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兄可不是单纯的学针灸,他可是师承谢家,学中医的,医术高着呢。”唐玉刚才在旁边看着两人配合救人,眼红得很,但是她只会做药膳,出于女人的直觉,她不喜欢对方。
“哦。”向雪整理了一下衣服,连眼神都没甩她一个,然后向贺存挥了挥手:“好吧,贺中医,后会有期。”
贺存点头,“后会有期。”
唐玉站在一边,生气的一跺脚,这个女人不要再让她碰到,居然给她甩脸色,下一次,她要把场子赢回来。
“走吧,你的雪花膏买好了吗?”贺存看着气鼓鼓的唐玉,适时转移注意力。
一提到买东西,唐玉来了劲,“我刚刚还看到一样好东西,美加净的润肤霜,一个是可以美白的,一个是抗冻的,你说我选哪个?”
“抗冻吧。”贺存对这些没有概念。
唐玉伸手摸了摸脸,有点害羞:“为什么?”她的脸确实很白,一直被小姐妹们羡慕,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夸又是一回事。
“抗冻比较实用。”贺存是个实在人。
满心期待的唐玉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板着脸走到柜台前,“给我来一盒美加净的美白霜。”
贺存跟着她,在商场二楼买了秋衫,又在三楼买了一个小脸盆。
等在商场逛完,已经是下午,两人没吃中饭,饥肠辘辘。又去附近的自由市场吃了一碗豆腐脑,贺存蹬着自行车,载着唐玉回谢家。
——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谢鸳鸯的情况突然就恶化了,高烧不退,腹部伤口痛得厉害,温秀英把他们叫过去的时候,她都开始烧得有些神志不清。
前两天她也一直没有什么不适,自从谢木关回来后,药物方面也都是他在处理,前两天都没有什么问题,不知道为何,情况突然就恶化了。
贺存跟着谢木关去了谢鸳鸯房里,谢长风隔得近,早就在屋子里侯着他俩了。
当掀开谢鸳鸯的上衣时,贺存都被那个伤口吓着,缝线处已经红肿,皮肤肿胀鼓起一个浅黄色的包,他轻轻一按,还有黄色的浓液往外流。
谢鸳鸯也疼得难受,从昨日下午起,她便高烧不退,奶也退了,本以为睡一觉就好,没想到今天实在是难以忍受了。
“爹,我是不是要死了。”谢鸳鸯半躺在床上,腹部的伤口还在流脓,她连半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谢木关伸手把她肚子上的衣服盖好,“说什么傻话呢?有我在,有谢家在,不会让你死的。”
他沉默半晌,转向贺存,“对于鸳鸯的伤口,你有什么看法?”
谢长风没等贺存回答,抢先答道:“这应该是伤口溃烂,首先应该是要做把处理体内的邪火降下来,然后有必要,可以把烂肉剔除。”
谢木关脸色一沉,没有回答,接着看向贺存,“阿存,你怎么看?”
其实谢鸳鸯的伤口,他早就看出了异样,前天就应该加重药物的剂量,但一想到贺存竟然一个人就把孩子剖了出来,他有意没管,就是为了看看贺存在这方面的真实水平。
剖宫产的伤口不止表面一层,如果腐烂,势必要拆线重新处理伤口,这个时候,手法是藏不住的。
如果贺存真的偷偷在外面拜师学艺,那么,就休怪他手下无情。
至于鸳鸯,也不能怪他心狠,当初顶着邻里的压力把她留下来,直到生完孩子,他可从来没有给过半分脸色,这下,该轮到她为谢家来付出了。
“长风说的应该有道理,只是……本来缝线就是不得已,这再拆了处理伤口,难度太大,估计只有师父能够解决了。”贺存当然不会主动要求去处理伤口,他确实没有把握。
谢木关微笑的拍了拍他的手,“阿存,不要谦虚,既然你能想出法子,我觉得你也一定能做好,鸳鸯的伤口,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贺存仔细的盯着谢木关的表情,看到谢木关眼底闪过的精光,他甚至开始有点怀疑,谢鸳鸯的伤,是不是故意为之了。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答应了,谢木关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万一谢鸳鸯死在他手里,原书中的情节无疑又一次重演。
要治好谢鸳鸯,势必要用药,要发挥药的最大效果,肯定要用冰泉水,这泉水来自空间,万一谢木关察觉到什么……后果不敢想。
“师父,我什么性格你清楚,性命攸关的事情,开不得玩笑,如果我可以,我一定会出手的,这个事情真不行。”贺存态度诚恳,没有半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剖宫产是他做的,但接下来的药是谢木关开的,只要他不再次接手,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谢木关习惯性的皱起眉头,贺存越是不肯,他越是心里起疑,“既然这样,你就看着鸳鸯死吧。”
“谢伯伯,你医术高超,怎么不试一试呢?”唐玉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她不是个不会看眼色的人,但她想在贺存面前刷一波好感。
谢木关叹了一口气,“我年级大了,手脚慢,这样的精细活,是做不来了。”
“爹,我觉得我可以试一试,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试。”谢长风终于忍不了了,他不理解,为什么他爹就一直盯着贺存,他也是学医的,贺存可以尝试的东西,他也可以。
这种事情,怎可儿戏,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若是谢鸳鸯死在手里,他这一辈子就别想行医了,谢木关怒骂一声:“混账东西,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
谢长风被这句话刺激得满脸通红,气哄哄的跑了出去。
“师父,不要说气话,如果我俩都不能做好这件事,不如把她送去洲中医院吧。”贺存也不能看着谢鸳鸯死。
洲中医院是洲城最好的医院,那里主打西医学,据说,获得过外国医院考察交流团的认可。
谢木关把手里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扔,“你要是把她弄出我们谢家的门治病,你就带她走,不要回来了!”
谢家世代学医,医不了自家人,那不是个笑话,以后谁还敢来!?
第81章 庸医不庸[七零]05
谢木关不是太关心这个女儿的伤势,虽说也不至于真直接让她死,但是疾病的事本就由命。
再说一个伤口溃烂,只要下火去邪及时,不到要命的程度,最多留点疤,反正她也没打算嫁人,一点疤也没什么太大关系,他现在就要和贺存扛一扛,谁能够熬得住。
谢木关心里有数,除了贺存一心想要报答谢家外,谢鸳鸯对贺存可是有恩情的。
小时候,贺存因为没有爸妈,虽然寄住在谢家,但是仍然被周边的同龄人嘲笑欺负。
大概是贺存十来岁的时候,有一次,他不服对方取的小名,被邻居的几个男孩子摁在地上,打了个半死,是谢鸳鸯发了狠,拼死咬住对方的胳膊,把他救了出来。
后来有一次,那几个孩子找他报仇,也
是谢鸳鸯和他同进退,两人拼了命对打那几个孩子,虽然打得头破血流,但从此之后,那几个孩子再也没来找过麻烦。
自此,贺存和谢鸳鸯的关系,比亲姐弟还要亲密许多。
谢鸳鸯一连高烧了两天,伤口的情况也一天天差起来,如果再溃烂下去,恐性命不保。
贺存起了个早,把迷糊中的谢鸳鸯摇醒了,准备趁早送她去洲中医院。
他如今没有仙术护体,也没了仙界的那些丹药,而且还有谢木关虎视眈眈的在一旁盯着,她这个情况,他真没有办法。
贺存刚把谢鸳鸯背到院子里,谢木关就从主屋冲了出来:“贺存,你要带着鸳鸯去哪里?”
“去洲中医院,再晚,她就没救了。”贺存也不管他,径直就往前面的药铺走。
谢木关动作迅速,拦在他面前,“你们要想出去,就别回来了。”
贺存停住脚步。
谢木关满意的点点头,他就知道,贺存离了谢家,便什么也不是,怎么会走?
“你认真的?”贺存看着他。
既然原主离了谢家还能瞒了身份再开药店,他又何尝找不到门路。
谢木关没有料到他真想走,当即恼羞成怒:“贺存,我谢家养你十几年,你今儿要走了,就是忘恩负义。”
不忠不孝的罪名,能够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我不在乎什么忘恩负义的名声,你讲的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贺存把谢鸳鸯放在台阶上斜靠着门廊的柱子坐好,他一手撑在上面满不在乎的回答,既然谢木关拿这个要挟,他就要显得更不在乎。
见谢木关不语,他伸手拉开一些谢鸳鸯的衣服,露出肚子上的伤口,“我不在乎你所谓的名声,但我并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所以我想救她。”
谢木关看了眼谢鸳鸯的肚子,他一时间也有些愣住了,没想到就两天的功夫,就溃烂成这个样子,伤口已经血肉模糊。
“现在把鸳鸯姐送洲中医院,肯定还有救,如果她死在家里,谢家的声誉你可有想过?”贺存满眼萧肃,既然他那么在乎谢家的声誉,这是个不错的理由。
谢木关果然犹豫了。
上辈子,原主哪怕至死都觉得他师父是个好人,丧女之痛不过是要了他一双脚,可现在贺存以局外人的角度想,无非不是谢家死了人,怕坏了谢家医学世家的名声,让原主成了那个背锅侠。
至于没把原主扭送到派出所,也是为了在邻里间树立一个宽容大度的好名声。
真狠!
看来,他得想办法赶紧摆脱谢家,而且要光明正大的离开。
“洲中医院是闻名全国的大医院,有人问起来,一说她剖宫产子伤势严重,二说我自作主张,坏不了你的声誉。”当务之急,先救了谢鸳鸯再说。
听贺存这么说,谢木关缓缓的站到了一边,给他让开了去路。
其实,贺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洲中医院确实有名,而且费用也高,手续比较复杂,若不是有点文化的人,还去不了,这么说来,确实也不影响谢家什么。
贺存把谢鸳鸯抱到自行车后座上,勉强让她支撑着,然后自己跨上自行车,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鸳鸯姐,你抱紧我,不要掉下去了。”
现在的谢鸳鸯头昏脑热,全凭一股信念在支撑自己的行为,她紧紧的靠在贺存的背上,泪水悄悄的滑落下来。
她比贺存大一岁,那时,他个子小小的,白白净净的样子跟谢长风完全不一样,他不会尖叫着跑来跑去,不会和她抢东西,甚至,在学堂里拿了新鲜玩意回来,也总是第一个给她看,那个时候的他们,是真好啊!
后来,谢长风去跟那些坏男生说贺存的不是,为此,贺存没少挨欺负,那一次打架,他就像一匹饿狼,勇敢的去打那些男生,打不过的时候,他便死死的咬住对方,为的是尽量把她护在身后。
如果她不比贺存大一岁,不是姐姐的身份,或者当初,她喜欢的人是他,就好了。也许,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悲惨!
“鸳鸯姐,不要睡,睡着了你会掉下去的!”贺存一边蹬着车,偶尔用手摇一摇身后的人,就怕她跌下去。
终于,来到洲中医院门口。
他早上起得早,又一路蹬得飞快,此时,医院的大门还没有开,门口已经站了好些人在等着。
谢鸳鸯站不稳,贺存便让她靠着门,周围的热心群众便围了上来。
一个中年妇人看着谢鸳鸯,担忧的问:“这媳妇是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她肚子被划伤,乡下郎中治不好,肉都溃烂了,现在有些高烧。”贺存也不介意把情况说给大家听。
在这种环境下,大家都是来看病的,都是可怜人,如果有一个人更严重一些,他们又能激发出一种同病相怜的同情心来。
“也是可怜,等会你就去左边的挂号员那里挂号向友民医生的号,我前年割了囊肿,伤口也是烂了,就是他治好的。”另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中年女人给贺存指路。
马上有人附和:“确实,这些伤口之类的问题,找他最好了。”
这时,医院的大门打开了,贺存一一道了谢,把谢鸳鸯放在靠墙的木凳子上,便去大堂左边挂号。
挂号费三毛钱,等拿了凭条,贺存便扶着谢鸳鸯去找向友民医生的诊室。
原主这些年,也经常单独出诊,如果不是太严重的病,他基本能治,在邻里街坊逐渐有了点点威望,虽不及谢木关的十分之一,但好歹是有了些事做。
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存下什么多的钱,不过八十多块,也就大概工人两个月的工资,谢鸳鸯也不是正式职工,看起病来,都要掏钱,也不知道够不够。
等贺存找到诊室,里面已经站了好几个病人,他给谢鸳鸯寻了个坐的地,便站在一妇人后面排队。
来看病的人有些是刀伤,有些是意外摔开皮肉,反正看上去一个个血肉模糊,贺存看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向友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