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鸣顺着肖彘的目光看一眼苏软软,然后垂下眉眼,指尖轻动,声音几不可闻,“确实是有很多回忆。”
说完,陆时鸣又冷冷瞥一眼苏软软。
感觉到身边的冷意,苏软软努力把自己缩成了一只球。
然后为自己的不积极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她明天就开始找死。
明天,又是重新营业的一天!
她是最胖的!
……
晚上的别墅很安静。
苏软软抢了陆时鸣的被子,裹在身上,圆球似得从门口滚出来,暗搓搓的起床上厕所,然后在走廊的窗户边看到了倪阳。
女人穿着单薄的迷彩服,靠在墙边,手里夹着一根烟。
苏软软从来都不知道,倪阳原来还会抽烟。
她慢吞吞地走过去。
青白烟雾之间,倪阳的脸晦暗不明,似乎隐藏了许多情绪。
“倪阳,外面冷哦。”
苏软软把自己身上裹的小被被披到倪阳身上。
软乎乎的带着小姑娘身上特有的温暖和香味。
倪阳神色一顿,“你怎么出来了?”
“上厕所。”苏软软乖乖道。然后她微微倾身过去,盯住倪阳的眼睛道:“是不是风太大,眼睛里进沙子了?我帮你吹吹。”
倪阳一把将苏软软拉过来,拢进被子里。
沉默半响后道:“我想她了。”
倪阳的声音悠远绵长,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
外面风很大,雪很大。
倪阳的手用力攥着被角,“我想她在外面,会不会冷,会不会饿。”
苏软软凑过去,贴住倪阳,声音很轻,却软乎乎的透着温暖,“她会很好的。”
倪阳突然红着眼睛蹲下来。
她手里的香烟落到地上,散开的碎末像星光似得飘忽。
窗外白雪反照,亮如白昼。
倪阳从脖子里取出一个项链。
那个项链上挂着一个戒指。
“今天早上,我特地去确认过了。范麦手上的戒指确实是我妹妹的。这是对戒。我父母结婚的时候留下来的,上面还有他们的名字缩写和特殊符号……”
倪阳那么坚强的一个女人,妹妹是她的软肋。
来到范墓村之前,苏软软便时常看到她趴在方向盘上哭。
无声又哽咽。
“我总是梦到她……”
午夜梦回之际,倪阳总是梦到她妹妹。
“倪媚她虽然看着胆大,但其实胆子很小。她那个性子,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要受什么苦。我总是想着,能找到她。告诉她,姐姐来了,姐姐在这里……”
倪阳泣不成声。
黑暗中,一个温软又纤弱的怀抱将倪阳拢进去。
苏软软细软的长发铺叠开来,海藻般纠缠,身上散发出来的香甜花香味在倪阳鼻息间弥散开。
倪阳头顶是她柔软如面团般的手。
只一瞬,便平复了她焦躁不安的心。
“我在这里哦。”
……
陆时鸣打开房门,就看到那两个蜷缩在窗户下面的女人。
倪阳身形纤细高挑。
苏软软纤弱娇柔。
可此刻,却是那纤弱娇柔,柔软的仿佛菟丝花一般的女人将倪阳这株沙漠之花揽在怀里。
小小的被子下两人蜷缩着。
倪阳眼尾通红,伸手紧紧抱住苏软软,像是抱住了末世最后的希望和温暖。
男人走过去,悄无声息。
然后开口道:“腿不麻吗?”
“嘘。”
“她睡着了哦。”
苏软软仰头,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陆时鸣,小脸被外面的冷风冻得苍白,卷翘的眼睫上甚至都凝了一层淡淡的霜。
说话的时候小嘴巴里还在往外冒白气。
窗户没有封严实,苏软软微微挺直了背,挡住了进风口。
像朵伫立在冷风口的小白花。
虽然纤弱,但是坚韧。
陆时鸣矮身蹲下来,伸手将苏软软的小脑袋放进自己怀里。
他的身上像火炉一样暖和。
苏软软被冻僵的小身板轻轻颤了颤,然后渐渐暖和起来。
“陆时鸣,这个是你以前的家吗?”
苏软软贴着陆时鸣的耳朵,轻轻说话。
软绵绵的呼吸声打在他的耳朵上。
男人眸色轻动,一巴掌罩下来盖住苏软软的小脑袋,“自己想。”
想什么?
男人身上套了一件羽绒服,苏软软半个身子被罩进去。
呼吸之际满是男人身上如青山野伶般的清新味道。
“想不起来,就杀了你。”
苏软软:QAQ。
她听到了什么?她一定是在做梦。
“能不能给点提示?”
苏软软哆哆嗦嗦的表示自己一定竖起耳朵仔细听,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漏掉。
男人的目光冷冷落下来,连带着身上的温度都有所下降。
苏软软表示天气这么冷,不适合开口说话,怕冻着您的尊舌,她还是自己想吧,嘤嘤嘤。
……
清晨阳光微热。
倪阳一觉睡醒,就看到了空荡荡的走廊。
她神色恍惚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难得有些羞赧。
她居然在一只二傻子面前哭了……
倪阳伸手揉了揉脸,眼睛还有些肿。
有点难看啊。
静默了半刻,倪阳才把脸上的手挪开。
一个姿势僵躺了一个晚上,她觉得有点腰酸背痛。
不过这居然是末世之后她睡得最好的一觉,真是神奇。
她站起来,身上的被子跟着滑下来。
倪阳看着那粉粉带着蕾丝的卡通小被子,不禁轻笑了笑,刚刚弯腰提起来,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抖了抖。
掉出来一堆糖。
然后又抖了抖。
掉出来一堆巧克力。
倪阳:……那自诩豌豆公主一定要粉红蕾丝小被被的蠢货就不觉得硌得慌吗?
……
楼下厨房里,尹生把人召集了起来。
留了两个舅子守门。
“老大,我觉得这些人不简单,我们还是,不要做了吧?”范麦只要一想到第一眼看到陆时鸣时看到那片深渊之地,便后怕的浑身哆嗦。
那么可怕的地方,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
就算是最十恶不赦的人,都没有这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