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你且别跟旁人说,不然我娘又该念叨我。”
刘湘婉愣愣的点头,心中却不住的嘀咕:人想要成功,怎能不付出代价!
既说了此事,三姐也不再遮掩,又对其神神秘秘道:“听说今儿宁远将军府给各府女眷下帖子。”
“莫不是因魏大哥高升,打算宴请众人?”
三姐对其摇头,小声耳语道:“乃是为魏大哥相亲。”
刘湘婉神色再一次呆愣,喃喃道:“果然……果然……”
“果然什么?”三姐不明所以,皱眉道。
刘湘婉嘴角含笑道:“果然人红是非多!”
三姐细细咀嚼此话,越想越觉得此话有理,不由附和道:“六妹此言甚是精辟!”
“可有给母亲下帖子?”
三姐点了点头:“焉能不给?不过娘却是推拒了,毕竟二哥方到家,眼下府中正忙着为他宴请之事,母亲定要从旁相助,怎能在此时去赴宴。”
谁料,刘湘婉身子又是一僵,呆呆的看向三姐,低声道:“三姐,侄儿们动了,竟分别踢我的手与胳膊!”
闻言,三姐轻笑道:“自打我月份大了,他们便时常这般好动。”
“前儿我去姨娘处,她还叮嘱于我,让我对你说,趁着没生前定要多多走动,即使在疼也得走,这样你临产时方容易生子。”
此话一出,三姐神色感激,握着她的手,轻声道:“替我谢谢黄姨娘,”摸了摸肚子,轻声道:“此话我也就敢跟你说说,近日不知为甚,总是夜不安寝,闭眼便是噩梦连连,总梦到我与孩儿们……”
刘湘婉猛地打断她,神色郑重道:“三姐,梦都是反的,再过三四个月,你定能平安生下侄儿们,”神色一顿,轻声道:“许是我们总在你耳边念叨,竟未考虑过你的感受,方让你胡思乱想。”
三姐眼眶含泪:“六妹,姐姐怕……”
刘湘婉拍着她的手,轻声道:“三姐莫怕,只要你熬过这段时日,日后定能喜得麟儿,想想他们围在你身边,帮你一同欺负三姐夫,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这日子过得多惬意。”
三姐神色不自觉缥缈,那等光景下,两个白胖胖的小娃娃在铺满绒毯的地面上玩耍,相公跪在地上给他们当大马骑,而她言笑晏晏的坐在一旁看着,想及此,眼睛微眯,嘴角不自觉上翘,低声道:“那样的日子可真好……”
“遂三姐安下心,现下你吃点苦受点累,皆是为了日后更好的日子。”
三姐眉眼间那一抹忧愁之色终是散去,神色郑重道:“姐姐知道了,从今日起每日都要走上一时三刻,既为了孩儿们也是为了我自己。”
刘湘婉低声道:“三姐这么想就对了!”
宁远将军府,魏廷茂见府中婢女一个个神色匆匆,皱眉看向豆包,冷脸道:“府中发生何事?”
豆包摇了摇头,一脸不解:“奴才也不知。”
“过去问问!”
豆包点了点头,趁人不注意,拦住一手拿木案的小丫鬟,板着脸,低声道:“你们为何神色匆匆?”
小丫鬟吓得脸色一白,断断续续告诉其缘由,豆包侧开身让其离开。
待人走远,豆包方神色慌张的回到少爷身边,小心翼翼窥觑他的脸色,小声道:“少爷……”
“说!”魏廷茂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微冷道。
豆包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少爷,好似公主正在宴请各府女眷,为了……为了您的亲事。”话音一落,立马垂下头。
只见魏廷茂脸色铁青,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脖颈处更是青筋外露,身上更是散发阵阵冷意,豆包不自觉身子一颤,这次三公主当真触了少爷的逆鳞!
魏廷茂冷着脸,转身走了回去,见此,豆包战战兢兢跟在其身后,回到屋中,豆包为少爷斟了一杯茶,轻声道:“少爷,您喝点茶,消消气!”
魏廷茂气愤之下,接过茶杯径直摔在地上,神色阴冷的吐出二字:“找死!”
豆包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瑟瑟道:“少爷,您消消气。”
魏廷茂垂下眼眸,心中不住的思索,随后冷笑一声,讥讽道:“既她想这么做,那我成全她!”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豆包,淡淡道:“起来,为我重新倒茶。”
豆包心下一舒,起身后轻手轻脚为少爷斟了一杯茶,只听魏廷茂淡淡道:“你出去打听下,今儿可有镇国将军府的两位夫人过来赴宴。”
“是!”豆包自是明白少爷为何这般说,遂躬着身子退出去。
一盏茶后,豆包眉眼带笑的回来,轻声道:“少爷,镇国将军府并未来人。”
魏廷茂眉眼舒展,淡笑道:“如此最好!”
就这样,魏廷茂主仆一直在屋中静等,不出半个时辰便有小丫鬟过来,福了福身,方轻声道:“二少爷,公主请您过去。”
魏廷茂淡笑道:“知道了,待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小丫鬟神□□言又止,瑟瑟道:“二少爷,奴婢在外等您,可好?”
魏廷茂眸光如箭般盯着她,冷冷道:“你想死不成!”
小丫鬟吓得身子瑟瑟发抖,告饶道:“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回去复命!”脚步轻移的退出去。
魏廷茂看向豆包,轻声道:“适才我吩咐你之事,可能办好?”
豆包嬉皮笑脸道:“少爷放心,奴才定让您满意。”
魏廷茂颔了颔首,淡淡道:“去吧!”
凉亭中,三公主正在陪各府女眷喝茶,未料尧哥过来请安,三公主脸色一僵,扯了扯嘴角,压抑心中的怒火:“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娘让孩儿过来的吗?”
“为娘何时让你过来?”话音一落,三公主立即明白此事乃何人所为,对其耳语道:“现下不是你过来的时候,速速退下。”
只见众位夫人纷纷看向尧哥,眼里发着光,三少爷虽丧了妻,但到底是公主的儿子,宁远将军府的世子,且前夫人未留下一儿半女,容貌英俊不说,一举一动更是风度翩翩,比毁了容的怀远将军不知好多少倍。
尧哥见她娘脸色铁青,心知做错事,忙对其揖礼,又对众位夫人淡淡点头,方抬脚离开。
半个时辰后,就见一绿衣婢女脚步匆忙的往这边来,向嬷嬷远远看见,心知出了事方脚步轻移的退出去,背人处立马扯住她的胳膊,低斥道:“也不看看眼下什么时候,竟敢不知分寸的闯进来。”
绿衣婢女喘着气,脸色苍白的扯着向嬷嬷的胳膊,焦急道:“嬷嬷,出事了?”
“何事让你这般神色慌张?”
绿衣婢女小声道:“也不知谁家的千金掉进后院的池子里,最后竟被咱们三少爷抱上来。”
闻言,向嬷嬷脸色惨白,膝盖发软,慌张道:“此事都有谁看见?”
“陪在那位小姐身边有五六位千金,遂……”
向嬷嬷心脏砰砰直跳,转头看向坐在上首与各府女眷言笑晏晏的公主,揉了揉脸颊让其看起来红润些,方抖的身子走至公主身边,对其耳语,只见三公主手中的酒盅微微倾斜,不小心抖出几滴落在她红色镂花青罗裙上,嘴角含笑的点头:“你先过去看看,若还是不妥,本宫便亲自过去。”
向嬷嬷福了福身,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今儿应约而来的有七八位官宦人家的女眷,其夫君身份自是不如宁远将军府,遂得知魏廷茂要择妻,即便他脸上有道疤痕又怎样,只要前程好,比什么都强,自是想抱紧魏廷茂这颗大树,但现下却有了其他念想,宁远将军府的世子爷当真玉树凌风,虽是鳏夫,却也比嫁给毁了容的怀远大将军强。
只见,其中一位秦夫人眉眼一挑,含笑道:“公主,可是出了何事?”
三公主淡笑道:“老二虽是武将,面色却还是有些赧然,遂一直未曾过来,本宫便让向嬷嬷亲自去催催,总不能让你们一直候着他吧!”
秦夫人轻声道:“让公主费心了。”
三公主忍着满腔怒意,嘴角含笑的与她寒暄,大约一刻钟后,方缓缓起身,含笑道:“你们稍等,本宫去去就回。”
众位女眷自是知晓公主为甚离开,方起身对其福了福身。
三公主带着婢女神色匆匆的走去后院,待见落水的女子已被披风裹住身子,不让其春光外泄,再看尧哥浑身湿透,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带着怒气走上前,伸手对其挥了一耳光,怒声道:“你傻了吗?”
众人皆是一愣,连请安都忘了,小郡主跑上前,扯着她娘的胳膊,焦急道:“娘,莫要怪哥哥。”
尧哥捂着脸,不可置信道:“娘,您为甚打儿子?”
三公主眸光瞥了眼众人的脸色,脸色铁青道:“今儿本宫宴请各府女眷乃是为你二哥择媳妇,且此处全是未出阁的千金,你就不知道避讳吗?”
尧哥脸色涨红,小声辩解:“适才儿子从您那处出来,本是在院子散步,未料她们在此赏景,便……”
三公主沉着脸,低声道:“所以你就动了花花肠子!”
“娘,儿子没有,只是心里合计着,她们之中可有您为孩儿相中的媳妇!”
“你……你……”若不是此处尚有外人在,定要好好教训他,怎如此不知分寸,三公主恼怒道:“这周围全是婢女、老妈子,有人落水,用得着你亲自下去救人吗?”
尧哥也是满脸不解,低声道:“儿子也不知道啊……”他本是站在岸边远观,莫名膝盖一软竟栽进水中,又见不远处那位姑娘双手不住的噗通,无奈之下只得游过,总不能他人都掉进水里,且自顾爬上来,任那位小姐在水中垂死挣扎吧!
三公主面如锅底,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低斥道:“赶紧给本宫滚!”瞥了眼神色呆愣的女儿,冷冷道:“跟你哥哥一同走!”
尧哥点了点头,拉着妹妹离开,刚走几步,便听见后面传来低泣声,随着尧哥走的越远,哭上越大,见此,三公主脸上冷意甚重,此时若在不明白她作何打算,就当真傻得无药可救,抬脚走过去盯着她,冷冷道:“闭嘴!”
只见,秦姑娘泪雨婆娑的抬头:“公主,小女被三少爷抱上来,且他看光小女的身子,您怎能让他离开?”
三公主挑了挑眉,轻笑道:“不让我儿离开,你打算让其负责?”
落水小姐乃三年前翊哥成亲当日,与三姐口角不对付的秦姑娘,只见其低泣道:“公主,您莫不是要置小女的清白于不顾?”
三公主冷笑道:“你不甚落入水中,恰巧被我儿撞见,他菩萨心肠跳进水中救你,未料施恩反被讹,若此事称了你的意,这天下岂不是没了道理可言?”
秦小姐脸色惨白,低泣道:“公主,虽您皇室出身,可如今却是青天白日,您这般血口喷人,置小女的清誉于何处,小女没您说的那么不知羞耻,”抬头看向一旁的闺中好友,厉声道:“你们且告诉公主,我可是这样的人?”
三公主气场全开,吓得几位姑娘瑟瑟发抖,皆是垂头不语,只见三公主嘴角微微上翘,淡淡道:“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被人当众如此羞辱,秦姑娘自觉无颜苟活于世上,猛地脱掉身上的披风,趁人不备,身子一跃扎进水中,众人见此,脸色骤变,随之惊吓的大叫,三公主冷着脸,厉声道:“闭嘴!”看向身后的婢女,眸光阴冷:“愣着作甚,赶紧下去救人,若人救不活,你们也不用活在这世上!”
后院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惹得凉亭处众位女眷闻声而来,待众人脚步匆匆过来,入目一看自家闺女完好无损的站在一旁,心下微微一舒,除了那位秦夫人,眼神扫过众人却未曾看到自家闺女,脸色骤然大变,惴惴不安的看向三公主,喃喃道:“可是我女儿出事了?”
三公主脸色一僵,扯了扯嘴角,安慰道:“秦夫人莫要担心,令千金不甚失足落水,本宫已派人下去救她。”‘失足落水’四字咬得极为重,眼神更是阴冷的瞥向其他几位姑娘。
秦夫人身子发抖,身旁的妈妈扶着她颤巍巍的走上前,看到与女儿交好的闺中千金,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三公主嘴角的笑容一敛,冷冷道:“秦夫人可是信不过本宫。”
“公主,妾身焉敢?”话音一落,就见一位妈妈抱着秦姑娘上岸,秦夫人身子一软扑通爬过去,搂着她大哭道:“湘儿,你怎么样了?”
爬上岸的老妈妈累的不住喘息,断断续续道:“夫人,令千金呛了好几口水,您还是赶紧将人翻过去,对着她后背捶捶,若将水捶出来,令千金便无大碍。”
这时,三公主走上前,眸光瞥向众位千金,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几位姑娘吓得身子不住的哆嗦,垂下头,不由自主的躲在自家娘亲身后瑟瑟发抖,眼明心亮的几位夫人哪还不明白,这秦姑娘落水怕是事出有因,遂拍了拍自家姑娘的手以示安抚,彼此对视一眼,淡笑道:“公主,天色不早,妾身们也该告辞了。”
三公主假意挽留几句,轻声道:“今日宴请你们本是想结两姓之好,未料……”
众位太太对其福了福身,低声道:“公主言重了!”
“既如此,本宫就不留你们了。”
众位夫人带着自家女儿匆匆离开,唯有秦夫人使劲拍打女儿的后背,只盼捶出她胸口的水,让其吐出来。
大约一盏茶功夫,三公主缓缓走上前,神色担忧道:“秦夫人,事已至此,你……”
谁知秦夫人猛地抬头,眸光如箭般冷冷盯着她,凄厉道:“公主说的好听,不是你的女儿落水,你尚有心情安抚妾身,如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乃是妾身十月怀胎,疼了足足两日方生下来的女儿,如今不过是跟随妾身来您府中做客,便成眼下这般光景,三公主以为能善了不成……”
闻言,三公主嗤笑一声:“不能善了又如何?”
“若我家湘儿有个万一,三公主又不能给妾身满意的答复,妾身拼死也要去皇后面前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