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凤眸瞬间凌厉, 他手一挡,护在姜媃面前,那卡片就掉到了他手里。
半透明的卡片似乎闪烁了下,就像流水一样服帖在了秦野手心,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诶?
姜媃眨了眨眼, 楚言这是什么意思?
楚言脸上笑意不变,在秦野冰冷的目光中,他仍旧云淡风轻。
秦野一把背起姜媃,侧头道了句:“抓稳了。”
姜媃连忙盘好双腿,双臂抱着他脖子。
秦野看都不看楚言一眼, 背着人径直下了斗艳台。
楚言目送两人离开, 良久之后,他收敛了笑意, 低垂着眉眼跳下台子, 默默无言站到慕清瑶身边。
慕清瑶斜眼看他, 低啐了句:“没用的东西!”
楚言睫羽微动, 在眼袋投落下一排暗影,将眼底的情绪遮挡的严严实实。
封卿摩挲着指腹, 沉吟片刻,对慕清瑶说:“清瑶,回去以后, 跟姜媃好生相处,莫要再闹不和,你们可都是我繁花楼的两大美人,要不和的谣言传出去多难听。”
慕清瑶难以置信,她睁大了眸子愣愣看着封卿:“阿卿,你……”
封卿正色道:“姜媃的实力你看到了,不是你不好,而是光有一张脸是不够的。”
他说着这话,平素多纵容慕清瑶,可在理智之后,哪里会看不出端倪。
他伸手挑着她下颌:“距离复选会还有不到五日,这几日你好生跟楼里的先生补补课业。”
慕清瑶眼圈都红了,单薄的娇躯都在发抖。
到底还是喜欢过的姑娘,饶是骨子里逐利的本性在,封卿仍然多有心软。
他低声道:“相信我,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夺取冠首,成为大夏第一美人。”
说着,他眼底迸发出滚烫的灼热来。
慕清瑶要是成为了大夏第一美人,那他这个力捧她的人,自然同样能名满天下。
慕清瑶深呼吸,平复了心情,她深情地望着封卿,柔弱无骨的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蹭了蹭他手心,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辜负阿卿的苦心。”
封卿见她听进去了自己的劝说,甚是欣慰,当即屈指轻刮她面颊:“这才乖。”
姜媃自是不晓得这对渣男贱女的把戏,她在斗艳台上,缠着红绸布荡来挥去,其实甚是消耗体力。
秦野背着她回繁花楼,都还没进门,小姑娘就已经累得睡了过去。
轻缓的小呼吸打在秦野后脖子里,软软的,湿湿的,热热的,像是蘸了热水的棉花一扫而过,待那股子温热过后,就是冰凉。
小姑娘的双臂也没法继续缠脖子上了,就那么吊着,随着秦野的走动而微微晃动。
秦野不自觉放慢了步子,专挑安静人少的巷子走,尽量让姜媃多睡一会。
在路过一条暗巷,脚边飞快蹿过条野狗。
秦野心头一动,他驻足,手腕翻转,那张半透明的卡片就出现在他手里。
再是扬手一甩,那卡片就落在了野狗身上。
卡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恍如春日下的冰花,渗透野狗皮毛,浸进肌理,化为不为人知的狂热。
那野狗O胯O下,飞快红肿涨大,最后竟是生出一截红色的狗鞭来!
野狗让这变故闹的越发疯狂,汪汪叫唤着蹿出暗巷,嗅着母狗的气息,逮着条母狗就跳上后背,不管不顾地耸动起狗O鞭来。
琥珀色的狭长凤眸骤起波涛骇浪,冷意上浮,最后虬结成浮冰碎雪的戾气。
他紧了紧背上什么都不知道的姜媃,难以想象要是这张卡片落到了姜媃身上,大庭广众之下,又会闹出什么样的笑话来。
他也不去想,为何那卡片对他不起作用。
他只知道,这等上不得台面的阴招,都是慕清瑶干的就成了。
大佬勾起薄唇,凤眸之中泛起血色,凶残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割人喉咙。
姜媃这一觉直接把晚膳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神清气爽,神采奕奕,再跳半天绸舞也是成的。
流火伺候她用着膳食,秦野不在,兴许是出门了。
初初填饱肚子,就有婢女来回禀:“百花苑的曲家双生子想见姜小美人。”
姜媃并不讨厌这对双生子,她让人领进来。
花厅里头,曲琴瑟有些抱怨:“姊姊,你到底为什么拉着我来啊?”
曲丝竹天生不是话多的,事实上她性子偏冷,除却双生子的曲琴瑟,她对谁都不苟言笑,那等冷淡的模样,像是天生缺乏人的七情六欲一样。
但对姜媃,她却是不一样的。
连曲琴瑟都说不上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只能通过双生子那点玄之又玄的联系,隐约感觉到曲丝竹对姜媃是喜欢的,那种喜欢像是想起心里头都会柔软温暖起来。
仿佛姜媃是某种契机,一遇上就让曲丝竹有了人气。
曲丝竹看着曲琴瑟,她眨了眨眼,自己也不太明白。
她就是想亲近那个小姑娘,犹如飞蛾注定拒绝不了灯火的温暖似的。
曲琴瑟磨牙,很是有些愤愤不平。
姜媃抬脚进花厅,瞧着的就是这副模样的双生子,一个淡然,一个磨牙。
她脚步一顿,双生子看过来,曲丝竹眼睛一亮,朝她招手,曲琴瑟则满腹怨念。
她笑着走过去,让流火上茶水点心。
“两位姐姐有事吗?”她爬上黑漆圈椅问。
曲琴瑟哼了声,别开头不想理姜媃。
曲丝竹柔声道:“今天有其他的美人在斗艳,也是刚到云府的,我想邀你同去看看。”
姜媃抚掌:“好啊,我还没见过其他美人,不晓得她们都擅长什么。”
三人说完就起身,跟着往外走。
斗艳阁距离繁花楼不算远,左右不够一刻钟就能走到。
三人到之时,也和众人积在台下,而是直接上了旁边一座茶寮二楼的雅间。
推开窗牖,正好对着斗艳台。
姜媃兴致勃勃,台上此时只有一个身穿湖水蓝裙衫的美人站在那,另一边的美人还没到。
姜媃啃着坚果,问曲丝竹:“你们云府,这回有几个美人入选?”
尽管不想理姜媃,但曲琴瑟又不待见她姊姊巴巴地贴上去,遂抢着回答道:“就我们两个。”
姜媃晃着小短腿,看着两人,对曲琴瑟道:“你姊姊和我亲近,又不是我勾的,你吃味什么呀?”
曲琴瑟冷着脸,当场就想拉曲丝竹离开。
曲丝竹淡淡开口:“琴瑟,你好生感受一下,平心而论,你讨厌姜姜么?”
姜姜?
姜媃眼珠子一转,适才反应过来曲丝竹嘴里的“姜姜”指的自己。
曲琴瑟表情认真了,哼哧哼哧半晌才憋出一句:“不讨厌。”
不仅不讨厌,其实还挺想抱抱这个小姑娘,毕竟小姑娘瞧着又软又乖,像布娃娃一样。
姜媃觉得好笑,她也不是冷血无情的,只要这对双生子是秉着真诚来交往,她自然也愿意多几个朋友。
小姑娘翘起嘴角,笑眯眯的说:“我也不讨厌你们,总觉得你们挺顺眼的。”
曲琴瑟哼了哼,傲娇的道:“算了,就罩你了,云府谁敢欺负你,报我们姐妹的名字。”
姜媃快活地笑起来,这两姊妹怎么看怎么合心意,这是在既胡寐和白栖梧之后,她认识的想结交为闺蜜的另外两人了。
说开了,曲琴瑟也不就端着,她挪蹭过去,捏了捏姜媃小脸,惊奇的跟曲丝竹道:“姊姊,好软啊。”
曲丝竹也是眸子一亮,看的出来有点心动,想捏。
姜媃反手就去挠曲琴瑟,迫她放了手,她才揉着小脸,嘟囔道:“不能捏,老疼了。”
三人笑闹一阵,底下斗艳台掀起一阵喝彩声。
姜媃趴过去探头一看,紧接着,她就愣住了。
曲琴瑟指着另一人说:“这个人是哪城的?秦沁?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曲丝竹摇头,两人就听姜媃口气很不对的道:“青州城的,我小姑子。”
双生子一愣,似乎都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姜媃撇嘴,斗艳台上后来的美人,可不就是秦沁!
只见秦沁穿着条月白青葱色云天水漾留仙裙,叠峦叠嶂,裙角飞扬,甚是出尘缥缈。
她怀里还半抱着把琵琶,素手抹复轻挑,就响起叮叮咚咚的珍珠落玉盘的悦耳声音。
姜媃凝神细听,发现秦沁竟然还弹的很不错。
从前,居然从未听秦沁提及过。
她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想法,对这姑娘,再是无辜或单纯,她都知道自己是没法再信她了,也半点都不想深交。
“和你小姑子斗艳的美人,惯会吹箫,而且还能以长箫为笔作的一手好幽篁水墨画。”曲琴瑟低声道。
姜媃应了声,不咸不淡的。
曲丝竹观察了会:“你小姑子怕是要输了。”
斗艳台上,吹箫的美人已经开始在作画了,一举一动,翩然雅致,水墨纷飞,落到铺陈开的白纸上,洇开来,最后就成一幅墨梅图。
而秦沁还在素手续续弹,甚至那调子都毫无任何波动。
姜媃皱起眉头,想不明白秦沁到底在想什么。
分明以她的指法和娴熟程度,是完全能赢过对方的,但她恍如一波死水,波澜不惊,没有丝毫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