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行啦,止痒就好了。再去地里记得穿长裤,最好都包严实了。”
体质容易过敏的就得多加防护,毕竟有些虫子的确很厉害。
马立春却还想拿两包家去巩固一下,这么好使,不得多泡两回,万一又复发呢。
“林大夫你真厉害!”她一叠声地夸林菀。
林菀淡淡道:“厉害是没什么厉害的,就是从来没故意要谁家倾家荡产而已。”
马立春赶紧道歉,搓着手,“林大夫,对不住哈,以前是我没见识不懂轻重。”她还不轻不重地自己打了个嘴巴子,笑着道:“这张破嘴,再也不敢乱说话。”
林菀:“不是我不给你,好了就是好了。急性的来得快,药对症去得也快。没事了。”
马立春看林菀这样子,是真的不想再给开药了。她笑得带上几分讨好的笑容,之前不知道林菀厉害,言语间有轻视敌意,现在知道人家厉害,自然就换上了敬畏。
“林大夫,之前是我们不对,不懂,小莉看病的钱这就交上。”她陪着笑,真要是等算工分的时候扣,大队开会点名,也够难为情的哈。
之前不觉得难为情,这会儿林大夫给看病,见识到厉害,就想着以后还得请林大夫多关照。
林菀看了她一眼,“金大夫替你垫付的,后来大队替你还金大夫,你现在去找会计销账吧。”
马立春乐颠颠地去了。
等她销了账,会计陆正飞忍不住跑过来找林菀和金大夫,“你们用什么办法让她还钱的?”
马立春可是村里有名的老赖,她要是欠大队钱,别想主动还,就算大队到时候用工分顶她还得闹腾闹腾呢。
金大夫:“怕以后得了病林大夫不给看。”
陆正飞直竖大拇指:“好事,以后大队要账就靠医务室了。”
林菀:“会计,以后我们医务室审批资金和物品,你痛快给我们办就行啊。”
陆正飞:“办,要什么买什么。”
林菀:“我申请一批试管、烧杯、量杯之类的,用来调配口服液的,会计你上心啊。”
会计:“啊,这个啊,这个得从大队医疗里出。那啥,我回去看看啊,还有没有款子。”他拔脚就跑了。
林菀摇头,“这个会计。”
金大夫:“也不能怪他,大队医疗现在基本废了,没有多余的钱拨过来。”
很快又有人来抓药,有拿祛风湿药的,也有要止痒药,他们听宋和平说林菀这里有药好使,他们就来要,还有的直接打发孩子来拿。
最近忙秋收,社员们累,人一累有些旧疾就容易发作。
那些有腿疼毛病的不用说,还有一些荨麻疹、湿疹等不去根的,也容易发作。
他们一直下地,接触很多过敏源,不少人也会得急性荨麻疹或者皮炎之类的。
痒起来要命就会忍不住抓,又忙着干活儿,一来二去就会耽误,急性变成慢性,以后随时复发。
还有社员因为光膀子干活儿,皮肤太敏感得了日光性皮炎,甚至有人吃多了某些蔬菜,被阳光暴晒以后过敏得了蔬菜日光皮炎。
因为不懂,他们把各种痒痒的病症统统归类为痒或者汗疹之类的,管他湿疹荨麻疹皮炎的,他们根本不懂,有的听都没听过。
不少社员没空过来,就打发孩子来拿药。
来问过诊有病历记录的老毛病,林菀和金大夫就给拿药,尤其外洗药没什么问题。
但如果没来看过,就必须亲自来问诊才行,不看看病人,谁知道是什么病,就说痒痒还有很多病因呢。
“林大夫,快给我们也来几副药啊,痒死了。”一见林菀过来,他们就七嘴八舌地说,还有后面小湾村的社员。
林菀让他们排队轮流来检查。
检查之后,林菀觉得他们都可以用那个方子熬汤洗浴,大部分人都是在腿部,少数人在其他部位。
林菀觉得这么多人都拿回去自己熬,既浪费柴火又耽误工夫,不如以后直接由大队派人熬,让社员们下工去大队洗,洗完还能在大队场院加班,干活泡药不耽误。
她就跟金大夫说。
金大夫笑道:“队长保管乐意,就是用什么熬?铁锅熬草药可不行。”
林菀道:“不是有那种小缸吗,和砂锅也差不多,小火慢熬呗,反正不急。”
金大夫觉得不错,他去跟会计说,让会计问问队长。
陆正飞道:“不用和队长说,我就能拍板了。这样好得很,不耽误功夫。”
队里正好有两口能烧火的薄底缸,还是前些年有传染病的时候,医院下乡来治传染病,为了给社员们熬草药喝才准备的。
这会儿派上用场,可把会计高兴得不行。
他这就安排人去找林菀拿药过来熬上,等社员们吃完晚饭就可以过来泡,泡完顺便在这里干活儿。
于是下工吃过饭后,就见有男女拎着盆子、桶的到队部来洗药浴,一群人围在一起还能交流一下心得,侃侃大山,泡药浴都泡得格外风骚。
“队长,这要是剥玉米或者摘花生的,一点都不耽误干活呢,相当不错啊。”
“可不是咋的,哎你别说,我真不那么痒了呢。”
“那些小黑虫到底是啥玩意儿,那么毒,以后可不能光腿了。”
“别扯没用的,不是说大队医疗没用嘛。”陆长发吧嗒着旱烟袋,有点没好气。
本来有乡下大队医疗,就是每人交一块钱,看病的钱从这里面扣,一般的药品都能减免百分之二三十,大队条件好的甚至能减免五十。
一开始还行,半年一年后就越来越少人入,后来社员们绝大部分都不肯入了。
因为一般的病,不吃药不打针他们觉得也能扛过去,得了重病赤脚大夫也治不了,需要往县医院去。
而县医院又是用车、还要吃饭住宿、医药费床位费也贵,社员们就不舍得那个钱。
更关键的一点,这时候医院少,大夫缺,城里人看病都忙不过来,乡下人再去挤就更紧张,所以乡下每个大队每年去县医院看病是有名额的。
名额是把握在大队手里的,需要大队介绍信才能去。
一年有限的这几个名额,很多人都给了自己家人或者亲戚,乃至其他途径来的,普通社员很难等到。
既然去不了大医院,而自己那一块钱根本花不完却也不退,全都给去医院的人报销了,那还不如不交呢。
这么着,一年后大部分社员都退出,两年后基本就是摆设。
但其实这笔钱,如果在有作为的干部和大夫手里,是可以做更多事儿的。医务室的针头也需要定期更换,不可能一批针头一直用下去,购置更好的药品、更好的一些器械,甚至一些简单的手术工具,这样一些小手术就可以在医务室完成,不需要花半天时间去公社。
宋和平喊道:“队长,我家入大队医疗。有管用的药,能治病,我们还能不入?”
“我们也入!”立刻就有人附和。
近来祛风湿的药、蚊香、防疫防疟疾、治疗荨麻疹湿疹等卓有成效,社员们又有了信心,所以纷纷表示要入大队医疗合作。
一人交一块钱就可以入一年,当然也可以有选择的入,比如给孩子老人入,青壮年不入等等。
陆长发心里很高兴,却依然拉着脸,“行啦,想入的明天去找会计。”
这样医务室申请的一些事项就可以落到实处,否则大队也没那么多钱补贴。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大队找会计交钱,大队医疗是按照交钱先后顺序来安排年底报销顺序的。
陆正飞收了一笔钱,然后过来给林菀和金大夫报喜,表示他们申请的那批材料可以落实。
他出来碰到过来的陆正霆,高兴地朝他竖起大拇指,指了指林菀,夸道:“正霆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陆正霆抬眼去看林菀,他俊容平淡,眉宇间却见骄傲,媳妇儿这样出色,他与有荣焉。
林菀跟他招手,“我找你半天,怎么才来。”她推着陆正霆去院子树下荫凉地里。
停下轮椅,她拖了个凳子来坐在他旁边,阳光从树叶间落下来,一块光斑正好打在他眉目间,将他漂亮的眉眼照得格外生动。
陆正霆递给她一个青苹果,“书记去公社开会带回来的。”
这时候当地的苹果基本都是国光,不大,酸甜脆,还青的时候酸味更大。乡下没什么好吃的,树上掉下来的青苹果自然也是好东西。
苹果已经洗过了,林菀接过去咬了一口,“啧,可真酸。”她酸得眉头都皱起来。
陆正霆歉意地笑笑,“抱歉,没想到这么算,给我吧。”
林菀把咬了一口的苹果递给他,“太酸了,估计你也吃不了。”
然后她看着陆正霆面无表情地啃酸苹果,惊讶道:“不酸?”她做出一个酸得皱眉的表情。
陆正霆咽下去,深邃的眼眸隐含着笑意,“酸。”
林菀白了他一眼,“逞能。”酸还吃。
她伸手搭在他大腿上,捏了捏。
“咳咳咳……”陆正霆被苹果汁呛了一下,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你、干嘛?”
林菀抬手给他顺顺胸口,“等着,我去给你拿水。”她去屋里端了自己的茶缸出来,让他喝口水。
陆正霆喝了水,把咳意压下去,看了一眼那越往里越酸的苹果,决定放弃了,把它丢到一边的草堆里到时候喂马。
林菀又坐回去,伸手去摸他的腿,“我给你检查一下腿。”
这段时间她接入系统模拟,除了学习金针拨障术,另外就是学习腿部按摩以及针灸。
她早先给省医院写信询问订制行走辅助器的事儿,回信说目前还没有她描述那种,都是截肢以后安装的假肢,而且假肢的材料和款式也非常粗糙。
于是她就跟周自强说要自己设计找人订制,她画图样让那些老手艺师父帮她做,材料就是牛皮加金属。
周自强现在隔几天就去县里和市里送货,一直给她打听好手艺的老师傅,也找到几个合用的,只等她带着图样过去订制。
林菀研究过,要想让陆正霆靠辅助器站起来,按摩、针灸以及药浴要跟上,要想办法促进他腿部血脉的活力,恢复肌肉的能动性,训练他对大腿的控制力,让他尽快熟悉起来,这样哪怕小腿没知觉,也能凭着意志力和感觉借助辅助器行走。
陆正霆犹豫了一下,在诊床以外的地方检察,让他不能集中精神,“回家行吗?”
医务室有门槛,他进出不方便,但是他们家特意设计过的,没有门槛,适合他轮椅行走。
林菀点点头,“走吧。”
她想让陆正霆再放松一些,对他的腿不要那么敏感,不过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回到屋里,她让陆正霆上炕,把裤子脱下来。
陆正霆坐在炕上,双手握着自己的腿,视线凝在她的脸上。
林菀催他,“快点啊,别害羞。”
陆正霆:“……”
林菀看他还不动,就俯身伸手,“我帮你解?”
陆正霆:“不、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