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颜言找能开的车花了一周时间, 图书馆找了本书, 自学开车又花了一周。
幸好路上不再有行人，马路杀手颜言终于离开了学校。
一路没有什么大的起伏, 车载收音机偶尔能收到一些新建立的安全区传出来的消息，但是往往不等颜言到达, 那里就成为了一片废墟。
两年后，颜言在一群丧尸里救出了一个小女孩。
女孩是个空间系异能者, 年纪比颜言还小两岁，末日开始时，她才十四岁。
傅侑珩恍惚发觉，这个女孩笑起来的感觉，竟然很像鹿鹿。
难怪颜言在看见鹿鹿的第一眼, 就决定要把她治好。
两个女孩各有本事, 虽不能大杀四方, 但保命没有任何问题。
女孩告诉颜言自己无意中发现翡翠可以提升异能的事情, 两人走遍了城市里的商场，各自能力都提升不少。
她们在远离城市的乡村找到了一块安全的地方住了下来, 开始尝试建设新的小家园。
傅侑珩跟着她的脚步走过破败的山川河流，仿佛一缕不离不弃的幽魂，等待着与心爱的人在轮回里再次相逢。
又是一年春去秋来, 颜言和那个女孩终于遇见了同类。
但是来者不善, 女孩死于非命，颜言被囚禁在货车后备箱，手臂被人剜去了一些血肉。
都是拿去做实验或者被人直接生食下肚。
异能者虽然越来越多, 却从未出现过能抵御丧尸病毒的异能者，他们认为颜言的血肉一定能有治疗功效。
然而并没有用，颜言冷眼看着货车后备箱缝隙透出的一丝天光，张口把手臂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扯开了。
颜言用血引来了丧尸，那些人最终全部死在了丧尸的嘴下。
再次上路，颜言又是孤身一人。
末世过去了四年，她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直有一个人陪着她，走过每一寸土地。
颜言一反以前独来独往的风格，积极加入安全区，经营多年，终于坐上了第一把交椅。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颜言高看你一眼，就算你被丧尸咬了，也能捡回一条命。
藏着掖着永远只会是被动，颜言索性大大方方告诉他们，只要和自己交好，就能多一条命。
而这条命，是颜言给的。
至于胁迫她？没有人想这么干，因为异能不是胁迫，就能据为己有的。
只有颜言能使用她的异能，能和平解决，为什么要刀兵相向。
况且，颜言并不是柔弱的医疗兵，她的手能杀丧尸也能杀人。
傅侑珩看着颜言慢慢长大，背包里却一直放着那本毫无用处的言情。
一年冬天，她把能搜集来的书都烧了供安全区里的人取暖，火光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跳跃，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拿出背包里的那本书。
偶尔夜里她会拿出来翻一翻，也不知看没看下去，总是没到最后，又妥善收好。
傅侑珩知道她为什么没有丢掉这本无用的书。
第十年，颜言刚拒绝一个异能者求婚请求，转头就被对方因爱生恨，纠集一批手下异能者，把颜言给围堵。
纵然颜言本事再高，也不能从异能者的包围里闯出去。
傅侑珩麻木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想上前去护住颜言，但他根本触及不到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东西。
狸花猫劝道：“你别太揪心了，这些事情，其实都是已经过去了的。”
“我知道，我只是来到这个时间，看见了她的过去……”
失去意识前，颜言喃喃说了一句话。
傅侑珩读出来了。
“要是我生在那个世界，就好了……”
“快！”狸花猫迅速冲了上去，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颜言的身体竟然瞬间消失。
接着，狸花猫冲傅侑珩大喊道：“快过来！”
它的尾巴变长卷住了傅侑珩的手腕，眼前景色一晃，他们又回到了那个纯白的空间。
傅侑珩有些恍惚，道：“找到她了吗？”
“不，我们不能再那个世界呆下去了，再停留下去，我们都会消失的。”狸花猫严肃道。
此时傅侑珩才发觉，原来在那个世界，他已经跟在颜言身边十年之久。
狸花猫又恍然大悟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颜言会去那个世界，又忽然变回自己的身体了……原来是我干的啊！”
他们来到了颜言的过去，在她死亡的瞬间，狸花猫把颜言送去了那个世界。
傅侑珩眸中稍稍有了一丝光彩：“你是说，因为我们来了，所以颜言才会到我的世界……”
“但也因为颜言去了，所以我们才会来这里找她。”狸花猫道。
这是一个头尾相嵌的莫乌比斯环，颜言到傅侑珩身边是“果”，而他们回到她的过去，则奠定了“因”。
片刻后，狸花猫感知到了什么，激动道：“世界线变动了。”
“因果循环已经成立，现在我们应该能到达正确的时间找回颜言了！”
“可以了？”傅侑珩努力击中精神，询问道。
“一定可以的！那个主世界马上要崩塌，我们要快点找到颜言，带她回去！”狸花猫又催促。
傅侑珩有些沧桑的眸子里，迟疑神色一闪而过。
狸花猫知道，在那个世界陪着颜言的十年，对傅侑珩来说太过痛苦。
他就是一抹因爱聚集的魂魄，爱人看不见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对他的精神伤害太大。
但是十年都走过了，千万不能失败在这一刻！
“傅侑珩！”狸花猫呵斥道，“颜言还在等着你，还有你们的孩子！只要世界线变动成功，那个孩子就是未来世界的主角！”
傅侑珩眼中聚集起一抹光，他答道：“好。”
……
颜言开着车，跋涉了三天，终于到了安全区外。
这个安全区不是她以前呆的那个，但这已经是最近的安全区了。
混凝土城墙上有人巡逻，城墙下还有不少丧尸，正在徘徊。
颜言从后备箱找到了一块防尘布，把脑袋全部包了起来，又套上从死者身上扒下来的外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身上的真丝睡衣太过抢眼，这种世界，没有人会穿着这种衣服出去。
而且她从车载广播里得知，现在的时间是她在这个世界死掉一年后。
才一年时间，颜言不确定有没有人能认出自己。
城门上见到是活人，很快用弩清理了一批丧尸，接着打开了一处安全门。
例行检查，颜言迅速组织语言，把自己的经历编造得无比完美，又小心问起自己曾经领导的安全区。
“那个安全区？早没了。”医疗兵答完，又问，“怎么，你那里出来的？”
“是……”颜言僵硬的笑了笑，“离开很久了，怎么会没……没了？”
“不知道……”医疗兵茫然道，“就突然没了。”
“那安全区的领导人呢？”
“嘶……”医疗兵露出思索的表情，道，“说来奇怪，我都不记得那个安全区当初是谁领导的了，就记得以前还挺不错的，伤患很少，冲突也少。”
“你身上没伤口吧？”医疗兵又问，他看见颜言裹得很紧，有些警惕。
“没有。”颜言大大方方答道，“我怀孕了，有些怕风，所以裹得紧。”
“真的？”医疗兵急忙让人拖来一台文明世界留存下的X光机器，照了之后，兴奋道：“真的！”
每个新进城的人都要需要在隔离区呆上三天，在这个世界，孕妇和小孩是希望，再丧心病狂的人，都不会去伤害这两种人群。
就在此时，那医疗兵忽然一脸茫然：“你是谁？刚进城的登记了没？”
颜言一愣，看了看那医疗兵，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于是试探道，“我刚过来，刚才已经检查过，准备去隔离区了。”
“真的？”医疗兵怀疑地看着她，“裹那么紧做什么。”
“我怀孕了。”颜言又说。
医疗兵：“真的？那个谁去把X光机拿来……咦，怎么已经拿来了？”
颜言再次被检查了一遍，刚要走，医疗兵又问：“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颜言：“……”
她明白过来，自己的存在感变得极低了。
这三天在路上她也没碰见活人，没想到，回到这个世界却也和那个世界一样，自己的存在都不存在了。
颜言只能迅速道：“我怀孕了。”
“去把X光机……咦怎么就在这里？”
颜言再次被检查了一遍，这次她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立即道：“把我送去隔离区吧。”
幸好这次时间够快，到达隔离区后，颜言看见送她来的那个人疑惑的看了自己一眼，摸了摸脑袋，才茫然离开。
从上次医疗兵问她是谁到现在，大约过了十分钟。
在这个世界里，颜言给别人留存的印象只有十分钟。
坐在隔离间铺了褥子的地上，颜言抱着膝盖，失落的笑了笑。
哪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现在这个情况，她还能找到回去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