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心底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母亲,您不要再说我了好不好,现在顾辞没了,顾珍死了,我和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了,”崔妤恳切道,“我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一日,只想好好嫁给他。”
“可他心中并没有你。”
崔夫人叹道:“你难道没有看到他看你的眼神?一点情意都没有。”
崔妤的脸色因为这一番话有一瞬变得惨白,可也只是这一瞬,她就又笑了起来,“没事的,他现在不喜欢我也没事的,当初他不是也不喜欢顾珍吗?我和他有很长的一辈子,他,总会慢慢喜欢上我的。”
“何况——”
她想到刚才在那边的时候,陆承策出声维护她的样子。
或许。
他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她呢。
看着自己向来聪慧的女儿此时变得一副油盐不进,崔夫人又心疼又无奈,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她这幅面容,又实在说不出了,摇了摇头,她也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罢。”
“你和他是陛下亲自赐婚,纵然我再不同意也没有法子。”
“你——”
崔夫人握着她的手,叹道:“日后倘若他敢欺负你,或者让你受委屈,千万不要憋着。”
崔妤闻言,自是笑着应了。
母女两人又说了一些私话,余后崔夫人不知想到什么似的,忍不住问道:“阿妤,你为何针对那位陆夫人?我看你言语之间,对她颇有不满。”可据她这阵子的相处,这位陆夫人是个难得的妙人。
听人说起这个。
崔妤神色也有些怔然,好一会,她才拧着眉,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我每次见到她,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
遇到天生的劲敌一样。
***
而此时的陆家。
回府之后,陆承策不顾陆宝棠如何哭饶,只身一人带她朝正院走去。
忌惮陆承策的脾性。
身后丫鬟、婆子一个都不敢上前。
陆宝棠虽然还是一个劲地哭着,但脚下的步子也不敢不迈,只是一边哭,一边冲人说道:“哥哥,我真的知错了,你不要同祖母和爹爹说好不好?”
祖母也就算了。
爹爹那个犟脾气知道后肯定会让她受家法的。
她不要被打!
陆承策声音淡淡地说道,一点情面也不留:“你既然错了,就该认罚。”
身侧婆子担心他们兄妹感情受损,咬了咬牙还是上前一步,同陆宝棠低声说道:“三小姐,世子爷也是为了您好,世子爷向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他眼里揉不得沙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又见正院离得越来越近,陆宝棠哭得声音都哑了,也没能让人有一丝怜惜,她心里又气又急,推开婆子之后就看着陆承策说道:“他才不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以前我也不是没做错事,那个时候顾珍说几句,你不是也不罚我了?”
“现在——”
话还没说完。
陆宝棠就看见眼前人停下了脚步。
她有些害怕得缩了缩肩膀也停下了脚步,半边身子都靠在婆子身上,嘴里却还是忍不住说道:“我,难道我说得不是吗?要是如今顾珍还在,她帮我说几句,你肯定也不会罚我了!”
“不会。”
大概是因为陆承策的声音太冷了,陆宝棠呐呐道:“什,什么不会?”
陆承策负手站在天地之间,神情淡淡地望着她,道:“她不会帮你,阿萝心里有根称,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今日犯得是口舌之恶,还差点连累五婶名声受损。”
“这是大事,她不会帮你。”
话已至此,陆承策不愿再多言,看了一眼陆宝棠身侧的婆子,“带着阿棠进去,该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说完。
他便转身往外走去,未再理会身后事。
***
而此时的五房。
如意过来传话的时候,萧知被陆重渊勒令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也只能握着一本闲书看着,听到她说得陆老夫人对陆宝棠的处置,也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眼见如意还是没有离开,她翻了一页书,问道:“还有其他事。”
如意抿了抿唇,还是说道:“世子爷不知道怎么了,回到家之后,又出府了,听人说,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听到“世子爷”三个字的时候。
萧知翻书的动作一顿,不过也只是一瞬,她便继续翻起书,语气平平地回道:“他的事,与我无关。”
她说过。
她和他,再无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59章
萧知休养了半个月, 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
她原本就没什么大碍, 只是陆重渊不放心,她又拗不过他便只好随他去了。这阵子她整日待在五房,每日早间见见管事看看账本, 无事的时候就赖在贵妃榻上看看闲书。
日子过得倒也轻松。
就是——
太轻松了一些。
原本她管家以来, 虽然也收服了不少管事, 但总归还是有些刺头明里暗里地针对她,给她小鞋穿, 这些大多都是王氏的。
她那位前婆母再怎么说也是管过几个月的家的, 培养起来几个心腹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还有就是一些喜欢左右逢源、两边讨好的墙头草, 这些人嘛, 还处于观望阶段,你吩咐他做事,可以,但做得并不尽心,生怕讨好了她这边就得罪了王氏那边。
不过。
自打她把办公的地点换成五房之后, 这些原本还对她心有不服或处于观望阶段的人都跟变了个性子似的这日清晨。
萧知刚见完一众管事, 如意领着他们往外走, 喜鹊便站在她身边,替她重新换了一盏茶,嘴里跟着说道:“这些人现在对您是越来越客气了,以前差他们做个事, 你推我阻的, 瞧着便烦。”
“现在您这刚起个头, 那边就都应下了。”
她说着说着,又嘟囔一句,“也不知他们是吃错了什么药?”
萧知闻言便轻轻笑了下,她把手中的账册一合,接过喜鹊递过来的茶盏,先抿了一口,上好的雨前龙井,算是今年头一批,“他们不是吃错了药,而是心中有所惧。”
“惧?”
喜鹊不懂,睁大了眼睛,疑声道:“惧什么?”
“惧啊——”
萧知握着茶盏,朝西边的轩窗望了一眼,此时那处并无什么人,唯有一本翻开到一半的书搁在那高案上,可以前那儿却是有人的。
她刚把办公地点换到五房的时候。
每日她见管事,陆重渊就会待在那边。
他也不说话,就一个人默声不语地坐在那边看书,但每每有人提出反驳的意见,或者与意见她相左的话,他就会轻咳一声。
看似寻常。
但总能很轻易的镇住那些人。
久而久之,那些反驳的话越来越少,喜好左右逢源的人也变得越来越乖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那副画面,萧知的嘴角忍不住又稍稍掀起了一些,就连眼中的笑意也深了许多。
身旁喜鹊见她一直盯着那处,倒是也反应过来了,她也跟着笑了下,嗓音却还是压的很低:“五爷真好用。”
萧知闻言也没去指责她的话,只是转回目光,掀起眼帘,笑嗔她一句,“你现在倒是不怕他了?”
“其实——”
喜鹊的脸有些红,大概被萧知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五爷也没那么可怕。”
最初害怕五爷是听说过他太多的不好,他的性子暴戾,他的喜怒无常,还有他喜欢杀人,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五爷虽然不爱说话、性子也的确有些阴沉的骇人。
但除此之外。
他也没有什么不同了。
最重要的是,他对主子很好!
这阵子主子受伤,那些敷药、按揉的动作都是五爷做得,从来不假他人之手,有时候她端着水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五爷低着头抿着唇,按得手都发红了,鼻尖也冒着汗珠。
想想。
当初主子没有离开也挺好的。
不管怎么说,五爷对主子的心意是没得说的。
这样一想,喜鹊又笑着朝萧知看去,见她面上也挂着笑,又说道:“主子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好像自从主子从崔家回来后,脸上的笑意就少了许多,发呆的时间倒是变得多了。
她心思单纯。
只当萧知还在为崔家那个事生气,便气愤着一张脸,不满道:“那个白姑娘和陆三小姐真是的,这样腌脏的手段都做得出来,好在她们恶人有恶报。”
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说道白盈盈和陆宝棠的不好,可以说,她们两个人的名声算是毁了,以后且不论婚嫁,就说平日圈子里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