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纪若余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目光郑重而灼灼的看着纪若晴,“晴晴,我不能容许一分一毫你被抢走的可能性。”
而且,一看到她朝别人笑,他就想立刻将那人千刀万剐。
晴晴的笑容只能是为他。
晴晴的世界里,也只应该有他一个人。
晴晴只能永远依赖着他,当他的小尾巴,只对他撒娇。
所以,他不能给任何人夺走晴晴注意力的机会,吸引过她目光的人,都得死。
“……”纪若晴看着他越来越癫狂的目光,觉得同他也没什么话好讲了。
尽管他站在她床边,仍旧一身月白色袍子,身如玉树,眉眼清峻,温润如芝兰少年,可是……
她看到他只觉得恶心。
……
夜国。
千宸殿内。
夜千辰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就连往日觉得他暴虐可怖的宫人们也忍不住心疼他起来。
夜国王宫里都已经传遍了,王是为了纪美人才变成现在这般茶不思饭不想的,甚至每晚都只睡一两个时辰,夜里其他时候都在望着月亮思念伊人。
“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故事总是格外打动人,宫人们这些日子私底下聊得最多的,就是王和纪美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据说两人是一见钟情,再见误终身。
毕竟纪若晴的脸大多数宫人是见过的,那真真是叫惊为天人,夜千辰的容貌也极惊艳,在宫人们眼里,这两人般配得不得了。
尤其是当年夜千辰连续召纪若晴侍寝许多日子,更是在宫人们的脑海里印证了这一点。
更何况大多数人是没见过夜千辰与纪若晴如何相处的,他们脑海里就幻想出了一副情投意合你侬我侬的甜蜜画面。
不过这故事动人却也凄美,这问题就出现在兰美人身上。
在宫人们的眼里,是丑人多作怪的兰美人强行在这鸳鸯似的两人中插了一脚,甚至还使出了最狠毒的手段来对付纪美人。
纪美人单纯又善良,哪能对付得了这种恶妇,最终这么一朵娇滴滴的花儿就这样被人残害了去,只留下形单影只的王,每晚孤零零的看着月亮,思念着与他天人永隔的纪美人。
美人如花隔云端,日日思量难相忘。
……
这口耳相传的爱情故事最终自然也传到了夜千辰的耳朵里。
夜千辰脸色沉沉的坐在白玉桌案前,眼睑下一片青色,听完这故事,从鼻息间轻轻哼了一声。
苏全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在心底疯狂琢磨着。
夜千辰抿着唇提笔在奏折上继续划着,嘴上却说道:“这故事中的毒妇也应当有个坏人应有的下场。”
夜千辰不能杀她,因当年若不是她的出现吸引了昊国那帮畜生们的注意力,他可能早就死了。
可是他也绝不可能再对她好,因为她伤害了纪若晴。
那个他原本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才后悔莫及的人。
苏全略探着头,等着夜千辰宣判白樱兰该有什么下场。
“宣孤旨意,从即日起白樱兰不得再踏出芳雅殿一步。芳雅殿宫人减半,用例减半,任何宫人进出芳雅殿都需严格查问。”
夜千辰一字一顿幽声说着,眸里皆是冷漠。
苏全一听,这明摆着就是要将兰美人幽居起来,芳雅殿就成了冷宫一座。
这君王之心呐,变得可真快,苏全记着前不久,王还说过就是兰美人要摘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给她弄来的。
一转眼,就成冷宫中无人问津的人了。
夜千辰见苏全还愣着,剑眉微微皱起,厉声喝道:“还不快去?”
“是,奴才这就去。”苏全立马回了神,为了给自己的出神找借口,又装模作样的问道,“王,您让奴才遣人做的便服,都已做好了,可要呈给您瞧瞧?”
“不必,你替孤把关便可。”夜千辰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中的奏折,又补充了一句,“只要黑色。”
“是,奴才记着的。”苏全连忙点头哈腰,但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心里头还是有些担忧,“王,您真的要孤身一人去昊国王都么,要不多带些几个人以作保护吧……?”
夜千辰不置可否的瞥了苏全一眼:“不可。孤此番前去,是为了探听夏显于即位大典的虚实,人多反倒打眼,不如孤一人行动自在。怎的,你信不过孤的武功?”
“奴才不敢……”苏全立马耷拉下脑袋。
苏全还记得夜千辰自从十五岁那年遭遇父死母亡的巨大变故后,他从宫外回来,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从此变得沉默寡言,眸中只有猩红的杀意,三更睡五更起,无论是风吹日晒还是寒冬酷暑,都雷打不动,勤练武功,读书练字,操持政务,如此数载。
原本好好的一个明朗少年,竟被磨砺成了这般模样,苏全也是心疼又唏嘘。
到了如今,苏全更是没见过夜千辰遭逢什么敌手,只是他始终看着夜千辰长大,虽夜千辰已成为一代君王,杀伐果断,但在苏全的眼中,仍旧觉得夜千辰还是个孩子,所以他终究有些不放心:“王,这双拳难敌四腿的,若是被昊国的人知晓了你的身份,保不齐他们用人海战术呐……”
夜千辰摆摆手,神色郑重其事,目光决绝而笃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夏显于真要继位,趁他还未坐稳的时候,是对昊国下手的最好时机。”
夏显于这人……夜千辰对他很是熟悉不过。
如果夏显于真的继位成了昊国新一任的王,那拿下昊国,简直如探囊取物!
夜千辰目光愈发深幽,摩挲着宣笔上刻着的印,低吟道:“孤已决定,后日便出发,若能成事,孤会再传信回来。孤会宣称身子不适,需要去王都外的行宫内静养数日,你带人将行宫守得固若金汤便可。”
“是,那奴才便守在行宫里静候王的佳音了。”苏全低头应道。
“好。”夜千辰按捺住心中隐约的那几分期待。
说到底,他也不明白是因为即将去昊国探听虚实为攻打昊国做准备而期待,还是因为……
或许他能从身处昊国王都的纪若余那发现些什么而期待。
这些日子,他不断收集着从昊国传来的纪若余和他那贴身丫鬟的消息,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第71章 迫不及待
纪若晴最终还是决定和纪若余一块出去酒楼吃个饭。
毕竟一直憋在这屋子中, 是根本不可能逃跑的, 和他出去逛逛,或许能找到什么时机逃跑……
出门之前, 纪若晴可怜巴巴的看着纪若余,杏眸里影影绰绰有些水光:“哥哥, 我浑身都没力气, 能不能先将生些力气的解药给我……”
她现在连抬个手都费劲, 而且走路还需要纪若余扶着,这还怎么找机会逃跑……?
纪若余清冽如泉的眸子仔细打量了纪若晴片刻,其中隐隐有光逸动,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纪若晴咬咬唇,憋了些泪眼盈盈的模样, 抬眸看着纪若余:“哥哥你始终都在我身边,一直看着我的, 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纪若余修长的指尖捻起纪若晴鬓边的一缕碎发绕到她白玉似的耳廓之后, 轻声说道:“晴晴,我知道你不会再想要离开我的, 对吧?”
纪若晴心下一片寂然, 眸色轻淡的点头说道:“嗯……哥哥放心, 在哥哥身边这样好, 我怎还会再想要离开你呢?”
或许是纪若余觉得她说得情真意切, 心里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色瓶子, 倒出一颗乌黑的药丸, 递到纪若晴跟前。
纪若晴总不会担心纪若余会杀了她,径直接过那颗药丸,便仰头吞了下去。
纪若余眸色定定的看着她,待她咽下去,才将手伸过来:“牵着我。”
“……”纪若晴犹疑了片刻,有些羞赧的说道,“这样牵着不大好吧……”
“以防你逃跑。”纪若余淡声说道,眸中平和的看着她,仿佛她不愿意牵他的话,就不必出门了。
纪若晴犹犹豫豫的将手放进了纪若余的掌心,咬着唇说道:“这样让旁人瞧见的话……”
纪若余的手掌宽大却削瘦,掌心炽热,指腹却微凉。
纪若晴感受到他紧紧的握着她,他指尖的凉意透过她的手背,顺着肌肤蔓延,五脏六腑,乃至骨髓深处,都一片冰凉。
纪若晴情不自禁的缩了缩手,却被纪若余握得更紧。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牵着她往外走,眸子间满不在乎的说道:“何必这样扭捏,小时候哥哥经常这样牵着你的,你忘了?”
“那毕竟年纪小……”纪若晴小声嘟囔着,更何况,她现在内里早就换了一个人。
纪若余虽然和她是血缘上的亲兄妹,但是却不是她心理上的。
她现在算是和一个陌生男子牵手逛街,多尴尬啊……
两人就这样上了街,纪若晴原本担心会收到许多异样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的。
可是没想到,街上的行人并未有几个多看她一眼的,反倒……似乎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另一件事。
纪若晴也零零碎碎听了几耳朵,隐约间有些字眼飘入耳中。
太子……继位大典……关闭坊市……之类的话。
纪若晴眸光微动,侧过头看着纪若余眉眼清峻的侧脸,他仿佛丝毫不为所动,完全没听到街上行人们在闲谈什么似的。
纪若晴被纪若余握着的玉手微微挣扎了一下,引得纪若余侧目看过来,黑眸清泠而平淡。
纪若晴小声问道:“哥哥,夏显于要继位了?那昊国原来的王呢?”
纪若余勾了勾唇,浅笑中满是讥诮和不屑:“谁知道那个老东西想玩什么把戏,但夏显于终究只是他的一颗棋子。指望夏显于来救你?你不必等了。”
“……”纪若晴咬了咬唇,难怪夏显于传来的信说他很忙,估计是为这些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吧……
纪若余带着纪若晴又到了那日她偶遇夏显于的那间酒楼。
他眉眼清峻,双眸微微抬了抬,侧目问她:“你想来这里吃?”
“……”其实她去哪里都无所谓,可以逃跑就行了。
纪若晴乌睫扑簌几下,望了望窗牖边那几盏贴金红纱栀子灯,点头说道:“嗯……就在这里吃吧……”
有守在门口的小二替他们二人撩开了绯绿帘幕,纪若余仍旧没松开纪若晴的手,牵着她走了进去。
“二位?楼上雅间请!”小二的声音极响亮,扬着尾音。
纪若晴原本想建议纪若余在一楼大堂用饭,但又觉得这样似乎将自己的目的表现得太明显了,最终还是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乖乖被纪若余牵着,跟着他上楼。
等到了二楼,进了雅间点完菜,小二将雅间的槅扇门合上,纪若余才松开纪若晴的手。
纪若晴二话不说,立马坐到了纪若余的对角,和他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虽然她表面乖巧,不和纪若余顶嘴,但实际现在她已经非常非常讨厌纪若余,尤其是想到他杀了那么多和她亲近的人之后,她甚至觉得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这样偏执的占有欲,令人心寒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