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嘀咕着,外面的诊室门被人敲了敲,曹美玉棉花一扔,“你自己擦,我来了病人。”
曹高哼哼唧唧的,也没说啥,他顺势从桌案旁的玻璃窗一瞧,差点没从凳子上跳起来。好家伙,这是冤家路窄啊。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薄希和熊夏。
里屋的玻璃窗是做个处理的,从里面能看见外面的样子,但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他眼睛顿时一亮,叫住穿好白大褂正准备往外走的曹美玉,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姐,你等一下。”
曹美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曹高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有些纳闷。
诊室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薄希似乎不太适应这个味道,一直皱着眉。
熊夏看了眼门口:“这是外科的皮肤科吧?怎么连个医生的影子都没有,我们该不会是走错了吧?”
薄希回答道:“没有。”
诊室的里屋突然传出了声响,熊夏好奇地探过脑袋,“你好,有人吗?”
曹美玉从里屋走出来,她视线先是被薄希吸引过去,微微一怔,随后才看着熊夏点头道:“说吧,哪里不舒服?”
熊夏道:“今天早上一醒过来,脸就变成这样了,医生你看看,是过敏了吗?我从昨天到今天,接触的东西就只有那些空气里漂浮的柳絮。”
曹美玉捏着她的下颌往左往右地动了动,又扒开了她的眼皮,便低下头说:“嗯,查过敏源比较麻烦,你这是属于过敏,这个季节就是这样,过敏的人特别多,你这样的例子我之前也看过不少。”
“那要怎么办?”熊夏问道,其实比起今天早上刚起来,她感觉脸上的状况已经稳定很多,起码不是那么瘙.痒。只不过皮肤依然还是红肿,不见消退。
“这样吧,我给你开点过敏药,口服的和外用的,你看怎么样?”曹美玉眼神躲闪了片刻,不自在地抬手碰了碰鼻子,“不过效果还是要看个人体质。”
熊夏点头说好。
曹美玉写了张药单,“拿了药,去外面交钱吧,一定要按照我的药单。”
薄希伸手接过药单,领着熊夏走了出去。医院的走廊阴冷潮湿,他握着她的掌心,慢慢往前走,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看看药单上都写了什么药?”熊夏探出身子,从他的另一只手里拿了药单,举起来看了半天,“医生写的字真的看不懂啊,我很好奇药房能看明白吗?”
她突然从他的手中抽离,薄希手指轻微动了动,有些失落。
他瞥了她一眼:“别担心。”
等人都从诊室离开,曹高拍着大腿从里屋出来,眉梢都带着得意,笑的阴险:“姐,你按照我说的那么做了吗?”
曹美玉揉揉额头:“嗯。”
“哈哈,这女的要是真吃了你的药,怕是从此要变成猪头脸,肯定要毁了容的。”一想到这点,他就觉得解气。
“你还有脸笑。”曹美玉表情不太对劲,十分慌乱的模样,“你知不知道你姐我刚才为了你做了什么?”
曹高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不懂:“知道啊,你为你亲爱的弟弟报了仇。那男的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是能替女人出头吗?自己的女人毁容我看他怎么出头?怕不是一转身就甩了她。”
曹美玉手都在发抖:“我就不该听你的,这要是让人发现可怎么办?”
刚才她也是鬼迷心窍,曹高在家里的地位,简直是个祖宗。爹妈都重男轻女,曹美玉一向也惯着自己的这个弟弟。
偏偏他不争气,一直游手好闲,快三十的年纪还大手大脚的花着家里的钱。家里没钱就过来朝曹美玉要。
所以她要是敢违背曹高的意愿,怕是今天晚上家里的门槛就能被爹妈踏平。
可是,这害人的事情她从来都没做过,所以已经是慌的像热锅蚂蚁一样。
“哎呀,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曹高说道,“只要拿了药,就说她自己体质问题,再不济咱舅还在呢。”
曹美玉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药房门口排队的人不多,没一会就轮到了熊夏,她伸手将药单递进了窗口,说道:“你好,拿药。”
药房里面坐着一位女生,看岁数也不大,大概十七□□的模样,戴着一副细边圆框眼镜,她声音很甜:“好的,稍等。”
熊夏等了会,里面的女生突然开了门走出来,她神情困惑,朝着熊夏招了招手:“女士,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吗?”熊夏回头和薄希对视了一眼,走过去说道。
“你的药单有点问题。两副药不能同时吃,会有不良反应的。”女生穿着白大褂,抬眸看了熊夏一眼:“还有啊,你的脸应该是过敏引起的吧,这副药也不能吃。”
薄希突然出现在熊夏身后,冷淡地说道:“是药单出了问题?”
女生点点头:“目前情况看,是这样的。是不是医生开错了?”
薄希神情突然变冷。
曹美玉在开药单的时候,因为做坏事心慌,便随便多加上了一副过敏药,结果反而是被药房的女生一眼就看穿。
“你说,医生开错了药?”他敛了敛眼眸,向药房的女生询问了一遍。
女生不好意思地说道:“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我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医生写错了,你们再上去问一声吧。”
熊夏无奈地叹息:“我怎么觉得我最近在水逆,好倒霉。”
像是想到什么,她又问道:“如果我吃了这药会怎么样啊?”
“对你身体肯定是不好的,因为里面有刺激你皮肤的成分,再加上你的脸本身就在过敏,病情会更严重的。”
熊夏“唔”了一声,倒是她身边的薄希神情严肃,脸色也阴沉的不像话。
因为这个镇非常偏僻,镇里的医院不管从设施还是其他方面来说,肯定都不是那么具有权威性的,而且很多医生也都是熟人安插进来的。
薄希和熊夏再回到诊室的时候,门没关,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以为诊室有人,他们没着急进去。
曹高的声音不偏不倚地传了出来。
“姐,你说那女的会不会现在正在吃药呢?都这么长时间了,应该已经拿了药吧。”曹高得意洋洋地翘着二郎腿。
曹美玉叹气:“不知道,你现在就别烦我。跟你说,不可以有下次。”
“哎呀,姐,你一直对我最好了。”
门外的薄希眼眸一沉。
熊夏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这个声音是不是有点熟悉啊?好像是,之前碰到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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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名表扬.jpg
第十六章
联想到之前曹高和他们之间的过节, 又听到他称呼屋里的女医生是姐姐。熊夏立刻明白过来,她笑笑, 不过这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所以,我们惹上了麻烦?”
薄希沉声笑了笑, 显然也并未将两人的阴险手段放进眼里, 但眉梢之间的冷意却十分明显,他晃了晃手腕:“也许吧。”
熊夏道:“唉,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薄希:“……你什么时候龙过?”
人生地不熟,再加上是两个外地人,曹高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他正哼着小曲打算回家吃饭,听说今天家里特意煮的大闸蟹, 光是闻着那个味儿,他口水都快流了出来。他摇头晃脑地往门口走,嘴里说道:“姐, 我可先走了啊, 妈叫我回去吃大闸蟹呢, 你要是回去的晚,就别吃了。”
曹美玉坐在椅子上,屁股底下像是涨长了钉子,没心思也听不进去曹高说的话,就撵着他赶紧走:“知道了。”
曹高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瞧你的样儿,我就不信还能出什么事……”
话刚说完,他转头就瞧见站在门口清风霁月的薄希,曹高舌头打结, 硬是把剩下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他手往脑后一指,急于解释地说道:“这事跟我没关系,都是她出的主意。”
熊夏忍不住吐槽:“你这人怎么,这么令人作呕。”
她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就做出了嫌弃厌恶的表情。
这男的真是渣的可以。
曹高想跑,被薄希一只手单拎起来,他力气抵不过薄希,只能被一路拖着扔进了诊室,地面冰凉光滑。
他嘴里叫嚣着什么没有证据之类的话,听的熊夏很暴躁,直接拿了块抹布堵住了他的嘴。她拍拍手:“终于清净了。”
原本曹美玉还抱着一丝幻想,她内心也觉得只要她咬死,这顶多算是事故,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做出违法的事情。
直到薄希扔了个录音器出来,像是胸针一般大小,一直别在他的领口下面。曹美玉才明白自己彻底完了,事已至此狡辩也没什么用,她颓然地坐在凳子上。
医院本来是想把事情稳下来,谁知道熊夏并不接受医院打太极一般的处理手段,直接报了警,接待处理和做人证的就是楼下药房的女生,叫徐半白。
曹高和曹美玉被带走,熊夏询问了徐半白,从她那里拿了药。两个人交谈几句,熊夏才知道她是医药大学的高材生,毕业以后直接做B市三甲医院的科主任,会出现在这只是帮家里的忙而已。她看着一张娃娃脸,其实徐半白已经二十八岁。
“这药上有说明书,按时吃,不是什么大问题。”徐半白笑道,“你们两个是外地人,所以这里的人可能会排斥你们?。而且这个镇子治安真的不是很安全,已经有住的地方了吗?”
熊夏向门口瞥了眼,薄希闻不惯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便在楼外的门口等她。她回道:“在车站附近,因为拿了药我们明天一早还要赶早班车离开。”
“车站附近吗?”徐半白眼眸微微张大,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她脸色稍微一变,想说话却又欲言又止道,“那你们两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话里有话,熊夏感到困惑:“车站附近的宾馆出过什么事吗?我们租的是在北站附近的公寓楼,不过还没去看过。”
“具体我也不好说太多,那边总是有人失踪,尤其是公寓附近。”徐半白道,“你们两个人是外地人,如果真的失踪,这边不会管的,还是要小心点。”
熊夏似懂非懂地捧着袋子,临走前徐半白像是随口提醒了一路,说是晚上听到奇怪的声音,千万不要打开门出去。
她说的一本正经,熊夏后背直冒冷汗。但一想到幸好这次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出来,还有薄希,不然真的要吓死。
“她跟你说了什么?”薄希懒懒地抬眸,他手自然地接过熊夏怀里的袋子,指尖状似不经意地划过她的手背,微凉的触感,他沉下眼说:“这么长时间。”
熊夏便说道:“说是咱们住的车站附近不安全,经常有人在那里失踪。”
“啊,对了。还有告诉我晚上如果听到门外有动静,千万不要出门看。”熊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她说的好渗人,我浑身上下都冒出冷汗了。”
薄希手臂压在她的肩上,两人的身高差刚好,他懒洋洋地说:“害怕可以过来跟我住,我不介意被你占点便宜,毕竟也是认识过几天的。”
熊夏低着头,默默地说道:“比起门外,我好像,更害怕你。”
“嗯?”薄希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眉梢一扬,威胁意味十足。他顺势半压在她身上,鼻息间是她发丝的清香,像是恶意的,他薄唇探到熊夏耳垂的位置,勾起唇角,露出牙尖,轻声呵气,“再说一遍?”
夏季的衣物单薄,熊夏也仅穿着一件棉质的短袖衬衫,他肌肤的温度透过衬衫,慢慢传递到了她的身上,耳后的热气喷洒在她的颈间,有些滚烫。
她突然脸红,腿一软,咬着唇说不出话来。曾几何时,她的愿望是能够跟薄希成为亲近的好朋友,让薄希高抬贵手放她一马,结果现在,好像亲近过了头。
他的姿势太过压迫性,熊夏趁着腿软微微屈膝,想趁机拜托他的控制。谁知道,被压制住,动弹不得。
“还怕我吗?”薄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