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瞬息之前,等周围的人轰然叫好,那人已经和他身边的年轻妇人上前掺起了楚氏,可不就是沈安侯和林菁两口子。楚氏扶着儿子的胳膊似悲又喜,他的大儿以前就是这么文武双全,一手好棍法连老圣人都称赞有加。
有热心的人已经上前摸了那闹事之人的鼻息,显然还喘着气,寺里的和尚们赶紧将人抬去后头的禅房休息,还贴心的请了大夫。大家没了热闹可看,自然慢慢散去,老和尚擦着大光头上的汗珠子冲沈安侯连连道谢:“大老爷不愧是有功德之人,这次多谢您施以援手。”
有大功德什么鬼?就记得《封神演义》中“你与我佛有缘”的灵山捡漏二人组的沈大老爷只能尴尬的笑笑,不过他看大和尚确实挺顺眼,既然出手了干脆刷一波名声,于是咳了一声:“不如我给您提副对联如何?”
如何?当然是好啊!就算沈大老爷的字再丑,写的对联再不像话,大和尚也能端着笑脸给他吹捧上天。林菁倒是大概知道他要写什么。果然摆开架势之后,林大老爷大笔一挥就抄袭了他们那个时空中鼓山涌泉寺的那副对联:手中只一金元,你也来,他也来,不知给谁是好;心中无半点事,朝来拜,夕来拜,究竟为何理由。
这对联简直太贴切不过了,拜佛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各凭心意,他们也从不强收信徒的供奉,至于佛祖保佑不保佑你,那佛祖也忙得很,不是谁都能照顾来的啊。
林大老爷的书法那是跟着太子太傅学了十年练出来的,笔力遒劲飞扬大气,沈太夫人如今看沈安侯真是哪哪儿都好,这熟悉的字体,这满身气势,他的好儿子是真的又回来了。
老和尚更是激动的满面通红:“这副字就挂在弥勒殿的柱子上,不,得用刻的,刻完了刷金漆!”
这可是最高待遇了,沈安侯莫名觉得今天这个叉叉是不是装的有些过头,不过穿古代抄后世什么的,小说里不都这套路吗?
第5章 后续反应(捉虫)
在普若寺吃了顿斋饭,又略微休息了个把时辰,楚氏就带着大房一家子踏上了回程。这一天大悲大喜加惊吓的,无论是老人家还是孩子们都有些扛不住,沈安侯和林菁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也只能下次得空了再来玩。
等回到澹怀堂梳洗过后,林菁就发现沈安侯的脸色有些不对,她想了想便问:“咱们走之前老和尚特意拉着你说什么了?我看你之后就怪怪的。”
今日沈安侯可是帮了老和尚的大忙,他自然是悄悄把老夫人觉得大老爷有些异样的事儿当人情给提醒了两句,又说了自己的应对。沈安侯这才知道自己露了马脚又被老和尚无意中补救了的事儿,心中不禁庆幸自己运气不坏,对老和尚的好感度自然是又涨了几分。
听林菁问起,他便把事情说了一遍,林菁听了也是咋舌:“那咱们以后可得小心些,别整什么幺蛾子了,老老实实过吧。”
沈安侯却不以为意:“老和尚不是说我是宿慧么?既然是宿慧,能有许多新点子就不足为奇。”他掰着手指算:“这衣食住行,哪样儿你能习惯的了?粗麻衣服?白水煮肉?还是颠到死的木头车轮子?”
林菁就默,她一样儿也适应不了。
“我就是想啊,既然老和尚都给我找好了借口,那我不趁机改造改造生活才是浪费了,反正老太太现在看咱俩怎么都顺眼,我不是琢磨着再接再厉,至少让咱们舒坦点么?”
“那真是谢谢您了。”林菁轻轻戳他的胳膊:“你准备从哪头开始改起?”
“哪头都不好改。”沈安侯说着就苦了脸:“棉花、油菜、山茶、向日葵、辣椒、花椒、茴香、八角、薄荷、玉米、土豆、红薯、糯米、茶叶、橡胶、各种蔬菜水果,你说我上哪儿找?”
林菁也是愁:“我还想找各种药材呢,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药用植物和咱们那儿的一样不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当初随便哪个超市商场中都能轻易获取的东西,如今竟然变得遥不可及。
“要不咱们做个画册,再找批人各地跑一跑?”林菁建议道:“按照这些植物的生长习性,咱们应该可以画出个大概的分布区域来,说不定能找到呢?”
“所以咱们得先想辙忽悠老太太。”沈安侯其实也是这个想法,只是他手中没人没钱的,还得靠楚氏的支持才能把事情办成:“而且动静不能太大,上头那位对咱们府上指不定还防着呢。”
毕竟沈放和先太子的关系太铁了,根本没法给他把这个标签撕下来,哪怕当初沈周死的及时,沈家关门守孝没被牵扯进去,但也不代表当今圣人对他就没一点儿芥蒂。
按照沈放的记忆,如今这位圣人可不是个大度的,若是动静太大被抓了把柄,指不定一双小鞋就下来了。沈安侯虽然胆子大,但也没想过要拖累到别人,沈府这一大家子的,他还是要低调些才好。
不管怎么说,两人达成共识,决定先把老太太的好感度给刷到满值,然后再慢慢的谋划。
老太太现在对他们的好感度已经是爆棚了,正考虑着是不是把管家大权交到大儿媳妇手上。这几天的相处她也看出来了,这位虽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但举止气度自成一派,一点儿都不弱于世家出身的范氏,也不知道这林家是怎么把姑娘培养成这样的。
不过林氏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大儿媳妇,但范氏觊觎管家权挺久了,在府里的人脉也不是林氏能比的,若是自己贸然把她顶上去,只怕到时候范氏暗中捣乱,倒让她下不来台。楚氏想着想着又觉得心累,若是当年沈放乖乖听话娶了范氏嫡女,如今哪来这么多的麻烦。
管家的事儿大概还得再放放,但该给的表示也是得给的。楚氏开了自己的私库,挑了一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又选了一对羊脂白玉的镯子,让叶妈妈带着听琴青祺就这么端着,招招摇摇的从福德堂一路慢慢走着送到了澹怀堂,又让身边的二等丫环雁书和墨画带了些精致的小荷包小玩器赏给沈汀和小程氏。
林菁和孩子们收到礼物如何惊喜暂且不提,静心斋的两位主子听到这消息立刻就拉长了脸。之前老大没了官职,又一直颓废,老太太自然只能推着沈敬当府上的话事人。而权力这种东西是最容易上瘾的,他都习惯了这种被人敬着,地位崇高的生活,没想到老大结个婚就得了老太太的欢心,眼见着要把他的好处给夺走了。
也只有这时候,他才能清晰的记起来,他不过是个从六品上的国子助教,老大沈放才是袭爵的长子,就算身上没个一官半职,也还是圣人明旨亲封的正三品丹阳侯。他如今的地位也好,人脉也罢,其实只能算是从老大手里偷来的,只要老大起来了,他就得乖乖的还回去。
若是从未尝试过权利的滋味,说不定他就和老三一样不当回事的过去了,但是这三年时间已经让沈敬再放不下这份尊荣,也让他对沈放更恨。不过是凭着早出生了两三年,好处就全是他的了,无论是年少时作为太子伴读风光得意,还是后来哪怕拖累了全府也照样受封郡侯,乃至于如今明明都是个废人了还被老太太关照着,他何德何能享受这些,而自己却只能活在他的光环下被他笼罩?就因为晚生了两三年?
简直可笑!
沈敬自认为无论哪方面都不弱于沈放,他打小就刻苦读书,连先生都夸他有韧性,其实就是想和大哥别苗头,可惜沈放根本懒得看他。等大了之后他只能从不入流的小官兢兢业业的往上爬,然而沈放却起头就是从五品上的太子洗马。这种差别待遇让他不甘,却也绝望,所以看着沈放从高处摔下来,变的一无所有,他夜里好几次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以为从此可以将老大压在底下再也无法超越自己,然而不过是一天时间,老太太的表现就让他嗅到了不好的感觉。
和他同样不安又不甘的还有范氏。在她心目中,这个家只有同是世家女的自己才和楚氏是一国的,之前程氏被老太太嫌弃,卢氏更是上不得台面,她自然是楚氏面前第一得意的人。但今天楚氏单独带着林氏去普若寺,回头就赏赐了贵重首饰,让她敏锐的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以她对楚氏的了解,这代表了楚氏对林氏相当的满意。
范氏怎么能放任这种局面下去?林氏不过是个小官之女,比卢氏还不如,却要她恭恭敬敬的当大嫂来对待?她可不愿意对这这么个没出身没能耐只会笼络男人的妇人低头。
没错,在范氏看来,这无非是林氏用了手段笼络住老大,让老大变了性子讨得老太太的欢心罢了。只是在这种大宅门里头,光是笼络男人那纯粹是妾氏通房的做法,真正的本事得体现在管家和交际上。
而最让范氏气恼的也是这一点,老太太年纪也不小了,却总是把控着管家权,这个家里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接管家务呢?庶子媳妇儿吗?还是这个不知所谓的林氏?等过些年老太太耳聋眼花的,这一大家子还不是只能靠她。
看着如今的架势,虽然范氏不觉得老太太会把管家权交给林氏,但她对林氏越好,自己拿到权利就越难。这两口子在这一刻出奇的神同步了,满是对大房的不满和对老太太的怨怼,心中开始想辙,怎么才能彻底打压老大/林氏,让大房再不得翻身。
沈安侯和林菁自然是不知道相隔不远的静心斋里,有人正对他们恶意满满。随着天色渐晚,蚊子们开始在耳边轰炸,林菁简直不胜其烦,手边却没有趁手的药材,连简易的蚊香都没法做。
“明儿就想办法忽悠老太太去,一定让人给咱们找到东西,至少把薄荷艾草什么的给弄出来我做点儿花露水,不然这日子没发过了。”林菁掐着沈安侯的胳膊,恶狠狠的说。
“那你得做个药材图谱大全,而在这之前你可能还得先造纸。”沈安侯给她泼凉水:“说起来造纸也是穿越必备技能啊,你会不会?”
“知道个大概,但是没实际操作过。”林菁有气无力:“《天工开物》才是真穿越必备,不过你肯定没看过。”
“这个我知道,历史书上讲过,一部实用大百科,明朝出的。”沈安侯好奇:“难道你看过?”
“当初我爷爷压着我练毛笔字,除了抄医书药方就是《齐民要术》和《天工开物》,他说这是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之大成,现在勉强还能记个囫囵吧。”林菁说着就想到了自己的爷爷,七八十岁了还健康的不行,一手太极拳能甩翻几个棒小伙儿:“你说这是不是他老人家知道我要穿越,提前给我开挂了?”
“你那是狗屎运吧。”狼牙队长怼她:“那你会烧窑不?会砌墙不?会做土法水泥不?会做镜子不?”
“说的和你会一样。”林菁翻白眼:“除了生孩子不会什么都会的狼牙大队长,你能给我做面镜子来不?这模糊不清的铜镜我也是受够了,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具体长啥样。”
“我还真会。”狼牙大队长得意洋洋:“不过现在不行,得要工具。说起来一般穿越文的金手指我好像都知道些,说不定我就是天生的主角命,是要来当拯救世界的英雄的呢?”
“那英雄你先拯救拯救我,把这屋里的蚊子给我变没了行不?”林菁挠着脚踝:“我都被叮了好几口了。”
“看我的,”沈安侯拍拍胸脯,自信满满,然后气沉丹田,扯开嗓子叫人:“白薇白术白蕤白芍,赶紧进来给你们太太赶蚊子。”
四个婢女鱼贯而入,手里拿着八角宫扇,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林菁到底要端着自己的人设,微笑着坐在榻上看她们忙活,心中却暗戳戳的将沈安侯揍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一夜无话,第二天辰时,小两口牵着来给他们请安的沈汀和小程氏去福德堂例行打卡,却没料到总是会晚来一步的范氏已经带着沈清漪端坐在里头,看那表情就知道今天恐怕是个修罗场。
这是招谁惹谁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明晃晃的疑问:你怎么着二房了?
又摇一摇头,他们昨儿出门浪了大半天,后头都窝在自己院子里看看书打打拳做做瑜伽,可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第6章 家中事(捉虫)
老太太从后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剑拔弩张的场景。准确的说,是老二媳妇嗖嗖的对着老大家的放冷气,而老大和老大家的完全是一头雾水不在状态。
沈清漪倒是端端正正的坐着,目不斜视嘴角带笑,大家闺秀的架子摆起来,只是怎么看着都有些僵硬。大房的两个孩子估计是被婶母吓着了,一个劲儿的往他们爹妈后头躲。
楚氏就叹气,虽然早就料到想要二房会有不满,但这么明显的态度是做给谁看呢?
众多思绪不过是一闪而过,老太太表情都没变,微笑的在主位上坐好,正好这时候老三两口子也来了,大家难得一起给楚氏请安。
按照惯例,这时候大老爷三老爷就该告辞了,不过三老爷今天是真有事儿:“母亲,儿子有一事相求,希望母亲和大哥二哥帮忙。”
“你且说说。”老夫人不置可否。
“儿子如今年纪也大了,不好总是待在家里,便想谋个职位外放出去。”沈攸这是早有打算:“儿子听说密州庐郡的太守张零是父亲的旧部,可否由他做举主将儿子举为茂才,过去当个县令。”
现如今沈攸身上只挂着个流外六等的亭长职位。所谓流外,就是不入流,没品级。而这个时代的官员选拔还是采取的察举制,由高等官员作为“举主”,推举有才德之人成为低等官员。“茂才”顾名思义就是有才华有能力可以为官的意思,一般被举茂才之后,就可以侯缺待补逮着机会当个小小的地方官了。
张零是沈周生前的嫡系,如今和沈家也是常有往来,这不算是难事,老夫人点点头就算应下了。沈攸再行礼谢过,这才从福德堂退出来,站在外面松了口气:眼看着大哥二哥要闹起来了,他这种小虾米还是躲的远远地为妙。
沈安侯自然跟着就撤了,顺便还拉走了两个小孩,将战场留给半边天们。他和林菁相恋六年结婚两年,可知道自家太座的脾气,虽然看起来温婉可亲,但要是惹着她了,那真不是个包子,那叫绵里藏针。他坚信如果范氏敢diss林菁,最后倒霉下不来台的人肯定不是他媳妇儿。
清场完毕,范氏就开始了。她先是和楚氏说了说这段时间的人情往来各家八卦,接着就扯到了儿女身上,一脸慈爱的看着沈清漪:“如今他哥哥都定亲了,她也看着大了,媳妇想着该教一教她管家算账,今后嫁了人在婆家也能立起来。只是这管家的事情,咱们满府加起来也比不上您啊,我这不就厚颜请您带一带清漪,若是她能学着您的十之一二,我也能笑醒了。”
这个理由确实很正当,沈清漪是沈府嫡出的大小姐,以后说不定嫁出去是要做宗妇的。不过老太太哪里会不明白范氏的醉翁之意,就是想藉着大姑娘的名头在管家的事儿上插手。
楚氏会不管孙女吗?那自然是不会的,只是她也有招:“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之前老大一直单着,只能我这把老骨头管着家事,如今有了林氏,我可正好要歇一歇了。”
林菁晕了一下,话题怎么就扯到她身上了?她数学是不错,但管家不只是算账,还有各种人情往来利益纠葛甚至生意上的事儿,她两辈子都没学过啊。
楚氏当真会把管家权交给林氏?范氏心头一跳,自己就否定了,这是楚氏给她的警告呢。她假笑着看了林氏一眼:“我以为大嫂正忙着亲近二郎和程姑娘呢,不愧是老太太看重的贤德女子,就算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也一样儿看重。”
都说打人不打脸,范氏这是真扎心呢。林菁就是再迟钝也看出她的针对了,虽然还闹不明白原因,但该怼回去的还是得怼啊:“你就别夸我了,二郎听话乖巧,只是都十岁了,早都挪到外院了,就算管教也自然是大老爷管的。”林菁叹了口气:“再者人家都说了,这当后妈难啊,对孩子严格了说你心狠,对孩子溺爱些又说是要养废了好给自己亲生的让位。我如今也只能在生活琐事上关照关照,这品行学识的事儿还是得听大老爷的才好。”
直说了,不是我亲生的,我不管也管不着,你少拿后妈这事儿来说。范氏哪里想到平日里和卢氏一样一声不吭的林氏居然也是个炮仗,一时间竟没想好怎么应对。
楚氏就笑了,她自己年轻时就是个快性的人,如今年纪大了,更喜欢爽利的女子,林氏这样不惹事也不怕事儿的正合她意:“你这个懒的,竟和老大懒到一块儿去了。”
“我懒才好呢,我这一懒,大老爷不就勤快了么?”林菁也是满面笑意,假装委屈。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个好的。”老夫人点了点她,两人一唱一和的,范氏居然插不进话来。
“得了,我也知道你的心意。”到底不好下她的脸子太过,楚氏和林菁聊了两句才对范氏道:“你顾虑的也没错,大丫头的年纪是到了,从今天起就跟在我身边学一学吧。老大家也也别躲懒了,这沈府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等会你就和我一起看看账。”
这就是一碗水端平,两个都手把手的教了。范氏几乎要咬碎一口牙,也只能撑着笑意感谢婆母,毕竟这事儿是她起的头,老太太也答应了她的要求,她还能有什么不满?
沈清漪反而比范氏更端得住,从头到尾都是微笑着不说话,连表情都没变过,仿佛一切都和她无关一般,到这时候才起身行了个礼谢老太太。
好好一个闺女被教成了块木头!可是老太太能如何呢?当初沈淞出生时她就想过抱到自己身边教养,谁想范氏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回头就和沈敬哭,说自己夺了她的心,要了她的命!要说之前楚氏看着范氏也是不错的,虽然是庶出,但该有的礼仪和能耐一样不缺,没想到心眼儿竟是歪的。楚氏气了个仰倒,从此再不打孩子的主意,就算后来程氏去了也没把沈汀抱过来养。儿女都是债,她才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林菁听老太太发话了自然也不会再推辞,以后管不管家两说,至少这时候她得和楚氏统一战线啊。范氏听着林菁脆生生的答应简直要绷不住表情,自己明明是为了从老太太手里扣出好处来,怎么就把对手送上去了呢?
待伺候着楚氏用了点心,范氏就坐不住的告辞了,而林菁和沈清漪自然是留下来上课。不过看着那些竹简和算筹,林菁的手指又蠢蠢欲动,感觉要染上太阳的光辉了。
好吧,金手指什么的不忙开,林氏今天也只想考察一下她们的基本加减乘除法过不过关,毕竟这是清账的根基所在。看沈清漪虽然慢了点,但胜在细心,没出什么差错,楚氏点了点头。而那边林菁已经百无聊赖的搁下了刻刀——绢布可是个金贵东西,可不能拿来给新手打草稿——楚氏还当她不会呢,正想安慰安慰她,就看上头工工整整的一排排数字,竟一个不差的都算对了。
“这是你刚刚做的?”楚氏惊讶了,她都没看着林菁用算筹呢,“你会心算之法?”
我还会珠算之法呢,有了乘法口诀表,两位数之内完全可以心算的好吗,反而是算筹比较难用的好吗?不过这种吐槽自然不会宣之于口,林菁做了个羞涩的小表情:“其实以前也没有,就是刚刚看着这账册,突然就会算了。”
老太太第一反应就是:难不成儿媳妇儿也是个有宿慧的?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若不是个有来历的,怎么能一下子就破了老大的祟患,让老大的气运变好呢?连宏广大师都说了林氏旺夫旺子,和老大鸾凤和鸣,这就是天生一对啊。
连林氏之前婚事坎坷在老太太心里都变成了天意。若非如此,林氏和老大年龄身份都差了太多,两人怎么可能会在一起?正是这总总巧合才让一切变得顺理成章,从今往后只怕沈家是要否极泰来了。
双手合十念了半天佛,楚氏激动的心情这才平复了下来。她拉着林菁的手笑的慈祥:“这是好事儿,你不必在意,以后若是有什么想做的只管去做。宏广大师和我说过,能突生灵光是你有功德有气运,都是好事儿。”
林菁配合的做出安心的表情,乖巧的点了点头,有了楚氏这句话,以后她就可以自由多了。
宏广大师可真是个好人。
三个人看了会儿账,老太太就在旁边与她们讲解其中的来龙去脉,林菁这才知道沈家是真的家大业大。沈府在京城有十多个铺子,有卖米卖布的,也有酒楼饭馆之类,收益都还不错。另外在京城周边还有六七个庄子和四个山头,家中用度大多是从这里出产,否则光凭朝廷的俸禄,哪里养得起这一大家子的人。
甚至庄子里还有些打铁的做陶瓷的纺纱织布的“家内坊”,顾名思义,就是自己家里头的小作坊,以供应家用为主,若是做的多了也可以往外销。
简直是一条条金光大道摆在眼前,林菁都要忍不住欢呼了,直到楚氏拿出另一本册子,看得出来被保存的很好,显然是楚氏十分重视的。
楚氏抚摸着册子的封页,脸上露出些神往:“这是老国公还在的时候咱们府上的礼册。咱们宋国公府是老圣人立国时首封的四家国公府之首,当年老圣人打天下,老国公可没少给他挡刀救驾,连老圣人都说和咱们老国公是通家之好,情同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