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渊等人俱好,未有折损,也未曾受伤。”
“哦?”
宁王一诧,他当然不愿折损爱将心腹,但这等程度的搜捕下,连一点伤都没受,确属意料之外。
冯登笑道:“据说前头确实艰难,但后头有了承渊新娶的夫人鼎力相助,反是轻松了许多。”
“承渊新娶的夫人?”
宁王想了想:“楚氏?”
“正是。”
……
楚玥自然不知道自己被提起了,她目前心情很不错。
宁王离京的当天,持续一个多月的闭城搜捕终于停歇了,终于能大松一口气。
傅缙说,四门暗哨很多,申元暂不能出城。
这没关系,暗哨不可能长久有的,不入宅搜索完全没问题。
卸下重担一身轻,她欢快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又悄声说:“宁王殿下好生厉害。”
真想为这位竖起大拇指,影帝妥妥的没跑了,能拼上帝位的人果然没简单的。
她是真心感叹,傅缙看着有几分好笑,他轻咳两声:“殿下潜龙在渊。”
他“噗”一声吹灭烛火,锦帐放下,躺下扯过被子,觉得厚了,他遂坐起,去取放在床最里侧的薄被。
这还早春,就换薄被了?
这探身得越过楚玥才行,要是从前,楚玥肯定不会伸手并格外留意他的动作,傅缙靠近她放松不了。
但经过长达一个月的协力合作,不得不说,两人熟稔了许多,她随意扯一下手边的薄被,扒拉给他。
傅缙换上薄被,没马上躺下,而是低声说:“殿下有意折返京城。”
热意喷在耳畔,楚玥有点不自在,闻言瞬间飞了,惊讶:“这,这好吗?”
安全吗?
一旦被皇帝发现麻烦就大了。
傅缙说:“这自然得确保无虞才折返的。”
所以是有意而不是一定,宁王记挂数年未见的儿子,更烦恼被扫得七零八落的京城据点,但这两点都不是他欲折返京城的必要原因。
傅缙乃宁王最倚重的心腹爱将,有关未来局势、己方发展等等诸事,其实这几年每年朝贺结束,他都会暗自折返京城,与之详细商议讨论。
毕竟,很多事情是信笺上说不清楚的。
今年情况有点特殊,得确定无虞才折返,不行只能算了。
楚玥悄声:“能行吗?”
傅缙倒觉得没太大问题,他遣人打探过四门暗哨搜查的情况了,还是以西河王世子和申元为标准,宁王这类身材年龄都沾不上边的人,乔装一下进出不难。
至于悄然无声从朝贺队伍离开,宁王很有经验。
楚玥“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不过这事她也没太放在心上,来就来呗,也不干她的事,最多申元在,她出借点落脚场所罢了。
她听过就罢,闭眼睡下。
过得几日,傅缙告诉她,宁王已到。
他又开始昼伏夜出了,经常白日也换了衣裳悄悄出去,一连五六天。
楚玥也没理会,最多就吐槽一下他精力丰沛得不似常人而已,太不公平了。
白日外出处理公务,傍晚登车回府,日子有条不紊,十分有规律。
但谁知又过了两日,傅缙却忽然和她说,宁王欲见一见她。
“谁?”
楚玥惊诧:“宁王要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啾!宝宝们明天见啦~
第38章
时间回溯到一个时辰前。
这半个白日, 议的都是西河王之事, 宁王傅缙观点一致,俱认为西河王已准备妥当了。
最后傅缙道:“只是当今壮年, 天下尚算承平,不是举旗好时机,我们还得静观其变。”
宁王缓缓颔首:“确实如此。”
提起这事, 难免想起多年来始终盯着自己的皇帝, 他蹙了蹙眉。
不过这问题一时半会是无法解决的, 宁王暂不想,正事说罢,他话锋一转。
“承渊,这次阿元如此顺遂避过搜捕, 楚氏当居首功啊。你且把她也领了来, 孤见上一见。”
宁王已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傅缙一怔,宁王秘密返京,从不见外人。
只转念一想, 楚玥有功不假,但到底非己方阵营,又陌生, 她知道太多东西了,宁王必然会一见。
傅缙应了, 说:“楚氏年少,也未曾居功。”
宁王闻言一诧。
他要见楚氏,原因有二。第一, 对方在这事上确实功劳不小;第二,确实有非自己人的缘故,他总得看一看人心里有数。
但听了傅缙这话,他却真惊讶了。
傅缙语气平和,话中对楚氏颇了解,甚至隐隐竟还有些回护之意。
宁王很了解傅缙的性子,也很清楚傅缙和继母及楚氏之间的旧仇,更清楚他当初是被迫娶的楚女。
这才半年。
宁王现在是真真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无妨,有功自当嘉奖。”
……
楚玥正在外书房处理公务。
申元目前不在小跨院了,在吉祥巷那处二进宅子,就是地道出口另一边的那个,城内搜捕结束后,把人安置过去了。
宁王也在,为了将就申元,也更隐蔽,傅缙告诉过她,她“哦”一声就是了,从来也不问。
距离不远,河水井水,但楚玥之前没料过会和自己有交涉。
她惊讶:“宁王见我做什么?”
她联想力有些丰富,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晓得宁王方的绝密。
她迟疑,自己到底是傅缙的妻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吧?这点她早早考虑过了。
傅缙安抚:“无事,殿下知晓了先前始末,欲见一见人罢了。”
他补充:“你做得很好,有大功,勿忧。”
那好吧。
楚玥也知宁王既要见,那自不能推拒的,于是应了,不过她看了看刚才一时惊讶沾了墨的粉色披帛,“我先换身衣裳。”
“去吧。”
赵宅楚玥换洗衣物很多,她去了次间,打开衣橱,垂目看了眼身上,她现正穿一身娇嫩的杏粉襦裙。
手在衣橱划过,她选了一身深青色的深衣曲裾。
深青色沉稳大气,深衣曲裾庄重正式。
换了衣裳,撩起帘子,傅缙立在稍间门前等着她,见她好了,“走吧。”
他们直接走密道过去。
曲裾裙摆窄,楚玥走得慢,傅缙缓步前行,也不教她追得急。
开启了机括,下了密道,他手里提着一盏琉璃风灯,稳稳的,楚玥跟在他左后方,他便用左手提着。
微微晃动的烛火,投下一圈昏黄的光,照清楚了她眼前的路。
看一眼身前高大的背影,楚玥忽有些恍惚。
若说从前他是对自己没什么不好的,那现在就真不错了,二人日常相处平和,还能打趣玩笑。他知道自己亲自打理商号,也没任何异议,要知道在时下贵妇世家眼里,这都是不务正业有失身份的。
他似乎已把她和楚家分开了。
想起楚家,楚玥刚才收到爹娘一封来信,母亲胎满三月了,终于坐稳,写信给她报喜。
赵氏的胎之前不算太稳,过年都是卧榻养胎的,但没告诉她,怕女儿担忧。
信笺上,其情殷殷,阿爹阿娘都极期盼这个小生命,喜悦与共,楚玥也是极期待的,期待着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弟妹,十月后呱呱坠地,健康成长。
楚玥不免又想起数年后的灭门大祸。
她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心头隐隐忧虑烦扰,随着时间推移又有增添,不过眼下非并想这些的好时候,楚玥遂收敛心神,先见了那宁王再说。
提起宁王,这位眼下平平无奇。
皇帝表面恩抚实际防备,封了北边的大宁给他。大宁距京城千里之遥,偏远不富饶,十分鸡肋,还常年盯着,好在据闻他并未承继到其父的英明才干,甚是庸常,多年才一直偏安无事。
人不出众,封地更不出众,甚至有些积弱,反正在一众藩王之中,只能勉强跻身中等,一点不显眼。
然楚玥知道,就是这么一个处处不显眼的宁王,最后在诸藩之争中大放异彩,夺得大宝。
这样一个能蛰伏善隐忍,有行动力有手段的王者,楚玥不过一外人,却知晓他的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