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奇怪,他应该是没见过这个男人的,却总觉得他有一种眼熟感。
那男人径自低头,问姜凉蝉:“走吗?”
姜凉蝉点点头,看也没看楚青一眼。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相携离去,一股冲动忽然涌上楚青心头,他猛然喊:“你以为她是什么人?”
没有人搭理他,该离去的正在离去。
楚青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心理支撑着自己,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你可知道,婵儿几年前,就养了一个面首?”
两个人顿住脚步。
楚青开了这个头,后面的话说出来不但不再有压力,竟然还有些痛快:“我知道你觉得她美,可你认识她能有多久,对她能有多了解?她三年前就养了一个面首,那面首体格好,相貌好,她与那面首发生了些什么,你就不想问问吗?”
姜凉蝉都呆住了。
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主动给自己织绿帽子的男人。
她有点不可思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楚青眼睛里都是势在必得:“而且她早就是我的未婚妻了,这些年她追我追得有多疯狂,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姜凉蝉冷下脸来。
楚青又转向姜凉蝉:“婵儿,我知道你当初找面首,也不过是为了跟我置气。你放心,我原谅你。”
姜凉蝉:……对不起这里有人得失心疯了。
请问,现在是有人在跟他互动battle吗?
他为什么能做到在没有观众的舞台上疯狂挥动双手?
是疯了吧?
姜凉蝉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想的那些,什么退婚要慎重的一步步谋划,什么要设计对方掉入圈套,什么要先拿到进退的把柄,都根本毫无意义。
她已经懒得再看他的表演。
楚青还在絮叨,姜凉蝉冷不丁的打断他的话。
“楚青,退婚吧。”
楚青说到一半的话停留在嘴里,惊愕的抬头看她,因为还没反应过来,无意识的问:“为什么?”
连沈放也微微眯了双眼,紧紧盯着姜凉蝉的侧脸看。
姜凉蝉沧桑的摆摆手:“可能因为,我终于发现自己想太多了,解决你这件事,根本都不值得我洗个头。”
楚青茫然而又惊怒。
姜凉蝉无心再听他说什么,转身就走:“沈放,走吧。”
楚青茫然的眼神猛地睁大。
他总算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了。
沈放,三年前,他的未婚妻带回来的面首。
第26章
楚青自诩翩翩公子,举止优雅, 谈吐有度, 从来不口吐恶言。
可是当他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他当做高不可攀的对手暗自比较了半天的, 竟然是姜府那个身份低贱的沈放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如失去理智一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只记得姜凉蝉连看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好像已经什么话都懒得说,径自耸耸肩,走了。
倒是沈放,反倒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那眼神里面, 冷漠, 鄙夷,轻蔑,还有几分怜悯。
自己竟被他那眼神看得一愣, 涌到嘴边的最后谩骂也陡然顿住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意识到自己这个示软的动作之后,他又不甘的往前大踏一步,喝问道:“放肆!谁允许你这样看我的?”
然而楚青自己计较的要命的这些示威与示软,沈放好像根本懒得多看。
听到他大声喝问的那一句,沈放也只是淡淡一笑。
“你手里唯一的一副好牌, 已经被你亲手打烂了。”
楚青反应了一会,怒道:“你什么意思?我堂堂第一才子,朝廷命官之子, 是不如她,还是得靠着她?你一个面首贱民,肆意污蔑三品大员之子,该当何罪!”
然而,沈放抛下那句话之后,也如姜凉蝉一般,不再管他作何反应,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两个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他面前。
徒留楚青站在原地,还在胡乱发泄着他的愤懑与攻击。
不经意间一抬头,楚青忽然发现,好像这两个人走了之后,刚才那番冬天已过满目明媚的明亮感觉消失了。
冬日又重新归到无边的惨淡与灰白。
他回过头去,看见宋心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后面了,正沉默的看着他。
姜凉蝉和沈放回到姜府的时候,已经是正午过后。
姜云庭在家急的团团转,心神不宁了一上午,一听到门房报小姐回来了,飞奔着就出去了。
姐姐从马车上下来了,还是跟出去一样美,还是笑着的,很好,有点放心。
……等下,怎么马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哪来的狗贼跟我姐孤男寡女同坐一驾马车?
不是。
等会!
这不是他的衣服吗?
他的衣服怎么横着出去,竖着回来了?
因为这个变故,当姜云庭听姜凉蝉喜滋滋的宣布她已经退亲了,并且跌宕起伏的讲述了她如何在那两个人面前扬眉吐气的经历的时候,他沉默的站着,心情十分复杂。
原本他是应该很高兴的。
昨晚盼到现在,他也没敢想会有这么好的结果。
但问题是……
他拿眼睛瞪着沈放。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历史性时刻,他竟然不在场?
他不在也就算了,可是这沈放凭什么在?
他还穿了自己的衣服。
……穿得还特么比自己好看!
姜云庭要气死了。
这身衣服他好喜欢的,而且他还偷偷在身上比划过,觉得现在穿还不够完美,应该等自己个子再高点,肩膀再宽一点,穿上去才最有气势。
为此,他还偷偷地多喝了许多骨头汤,准备再高一点壮一点的时候,就穿出来震慑全场的。
现在被他这么一穿,自己再怎么折腾也没用了。
姜云庭气得不得了,觉得今日自己务必要狠狠找他的茬。
姜凉蝉过来,得意的拍了拍他的肩。
姜凉蝉:“好弟弟,今天得亏有你这身衣服,让沈放帮我在楚青面前长了好大的脸。你没看到,那楚青脸都绿了。”
姜云庭心里刚冒出的无数岔,都被她这句话拔了钉子。
沈放对上愤怒的姜云庭,心知肚明的微微一笑:“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等下!”
姜云庭终于在沈放这一动的时候,看到了刚才不为人知的巨大找茬缺口,准确的锁定了目标。
姜云庭凶狠的指着他肩膀上的一个针尖大的针眼漏扣,凶狠地道:
“你把我的衣服撑大了!”
……
沈放走的时候,默默在心里把姜家从奸邪之家的名册上除名了。
毕竟奸邪之道,也是需要不少智商的。
这家人上一代怎么样还不好说,下一代……
呵。
怕是可太难为他俩了。
姜云庭趴在轩窗上,看着沈放的身影快步消失。
他有些惊疑不定的问姜凉蝉:“刚才他走的时候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姜凉蝉方才没有关注沈放,闻言随便摆摆手:“能有什么意思啊,觉得我们宽宏大量不计较的意思呗。”
姜云庭还是有点疑心,不过姐姐这么一说,他就放下了一大半。
那还好,他差点就以为他那一眼是嘲笑呢。
事关男人的尊严,是得打架的。
姜云庭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姜凉蝉说,这会看着没有外人在了,又遣散了下人,方才放心的把话说出来。
姜凉蝉听毕也吃了一惊:“你是说,京城里面真有箭神老先生的踪迹了?”
姜云庭重重点头:“千真万确。姐你这消息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箭神老先生真的会出现在京城的?我都听他们说了,这场比武表面看着只是江湖人士办的比试,但其实背后真正的谋划者,就是箭神老先生。他是想通过这场比试,选出一个合他心意的弟子来!”
姜云庭带来的消息,是这个月底,京城内要办一场武试。
这场武试办得规模很大,很是隆重,却又不是官府办的,究竟背后是谁在支持,这场比试为何而办,选□□的人要作何用,一直都神神秘秘的,捂得很严实。
姜云庭本来对这件事也就一两分的兴趣,猜测可能就是京城富户们组织的,有空就可以去玩玩,没空就算了,无可无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