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晰依旧在工作,他几乎是长年累月没日没夜的在处理政务,哪怕有六位秘书作为分担,还有首相代为筛选,仍旧是有数不清的公务等着他处理。
“坐。”柏晰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随口问:“在宫里还适应吗?”
“挺好的。”阮棠将文件放在桌上,看了一眼他眼底的淤青,猜测着昨天的睡眠不会超过四个小时,这样下去简直是要猝死的节奏,她提议道:“您看起来很累,需要我帮您按摩一下吗?”
柏晰晃了晃脑袋,但是本就弱视的眼眸此时疲劳过度,完全是一片模糊,他仰起头,笑了笑,带着几分纵容,说:“那就试试小应的手艺。”
这还是柏晰第一次允许旁人近身。
阮棠立刻兴致勃勃的凑上来,“您请好吧。”
柏晰闭着眼,能够感觉到少年的手指落在他的太阳穴上轻柔的滑动,不轻不重的力度让疲劳的大脑渐渐放松下来,他无声的笑笑,点了点手下的稿件,主动挑起话题:“你对国家现在的兵力怎么看?”
这是要问她政见了?阮棠理所当然的答:“不够先进,无论是武器还是作战方式都和国际差得多,想要真正的强盛起来,各方面发展迫在眉睫。”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稿件,那是支持和谈的名单,令人诧异的不是主和派的人数,而是康念根本不在其列。
阮棠微微讶然。
明明之前主张和谈,甚至请命去谈的就是他,也正因为是康念前往,才给大众和帝国造成了一种和谈有望的印象。
现在看来……
她敏锐的发现,这“和谈”怕不是障眼法,目的就是在R国不设防的情况下发起反攻。
如果是这样,只能说柏晰康念等国家高层,这配合打的也太好了。
柏晰抬眼看她,目光灼灼,“你对国际战争也有了解?”
“有啊。”阮棠不慌,将自己的见解娓娓道来。
两个人在办公室内聊了很久,柏晰也的确是因此对阮棠另眼相看,他本想把人放在身边逗弄着玩,却没想到这孩子看起来不大,谈吐见解却是一针见血。
甚至对国外新出的轰炸机、歼灭机都能如数家珍。
两人聊了很久,还是柏晰的咳嗽声终止了这次谈话,他几乎咳得撕心裂肺,阮棠连忙抽出手帕递上去,抵在他的唇边。
柏晰咳完后,苍白的唇角染上了一抹血色,看的阮棠心惊肉跳,她低头一看,果然手帕上咳出来了一小滩血。
男人却毫无所觉的将手帕裹好,声音沙哑:“脏了,丢了吧。”
阮棠蹙眉:“您都咳出血了,怎么还——”
岂料,她不赞同的声音竟引得柏晰一怔,“有血?”
这次,换成阮棠怔住了。
她看看柏晰,再看看手帕上鲜红到不容忽视的血渍,脱口而出:“您……看不到颜色?”
“被你发现了。”
柏晰无奈的笑笑,倒是不慌不忙,丝毫没有被发现疾病的弱势,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我是天生的全色盲,的确分不清这手帕上的颜色。”
色盲!
阮棠一瞬间产生了某种怀疑,她只觉得想到,柏晰的色盲,和将她在身边有着直接的关系。
只是,目前还看不清的关联具体是什么。
她不动声色的接话:“那以后,我守在您身边,替您辨认世间颜色。不过在这之前,我觉得您得吃药,还得休息,不然的话身体会熬不住的。”
柏晰指了指柜子的一角,“药在哪里,吃了便好。”
但是阮棠显然是不听这个的,在柏晰吃完药后,就被她理直气壮的催促:“您该休息了。”
柏晰:“我还有很多政务没处理完。”
“那也是命要紧,作为秘书,我有权监督您的人身健康。”阮棠的手压在他的文件上,不依不饶。
柏晰被她磨的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放下笔,叹了口气,带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好,我现在就去休息。小应啊,你说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他随口一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作精幽幽的道:“您要是喜欢小姑娘,明天我也可以穿裙子来上班。”
柏晰神情一滞。
“别胡闹,你是我的秘书,穿什么小姑娘衣服,有损政府形象!”
阮棠被他怪异而异常抗拒的态度吓了一跳。
诶?这么抗拒小姑娘吗?
她笑眯眯的道:“好的首长,那您好好休息,就不用看我穿小裙子了。”
柏晰:“……”
作精故意恐吓,幽幽地叹气:“您要是再过劳,就是我这个秘书做的不到位,那我只能穿小姑娘衣服来谢罪了。”
“停。”
柏晰哭笑不得,连连叹气:“你啊,还真是会顺杆爬。”
他点了点她的眉心,说是气恼,却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去休息了,颇有种被吃的死死的感觉。
阮棠摸了摸下巴,嘀咕:“看来我得准备两条裙子做杀手锏了,不过首长这态度也太诡异了吧,他别是……恐女症吧?”
柏晰突然拉开门,又吩咐了一句:“去查查国际战争资料,还有国外那些先进的战争科技,做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我。”
省的你没事干就惦记穿女装。
“是,首长。”
阮棠乐意之极。
柏晰愿意给她安排工作,而且还是这等重要的工作,便是开始慢慢重用她了。
不过,她还是很想验证一下那个猜测,首脑是不是……嗯?
那作精的作死之魂,又悄然冒出来了。
第71章 动荡民国
处理完“祸水闹剧”后, 阮棠便顺理成章的接手了柏晰交予她的部分情报势力,虽然人数不多难以和军统相比, 但是拿到手里也算好用。
很快, 她想到的资料便拿到了手中。
出乎阮棠意料的是,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的比她想的都要快, 如今国际上的新型歼击机出于K国, 相当的先进,在空战方面起到很大的作用。
不过待阮棠想让手下的人进一步接触调查时, 却受到了严重的阻碍。
这阻碍竟然是来自原钦然。
阮棠出师未捷,就先在原钦然手里碰了个钉子, 你说把她给气的, 于是在和首脑汇报工作的时候, 秉着你来我去的作风,她就回坑了一把原钦然。
“这款歼击机是K国最新的研究产品,而恰好我国在空战这边很是劣势, 如果能与K国合作从他们那里进购歼击机,可以大幅度的提升兵力, 减少伤亡。”
阮棠指着黑白照片上的机器,与柏晰提出设想。
柏晰看了一眼照片,淡淡的笑, 犀利的直至重点:“但是K国的新产品不会外售,这一点你想好怎么解决了没有?”
“有。”
阮棠的手拍在桌上,双眼明亮侃侃而谈:“据我所知,K国目前与邻国交战已经进入白热化了, 而R国恰好就是他们敌对势力的盟友。K国虽有空战武器但是财力渐渐耗尽,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调查,他们的炸弹等陆地武器已经快供应不上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可以和K国交涉,用财力购买歼击机,用于对付他们的敌人R国,这样一方面提供给他们财力支持,一方面也是从后方减少了他们的敌军压力,我相信可以谈下来。”
她说的条理清晰,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柏晰不置可否,站了起身朝外面而去,“跟我走。”
“去哪?”
阮棠跟上。
他们坐专车低调出行,一路上柏晰没有说出目的地,只是问她:“如果按照你说的来,你有没有考虑过,国内财力不够要如何处理?”
的确,党国这边是很缺钱的,连建国都是靠的淮州财阀的支持,后来慢慢壮大。
目前来看,新锐派有兵力但缺钱,守旧派揽着金山但兵力不足,而裴恙太油滑了,他完全就是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钻,却又不站边。
阮棠做出思考状,然后慢悠悠的将准备好的坑抛出来:“我觉得吧,咱们虽然财力不够,但是无论淮州财阀还是北虞都是不差钱的,想对外先攘内。原局座最近不是和淮州裴恙化干戈为玉帛了吗,不如就让他去做说客,试试让裴恙臣服,即便不行退而求其次合作也是可以的。”
柏晰转头看了她一眼,男人那双温润的黑眸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却在看着她时并不具备攻击力,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戳穿:“你啊,这是打击报复呢。”
他显然是知道,“应瑭”和“原钦然”在公务上不对付的。
或者说,一切尽在掌握中。
阮棠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却一脸的理直气壮,说:“怎么会呢,我这可都是为大局着想,而且我和之前说的那几位都没过节啊,还是说首长觉得我们有过节?”
她也脸皮厚,就是不承认,还在这装傻,你能奈我何?当然了,本质上就是打击报复,原钦然你给她吃钉子,她就怂恿你老大,把你派出去干苦差事!
专车停在军事重地门外,秘书拉开车门,柏晰和阮棠走下去,戒备森严的大门敞开,男人信步走进去,如闲庭散步。
阮棠跟在他的身后,好奇地四处张望,就听柏晰问了一句:“真的想让他去当说客?”
“我没这么说,您是首长,您看着办呗。”那作精如是说。
柏晰转身,将她召回来,深沉的眼眸盯着阮棠看了足足一分钟,简直要将人看毛,才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啊,真是半点不吃亏。”
这边是……允了?
阮棠知道答复,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跟上去,侧着看去柏晰,一双猫眼紧盯着对方瞧,仿佛在看这位威严沉肃的大家长是不是被掉包了?
柏晰好笑的问她:“怎么,又反悔了?”
“当然没有。”
阮棠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这么把您的心腹爱将派出去,您也舍得?”
穿过弯弯曲曲的小路,自有士兵开门,柏晰抬步走进去,淡淡的声音落在后面,他说:“他是我的爱将,你不也是。”
阮棠站在后面,看着男人高深莫测的背影,一瞬间竟有种被不动声色的宠溺着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
柏晰停下脚步,见她迟迟未跟上来,好笑的招了招手,“傻愣着做什么,过来啊。”
阮棠这才抬脚跟上去。
临宁的军事重地,她还是头一次来,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冰冷的肃杀之气,重兵把守的一角,她跟着柏晰走进去,看到了是一处仓库。
这里面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