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花豹摆头冲他嘶吼,那幽冷的眼神,尖利的牙齿,吓得余国庆一下子跳到齐悦身后。
齐悦被逗得发笑,伸手揉了揉花豹的头顶劝它:“别吓唬他,他就是想跟你亲近一下。”
花豹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目光从余国庆身上收回,但最后一眼的警告,让余国庆彻底放弃了撸豹的想法,但又忍不住强行挽尊:“我回去撸隔壁家的大肥,大肥毛多肉软,比你的手感好多了。”
花豹这次连个不屑的眼神都没给他。
余国庆摸了摸鼻子,不敢再惹它,转头问齐悦:“你对紫灵芝的生长环境有了解吗?”
其实,他原想找几个采药人帮忙的,只是这样一来,钱就要分出不少,所以来之前齐悦说她有帮手,他便以为她找的资深采药人或者猎人帮忙,毕竟对方能轻易帮她采到铁皮石斛,采灵芝自然也是手到擒来,于是他就打消了另外找人的念头,毕竟钱能省则省。
谁想,根本没有什么资深采药人,也没有猎人,而是一只交流不通的豹子。
虽然豹子能在深山中保护他们,但是寻药的事就落在他们自己身上了,余国庆满脸忧郁,他就是一个倒腾东西的二道贩子,对于山林药材可是一窍不通,只希望齐悦跟着黄医生学医能把药材的生长地方也顺带一并学了。
他满脸期待地望着齐悦。
齐悦笑了一声:“医书是有记载,但是不会具体到它在哪座山,哪个犄角旮旯上长着,我只是能大致判断,帽儿山山腰至山顶那一段可能有适宜紫灵芝生长的地方,但是山脉这么长,面积这么大,光靠咱俩瞎猫碰死耗子,一年都未必找到一株紫灵芝。”
余国庆顿时一脸沮丧:“看来还是不能省钱,咱们现在下山,我去找个资深的采药人,最好是曾经采到过灵芝的采药人,让他给咱们带路,这样能省却不少时间。”
齐悦摇头:“灵芝这种东西,吸收天地灵气生长,自然不会成片地长,方圆十里之内极可能只有那么一株生长,被采摘之后好几十年内不会长出第二株来,所以采药人的经验其实用处不大。”
余国庆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那怎么办了,后天就是交货时间,咱们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翻遍整座山脉。”
“只能碰运气,还有就是看小花能不能帮上忙。”她其实也没有抱多大希望,从背篓里拿出一张纸展开,放到豹子眼前,“小花,看到这张图了吗?这是我们要寻的紫灵芝,你要是见过就带我们去。”
这张纸上是齐悦昨天连夜画的灵芝,按照记忆中本草纲目里的图形画的,不过线条简约,逼真度有限,况且林中跟灵芝相似的菌类不少,豹子认错也有可能。
豹子歪着头看了一会,果然点了点头,而后用脑袋顶她的腰,示意她坐上它的后背。
齐悦扭头看了眼边上的余国庆,拒绝了:“这次就不坐了,你在前面带路就行。”
余国庆先是还不明白,一听齐悦的话顿时就明白了,两只眼睛都放出光来,连声对她道:“你骑上去,骑豹子多威风啊,你不用管我,我跟在后面就行。”至于蹭坐的事,想都不要想,豹大爷会把他直接掀下去的。
豹子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这次算你识相。
它又顶了顶齐悦的腰,齐悦迟疑了一下:“你真的能追上我们?”
“我也是从小在山里疯跑的,追个豹子算什么。”余国庆一脸嘚瑟,却没告诉齐悦,他从小疯跑的山只是村后头的小山丘。
齐悦没多想,就上了花豹后背,花豹脑袋一片,眼神扫过余国庆,旋即张口发出一声吼叫,身体一纵,风起树摇,一下子消失在前方。
余国庆被那一声吼震得双腿一软,差点摔倒,等稳住身形,发现豹子已经没了踪影,拔腿大喊:“你们等等我啊,别丢下我一个人!”
前方没有回应,余国庆真的急了,顺着豹子离开的方向拼命追赶。
山里树多草多,藤蔓更多,他追得急,顾不及看脚下,被绊得噗通摔了个嘴啃草,很是狼狈。
他吐掉嘴里的草,就看到一对毛茸茸的腿落在他身前,再仰起头,对上一双冷幽的眼,他呵呵尬笑两声:“豹大爷,你回来接我了?”
齐悦憋笑,从豹子后背上下来,走过去一把拉起余国庆:“舅舅,以后不要说大话,若是再摔个跟头,可能把下巴都磕坏了。”
余国庆擦掉下巴上的泥土,没好气地白了齐悦一眼:“就知道看舅舅的笑话,舅舅以前白疼你了。”
齐悦笑笑不接话,她跟上花豹,因为豹子在一棵倒地的腐木前停住,用爪子划拉着什么。
齐悦凑近一看,摇头制止了豹子:“这是树舌,不是灵芝,你看树舌下是没有柄的,而灵芝是有长柄的。”她指着图纸上的灵芝长柄跟豹子解释。
“你跟它说这么多,它听得懂吗?”余国庆刚刚摔得有些狠,腿脚有些不利索,但嘴却利索得很,撇嘴道,“它就一畜生,顶多知道什么能吃,你让它帮忙找灵芝也忒不靠谱……”
话未说完,被豹子幽冷的目光一扫,他舌头打结,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齐悦也白了他一眼:“小花聪明着呢,什么都能听懂,你再说它坏话,当心它真咬你一口。”
余国庆抖了一下,举手表示投降。
豹子只扫了余国庆一眼后,就歪着头看图,又看了眼树舌,来回几次,似乎是懂了,幽黄的眼瞳里透出一丝遗憾,爪子从树舌上移开。
旁观全程的余国庆惊疑一声:“它难道真看明白了?若是真的,它怕是成精了。”说着又抖了一下,“建国后不许成精,它莫不是建国前成的精?”
坐上豹子后背的齐悦白了他一眼:“舅舅,你别抖机灵了,赶紧跟上我们,这次你再跟丢了,我们可不会再回来接你。”
第264章遇虎
花豹带着齐悦越走越深,一开始余国庆还能坚持,但随着抵达那些常年无人踏足的地方,林中没有路,甚至可能要翻越岩壁,更可怕的是,这山顶的气候约莫到了深秋,他根本没准备啊。
余国庆死活不肯定动了,双手抱胸冲前头的花豹喊道:“豹大爷,你确认你到底去的地方没问题吗?阿嚏!”
听到喷嚏声,齐悦摸着豹子的后颈让它停下来,从它后背上翻下来,转过身看到余国庆身上的短袖,脚上的单鞋,还有被冻得发紫的嘴唇,默了一下:“我的背包里有一件换洗的长袖衬衣,你要不要披一下?”
她此前多次上山,知道高山上气候变化,所以她上山前直接穿的长袖长裤,而不是像余国庆那般穿得凉爽,她有提醒过他一次,但被他以男人火气大为由驳了回去。
余国庆这会也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他的眼神飘了一下,咬牙道:“行吧,我披一下,不过这事你不会对外说,否则我多没面子。”
齐悦忍笑,从背篓里掏出一件素色长袖丢过去,余国庆忙接住,套在身上。
这个时代男女的衣服都做得宽松,样式上男女也基本无差别,加上余国庆身形虽修长却也偏瘦,他将将穿上了,只是胳膊紧点,袖子短了点,但寒冷之下这些小问题都不是问题。
身上渐渐回暖,余国庆抱着胳膊舒服地吐了口气。
齐悦抬头望了眼偏西的太阳,眉头微蹙,与余国庆商议道:“舅舅,要不你先下山,等太阳落山,山里气温会下降很多,一件长袖肯定无法御寒。”
余国庆愣了一下,经过这大半天他对着山里已经不再抱轻视态度,忍痛道:“咱们都下去吧,这灵芝的钱咱挣不着就不挣了,要是把你冻坏了,我没法跟你娘交代。”
齐悦摇头:“我没事的,小花身上热,我抱着它就不会冷。”
余国庆:“……”
抬头跟上方的豹子冷幽的眼神对上,他立即放弃了抱着它取暖的奢望。
“你一个人在山上我不放心,要下去咱一块下去,要不就都呆在山上。”余国庆语气坚定,不容她反对。
其实放他一个人下山,齐悦也担心他遇到危险,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她想了一下道:“咱们在寻找一个小时,若还是没有收获,咱就立刻下山。”
余国庆没有意见,舅甥俩继续前行。
只是他们的计划却赶不上变化。
他们在一片栎木林中搜索无果,准备下山之时,嗅觉灵敏的齐悦忽然闻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息,她还在疑惑之时,身边的豹子一下子冲了出去,同时发出一道嘶吼。
“嗷呜!”
一声虎啸盖过豹子的吼声,山林震动,一只比豹子大两倍的老虎穿过树林嘭地落在豹子身前,一大一小相互对峙。
但显然,个子小的豹子气势比不过体形大它两倍的老虎。
余国庆吓得腿都软了,齐悦也没好在哪里去,她惊骇地看到老虎冲豹子张开血盆大口,下一瞬就要它的头颅咬下,失声大喊:“小花小心!”
声刚起,豹子猛地弹跳而起,直接跳到虎头上空,一爪子挥了下来,虎头往后一缩,避开了豹子的爪子,又退后一步拉开与豹子的距离,但目光却越过豹子射向齐悦,没有合拢的虎嘴涎水直流。
齐悦打了个寒颤,若说豹子从不主动攻击人,但老虎却相反,它们直接猎食人类。
“嗷!”豹子冲老虎怒吼,老虎的目光收回,迈开强健的四肢绕着豹子的走动起来,似在试探如何攻击。
豹子不甘示弱,高扬起头,露出尖利的牙齿,随着老虎移动而挪步,显然在防守老虎朝齐悦他们攻击。
“悦悦,咱们快跑!”余国庆努力站起身,扯住齐悦的袖子压低声音喊道。
“不能跑,快拿出武器来,我记得你带了武器。”齐悦脸色煞白,却伸手夺过余国庆背着背篓。
余国庆扯住背篓另一端,惊恐摇头:“悦悦别干傻事,咱们打不过老虎,留下来只会给豹子添乱,咱们逃了它才能更安心跟老虎斗。”
齐悦摇头,直接从背篓里抽出一把长柄砍刀,长柄是木头做的,黑铁铸的刀头,有些钝了,但依然不失为一件防守武器。
是的,她没有不自量力地想要攻击老虎,她只是想要防守,若选择掉头就跑只会让她与豹子失散,到那时老虎追上他们,他们就死定了。
“把你手中的镰刀拽紧了,不要怂!”齐悦冲余国庆低喝一声,同时自己的计划跟他说明白。
余国庆见齐悦如此镇定,慌乱的心奇迹般的安定下来,他丢开背篓,握紧之前用来开路的大镰刀,力量重新在体内复苏。
同时复苏的还有血气和财迷性子,他凑到齐悦身边低声道:“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配合豹子宰了这老虎,不管是虎皮还是虎鞭,拿到黑市去,都能换一座房子。”
齐悦:“……”
咬了咬牙后槽,她冷笑:“不管是你,还是我,都能让老虎饱餐一顿,你上吧,我跟小花趁机撤了。”
余国庆呵呵干笑两声:“这笑话不好笑。”
当然不好笑,这是要命的冷笑话。
齐悦不再理会他,但紧张的心也随着这个冷笑话松懈了一分。
就在这一瞬,变故突生!
一股腥风扑面,老虎的血盆大口一下子扑到眼前,齐悦的心跳在这一瞬间停住了,血液似乎都凝住了,恐惧也让她瞬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手中长柄砍刀照着虎头直接砍下去。
刀刃在最有一缕阳光下透出寒光,老虎也不敢直撄其锋,头一偏,抬爪一档,准备等对面弱小的人类刀落地的那一瞬再扑过去一口咬死。
只是还没等到那一刻,它的后背一重,身躯直砸在地上,那只豹子跳到了它的背上!
豹子划破虎背,鲜血流出来。
死里逃生的齐悦,这一瞬也不知怎地脑子一热,刚刚落空的砍刀再次扬起,照着虎头再砍下去——
嘭!
“嗷!”
老虎愤怒嘶叫,砍刀没有砍破它的头,但划伤了它的眼睛,老虎发了狂,不顾后背上的豹子,纵起身躯朝齐悦扑去——
“舅舅来救你!”
余国庆挥着镰刀大叫着扑向老虎,虎背上的豹子也用利爪勾住老虎皮肉稳住身体不被颠下,同时张口咬住老虎的脖子。
所有的事情就发生在那一瞬,而这一瞬,让齐悦逃出一命,连滚带爬地滚出老虎的袭击范围,就看到老虎嘭地落在她刚刚停留地地方,地面震动,若是她刚刚慢了一秒,就是不被老虎咬死,也得被它砸死。
这一瞬的后怕,也让齐悦打定了主意,老虎最记仇,不能留下后患!
目光一狠,抓起砍刀,扑杀回去。
老虎被咬破了脖子,血流得多,但并不致命,只是位置要命,爪子挠不到豹子身上,蹦跳翻滚都挣不开不肯松口的豹子,就甩动长尾抽打豹子,顺带把冲过来的余国庆也给抽飞了。
齐悦回扑时,正好赶上余国庆被虎尾抽中,她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光,手中砍刀比她大脑更快地照着虎尾砍了下去。
这一刀又快又准,是擦着余国庆的后背砍中虎尾。或许齐悦这一天运气不错,砍刀的刀刃大部分都是钝的,只有前端有一段是被余国庆昨夜临时抱佛脚地磨出雪光来,而恰巧,这一次雪亮的刀锋砍在虎尾上——
吧嗒!
虎尾一截两段,尾端掉落在草丛中,鲜血才从剩余半截的断口处喷出鲜血。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