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泡了澡,吃了饭,躺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韩泽睡觉的空档,韩二郎就笑眯眯的在大堂里听人说这场科考的事情,赵正修的书童跑来,问他:“你大哥考的怎么样啊?”
韩二郎一懵,挠挠脑袋,“我没问他。”
赵正修的书童笑着道:“我家少爷考的不错。”
韩二郎为他高兴,说道:“我大哥能在考场坚持三天不晕倒,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好事,至于大哥考的怎么样,我觉得那不重要。”
其实他心里对大哥能考中科举,不抱什么希望。
赵正修的书童:“......”
心说,你倒是心大,既然不操心考的怎么样,还来考什么科考啊。
韩泽睡醒后,吃了顿饱饭。这时候赵正修过来找他,询问他考的如何。韩泽笑着道:“正常发挥。”
赵正修含笑:“我也是。”
正说着话,王子文走了过来,笑着问道:“考完试了,咱们出去逛逛吧?”
韩泽挑眉,有点意动,韩二郎听说可以出去逛街,也很是兴奋,来了府城几次,因着大哥回回都要晕倒的缘故,他并没有逛过府城,别人问他府城怎么样,他都没法回答。这次大哥没有晕倒,他们总算有了机会,可以逛逛府城了。
赵正修笑着问他:“看你一脸喜色,想来考的不错吧?”
王子文笑着说道:“我倒没想那么多,考完了就好。至于考的如何随缘吧。”
赵正修挑眉,王子文年龄小,想的倒是通透。
府城的东西比镇上的贵,韩泽手里银钱不多,本想给家里人买些东西,看着那昂贵的价格,就作罢了。所以他们逛街就真的只是逛街,什么都没买。
距离放榜还有几日,韩泽几人彻底放开了,哪怕手里没多少银子,每天也都会出去逛逛,看看府城的景色。
放榜那天,天蒙蒙亮,他们就去了放榜处,他们来的挺早,还是围满了人。榜单贴出来后,一窝蜂的挤在那里观看。
韩泽的身子虽然好了,相较于韩二郎还是瘦弱了些。于是就让二郎挤在前面看榜单。小的时候他也是读了两年书的,还是认识一些字,自然认识大哥的名字。
虽然对大哥考中没报什么希望,他心底隐隐还是有着期待的,真的在第三个位置看到大哥的名字,还是不敢相信。拉着旁边的人就问:“这位兄弟,你能帮我看看第三名是不是韩泽?”
被他拉住的人本来有些不耐,听到他的话,想也不想就说道:“第三名确实是韩泽。”
前三名的名字他都记住了,看了看他,刚想问些什么,韩二郎已经高兴的大叫着松开手,扒开人群挤了出去。
跑到外面看到人群中站着的大哥,他惊喜的道:“中了,中了。”
韩泽不出意外,王子文忙问道:“中了第几名?”
韩二郎抓抓脑袋,脸上的笑容不断,“第三个名字就是大哥。”
王子文看向韩泽,“韩兄,考的不错。”接着又问韩二郎,“有看到我和赵兄的名字吗?”
赵正修也期待的看向他。
韩二郎啊一声,“我没接着往下看。”
王子文失望,刚想开口,他的书童过来了,王子文看向他,书童笑着道:“中了中了都中了。你们都中了。”
王子文和赵正修同时松了口气,王子文又问:“中了多少名?”
书童又道:“少爷你中了十七名,赵少爷中了四十六名……”
赵正修听到他的名次,倒也没怎么在意,笑着道:“中了便好。”
韩二郎回到客栈,整个人还是飘起的,简直不敢相信大哥竟然真的考中了,他狠狠的掐了把大腿,妈呀,好疼,嘿嘿笑着看向大哥,傻傻地说道:“大哥,我没在做梦吧?你真的考上了?”
韩泽没好气的道:“要不要我再掐你一把试试?”
韩二郎忙不跌躲在一边,“不用不用。我已经梦醒了。”
第99章 病秧子爸爸10
自从韩泽去科考了, 韩老婆子饭吃不香、觉睡不好,一颗心整日整夜的提着,脸上除了担忧, 就看不到多余的表情, 眼瞅着临近考试,左唉一声右叹一气, 急的嘴角起火泡, 生怕韩泽再次晕倒在考场, 担忧完,跟着又把韩大丫骂一通,真真是个孽障, 自家亲弟弟都要害,骂完韩大丫又来把自己埋怨一通,肯定是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才生这么个害人的畜牲出来。
其实韩家一家老少,不止韩老婆子闹心,就是平日里对韩泽很是看不上眼的郑氏吴氏,私下里也忍不住念叨, 大哥这回可别再晕倒了,哪怕大哥考不中秀才,今后他们分了家, 也还是希望大哥身子好好的, 不然大哥过不好还不是要兄弟接济。
一家子都在担忧, 身为韩泽妻子的王采薇也是忧虑, 不过是把忧虑藏于心中罢了。
韩老婆子没滋没味的啃着粗面馒头,轻轻叹了口气,看向王采薇忍不住问了句:“老大他们走多久了?”
王采薇略微沉吟:“相公说他四月十二进考场,需考三日,现在应考完了,倘使相公能坚持的下来,过两日应放榜了。”
韩老婆子一惊,没想时间过这么快,喃喃道:“竟然都考完了。也不知道韩泽有没有坚持下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中?”
王采薇抿抿嘴,安慰婆婆也是安慰自己:“我只担忧相公身子,若是相公身子安好,考中与否便不紧要。”
任何事都没有相公身子重要。
韩老婆子满意的瞥了眼大儿媳妇,这儿媳妇倒是比她看的明白,难为她多活了几十年,竟没有她透彻,赞赏道:“老大媳妇说得对,只要老大身子好好的,考不考中秀才,咱不用在意那么多。”
她没说的是,这么些年,老大身子也不知被那个孽障祸害成啥样了,她已经不指望他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只希望他身子健健全全的,她也能少操心。
王采薇咧嘴笑了下,她说的是实话,相比于相公考中秀才,她更希望他身子安好。
郑氏听了婆婆的话,难得没有撇嘴巴,不止大嫂是这个想法,换成她,她也不愿自家男人为了功名利绿伤了身子,那些身外之物,有了当然好,没有她也不会强求。男人是家里顶梁柱,要跟她过一辈子的,可不能出了事。
韩锦绣坐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话,眼里闪过愤恨,若不是大姑给爹下药,她爹身子何至于那么差,何至于回回考试晕倒在考场,何至于为了给爹看病欠那么多银子。偏生爷奶爹娘不知什么缘由,大姑害了爹,并没有惩罚大姑。
在她看来,他们家所遭受的一切,全都因为大姑,她犯的不是错,而是罪,应该狠狠的惩罚她,爷奶竟然只是打算不认她,就飘飘的放过她,太便宜她了,她为爹不平,毕竟爹受了那么多罪。
饭后,她帮着王采薇洗好碗筷,交代一声:“娘,我去师傅家学刺绣了。”
王采薇温柔的道:“去吧,好好学,晌午回来吃饭,别麻烦你师傅。”
韩锦绣脆生生的道:“我知道了,娘。”
韩锦绣走出家门,快步往吕婆婆家走去。
走到半道儿,遇到同村的方小荷,方小荷与韩锦绣同岁,吕婆婆收徒时,她也去了,最终却被韩锦绣夺得了徒弟名额,先前方小荷没什么感觉,不收她为徒便不收呗,她还不愿去学刺绣呢,天天勾着头刺绣多累人呢。
但被她娘提着她的耳朵骂她憨,不长心眼子,跟着吕婆婆学刺绣,长大就会有穿不完的衣裳,戴不完的头花,她才知道学刺绣的好处。。
想到韩锦绣抢了她的师傅,害的她长大没了穿不完的衣裳,更没了戴不完的头花,再看到韩锦绣时,心中不太高兴,想到在村里听到的闲话,她瞪着眼睛说道:“韩锦绣,你爹考试肯定又要晕倒再在考场。”
韩锦绣的爹去参加科考,回回都晕倒在考场,虽然她不懂什么是科考,又为什么晕倒,却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韩锦绣乍一听到这话,小脸就紧绷绷的,大声说道:“我爹身子早好了,你不要瞎说。”
方小荷朝她做个鬼脸,不怕死的说道:“可不是我说的,村里人都在说呢,你爹上辈子肯定做了缺德事,这辈子才会被诅咒,不然哪能回回考试都会晕倒,这回他还要晕倒。”
韩锦绣虽然打小聪明,到底年龄幼小,听到别人诋毁爹爹,黑亮的眼里盛满怒火,忍不住辩驳:“他们胡说,我爹才不是被诅咒了,他是被大姑下了药,全都是大姑害的,没了大姑下药,我爹绝对不会晕倒,他一定会考中秀才的。”
等到她爹考中秀才,看谁还敢乱说。在她心里爹爹没有考不中秀才的说法,对于爹爹的才学,她万分信任。
方小荷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震惊的张大了嘴巴,韩锦绣的爹之所以晕倒是因为韩大姑给他下药了?
震惊过后,她忘记了讨厌韩锦绣的事情,好奇的问:“你大姑给你爹下的什么药啊?耗子药吗?”
韩锦绣回过神,反应过来竟然把大姑给爹下药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暗叫不好,爷奶爹娘交代过她,让她不要把这事说出去,想到此她看了眼方小荷,噔噔噔跑走了。
方小荷没得到答案,追在她屁股后面,边跑边问:“韩锦绣,你还没告诉我,你大姑给你爹下的是不是耗子药呢?”
韩锦绣停下脚步,狠狠的瞪她一眼:“别跟着我。”
方小荷龇龇牙,才不怕她。韩锦绣懊恼,眼见着快到师傅家了,她加快了脚步,几步跑到了师傅家里,关上了大门。
方小荷瞅着紧闭的大门,不甘心的回了家里,到了家里,小脸上满是兴奋:“爷奶,爹娘,我刚刚听韩锦绣说她爹会晕倒,不是被诅咒了,而是被她大姑下了药。”
方小荷的爷奶也是一脸的震惊,醒神后,方奶奶喝道:“小孩子别瞎说。”
方小荷噘嘴:“我没瞎说,是韩锦绣说的。”
方小荷的娘看看婆婆,又瞅瞅闺女:“你说的是真的?”
方小荷委屈巴巴的点头,“韩锦绣说的,不是我说的。”
方小荷的娘看向婆婆,自家闺女从来不会撒谎,她不可思议的问道:“难不成是真的?”
方奶奶若有所悟的道:“前两天,我听隔壁年婆子说,她去王大夫家里抓药,说韩大丫阴着脸,朝她使脸色,还说下回宁愿去镇上抓药,也不去找王大夫抓药了,免得看人眼色,莫非因为韩大丫给韩泽下药,被娘家人知道了,她才如此行事的?”
方小荷的娘恍恍惚惚,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她简直不敢相信,惊声道:“不是,她为啥这样做啊?”
为啥要害自己的弟弟啊?她都嫁人了,娘家兄弟好了,她才能好,是个人都该明白这个道理,韩大丫不明白吗?。
方奶奶摇摇头,一个出嫁女给娘家亲兄弟下药,她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听过这么稀奇又恶毒的事情。
方小荷的爹唏嘘不已:“最毒妇人心,果真不假。”
方奶奶和方小荷的娘齐齐瞪向他,方小荷的爹立即闭嘴。
韩家人还没等到韩泽回来,却听到满村人都在议论韩大丫给韩泽下药的事情。韩有田从地里回来,扫了眼家里人,恼声问道:“大丫给韩泽下药的事情,怎么传出去的?”
韩老婆子凌厉的视线扫过三个儿媳妇。
郑氏吴氏缩着头,不敢吱声,可不是她们传出去的,但是爹这么大火气,她们装鹌鹑就对了。
王采薇皱着眉头,大姑姐把相公害的如此惨,公婆只是跟她断了关系,就放过了她,她虽然不甘心,但也不是多舌之人,家丑不可外扬,她并没有在外人面前说些什么,不明白这事怎么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韩锦绣站了出来,倔强的说:“我说的。”
她倒也没有认怂,她觉得身为韩泽的女儿,就该敢作敢当。
韩有田黑沉着脸,没想到是这孩子说出去,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韩老婆子怒声道:“你咋到外面乱说呢?”
韩锦绣看着她,认真的说:“爷奶,我没乱说,难道爹不是被大姑下了药,才回回进考场都晕倒的吗?”
弟妹年龄小,感受不深,可是在她仅有的记忆里,爹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生病,娘为了爹的身子忧心,倘使爹的身子真的不好便也罢了,当这一切都是大姑害的时候,以前有多喜欢大姑,现在就有多恨她。
韩老婆子噎了噎,这孩子说的也是实话。
王采薇喝道:“锦绣,怎么跟你奶奶说话的?”
韩锦绣看她一眼,小脸上满是固执:“我没说错。爹晕倒,本来就是大姑给爹下药的缘故。村里人都在说爹上辈子做了缺德事,被诅咒了,才会回回考试都晕倒在考场,明明是大姑做了缺德事,凭什么要爹背黑锅?”
韩老婆子一惊,气势汹汹的道:“谁说的?我找他们算账去。”
她儿子可是要考秀才的,哪能被人这么冤枉?
韩锦绣气愤的道:“我爹是读书人,是要考秀才的,最注重名声,要是被人冤枉上辈子做了许多缺德事,人家会怎么看我爹?我只能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大姑做的孽已经让我爹受了那么多罪,爷奶难道还要让我爹给害他的凶手顶罪吗?那我爹得多委屈啊?”
屋里人一震,尤其是韩有田老两口,他们竟然不知道,因为他们的种种顾虑,竟然使得大儿子受了如此多的委屈,韩有田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大孙女,脸上竟是惭愧,老了老了糊涂了,竟然连个孩子都不如了。
韩老婆子叹口气:“锦绣说得对,这事是你大姑的错,没道理你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要忍气吞声,还要被人冤枉上辈子做了孽,才会受人诅咒回回晕倒在考场,那孽障做的错事就该她自己承受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