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搬都不成。
那就搬!傅清凝翌日一早便安排沐央他们搬前院,沐雪她们就在后院收拾,还有赵伍送过赵延煜去刑部后,也回来帮忙。
其实东西并不多,这边院子里的家具都是现成的,傅清凝搬进来时,先前在翰林院那边的家具全部都没要,只买了自己睡的床。
零零碎碎的搬,沐央他们从早到晚就收拾这个了,三日后,这边院子基本上已经没了多少东西。
属于侍郎住的院子,是两进半的宅子,中间隔出好多个小院。到了侍郎这个位置,一般年纪都大,妻子妾室加上孩子,说不准还有孙子,所以,这么大的院子其实并没有多少空闲,但是落在赵延煜身上,就显得格外大了。这一回赵延展兄弟两人回来之后会去翰林院点卯,住在那边的官署。所以,这大院子只剩下他们夫妻加晏儿住了。
由于林长茗他们搬走没多久,院子里并不算破败,先前雅致的景色隐约还在,只需要找人修剪一番,就能恢复以前的模样了。
其实傅清凝并不会觉得院子太大,当初梁洲城中傅府她的院子和赵府中赵延煜的院子,都快赶上这里了,且那个比这里更富贵,这边倒是突出了雅字。
搬进来后傅清凝也低调,并没有经常出门,两日后她也习惯了,这个时候,纪家上门了。
来的人是纪夫人,这一回没有带纪瑛儿。
纪夫人进门后左右看看,笑着道,“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是真心为赵大人高兴的。”
傅清凝含笑道谢,引她进门。
看到纪夫人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匣子放在桌上,傅清凝忙拒绝,推了回去,“我家大人资历浅,可不敢如此。”
纪夫人失笑,顺手收回。“我不是来给你送礼的,今日我上门,其实是有事情商议。”
傅清凝惊讶,突然想起贡雨街的流言来,嘴上却道,“夫人请说。”
纪夫人看了看身旁的丫鬟,那丫鬟福身退下,傅清凝扬眉,眼神示意留书也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时,纪夫人脸上的笑容不在,“多谢赵夫人前些日子告诉我那事,这些人实在可恨,官场上的事情,何必牵扯家中女眷,尤其瑛宝她还没嫁人,拿女子的名声说事,这样的人……”她摇摇头,“流言已经出来,虽然我极力引导,但收效甚微。”
傅清凝手中捏着一个茶杯转啊转,并不接话。
纪夫人见状,坦然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早先已经在为瑛宝议亲,对方是敬王幼子。”
敬王可是当今皇上的哥哥,因为腿上有疾与那位置无缘,也因为腿疾得当今皇上信任。他的两个儿子,和他一样的毛病,都有些跛,皇上就更放心了,对这个哥哥颇为上心,平时经常会有东西赐下,所以,敬王一家在誉国地位超然。
傅清凝抬眼,“那可是好亲事。”
纪夫人得了肯定,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妹妹认识敬王妃且关系不错,这亲事哪能落到我家?”
“先前你们救瑛宝那次,就是因为她听了我说的这亲事满是抗拒,刚好那混账又约她,她才负气跑了出去。”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解释道,“瑛宝对那人并没有私情,只是贪恋儿时的伙伴情分而已。”
傅清凝点点头,“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纪夫人似乎被噎住,半晌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清凝茫然,特意解释,难道不是以为她会跑出去乱说?嘴上却道,“我明白。”
纪夫人也不知道信了没有,继续道,“但是出了这件事,敬王妃那边我妹妹的面子也不够用了,婚事自然就不成了,街上流言纷纷,瑛宝她表面上还好,就是郁郁寡欢的。我妹妹也怜惜瑛宝,想着干脆亲上加亲算了,没想到瑛宝又抗拒。且我那外甥也不乐意,他早有了意中人,只是人选我妹妹不满意。”
这些话和关系绕得傅清凝眼晕,只勉强搞清楚的因果关系,意思就是,到了如今,纪瑛儿这姑娘的亲事被流言耽搁了。
她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当初余夫人的嘱咐历历在目,让她早做打算。
纪夫人认真看着她,“赵夫人,瑛宝如此,我知道不关你们家的事,只是如今事情闹成这样,似乎只有让瑛宝和贵府二公子……”
傅清凝无奈,“我小叔子的亲事我做不了主。”
纪夫人苦笑,“我不是让你做主,如今瑛宝的名声成了那样,我也不着急了。你可与你婆婆去一封信,日后等二公子回了京城,再让他们相处试试,若是不成,我绝对不勉强。”
纪夫人态度放得这么低,傅清凝找不着拒绝的理由,“先前你们找的亲事纪姑娘都不乐意,我们家比起敬王幼子和你找的那些人家,可差了不少,这一回她能愿意?”
纪夫人无奈,“所以我说让他们相处试试。其实先前二公子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小女,他们也算是有缘分。日后若是成了,也是一桩佳话。”
纪瑛儿是个被宠得有些单纯的姑娘,要不然也不会差点着了道儿。
此事定下,纪夫人眉开眼笑的告辞,临走前说以后会带着纪瑛儿来找她闲聊喝茶。
炎热的天气过去,渐渐地早晚凉意颇浓,晏儿满了两周岁后,走路越发利落,基本上不会摔跤了,会说的话也越来越多,还喜欢跟着人家说话做事。整日逗着他,傅清凝也不觉得无聊了。
她的脂粉铺子又开了两家,名佳人坊,各家装修都差不多,一看就知是一家的铺子,傅清凝没有隐瞒过自己的产业,随着赵延煜升官,她名声越来越大,铺子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了。
不止如此,何氏那边的铺子也加大了,边上还有了成衣坊,衣衫样式大方简单,倒是颇得一些夫人喜爱。反正傅清凝每个月全部的盈利加起来,足有八百两余。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冬日里众人用香膏和药膏更多,每年的冬日都是盈利最多的时候,近来她又推出了几种脂粉,这日特意去铺子里看看,顺便带着晏儿去转转。
看完了自己的铺子,她顺便也去何氏那边瞧瞧,顺便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衣衫。
何氏自和离后一直没有再嫁,且就住在这铺子后头整日盯着,傅清凝一到她就看到了,笑吟吟出来接她进了后院。
后院中只有她一个人住,因为做生意的缘故,两人之间越来越熟悉,先谈了下铺子里的生意,又说笑半晌,何氏还恭喜她赵延煜高升,“其实我想上门拜访,不过又觉得我如今的身份不好,不宜与你走得近。”
傅清凝失笑,“那有什么,你有空想来就来。”
何氏近来经常出入各富贵人家给人家家眷量尺寸做衣,她生意越做越好,接待的大多都颇有家资的女眷,好些人不愿意来铺子里看,于是就让她带着新料子和画有衣衫样式的画册上门。
“这可是你说的。”何氏笑吟吟道。
两人相谈甚欢,眼看着天色不早,傅清凝起身告辞,衣衫挑好了何氏已让人送去了马车上。
傅清凝从后院出来,期间要越过何氏特意隔出来的几个小间,主要供各家夫人换衣试衣,买得多了,还会送上茶水点心。
路过最外面一个门时,门从里面打开,傅清凝随意扫了一眼,有些惊讶。
与此同时打开门准备出来的女子也愣住了,一脸惊愕,“傅姑娘?”
傅清凝面色恢复如常,这还真是个熟人。
——紫悦。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故人
紫悦脱口唤她,唤完之后看得出来她有些后悔,脚下后退一步。
傅清凝扫她一眼,目不斜视往前,到了前面铺子,一眼就看到孙玉兰闲闲站着,手中摩挲着一匹大红色绣暗纹的布料,扫视周围的衣衫,一转眼看到是她,也愣了下,“清凝?”
傅清凝先前看到紫悦确实惊讶,这会儿刚缓过神又看到了孙玉兰,随即一想就明白了,紫悦是严悭身边的人,主母是孙玉兰,她们一起出现在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甚至还很可能看到严悭呢。
傅清凝往她那边走去,“玉兰……”
走到一半,突然看到离她不远处的一个男子回身看了过来,就是严悭。傅清凝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到她面前,“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孙玉兰感叹,上下打量她一番,笑着道,“看你这样子,如今过得不错?”
傅清凝点头,“挺好的,你呢。”
孙玉兰也笑,“我也挺好。还没来之前,我觉着可能会遇上你,但到了京城之后,我才知道这很难。官员都有官署,等闲人哪能进去?”
傅清凝扬眉,“你打听过我。”
孙玉兰突然看了一眼严悭,随即恢复笑容,点头道,“打听过,本来还想上门拜访来着,没想到你们的官署不好进去,只能作罢。”
“去我家做什么?”傅清凝笑了,“我家人少,官署中也不热闹,以后有空,我们一起喝茶。”
“好啊!”孙玉兰一口应下。
两人这几句话的功夫,后头的何氏出来了,见状笑问,“赵夫人,他们是你朋友吗?那我给他们算便宜些。”
傅清凝回头看向孙玉兰,“可有喜欢的?”
孙玉兰摇头,“我们刚到,带了不少行李,家中还没收拾好,暂时不想买。”
“行吧。”傅清凝回身看向何氏,“何夫人,这位是我朋友,日后她若是再来,给我个面子?”
何氏眨眨眼,一口应下,“赵夫人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
却在此时,紫悦从里面出来,身后的丫鬟手中抱着好几件衣衫,看到严悭时眼睛一亮,妖娆着到他面前,“公子,这些我都喜欢。”说话间人已经贴了上去。
何氏疑问的看向傅清凝。
傅清凝眼神早在看到紫悦时就冷了下来,摇头示意她不用理会。
严悭拨开她的手,“在外面呢。”
紫悦嘟着嘴收回手,撒娇道,“不成,你得帮我把这些都买下。”
傅清凝懒得看他们,有些心疼孙玉兰,待看到她含笑毫无怒气不甘之类的面色时,愣了愣,低声道,“他们俩一直这样吗?”
孙玉兰扫一眼那边,“还有更黏糊的。”
傅清凝哑然,就听孙玉兰继续道,“先前我还没成亲时,两人似乎还吵吵闹闹,我进门后,他们俩倒越来越好了。要我看就是贱的!非得有人阻拦着,方能显出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来。”
傅清凝:“……”要不是严悭是她夫君,傅清凝还真想赞同两句。
这也不知怎么安慰,当初他们成亲前,傅清凝还特意将严悭和紫悦的二三事告诉她,谁知道这亲事到底还是成了。半晌,她只憋出来一句,“你好好保重。也要小心她。”
能够做出□□的事情来,原因只是因为傅清凝和严悭在议亲,紫悦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个狠毒的。更别提孙玉兰还是严悭正经的妻子,傅清凝毫不怀疑,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弄死孙玉兰的。
“我都明白。”孙玉兰倒是看得开,面上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对着她眨眨眼,看向那边的两人,清咳一声,道,“夫君,今日出门,我只打算采买家具,没带多余的银子。”
严悭有些难堪,都不敢抬眼去看傅清凝神情,点头道,“我知道了。”看向紫悦,“你听到了,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
说完拉着不甘愿的紫悦就要出门,临走前道,“既然你遇上了故人,不如一起去喝茶。我们就先回去了。”
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傅清凝哑然看着。
孙玉兰笑着回身,“走吧,一起喝茶去,刚好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傅清凝还是愿意和孙玉兰来往的,要不是因为她的亲事,说不准两人现在还是很好的朋友。
“刚才你那样驳他面子,回去之后他会不会难为你?”茶香袅袅的屋子中,满屋子的器具包括桌椅大半都是竹编的,别有一番雅致的韵味。傅清凝含笑看着对面的孙玉兰问道。
孙玉兰失笑,“不会。”她语气笃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或者说他不敢。”
傅清凝疑惑,当下夫为妻纲,严悭想要收拾妻子,多的是办法。
孙玉兰见状,笑着道,“你久不回梁洲,许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们成亲之后,孙严两家合起来做了好多生意……”她顿了顿,有些歉然,“其中也有布料生意。”
傅清凝默了下,也就是说他们两家合起来跟傅家抢生意了,这却是傅诚在信中从未提及过的事。
见傅清凝沉默,孙玉兰认真道,“抱歉,都是因为我。”
这也说得过去,孙严两家会联合起来,本身就是因为孙玉兰嫁人严家。
“不怪你。”傅清凝摩挲着茶杯是精美的图案,“你也做不了主。”要是做得了主,她也不会嫁了。
孙玉兰苦笑,“不过,他们都是小打小闹。傅家做布料生意已经百年。其实他们能随意撼动的?因为这个倒是亏了不少。”
这话傅清凝还是信的,傅家各种布料要紧的法子都捏在傅诚和信得过的师傅手中,那些师傅都是一代代跟着傅家传承的。且还不是捏在一个师傅手中,哪怕有人叛变,对傅家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严家如今今非昔比。”孙玉兰继续道,“我们成亲后不久,严家就在梁洲城外一百里处发现了一处山头,里面大半都是合适烧器的泥土,甚至还能烧出最细腻的白瓷来,这种白瓷还能做贡品。但是严家早已外强中干,山头又在朝廷手中,颇费了不少心思才把山头收入囊中。这期间孙家出了不少银子,严家如今的铺子里的盈利,要分一半给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