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场没有惊动的痕迹,凶手不是黄鼠狼。
自家人对鸡宝贝得很,更不可能偷吃,而且家人晚上都没出门。
那就只有邵毅翰和俞国建俩。
虽然没看见他俩偷鸡,但是他俩夜晚出去很晚回来,看似不可能,也应该是他俩。
陆大嫲嫲和孩子们留了心眼,就瞅着他俩找证据,结果发现他俩的鞋底上沾着泥,而且邵毅翰的鞋帮上还有鸡血,鞋底粘着小鸡毛。
肯定是他俩偷鸡出去吃了!
陆大嫲嫲让家里小孙子孙女们盯着他俩,看他俩鬼鬼祟祟的又要出去,就赶紧拦着不许他们走。
双方一个有火一个有鬼,一吵吵就直奔导/火/索上去了。
邵毅翰和俞国建当然不承认了,只要没被抓着,就没证据,哪怕他一晚上没回来,也不能说他吃鸡去了。
“林大夫和陆文书来了。”
社员和知青们看到他俩,都让开一道,让他俩过去。
林菀问清楚,给陆正霆比划解释一下,“大嫲嫲家就那么五只鸡。”
林菀不养鸡,就把自家两只鸡的名额给了陆大嫲嫲,让她多养两只。陆大嫲嫲宝贝这几只鸡就跟伺候孩子似的,拿鸡屁股当银行,就指望多下蛋可以换煤油、盐的呢。
这下被知青给偷吃了一只,不气才怪呢。
陆正霆面色立刻沉下来,他让林菀等一下,转身吩咐几个社员去给会计和陆长发送信,把跟邵毅翰关系好的知青都叫来。
晚上偷鸡出去,等吃完回来肯定得十一点开外,这跟陆大嫲嫲说的两人半夜回来的时间差不多。
社员家里没有表,他们晚上都是约莫时间,有月亮就说月亮在什么位置,没有月亮就说大猫二猫星或者北斗星这些熟悉的星星位置。
很快会计陆正飞带了几个知青过来,有个知青躲出去找不到,就带了那家社员。
陆正霆看着他们,“昨晚上谁出去半夜回来的,自动出列。”
几个知青面面相觑,谁也不承认,还有人直接抗议,“干嘛啊,抓贼抓赃,这是直接赖我们?”
“就是啊,我们是外来的不假,也不能丢了东西就赖我们!”
陆正霆懒得管他们说什么,冷冷道:“谁家借宿的知青是半夜回来的?”
虽然心眼多的人可以提前收买一下社员,可这时候干部发火谁敢包庇?所以邵毅翰那五人小分队就被暴露了。
因为偷鸡闹的社员们恨不得让知青都搬出去,催大队赶紧弄知青点,别再祸祸他们了。
老实社员碰上奸猾知青,自然是老实人倒霉,而老实知青碰上奸猾社员,那自然是知青倒霉。
说到底,都是老实人吃亏。
有知青也不满了,埋怨他们,“你们这是干什么?自己不学好还连累我们的名声。”
知青们嫌弃乡下人土里土气、耿直呆板不会拐弯、不讲卫生喜欢说脏话粗俗等等,可社员们也嫌弃知青们娇气、偷懒耍滑、馋嘴、鬼精破坏规矩、干活儿少以后还要分大队口粮拖后腿等等。
所以那些诚实本分的知青也非常生气,他们是被连累的,因为他们下乡以后努力劳动,虽然稚嫩的肩膀干不了重活,却也咬着牙坚持。
如今,却被这些人给败坏了名声。
邵毅翰气急败坏道:“以为我们愿意住你们家里?上边可是给我们发了口粮还有安家费的。那些钱就是给我们盖知青点的,你们怎么不给盖?这钱去哪里了?是不是被你们给贪了?这么说,都查,看看到底谁贪了!”
会计骂道:“你要这么说,我们大队可真不敢要你。你们知青从不同的地方来,带来的钱也不同。有人一共是186块,有人是234块。可这钱给了你们一部分当路费,你们还置办了日用品,到了大队一个人只有不到四十块钱。这四十块钱,还包括你们吃菜、烧柴火、看病、置办生产用具。在乡下要想盖房子,哪怕最次的土坯房,盖三间至少也得两百五六十块钱。可大冬天的,哪里晒土坯?”
邵毅翰冷笑:“你们也不用忽悠我们,就那破泥土房子,还要什么钱?泥都是地里挖的,堆起来,扔点碎草进去踹踹就盖屋子了。要钱?连砖瓦都没有。要什么钱?”
有知青也附和他们,觉得会计推卸责任。
陆正霆冷冷道:“谁觉得吃亏现在把钱拿走,自己把屋子盖起来。”
之前说嘴卖力的几个人立刻哑口无言。
这大冷天和泥?冻死人好吧。
再说,虽然看乡下的破泥草屋子,他们觉得就是泥土垒起来的,可到底怎么垒他们不知道啊。
贬低别人的时候,努力把事情贬低得一无是处,真正轮到自己做,自己也只会说啊。
他们又开始指责陆正霆,“我们又不是农民,哪里会盖屋子?一来就让我们盖屋子,你们欺人太甚。”
陆正霆挑了挑眉,不需要知道他们说什么,只看他们的表情,他就猜到他们的意思,他对陆正飞道:“给知青办发电报,这几个知青无心务农,扰乱知青秩序,强烈要求遣返原籍。”
不是嫌弃乡下,不是想回城么,送你们回去!
“不行!”邵毅翰急了,要是被遣返回去,没有户口、没有口粮,会被打上坏分子的烙印被街道武装直接抓走当劳改犯处理。
第68章 培训班
知青们都想回城, 可他们想要的是名正言顺地回去,有合法手续,而不是偷摸当逃兵,也不是被遣送回去。
俞国建立刻喊道:“你们不能遣返我们, 我们是被派下乡插队的,你们没有权力赶我们走!”
会计道:“我们没权力赶你们走, 但是你们来这里不好好劳动, 整天挑拨知青和社员关系,还偷鸡摸狗,我们要不起你们。”
其他知青立刻指责邵毅翰几个,让他们赶紧认错,保证以后不敢了。
要是被遣返回去, 他们也不能留在城里,还得去别地下乡, 而且档案上会被记大过,到时候其他大队也不愿意接收, 就算接收也会把他们当坏分子看待的。
“赶紧道歉, 给大娘赔了母鸡!”
“是啊,现在书记和大队长没来, 就当小事。”
有个同伙儿迫于压力把昨晚他们去外面小屋子里烧鸡的事情给招了, 他实在是怕被送回去, 到时候连累家里人抬不起头来。
邵毅翰四个也没办法,即便万般不情愿也得跟陆大嫲嫲道歉。
“我们赔你钱。”他还有些不服气。
“谁稀罕你的钱?你有钱能买着鸡?”陆大嫲嫲这样的老好人都动了气,这会儿买鸡一斤几毛钱, 一只鸡可能不到两块钱。可养着鸡每天都下蛋,要了两块钱能用多久?除非是不下蛋的多年老母鸡,否则谁舍得卖掉?
最后会计协商,让几个知青凑了两块二毛钱给陆大嫲嫲,她也可以再养一只。
邵毅翰几个不情愿地凑了钱。
陆大嫲嫲:“行啦,你们搬出去吧,让大队另外安排地方,我老婆子招待不了你们这些贵客。”
邵毅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大娘,为这点小事儿你就赶我们走?”
说实话他在陆大嫲嫲家住得很舒服,大嫲嫲这人和善不挑剔,他们住在这里也自由一些。而且大嫲嫲家比较讲卫生,屋子里没有异味儿。其他知青有说不是跳蚤就是虱子,有的还有臭虫呢。
现在他们被陆大嫲嫲赶出去,那住谁家?
俞国建:“对啊,我们都道歉了,也赔了你鸡,你还想怎么样啊。”
陆大嫲嫲:“我没有大道理,不过我听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呢。”
陆大嫲嫲不肯让他们继续住下去,大队只好给他们另找人家,不过因为他们偷鸡的事儿,其他人家也忌惮。
他俩倒是想去找金大夫借住,可惜金大夫拒不接受,最后没人愿意要他们俩,大队只好暂且把他俩安排在牲口院里,让他们跟看牲口的饲养员住一起。
……
林菀明日要去县里报到,她需要带自己的被褥、洗漱用品。
之前陆正霆怕她一条被子太薄,从大队买了一些棉花,找人帮忙轧出棉籽弹成蓬松的棉絮,又买了一些土布,托陆大嫲嫲给缝成被子。
林菀笑道:“我带两条棉被,会不会太奢侈了。”
现在知青们下乡都带一床被子,有人连褥子都没呢,她既有褥子还有两条被子,太奢侈了。
陆正霆:“医院宿舍不给生炉子,你只能灌热水袋,两条被子很有必要。”
小明光不舍的林菀自己出门,“娘,我们能去看你吗?”
林菀笑道:“我会回来的啊。天气这么冷,又没有汽车,你们不要出门,在家里好好听爹和大娘的话。”
陆明良:“三婶你放心,我负责照顾弟弟,再也不让他摔了。”
上一次从柳树上摔下来,虽然被陆正霆接住,陆明良还是挺害怕的。
林菀揉了揉他的头,“明良最有哥哥的样子了,三婶放心,”
陆大嫂把她要的几样膏药给端过来,有的是送给黄大夫的,还有送给陆大姐的。
陆大嫂:“弟妹,你不在家,我把明良和小光带那边去睡吧。”
陆大嫂寻思陆正霆腿脚和耳朵都不方便,一个人带着俩孩子更为难。
林菀笑道:“没事的,现在他们不起夜,起来也知道自己下地找尿罐儿。”她是绝对不会让小明光过去睡的,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陆老太和陆心莲俩会不会发疯拿孩子撒气?当然陆明良想娘回家睡是可以的,林菀不管,而且豆花是他亲姐姐,也不至于伤害他。
陆大嫂就知道林菀还不放心,其实现在陆老太和陆心莲过得可憋屈呢,陆正琦认为她们有危险,限制她们接近孩子,不过林菀小心些也没错。
第二天吃过早饭,孩子们去上学,林菀收拾一下等公社的马车过来。
第一批有5个大夫过去,公社马车帮忙送到医院。
陆正霆帮她把被褥打包捆好,加上衣物、茶缸脸盆等也有不小一堆,她自己拿不过来。陆正霆去牵马,套上马鞍,再把行李绑在马上,“我去送你。”
林菀示意他不用那么麻烦,一会儿马车来了往上一丢就行。
很快公社马车到了,在村口吆喝,“林大夫,林大夫!”
陆正霆牵着马陪林菀过去,却见胡向阳也推着自行车过来,他微微蹙眉,“他也去学习?”
林菀摊手,她也不知道,大队没有通知,估计是个人行为。
胡向阳跟林菀道:“林大夫,我请了假回家一段时间。”
他要去医院学习,却不是通过公社,所以大队也不知道,但是他请假回家大队自然准的。
林菀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更不问他为什么请假,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之类的。
胡向阳看她那么冷漠,原本激动的情绪顿时冷淡下来,他推过去把自行车挂在马车后面上了马车。他寻思等林菀过来,他可以解释一下,自己不是故意跟着她的,他已经想开了。
林菀示意陆正霆帮她把行李拿上车,他却上了马,回头对林菀道:“说好送你的,走吧。”
林菀想说不用,她坐马车就行,可他听不见,天冷风也大她掏纸笔出来写也麻烦,她只得跟赶车的说一声,让他们先走,她随后骑马跟上。
“陆文书怕我们把林大夫拐跑了啊。”有大夫打趣他们。
林菀笑着挥挥手,“别瞎说,你们先走。”
她站在地上,一手搭着马鬃,仰头看着陆正霆,笑道:“哎,你怕什么啊?我还能跑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