮忙把人扶去床上,但在应该出去的时候却站着不肯动了。
男人又不好赶人,有些无措。
林谈谈又写了几笔,记得是前一个病人的症状,写完发现还有两个杵着:“你们谁出去?没必要留两个人。”
男人连忙说自己是病人儿子,许天金是帮他的好人。林谈谈就看向许天金,隐约觉得眼熟,哦,是昨天那个哭卿卿又跑得贼快的家伙。
没想到还是个热心人。
热心肠的人总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林谈谈语气好了两分,但还是让人出去。
许天金动了动嘴唇,声音颤抖:“林大夫,你是林大夫吗?”
林谈谈莫名:“我是啊。”
“那你记得国家中心医院吗?”许天金上前两步,用强抑激动的忐忑颤音问道。
林谈谈猛地愣住,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眼睛睁大了,瞳孔微微颤动。
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国家中心医院这个说法的,这人……什么意思?
许天金继续说:“国家特级疗养师。”
林谈谈嚯地一下站了起来。
第53章
椅子被掀倒在地上, 林谈谈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人,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许天金见她有反应, 像看到了希望, 更加激动:“还有我,你还记得我吗?我叫许天金,去年,不, 我说的是那个世界的……”一年前。
话没说完, 被林谈谈喝了一声:“闭嘴!”
许天金被喝得抖了抖,呆呆地看着林谈谈,林谈谈见他这副傻样, 又看看一旁一脸懵好像搞不清楚状况的病患儿子, 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头。
外面一人探头进来:“林大夫, 怎么了?有人闹事吗?”这人就是雇佣来的保镖之一,目光炯炯地看着棚里三人,只要林谈谈发话, 他立马能把人丢出去。
“没事。”林谈谈摆摆手, 又看了看许天金, “你呆在这, 别动, 别说话,我一会儿再跟你说。”
“……哦。”许天金听话地缩到一边去了。
林谈谈给大娘治疗,她这情况很严重了, 她只能改善她的病情,想要好起来,还得补充营养。
等患者及家属离开,林谈谈也稳住了心神,对外说了声她这暂时休息,转头看向许天金。
许天金立即站起来,挺直腰板,林谈谈又有些头痛:“你跟我出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带着许天金一路走到空旷的地方,确定周围不可能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她皱着眉看他:“你什么情况,仔细说说。”
这可不是他想象中他乡遇故知两眼泪汪汪的场景,许天金心里忐忑:“你,你是林大夫吧?”
林谈谈仔细打量着他,这张脸这个人她不认得,但许天金这个名字她是很有印象的,就是她十九岁时接手的那个异能崩溃了的金系异能者,在她那前前后后治了大半年才彻底治好。
在她最后宣布他可以不用再来的时候,这家伙失声痛哭,她还以为他是太高兴了,结果他说以后不能来看她了好舍不得。
是个有点傻的家伙。
之后还常常给她送各种礼物,因为家境优渥,出手极大方,过年过节还会跑来看她,搞一些特别小儿科的surprise。
如果今天站在她面前的是别人,林谈谈第一想法可能是杀人灭口,因为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但对这个天真傻气的家伙,她有些下不了手。
好吧,是很下不了手。
林谈谈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就是默认了,许天金一颗心落到了实处,笑容大大的:“来了没多久,具体的日期……应该是上个二十一号吧。”
一月二十一号!
林谈谈心头一跳,是发现那株变异草的日期。变异植物的提早出现,和他有关吗?
林谈谈压下心头的想法:“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前一刻我还在林大夫你的追悼会上,下一刻睁开眼就在这里的床上了。”他没说的是,追悼会上他哭得稀里哗啦脑袋巨疼,整个人晕乎乎的,然后就过来了。
林谈谈愣了愣:“追悼会啊……”
听到自己的追悼会,林谈谈心情有些微妙,来到这里之后,她就决定重新开始了,很少会回忆起从前的事情,但这三个字突然就勾起了她很多回忆,她忍不住问:“我父母还好吗?”
“还好,就是……挺难过的。”
林谈谈叹了口气,然后看着许天金,如果这家伙能再回去,告诉他们自己在这好好的就好了,反正这家伙看着也不像是能在末世里过得好的人。
林谈谈问:“你能再回去吗?”
“啊?”
林谈谈也知道自己是白问,如果能回去,还会选择留在这里吗?
她问:“你来了之后就在基地里了?你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呢?这些天你都做了什么?”
许天金挠了挠头:“我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除了知道他也叫许天金之外,别的就不知道了,后来才从别人口中打听出,他家里其他人都被丧尸咬死了,他日夜哭哭啼啼,大约就是把自己哭死的,反正就是挺消极的一个人。”
林谈谈嘴角抽了抽,把自己哭死?还有这种操作,不过这样的性格和许天金似乎有些相似,她记得他是个实打实的富N代,娇生惯养,也不是能很好面对困境的。忽然她脸色一变,“你是怎么向人打听的?没被人看出端倪吧?”
“没有没有,我还是有脑子的。”
林谈谈觉得自己很难放心:“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既然是一个人,来我这里吧。”于情于理,既然不打算灭口,这个人她肯定是要放在身边看着的。
许天金突然显得特别心虚的样子,支支吾吾起来,林谈谈一脸怀疑:“怎么了?”
“我,我在周岩身边。”见林谈谈眼神危险起来,连忙补充,“这个身体原本就是周岩公司里的员工,是巧合,巧合。”
“巧合?所以你没有想要抱周岩大腿?”
“我、我……”许天金目光闪躲。
林谈谈一下把他衣领给揪了过来:“你真的去抱大腿了?你跟他说了什么没有?你把那些事都告诉他了?!”
“没有没有没有!”许天金感觉脖子都要被勒断了,“我什么都没说!”
林谈谈看了他好一会儿,确认他没说谎话才缓缓说:“历史上周岩虽然成功了,但他前期就是个小人物,即便后来摘得了成功的果实,但身边跟着的人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拨,把注押在他身上是不明智的。”
许天金冷汗直冒:“是是,我明白。”从前没觉得林大夫这么吓人,现在居然气势这么强,他忙讨好道,“之前不知道你在叶萧身边,现在有你了,周岩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啊。”
林谈谈脸色稍霁,不算太笨。
叶萧过来这边看看情况,没想到一来看到的就是林谈谈揪着一个男人的画面,那个男人就是昨天见过的家伙。
叶萧立住了脚步。
林谈谈脸色不大好看,那男的一脸讨好,笑容猥琐至极,叶萧皱紧了眉,正要过去,就看到林谈谈表情缓和起来。
林谈谈对许天金说:“你知道就好,以后不要再和周岩接触了,他那个人城府很深,你在他眼前晃多了难免不被看穿。”她松开了他的衣领,忽然又眼神一厉,“你不会已经被看穿了吧?”
“没有没有,我很小心的。”许天金忙说,“你就算赶我回去我也不去了啊,哪有跟着林大夫你来得安全有前途?林大夫我就跟着你混了。”他狗腿兮兮,眼里还有些忐忑不安,像只害怕被抛弃的大狗。
仿佛从前被异能崩溃症折磨时,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样子。
林谈谈对于自己的病人总是有一份心软:“只要你闭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