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遇之前的时候故意不让徐容绣有孕, 被徐容绣言辞批评说教之后便不再自作主张了,而且他们如今在京城安定下来,至少三年内不会出京, 那么怀孕也没什么。可问题是他自己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候他媳妇就怀孕了。
他心里有些愁闷, 有了孩子他就不能随时和媳妇这样那样的痛快了, 接下来至少一年多的时间恐怕他都得做和尚了。
宋子遇颇有怨念的瞥了眼徐容绣的肚子,觉得这孩子来的特忒是时候,要是个姑娘还好些,若是个小子……他觉得他可能会是个严厉的父亲。
见他筷子都吓掉了, 神色还颇为复杂,徐容绣微微挑眉, “夫君不想要?”
宋子遇哪敢这么说,连忙摇头,狗腿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只是心疼娘子有孕劳累。咱家的铺子刚开始步入正轨,若是累着了怎么办, 为夫特别心疼。”
听了他的话徐容绣心里感动坏了, 但是面上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其他人却恶心坏了,田氏简直不想看儿子那一脸讨好的样子,至于张氏则羡慕坏了。都是男人,她男人怎么就不会对她这么好呢?
而蓝容恩和蓝容菲则对视一眼, 老大安慰,他们姐夫真的心疼他们大姐啊。
田友水被张氏的眼睛看的脸都要红了,他咳了一声道,“我觉得我们得扩大人手了,但是这里还是小了些,人多了也住不下。”
徐容绣道,“正巧我也要说这事,郊外的地表兄先找人去建房子建围墙,至于里头养鸡场和养鸭场,过几日我画图给你,让工匠照着图纸来建,至于人手,夫君空闲的时候和表兄一起去找牙婆买一些,不用管年龄,四五十岁也可以,但前提是要会养鸡养鸭,厨娘的话就找两三个过来。”
对于做生意的事,宋子遇并不懂,但是去买人看人还是可以的。
因为徐容绣有孕这事儿,一家人的团圆饭吃的很是欢快。饭后徐容绣要帮忙收拾东西也被拒绝了,田氏乐呵呵道,“往后你只管歇着,有啥活你就交代下去,什么都不用操心。”
徐容绣无奈道,“娘您大概忘了,在咱们老家怀了孕的妇人哪个不干活呢。”
田氏脸一唬道,“那是穷没办法,咱现在条件好了,可不得好好养着。”其实就她自己有孕的时候也没少干活,到了媳妇这儿她当然乐的让媳妇多歇歇,总不能在走她的老路。况且宋家有今天还不是靠了徐容绣?如今家里有下人也有侄子帮衬,没的还让媳妇劳累的道理。
知道田氏是为了她好,徐容绣也没推拒,索性铺子里人手够用,她也好考虑一下日后的事情。
日后她是不满足于现如今的生活的,她想将后世的美食在这里推广开来。要为宋子遇和蓝容恩的科举和官途铺路。
中秋后宋家的生意依然火爆,可以说如今满京城没有不知道宋家食铺的人了,甚至有人以吃宋家鸭货为荣,这可是皇帝吃了都说好的东西呢。而且要是去的晚了可能还买不到,甭管是多大的官,去买的时候都得排队,可难买了。
宋家人日日忙碌,索性天凉了提前一天做了也不会坏。所以徐容绣将人手分成两拨,两拨人轮班倒,保证生意不停歇。
宋家出名了,宋子遇在翰林院日子过的也好,中秋过后没多久,终于给蓝容恩安排进白鹭书院,当然是要考试的,能得到这名额已经实属不易,若是考的不好也不能进去,不过宋子遇考校过小舅子的学问,他心底是放心的,而且他心中隐约觉得,兴许他的小舅子日后能考个状元也说不定。
九月初的时候蓝容恩考入白鹭书院,但白鹭书院是住宿书院,只有旬休的时候才能回家。将人送入书院,徐容绣也知道了城外屋子建起来的事情。十五亩地连在一起委实不小,徐容绣用来养鸡养鸭空间自然不能少,只砌墙就花了二百多两银子,大院子建好,鸡棚鸭棚也按照徐容绣的要求建好了,在大院子外头不远处有处河流,徐容绣便让人引水进大院子,又在大院子里挖了一占地好几亩的大池塘。各项要求一应俱全按照徐容绣要求来的。
徐容绣这孩子怀的省心,也没孕吐,徐容绣便抽空坐了马车去城外查验。田氏本十分不放心,但也知道不去不行,便将马车里铺了厚厚的垫子,又千叮咛万嘱咐车夫一定要慢着点来,于是明明一个时辰能到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两个时辰,到那的时候都到中午了。
田友水办事徐容绣素来放心,不然当初也不会挑了他出来,脑子活,会办事,鸡棚鸭舍虽与后世的有点差别,但是也非常不错了。
这时候天也渐渐冷了,要养鸡养鸭也得等明年春天了,徐容绣这日在铺子后厨配料,忽听张氏进来道,“容绣,邓家来了人,说是邓太太要生了。”
徐容绣将手里的东西一放简单交代一番便让人送她去邓家。
田氏已经出来了,扶着她上了马车道,“这邓家太太也不容易,连个长辈都没有在身边的。”
徐容绣道,“就邓家的情况不在还好些,若是真来了,邓家嫂子日子才更难过呢。”
对于邓家的事田氏自然知道,说起来柳依依还是邓繁母亲送来的呢,若不是柳依依闹幺蛾子,当初容绣又怎么可能孤身一人闯王府。这么一想田氏对邓繁母亲一点好感都没了,只不过心里存了事情,忍不住道,“也不知道那柳依依如何了。”
徐容绣摇头,“不知道,但是晋王妃肯定不会让她好过。毕竟连皇上都斥责晋王宠爱侍妾过头了,就是做做样子柳依依也不会好过。”
对柳依依这种人,徐容绣实在同情不起来,提起这人都觉得反感。马车在邓家门口停下,婆媳俩下了马车随着下人进了院子,隔着老远就听见一妇人喊道,“不就是生个孩子,至于叫成这样吗!”
徐容绣皱眉,身边的丫头低声道,“宋太太,那是我家大人的母亲,今日刚到京城。”
徐容绣呵了一声,刚在路上还说起来呢,这人居然就来京城了。而且还非常巧合,她刚到李氏就要生孩子了,也太凑巧了吧。
“这做婆婆的怎么如此说话。”田氏有些看不过眼,“媳妇在为他们邓家生孩子,她竟然还说这样的话。”
那丫头讪讪的没好说什么,那段邓繁母亲柳氏听见有人说话,目光朝来人看了过来,她目光阴沉看向徐容绣婆媳,扯了扯嘴角道,“这丫头也不懂事,有客人来也不知道通报一声,不知二位是哪家的?”
带路的丫头瑟缩一下急忙回道,“夫人,这两位是宋家的,宋太太和宋夫人。”
柳氏一听眉头一皱,转而讥笑道,“哦?原来你就是徐氏啊。”说着她一顿,“我儿媳如今正在生产,不便招待,二位先请回吧,改日我定会亲自登门致歉。”
徐容绣还没说完,产房里头又传来李氏的哀嚎,产婆从屋里出来慌张道,“夫人,太太恐怕难产了……夫人还是快些请大夫来吧,老婆子无能为力啊。”
产婆说完赶紧躬身跑了。
屋里头李氏却依然痛苦,她在屋里喊道,“婆婆……求您了……”
徐容绣见此,赶紧要进去,柳氏却拦住她,“你是我家什么人,产妇的房间你也能进,出了事你担的起责任吗?”
第六十一章
柳氏是谁?柳氏可是邓繁的母亲, 在这世道上做母亲的若是给自己儿子塞个人,在旁人看来再正常不过,但是柳氏并非是宋子遇的母亲,偏偏闪着田氏大张旗鼓的给宋家送个貌美的丫鬟又是为何?
自然是要恶心徐容绣的。
徐容绣三番两次坏她好事,如何让心高气傲这几年事事不顺心的柳氏生气。
当初柳氏看不上李氏,可偏偏他的儿子和家里的老太太看上了, 不顾她的反对将人娶回家了。那时她觉得娶了就娶了吧,大不了她再塞个她可心的人做妾,没想到儿子妾也不肯纳,李氏还一连三年没有身孕邓繁又以没有嫡子为由不肯纳妾。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李氏怀了身孕, 她便打发娘家侄女柳依依到了京城, 没想到还被人坏了好事。依着她对李氏的了解,李氏定然不敢公然反抗,可后来柳依依莫名其妙入了王府,让她也平白被婆婆骂了一顿。前些日子她收到柳依依给她写了信,她才得知这其中竟还有徐容绣在里头搅和。
徐容绣与邓家非亲非故竟然也敢管他们邓家的事,柳氏如何不气。加上李氏生孩子那日徐容绣不客气的模样, 让她脸面大跌, 柳氏如何能不恨。
她当然知道她没有立场给宋子遇塞人, 但她就是这么做了,就是要恶心恶心徐容绣, 省得她家里太消停了来他们邓家多管闲事。
将人送了出去,柳氏谁也没说,李氏忙着做月子, 邓繁每日又去翰林院,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亲娘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不过鉴于母亲与媳妇关系不可调和,昨日他已经写信回去找祖母求助。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就邓家老太太能够收拾柳氏了。
而徐容绣看着跪在地上娇滴滴的小丫头的时候心中自然是愤怒的。
然而她转瞬知道柳氏的目的,她让那丫头鸢尾跪在那等着,自己回屋取了已经尘封许久的杀猪刀,出来道,“走,与我磨刀去。”
鸢尾错愕,抬头便瞧见徐容绣手里提着一把三尺来长的杀猪刀,那杀猪刀一看便不是新的,她的心跳如鼓,为何对方会让她去跟着磨刀?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徐容绣说完,神色莫名的看着鸢尾。
鸢尾赶紧爬起来讨好道,“太太说笑了,邓夫人让奴婢来伺候太太和大人,鸢尾自然是要听太太的话的。”
闻言徐容绣嗤笑一声不置可否朝井台走去,到了井台边上,徐容绣让鸢尾打水,然后弯腰磨刀,“鸢尾姑娘大概不知道我以前干什么的。”
鸢尾讪讪,不知如何答话。
徐容绣也没指望她能回答,只道,“我娘家是杀猪的,我出嫁前跟着我爹杀了三年多的猪。”
鸢尾面上不显,心中鄙夷,不过是杀猪匠的女儿,倒是命好,夫君如今成了庶吉士。
她心中所想徐容绣并不在意,她继续道,“杀猪的时候,猪嗷嗷直叫,但因为受制于人,所以只能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她抬头看向鸢尾,神色淡淡,“鸢尾果真想留在宋家伺候我?”
鸢尾不疑有他,以为她是应了,连忙点头讨好道,“鸢尾既然入了宋家,那自然是宋家的人了。”
“嗯。”徐容绣垂下眼帘,看不出喜怒,她拿起杀猪刀对着太阳看了眼锋利程度,却莫名的让旁边的鸢尾心都颤了颤。徐容绣一无所觉,“我杀猪的手艺不错,手起刀落,猪头便能掉在地上,想当初我继母因为我这刀法吓吐了。”
鸢尾娇躯一震,不敢置信,她竟然敢对继母不敬?
徐容绣继续道,“我往常并不与人为难,继母若是不那么过分,我是想就那么过下去的,可惜……”她说完杀猪刀甩出去,正正好插在不远处鸢尾的脚边,在鸢尾瞪大眼睛的惊叫中,她神色如常,“可惜有的人就是不喜欢过好日子,偏偏要与我为难,这是为何?”
鸢尾耳边听不进去任何话了,双目瞪大呆呆的看着自己脚边插着的那把尚且颤颤悠悠的杀猪刀,心里只回荡着方才徐容绣那些话:杀猪的,手起刀落猪头落地。
鸢尾只觉得后脖子发凉,双股颤颤,似是有些站立不住了。
“鸢尾姑娘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徐容绣无辜的看着她,然后弯腰将杀猪刀取出,手指轻轻划过锋利的刀口,漫不经心说,“老实说,我挺喜欢鸢尾姑娘的,想必我夫君也会喜欢。”
鸢尾双腿都软了,目光随着徐容绣的手而动,闻言急忙摇头,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我这人向来善妒。”徐容绣说,“但鸢尾姑娘是不同的。”
鸢尾要哭了,摇头的时候都觉得害怕。
“鸢尾姑娘怎么了?”徐容绣拿着刀凑近她关切的问道。
鸢尾啊了一声尖叫,而后使出吃奶的力气拔腿便跑。
徐容绣慢悠悠的追了过去,“鸢尾姑娘这是做什么……你跑什么呀……”
鸢尾拿出毕生的勇气跑出了宋家又跑回了邓家,进了花厅噗通就跪下了,“夫人饶命,奴婢不愿意去宋家了。”
柳氏恶心了徐氏又恶心了李氏心情不错,正坐在花厅喝茶,就见送出去的鸢尾跑了回来。她还当徐容绣会押着鸢尾来兴师问罪,到时候她好羞辱徐容绣一番,让她知道女子该如何为人,不想鸢尾竟说不愿意去宋家了。
为了能让送出去的人听话,柳氏来京城之前可是精挑细选才选出来两个的,原本是为了都给儿子的,不想徐容绣出来管事,便临时决定塞给宋家一个。送之前她与鸢尾说的明白,鸢尾自己也答应了,毕竟年轻的庶吉士跟哪个不是跟,所以鸢尾带着柳氏的期望去了。
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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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面色阴沉,嘴边的法令纹让她看起来更加可怕,鸢尾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夫人,求您了,鸢尾不想去了。鸢尾只想给少爷做妾。”
柳氏听的额头直跳,你一个丫头还敢挑三拣四?
“说,到底怎么回事?”柳氏看着鸢尾这样手都有些颤抖了。
鸢尾哭哭啼啼道,“那宋家太太,以前是个杀猪的,那刀子使的,下一刻便要杀了我了。夫人求您了,奴婢不愿意去。”
对于徐容绣的身世乃至宋家的事,柳氏倒是听说过,可如今听鸢尾绘声绘色的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柳氏双眉紧拧,她也没料到徐容绣竟是个不容人的性子,她突然想了起来,将外头打扫的丫鬟叫来问道,“宋家太太也有了身孕?”
那丫鬟呐呐,“是。”
柳氏笑了笑,对身边的婆子道,“你去宋家食铺请宋田氏找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她身边的刘婆子是她身边的老人了,两人对视一眼便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刘婆子问着路到了宋家铺子,隔着老远便看到门口排着长队,邓家也有铺子,却不似这般,心中不由惊讶,她抿了抿头发到了近前,还未进去便有伙计笑道,“大娘,买东西请排队。”
刘婆子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找人。”
“您找谁?”小伙计脸上仍旧带着笑。
刘婆子:“宋田氏。”
小伙计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找的是谁,正巧田友水过来问清楚缘由道,“大娘找我姑母?不知您找我姑母有何事?”
刘婆子抿唇应了声,“有何事不便与你说,你将你姑母叫出来说话。”
田友水看对方打扮虽然不错,可衣服也不像当家太太穿的,倒是与一些福贵人家的下人穿的差不多。田友水想了一通也没想到这人是谁,但这态度如此,田友水不由皱了皱眉,“那您稍等片刻。”
田友水说了一声便往后厨去了,田氏如今在家闲不住,便跑来帮忙,听田友水说了也不由奇怪,“我们在京城可不认识几个人啊。”
说着田氏洗了手出去,瞧见刘婆子便认了出来,脸上的笑容也拉了下来。
“宋夫人您好。”刘婆子僵硬的施了一礼,“我家夫人有事与宋夫人说话,麻烦宋夫人与老奴走一趟。”
她说的不容拒绝,田氏却不由笑了,“你家夫人是谁啊,让我去我便去?”
“你!”刘婆子不由恼怒,瞧了眼四周发觉好些人看了过来,皱眉道,“我家夫人有要事与夫人说,夫人不去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