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吧,你别太担心。”周长军听她的意思,就知道先生没把事情告诉她,于是也跟着含糊其辞。
季舟舟听了心都凉了半截,他们越是敷衍,她就越觉得顾倦书要破产了,一想到原文中顾倦书的结局,她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周长军急着走,因此没有看到她逐渐苍白的脸色。
她独自在原地站了很久,深吸一口气去给大师打电话,心里庆幸之前在山上时,威逼利诱拿到了大师的手机号。
电话内容无非就是让他尽快帮小白花找身体复活,催了几遍后才挂了电话。她一脸沉重的回到房间,只祈祷小白花能坚强点,争取活到能复活的时候,说不定到时候还得靠小白花求情,沈野才会饶顾倦书一命。
至于她自己……顾倦书都能怀疑她不是季舟舟,现在沈野之所以没怀疑,无非是两个人每次接触都很短,否则自己早就暴露了。一想到顾倦书破产后,她再被沈野发现了,那她和顾倦书就都别活了。
这个情况……可真叫人头大啊。
完全不知道季舟舟在忧国忧民的顾倦书,看着一本正经坐在他对面的老头,面无表情的把他行骗记录甩了出来:“退钱。”
老头狐疑的看他一眼,把文件拿在手里看了看后脸色变了变,随后还在撒谎:“他们这些,是我的能力不够所以才失败了,但你不能说我是骗子。”
“退钱。”被这么个老无赖骗已经够丢人了,顾倦书不打算把事情闹大,可也不想让人这么占了便宜。
老头见他一副毫无商量余地的样子,冷笑一声:“我已经帮了你,也因此折损了阳寿,退钱是不可能退钱的,你要是不满意,大可以报警把我抓进去。”
老头这么多年不是没失手过,但他料定这些人嫌丢人,不敢把事情说出去,更何况他现在岁数大了,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判刑。
顾倦书盯着他看了半晌,慵懒的倚向靠背:“虽然不知道你以前骗的都是什么人,但显然没有我这个圈子里的。”否则失手后早就被埋了,还会在这里跟他说话?
老头当然听出了他在威胁,不屑的笑了笑,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你有四个子女,两个国外工作,两个在国内,孙子都好大了对吧,”顾倦书话音刚落,老头脸色大变,顾倦书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不如我们今天先从孙辈下手,账一点一点来算。”
“你想干什么?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老头不复之前淡定。
周长军平静的走了进来,和顾倦书对视一眼后,拿出手机播放录音,里面一个年轻人惊恐大叫。
老头脸都白了:“有话好说!我、我现在就退钱!”
“三倍。”舟舟被吓那么惨,总要索取点精神损失费才行。
老头哆嗦着点头,周长军立刻给了他一个银行卡号,他当着顾倦书的面给秘书打电话,叫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给顾倦书转钱。
等了一会儿,老头小心道:“已经好了。”
顾倦书看也不看他,等手机响了起来才露出一点笑意,接通后就听到季舟舟疑惑的问:“你给我转钱了?”
“嗯,拿着花。”顾倦书轻笑一声。
男朋友给零花钱应该是好事,可一想到前提条件是顾倦书要破产了,这钱就收得……虐心。季舟舟感觉自己手都要颤抖了:“……好。”
“不高兴?”顾倦书相当敏锐。
季舟舟赶紧否认,沉默一瞬后目露坚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怎么样我都喜欢,我也可以养你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刚才还在床上咸鱼的她立刻爬起来,打开电脑开始飚字数。被挂电话的顾倦书莫名的看了眼手机,下一秒思绪被老头打断。
“顾先生、顾先生!钱我已经给您了,能不能把我孙子给放了啊?”老头瑟缩着哀求,完全没有之前仙风道骨的样子了。
顾倦书看了一眼,只觉得很糟心,烦躁的让周长军把人轰走。周长军立刻把人拦了出去,出去后老头还在问,周长军斜了他一眼:“你回去就会看到你孙子了。”
为了威胁一个老头,还不值得他们去玩绑架那一套,他只是按照先生的吩咐,叫人抓了只癞蛤蟆丢在那人身上,录了几声惨叫而已。
老头却不知道这些,听到孙子没事后连连道谢,灰溜溜的走了。周长军让保镖盯着他离开,这才转身回顾倦书办公室。
“走了?”顾倦书头也不抬。
周长军点头:“嗯,走了。”他顿了顿,迟疑片刻后问,“先生,您还没有告诉我,之前让找高人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还有这个骗子,他到底骗了您什么?”
别问,问就是脸红。比如顾倦书此刻,脸上瞬间浮现一丝薄红。
周长军觉得更加古怪,正要再问,就听到顾倦书镇定的问:“张家和沈野怎么样了?”
“哦,张成心脏衰竭得厉害,到现在还没从ICU出来,听他的主治医生说,大概熬不过一个月了。”提起正事,周长军收了八卦的心思,“还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张家的下一任家主,就是张雅娟。”
“不会有任何意外。”顾倦书头也不抬的继续看文件。
周长军想了一下:“也未必吧,毕竟张家不止张雅娟那一系,她还有叔叔婶婶,而且势力要比她更大,就算沈野帮她,也不可能完全把张家握在手里的。”
“张成是张家的定海神针,他死了必然会引起张氏的股票震动,除非接手的人比他更有能力,才能稳住人心,张家人不会不懂。”
“可是张家其他人宁愿震动,也不想把公司交给外人呢?”周长军皱眉。
顾倦书勾起唇角:“那他会鼓动张雅娟把股权卖了,彻底让张家人失去董事长的位置。”
周长军恍然,这种逼迫手段,还真是沈野的作风,可这样一来,沈野彻底将张家财产占为己有,那他们以后对付他就更难了。他把这种担忧说了出来。
顾倦书揉了揉眉心:“张成的病来得有蹊跷。”
“我懂您的意思,可如果真是沈野做的,他肯定不会泄露半分。”
“无所谓,编些真真假假的料,让他焦头烂额就足够了。”顾倦书提点。
周长军懂了,恭敬的点了点头:“等一下我就让人去办。”
“嗯。”
周长军本来想走,犹豫一下又站定:“还有,沈野最近和我们竞争的项目,前几个我们都拿到了,但是最后一个还是被他抢走了。”
“嗯,知道了。”
“还有,他已经发现我们出走的那些员工,是您派过去的了,现在已经解雇了几个,您已经给他设了圈套,现在还这么逼他,就不怕激起他的警惕心吗?到时候如果被他发现端倪……”
顾倦书扫了他一眼,懒洋洋的闭上眼睛休息:“不逼他,他才有功夫警惕我们,现在这样很好。”
他当初将计就计,先把员工安抚好,以巨利许之,让他们装出和自己不合,接受了沈野的offer。但他在之后第一次赢沈野时,就知道他会怀疑自己这些员工。
毕竟在沈野眼中,自己能赢,肯定是因为舟舟,舟舟既然说了项目的细节,肯定也会说他在顾氏挖人的手段,现在他能成功,当然是顾倦书的手笔。所以顾倦书也没想过隐瞒,只让自己那些员工在沈野公司铆足力气作妖,短短几个星期就把沈野那里搞得乌七八糟。
然而还不够,他趁这段时间,连连从沈野手中抢走生意,现在又在沈野争权的时候掺和,无非是为了让沈野穷途末路下,能饥不择食的吃下自己的诱饵。
“褚家和叶家准备好了吗?”顾倦书平静的问。
周长军点头:“万事俱备。”
只差猎物。
……
高级私人医院,整个顶层只有张家人和医生,张雅娟憔悴的坐在ICU外的长椅上,眼底的黑青粉底也遮不住。几个至亲都坐在她好几米外,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过来安慰她。
沈野不在,最疼她的爷爷还在昏迷,往日对她疼爱有加的亲人,却好像突然变了一副面孔,随时都想要撕咬她至粉身碎骨。此时的她就像大海中的孤岛,随时都有淹没的危险,却又对现状无能为力。
不对,她还有沈野,只要有沈野,就足够了。张雅娟眼底闪过点点泪光,眼神却坚定许久。
那些所谓的亲人,互相推了几下后,由她的婶婶不太情愿的出面,到她身边后坐下:“雅娟啊,你别太伤心,如果你爷爷知道你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他也不会放心啊。”
张雅娟没有理她。
婶婶咬咬牙,挤出一个微笑:“我现在过来,是想和你聊聊公司的事,你这段时间为了照顾爸爸,把公司交给沈野照料,其实也能理解,只是他到底不是张家人,一直让他管也不太合适,你看……”
“我和他已经领证,只是还没有办婚礼,他怎么不是张家人?”张雅娟心里涌出一丝怒气。
婶婶讪讪一笑:“也不是这么说,只是……”
“如果按婶婶的说法,那你也不是张家人了?”张雅娟反问。
婶婶脸一阵红,也有些恼了:“我就是好心来说说你,你还执迷不悟了是吧?不管怎么说,你爸这一辈就剩下你叔叔了,以后公司肯定得他做主,才能让张家兴旺,至于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还没怎么样呢,你就这么是非不分了,以后怎么放心让你管公司?”
“你放不放心关我什么事?爷爷早就立了遗嘱,这家就是我的!”张雅娟也恼了,爷爷还没死,他们就想遗产的事了,那就干脆掰扯清楚。
婶婶冷笑一声:“是不是你的还真不一定,我跟你叔叔拿到的股权,加起来虽然没你多,但公司元老有几个服你的?你也不是一定会坐到那个位置上,还不如老实点,以后我跟你叔叔帮你准备一份厚嫁妆。”
“你!”
“婶婶说得对,我本来也有公司,雅娟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了。”沈野含笑走了过来,张雅娟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全心信任的去挽住他的胳膊。
“婶婶放心,我们对张家没有想法。”沈野补充一句。
婶婶警惕的看他一眼:“你最好是,否则两个公司,还真怕你撑着了。”
“你闭嘴!”张雅娟恼怒的看着她。
婶婶不跟她计较,反而认真的盯着沈野:“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不如今天找个律师签个协议?我们也好安心照顾爸爸。”
“我爷爷不需要你照顾!”张雅娟眼睛都红了,被沈野拉了回来。
沈野轻笑:“不需要签协议,如果爷爷有什么意外,我们会立刻公开拍卖股权,从今往后不跟张家有一丝牵连。”
婶婶猛地愣住,一直在后面听他们谈话的叔叔也绷不住了,猛地起身朝他们走来:“你说什么?什么拍卖股权?”
“当然,为了不让家里不睦,我们会要求张家人不得参与拍卖,只允许持股的股东参与。”沈野悠悠说完。
叔叔气得脸都红了:“你这是要把张家的基业拱手让人?”
“这不是叔叔婶婶想要的吗?”沈野轻笑一声,“如果雅娟没办法继承家业,那这些股权带来的利益,也不足以让她辛苦,我倒是宁愿她留在家里当主妇,相信雅娟也是这么想的。”
“没错,我就是把张家败了,也不会把家业交给狼心狗肺的人。”张雅娟这段时间备受奚落,早就恨毒了这些人,现在自然沈野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野眼底闪过一丝嘲弄,这女人能这么听话,也不枉他这段时间故意留出空隙,让张家人羞辱逼迫她。
目前看来火候已够,只需要在张成身上加一把火,张家就是他的了。而他,也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去对付顾倦书。
……
顾倦书打了个喷嚏,周长军担忧的问:“是不是感冒了?”
“没事。”顾倦书平静的看向车窗外,自从家里有个小姑娘天天等着后,回家就成了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车子飞快的朝家的方向驶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顾倦书下车后直接去找季舟舟,敲门后就听到里面季舟舟气喘吁吁的声音:“进来。”
顾倦书一推门,就看到满屋子的包包和鞋,床上还堆了一堆衣服。季舟舟在一堆东西中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你回来啦?”
顾倦书沉默一瞬:“你在干嘛?”
“……哦,这些我都不喜欢了,想卖掉。”季舟舟舔了一下嘴唇,她都想好了,她不想破产后让顾倦书过得拮据,可自己现在的储蓄远远养活不了这么大一只宠物,想来想去只能先想办法筹些钱。
顾倦书看到她闪躲的眼神,半晌问:“你缺钱了?”
“没有没有……”是你即将缺钱啊宝贝。
顾倦书又安静了一会儿,仿佛明白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季舟舟咬了咬唇:“其实……我不是一定要你怎么样,所以你不用那么大压力,开开心心的就好。”她对他的要求,真的只有这些了。
顾倦书点了点头,走到她旁边学着她的样子坐下,伸手把人抱进怀里。季舟舟含笑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一刻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跟他一起享受这安静的时刻。
安静着安静着,季舟舟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了:“你最近很亢奋啊?”
……这么温情的时候,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兴奋的?季舟舟感觉自己已经被戳到麻木了。
顾倦书迟钝的眨了一下眼睛:“这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一直吃素也就算了,最近尝过荤腥之后,就有些不那么受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