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秀在想,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该怎么办?
说好的小仙女呢?曲飞华,曲小姐,你就这么把我拉回到老师面前,卖了我?
胡学政拿着《相女环游记》,翻看完一遍后,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把自家的小弟子,看了又看!
“清鱼,写话本已经多久?”胡学政的声音平平,让忐忑的谢锦秀听不出来是喜还是恼。
“回老师,已有□□个月,当时学生只想着写话本比抄书划算,又能练字,又能贴补家里,所以才写的,不过,老师,弟子已然许久没写了!”谢锦秀连忙给自己开脱着。
“不写了,那倒是真是可惜了!”胡学政这么一说,倒是让谢锦秀不敢接,万一是钓鱼执法呢?
曲飞华在旁边点点头:“谢师兄确实不写,可惜了!”
谢锦秀啊的张开下嘴巴,然后赶紧转头,这也是个巨坑!不能瞎说,掉坑了,没救!
本着多说多错,不说不错的原则,谢锦秀不再说什么反而是耷拉着脑袋,束手乖乖的站立。
这让站在旁边的曲飞华,面纱下的唇旁流出笑意,眼神也温润了很多。
“胡师叔,当务之急,乃是送书上京!”曲飞华看看胡学政,帮着谢锦秀解着围。
“该当如此,不过,清鱼,你是从何处得此?”胡学政还是没有放过,毕竟万千古籍游记都没有记载。
这时谢锦秀陡然开窍,“老师,乃是我谢氏家书所得!”
这话一说,胡学政也有些呆了,旁边的曲飞华也是跟着一愣,有家书,当是世家才对!
他们两人陡然想起来丰城陷落前,繁华的谢学府。
“百年前丰城陷落,谢大儒携子以身殉城,一夜之间,留京的谢氏一族消失不见...”
曲飞华悠悠的说着,看着谢锦秀的眼神有些崇敬,有些遗憾,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显得雾蒙蒙的。
谢锦秀脑子里面听了他们说的,似乎都要当机了,咔咔咔,曲飞华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楚,但是连在一起,他就不清楚了。
“原想清鱼是贫家子,没想到啊,没想到!确是世家子!”胡学政捋着胡须,悠悠叹息着。
“师叔,此事该当如何?”曲飞华轻声问着,据说当年还有件公案在,她有些替谢锦秀担忧。
“当然还全了谢氏情谊,老夫陪同你们一同进京!”胡学政直接开口说着。
而谢锦秀就在两人三言两语间就被打包进京,还捎带了正好来送信的谢家风。
空白的书册一摞的放在船舱里,谢锦秀有种被扣着写秘籍的感觉。
“还能怎么办呢?挖坑一时啊!”谢锦秀边叹息,边动手就慢慢的写了起来,即使旁边有曲飞华给研着墨,他也是觉着困难重重,自己要瞎编乱造了。
“这就是滚滚?”曲飞华和胡学政成为了第一批的看者,尤其是听说南齐国有带着食金兽入京,于是谢锦秀的素描本子里面的滚滚就被翻阅了过来,到底最底稿的底稿被曲飞华发现了。
第78章
“锦公子!天外来客生!不知道,你这这个手稿,该怎么解释?”曲飞华芊芊玉指,指着素描手稿,就是只看眼睛,都能感受到曲飞华有怒气,而谢锦秀都能猜测出那面纱下的表情该是如何。
这是小仙子下凡尘,来对着他兴师问罪了。
“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你我看着了,不是?”谢锦秀脸上带着几分尴尬但又不失礼貌的笑意,这个时候,他特别的感谢钱嬷嬷的严厉教导,要不然这会儿自己应该就是红苹果一般的脸红,行为举止无措了吧!
还有心思想着自己举止可能失措的谢锦秀,没有看到愤怒中的曲飞华,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买下底稿,五百两银子,怎么说?诚意呢?”曲飞华点点素描手稿,步步紧逼。
谢锦秀眼睛瞪大,似乎不可思议的看着曲飞华:“曲家大小姐,咱们不能这么庸俗!诚意自然满满!”
谢锦秀一卷书稿,直接拆了装订线,哗啦啦一划拉,就把几张人物素描图给曲飞华递了过去:“你我份属同门,谈钱是多么庸俗的事情,这般如何,只是拖延了些时日,这钱货现在真的两清了!”
说着谢锦秀赶忙要把剩余的书稿收回,然后双手一摊,看样子有两分耍了赖皮。
“那同门谢师兄,你可教我!这兰西的眼睛,怎么这般的相熟?”曲飞华的眼睛就那么看着谢锦秀,让谢锦秀的后背都有点发冷。
谢锦秀内心有些发虚,还用说么,明明就是以你的眼睛为原型画的,但是能说么?说了被说登徒子怎么办?谢锦秀好有心里压力!
“奥,可能是大众眼!曲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大众眼,就大众一看,就能注意到的眼睛!”
谢锦秀眨巴下自己的眼睛,睁着眼睛说着瞎话,然后他活宝一般给自己洗白,只见他用书稿蒙面,只露出眉眼,然后指指自己的大眼睛,对着曲飞话,眨巴的说着“曲家师姐,你看着我的眼睛,是不是很像兰西,我有时揽镜一看,我自己的这眼睛也相仿不是。”
呸的一下,曲飞华想要唾某人的面,不过生生遏制住了这个不雅的举动。
“谢案首,你真真是,脸皮子够厚!”曲飞华气急反笑,不知道为何,她想起来夫妻相一词,然后霞飞双颊,好在谢锦秀看不见,她眼睛白了谢锦秀一眼,这一下白眼,倒是让谢锦秀有些姗姗。
“那是,这不是脸皮够吃的够么?”不经大脑,谢锦秀俚语脱口而出,好似和前世闺蜜一般说话,倒是让他失了警惕心。
曲飞华算是第一次见识了这人脸皮子厚着说话:“你谢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书童!”
这话谢锦秀是一愣,看着外间的谢家风,谢锦秀想着他应该没有得罪曲飞华吧?
两人眼瞅着嘴上怼了起来,曲飞华就看着胡学政走了过来,想着刚刚谢锦秀真的气人,就连忙盈盈一礼后,自己转身出了船舱书房,回了自己的起居间。
“清鱼,怎么为师觉着你惹到了贤侄女了?”胡学政是来看谢锦秀默写书卷的。
“就写了这么多?”胡学政看着不足半部书的量,就有些奇怪,毕竟这不是谢锦秀的默书速度。
“老师,请您见谅,清鱼,有些头晕恶心,脑袋是有些眩晕的难受了!”谢锦秀脸色一白,然后脱口而出,自己哪里是默写,明明就是自己在瞎编乱造,还要编的合情合理,好烧脑,能一天写这么多就很不错了。
“恩?你这是晕船了?”胡学政直接就着急起来,书籍很重要,但是学生的身体更重要,他可是知道有些人晕船可能会去掉半条命。
于是胡学政赶忙去叫着随侍的医徒,给谢锦秀熬煮晕船药汤。
谢锦秀看着胡学政离开才拍拍胸口,后怕不已,这编书真是不简单,好在自己有写游记的底子在,要不然真的要扒瞎了。
磕磕绊绊,谢锦秀咬着笔又多写了几页,就看着胡学政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快点,清鱼,不要硬撑着,喝了这碗药,躺会,好点了再写!”胡学政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谢锦秀心里一软,后面跟进来的曲飞华,看着眉间也是有些担忧。
心中一暖,谢锦秀因为心生愧疚,脱口而出:“学生没事,适应一下就好了!”
只是胡学政忧心忡忡的摇摇头:“赶紧喝了药,睡上一觉!要是路上染病,就糟糕了!”
谢锦秀听了脸上一僵,食药三分毒,自己到底要不要喝?
谢锦秀脸上抗拒,不想曲飞华伸手过来,只看着手上有一个帕巾上面放着好几颗梅子蜜饯。
“谢公子,不要怕苦,喝完药吃上两颗就好!”曲飞华的话,让谢锦秀脸上一囧,自己这是被当做小孩子哄了。
喝吧!
两双就那么殷切的看着自己,谢锦秀实在没有办法说出来自己不喝的话。
咕咚咕咚,汤汁咽下,又苦又难闻,谢锦秀只觉着胃部是翻江倒海。
曲飞华靠近前来,把梅子和蜜饯往谢锦秀跟前递了一递。
“吃一颗压一压,苦味就好了!”曲飞华的话,刚刚说完,就看着谢锦秀口中的汤药就喷了出来,为了少受点苦,谢锦秀几口闷下去的药,这下反吐出来的也多了些,几乎全吐了出来。
白色纱裙,仙衣飘飘,消失不见,只见上面灰渍斑斑,谢锦秀就看着拿着梅子和蜜饯的手微微的颤动,就看着那手中的梅子蜜饯被放到了桌前,曲飞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另一块帕巾,擦着桌面和刚刚写好的书页,也不见她动怒。
“倒是可惜了,这些我拿过去誊抄一下,谢公子好好养一下身子!”
没有责备,也没有别的动静,谢锦秀就看着板着身子的曲飞华拿着喷了药汁的书册离开。
“老师!”谢锦秀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胡学政,胡学政不由得心软了,“你先好好休息,书慢慢默写出来不迟!”
也许是因为谢锦秀说谎的报应,从那口药喷了出去,就开始了真的眩晕,吃药也没有用,只一天的时间,谢锦秀的脸色就苍白瘦削下来。
“我来执笔,你来默!”身着黑衣的曲飞华隔着屏风跟谢锦秀说着话,胡学政也似乎不堪颠簸,也有了眩晕的状况,三人一下子倒了两人,但是书籍到的京城还得用,没有办法,又要顾及礼法,于是在饭厅的榻上谢锦秀躺着,谢家风在旁伺候着,中间隔了个屏风,曲飞华在外来执笔。
如此一来,获得一天时间的谢锦秀就把自己磋磨的东西动口背涌了起来,好在空间都已经形成了文字,倒是没让曲飞华多疑。
“这本游记,真的是跌宕起伏,谢家先祖真是令人佩服,行万里路啊!”曲飞华把最后一笔写完,不由得感慨的说着。
翻遍了很多游记地理图志的谢锦秀是泪流满面,只听说祖宗遗留恩泽的,哪里像他一样,给祖宗做枪手的,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我读的时候,也是心神起伏不能自已!”瞎编乱造的天马行空,谢锦秀也佩服自己,能这么瞎侃,只希望里面的东西别让自己日后解释了,不过想想自己只是小小少年郎,又不是谢家祖宗,应该是无碍的。
胡学政看着装订好的书籍,那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好!怪不得百年前谢氏学府,门生最多!”
不过说完,看着还蔫吧的谢锦秀,到底是没有多说别的:“好好休息吧,还有两天的路程,你可以松散一下了!”
等第二□□霞一出,谢锦秀就在船板上到处的伸着懒腰乱逛着,要不是知道前两天差点咸鱼的状态,胡学政和曲飞华都得以为他是瞎装的。
“学生难得精神,就给老师和曲小姐,钓两条鲜鱼吃如何?感谢这两日的辛苦!”胡学政看着谢锦秀跃跃欲试的样子,自然是准了他的孝心。
等中饭时,看着装到盘子里面焦的三条小黄鱼,胡学政有些不忍心打击谢锦秀。
“还好,难得钓了上来!”胡学政的话,让谢锦秀一塞。
“味道还好,就是好像没放盐!”轻撩起来一角面纱,露出一角好看的下巴的曲飞华,微微品了一口小黄鱼,再次补刀。
谢锦秀只觉着自己白忙活了:“是我亲自下厨做的!不过身子不好,还有家风烧灶太急!”
“天机系说,君子远庖厨!”胡学政看了谢锦秀一眼,“但是十分的遗憾,不过咱们这一学系,讲究君子七艺,六艺你疏懒三艺,现在你的厨艺又是如此这般的话,看来三五年你是难以出师!”
谢锦秀一听,只觉着感受到了来自胡学政的深深的恶意:“那钱嬷嬷的惩罚!”
刚一说完,谢锦秀就看了曲飞华一样,然后赶忙闭嘴,自己差点把钱嬷嬷的惩罚说了出来。
“女红么?”胡学政一点也不意外的说着:“要是你独自游学,袍服或者靴子坏掉怎么办?君子衣着需干净整洁,怎可破衣烂衫?”
胡学政微微叹息:“为师当时就没有好好学,要不然哪里现在还要雇个针线婆子上任!”
这话一说,一股子吝啬的感觉出来了怎么办?他好想提醒自家老师,注意风范。
谢锦秀就看着曲飞华看向了胡学政是满满的佩服。
谢锦秀看着了,不由得抖抖身子,怎么感觉像是婚前新郎教育,又是礼节又是厨艺,还又是女红的。
“哈哈,不过咱们这一学系,不愁娶不到好夫人!比如我的夫人,你的师娘就是...”这话说完,胡学政眉眼间都是温柔之意,估计是想到了自己夫人。
猝不及防的狗粮,让谢锦秀好生心累。
第79章
锣鼓喧天,夹道欢迎,那是不可能的,下了官船,不等落脚休息,胡学政就直接派了仆从雇了几辆马车,十来人轻装直行,从渡口直奔着京城而去。
此时几位大儒在京城国子监讲学也暂时中止,几人在书楼里日日研读从不同地区递上来的古籍游记,而南齐国的游学的队伍则是居住在国子监附近的南齐会馆,等候着大儒那边的消息。
此时南齐国人其实已经在期待着胜利的果实,他们的使臣和武帝以游学见识为赌约,赌丰城及丰城百姓的未来。
古宋国赢,则丰城及丰城百姓回归古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