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公主让老奴请您过去,就是让您亲自挑一位属意的闺中千金。”
“既如此,咱们快走!”
向嬷嬷含笑的看着三少爷脚步匆忙的背影,真是孩子性!
“娘,您为儿子寻了谁家的女儿?”
内室,三公主坐在矮榻上,拉着他的手,轻声道:“我的儿,如今你二哥功成名就,日后你定要紧随你爹身后,不可让他二人独处。”
魏廷尧皱着眉头,烦躁道:“娘,孩儿不想!”
“难道你想被你爹撤了世子之位不成?”
魏廷尧脸色一僵,怒声道:“娘,圣旨以下,儿子乃是铁定的宁远将军府世子,爹爹凭甚撤我世子之位。”
三公主冷着脸,恨声道:“谁让你二哥此战大捷,深得圣上看中,如今手握兵权,便是为娘也不由得忌惮他。”
“那又如何?您可是正房嫡母,他不过是庶出,自古孝大于天,二哥焉敢置喙您。”
“尧哥,你怎就不懂为娘的苦心,你二哥羽翼已成,在不似当年的宣节校尉,如今他乃是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其中含义你可知晓?”
“娘……”魏廷尧挠了挠头,低声道:“您为何畏惧二哥,但凡他忤逆,您直接去御前告他忤逆之罪,想必舅舅定会为您定他的罪。”
三公主摸着他的手,轻声道:“我的儿,这世间事并非如你想的这般简单,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你爹厌弃你二哥,否则为娘万万不能动他,”神色一顿,冷笑道:“尤其此时此刻,你二哥位高权重,手握兵权,焉能不得你爹疼爱,倚重,又怎会为了你我而让他身败名裂。”
“娘,二哥不是说他会搬去圣上赏赐的宅子,这不就意味着令立门庭。”
“那也是你二哥成亲之后的事,此前你必须哄住你爹,不可让其动摇一丝换世子的念想,且为娘会安排你尽快成亲,你也好早些有了嫡子,这样你的世子之位方更安稳。”
魏廷尧扯着她娘的袖子,神色焦急道:“娘,您定要帮儿子。”
自打他成了宁远将军府的世子,无论走到哪里,谁人不捧着他,谁人不羡慕他有个公主娘亲,有个将军父亲,如今二哥一回来,便隐隐威胁他的世子之位。
三公主嘴角含笑,轻声道:“你乃为娘亲子,为娘自会为你筹谋,且你二哥蹦跶的在欢,还不是为皇家卖命,只要……”最后一句话却未曾说出,只因现下说出来尚且为时过早,不过也不会晚了!
“娘,二哥为甚对儿子总是带着敌意,为甚你们上一辈的事要牵扯到我们身上。”小时,大哥待他不冷不热,背人处更甚者威胁他,辱骂他,只有二哥带他一同玩,从何时起二哥也对他起了变化,好似他姨娘过世,二哥便渐渐疏远他,不再同他玩,而是整日闷头跟着府中的师傅学武。
闻言,三公主恨不得打他一巴掌,此时此刻,他竟说这等诛她心窝之言,遂脸色铁青道:“记住,你跟你二哥从来就不是一路人,这辈子你们只能是死敌,知道吗?”
那个贱人生前不让她舒心,死后让其儿子报复她,当年她就是太过妇人之仁,早知老二会有今时今日,拼着被老爷怨恨也该亲手弄死他,如今他羽翼丰满,便处处敌对她,更甚至从他的眼里,她看到恨意与杀意!
魏廷尧瑟瑟道:“娘,您知道儿子没那么大的能耐?儿子就想守好宁远将军府世子的位置,安安稳稳过一生。”
此话一出,三公主再也忍不住,狠狠捶打他的后背,怒声道:“本宫怎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孽子。”
“娘,疼……”
三公主怒火中烧,疾言厉色道:“从今以后你且跟随你爹学着打理府中内务,在不可终日无所事事,趁你二哥成亲前,定要将府中大小适宜打理的井井有条,知道吗?”
“娘,儿子做不来。”这三年他虽跟爹爹处理过府中内务,但学了几日便觉得无聊透顶,同爹爹告假后便自顾寻友人品茶喝酒,好不快活!
“你……你……你怎如此不争气?”
“娘,儿子一直以来都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三公主气的脸色铁青,揉了揉额头,厉声道:“若你还这般不知进取,就等着你爹将世子之位传给你二哥。”
“好,好,儿子知道了,您莫要生气。”魏廷尧摇着他娘的胳膊,撒娇道:“娘,您到底相中哪家千金?”
“怎么?你有何打算?”
“儿子自是希望她出身好,样貌好,这样便能撤去儿子鳏夫的头衔。”
此话一出,三公主脸色骤变,咬牙切齿道:“谁?谁敢这么说本宫的儿子,他不要命了不成?”
魏廷尧缩了缩脖子,低声道:“娘,旁人嘴上没说,但心里定然这么合计,”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儿子本就丧妇又丧子。”
“你……本宫……”三公主只觉脑袋被棒槌打了一下,指着门口,怒声道:“你给本宫出去,本宫不想见到你。”
“娘,儿子可是说错话?”
三公主蹭的从矮榻上坐起来,怒声道:“旁人如何想是旁人的事,你却不能如此自怨自艾,你是谁的儿子,你是本宫与老爷的儿子,集世间荣发富贵于一身,之前你媳妇难产而亡,不过是你命里的一个小劫,待为娘为你重新寻一房新妇,到时定是夫妇和美,儿女双全。”
魏廷尧低声道:“娘,儿子懂,遂才想问问您,儿子新妇出身如何?相貌如何?”
“无需多问,到时自会让你满意!”
话音一落,魏廷尧喜不自禁的点头:“娘,您就同儿子说说。”
“今日为娘无甚心情,改日再说,你先退下,为娘要休息了!”
“娘……”
三公主眯着眼看他:“本宫的话,你也敢不听?”
魏廷尧忙不迭摇头:“娘,儿子错了,儿子不问便是。”随后满脸惆怅的离开。
向嬷嬷低声道:“公主,您何必跟三少爷生这么大的气?”
“本宫要强一辈子,未料儿子竟如此窝囊愚笨,想想本宫就来气。”
“公主,咱们三少爷自小出生在福窝里,想要之物皆是唾手可得,”向嬷嬷小心觑了觑公主的脸色,小声道:“可二少爷并非如此,自打他姨娘过世,他便终日沉默寡言,刻苦练功,如今这一切皆是他靠命拼搏而来,如此对比,咱们少爷自是心性质朴,只因他有您疼爱,从未受过一丝挫折。”
三公主低叹:“说到底还是本宫太过溺爱尧哥,让他如此不思进取,今日老二回府,当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周身的气势便是本宫也不禁瑟然,唉!当年本宫就不该心软……如今倒养虎为患。”
向嬷嬷轻声道:“公主莫要担心,二少爷手段在厉害,您始终是宁远将军府的主母,日后他见到您总是要磕头行礼。”
三公主想到此处,紧绷的脸色渐渐回缓不少,淡笑道:“老爷言,只要老二成亲便可搬出去,那本宫就大发善心帮他一把,这样既顺了他的心也顺了本宫的意。”
向嬷嬷含笑道:“公主言之有理。”
“若不是他此次立下大功,就凭他脸上那斑驳的疤痕,此生怕是难寻称心如意之人。”老天爷也算是开了眼,没要了他的命却毁其容,且看他如何挑三拣四。
“所以说至始至终,二少爷的婚事还得您说话算。”
三公主低笑道:“跳的越高,摔的越狠,本宫定会替他寻个才貌双全的闺中千金,日后他二人站在一处,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想必那时老二定会自惭形秽吧!”
第170章 明争暗斗(捉虫)
“少爷, 该起了, 快要到用膳的时辰。”
魏廷茂缓缓睁开眼睛,喃喃道:“现下什么时辰?”
“酉时三刻。”
魏廷茂起身, 低声道:“伺候我穿衣吧!”
豆包从旁边拿起衣衫,小声道:“少爷, 适才郭妈妈派丫鬟过来,说再过两刻钟便到用膳的时辰, 让您直接去厅中。”
魏廷茂微微颔首, 轻声道:“可曾听说老爷那边唤大夫过府?”
豆包神色诧异,摇了摇头,低声道:“今儿您打了胜仗凯旋而归,老爷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请大夫过府。”
魏廷茂颔了颔首,由他伺候穿衣,穿戴整齐后方轻声道:“走吧!”一主一仆往正厅走去。
厅中魏家几位主子坐在一处,除他之外,他们才是一家人,想及此, 魏廷茂脸色不自觉冷了几分, 对坐在上首的二人揖礼,淡淡道:“父亲,母亲。”
魏松脸色较之适才红润不少,含笑道:“既然你来了,咱们便用膳吧!”
三公主对向嬷嬷点了点头, 她方躬着身子脚步轻移的退出去,随后便见丫鬟手中端着膳食陆续进来,不到半盏茶功夫,桌上便摆满各色菜色,三公主含笑道:“青墨,本宫吩咐厨房将你平日爱吃的膳食都做了出来,山西毕竟艰苦,你一呆便是三载,如今回家定要多食些,补补身子。”
魏廷茂淡笑道:“多谢母亲。”
宁远将军府除了魏廷茂兄弟,其余三个孩儿皆乃三公主所出,遂用膳时,大家皆在一处,唯有尧哥脸色不虞,显然还在记恨魏廷茂适才说出的话,垂下头对其不理不睬,倒是最小的小郡主魏瑾兮,脆声道:“二哥,你打了胜仗,小妹真替你欣喜。”
许是最小的妹妹,也是家中唯一的姑娘,魏廷茂对她神色倒是柔和不少,嘴角含笑道:“犹记我离家时,小妹不过十一岁,如今三载已过,小妹算来已有十四,可曾及笄?”
魏瑾兮脸色微红,低声道:“尚未!”
三公主淡笑道:“瑾兮尚且不急,倒是你们三兄弟该着急才是。”
魏廷茂不甚在意,挑眉道:“母亲说的事。”
只见三公主脸色瞬间阴沉,冷冷道:“老爷,用膳吧!”
魏松缓缓点头,看着围在桌旁的众儿女,不由长叹一声:“若此时老大也在,咱们一家人便齐全了。”
魏廷茂见三公主脸色犹如锅底,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他爹诚如他所想,真真是上了年岁,竟在此时说如此煞风景之言,呵呵……不过如果能膈应到那人,他心情莫名开怀不少。
晚膳就在魏瑾兮叽叽喳喳的说话中缓缓过去,待众人放下筷子,魏廷茂方起身对其揖了一礼,转身离开,至于魏松见他离开,便借口身子不舒服去了书房,厅中唯剩三公主母子四人,只见脸色铁青,手背处更是青筋外露,猛地拿起手边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冷冷道:“不知死活!”
“娘,您怎么了?”魏瑾兮吓得身子一哆嗦,瑟瑟道。
三公主眸光阴冷的看向她,漠声道:“日后在不可同你二哥亲近。”
魏瑾兮并非真的呆傻,她当然知晓娘亲与二哥不对付,但与她又有何关系,如今二哥当了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她觉得此乃家中光彩之事,遂特别崇拜她二哥,可她娘的话又不能不听,心下不满便垂下头,噘嘴道:“知道了,娘。”
三公主眸光看向两个儿子,恨铁不成钢道:“若你们还同往日一般不知进取,别怪为娘心狠,直接打杀你们后院中那些莺莺燕燕,”最后一句极为阴冷,厉声道:“可知?”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身子颤了颤,低声道:“儿子明白。”
这时,向嬷嬷低声道:“公主,不若老奴扶您回去!”
三公主瞥了眼桌上的膳食,冷冷道:“都给我扔出去喂狗!”
“您……”向嬷嬷低声应道,唉!如今二少爷当真翅膀硬了,竟敢当面无视公主,这岂不是触了公主的逆鳞,焉能不让其发怒,且老爷对此视而不见,当真让人寒心!
向嬷嬷扶着三公主离开,只听四弟魏廷哲恼怒道:“二哥一回家就闹得鸡犬不宁!”
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你且如此,为兄呢?”神色一顿,惆怅道:“日后为兄的日子更不好过……”
“三哥,四哥,你们背着我私底下嘀咕什么?”
绝不能让她知晓!
遂兄弟二人异口同声道:“无甚!无甚!”
魏瑾兮焉能看不出他二人在敷衍她,愤恨的对其翻了个白眼,噘着嘴离开。
“公主,适才您太冲动了!”如此一闹,岂不是闹得府中上下众所周知吗?
三公主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道:“当真是有了作为,便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声音一顿,恨声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莫不是太小瞧本宫。”
“您犯不着跟二少爷置气,如今他的亲事尚且掌握在您手中,加之成婚后便会搬出府,您又何必同他一般计较。”
“他就如本宫心头的一根刺,不将它□□,本宫寝食难安。”
“如今二少爷羽翼已成,咱们且不能冒然行动,毕竟还有老爷从旁盯着,眼下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可三公主到底意难平,愤恨道:“暂且让他蹦跶蹦跶,早晚有一日,本宫定要让他尝到本宫的手段,以消本宫今日所受之气。”
不多时,魏松躬着身子过来,对其磕头道:“公主,老爷请您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