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鹏怎么能这样子死呢?他这是在逃避人民的惩罚,他应该被公开审判。这可真是便宜他了。
余秋真是恨不得直接堵上这倒霉孩子的嘴。
什么公开审判还不晓得要等到猴年马月呢。老天爷看不过眼,先收拾了他才是正经。
余秋美滋滋地振臂一呼:“咱们庆祝一下,吃顿好的吧。”
她下意识地假大方,张嘴就想点外卖。话都要脱口而出了,她才紧紧地刹住。
点什么外卖呀?哪里有外卖可以供她点。
她只能跑去找食堂大师傅商量,看能不能弄顿好吃的。
结果大师傅听说洪大鹏嗝屁的事情,比余秋表现的还兴奋。
他立刻积极地给出庆祝计划:“吃饺子呀,这么大的喜事,必须得吃顿饺子,好好庆祝一番。”
没有肉算什么,有油渣就行,油渣大白菜,油渣萝卜丝,包饺子蒸包子,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吃。
余秋也开始回怀念油渣香喷喷的味道了。她立刻拍手叫好,飞奔回去跟陈敏以及李伟民分享这一喜讯。
两人都喜不胜喜,油渣饺子,这主意好,冬天就应该吃饺子。
小贺听到油渣饺子4个字,立刻唾液分泌过度,他也想吃油渣饺子。
“不行。”余秋毫不犹豫的拒绝,“你现在不许吃东西,先给静脉营养。”
小贺听得差点儿没气晕过去,为什么要静脉补充营养呢?他想靠自己的嘴巴吃进去营养就不行吗?可怜的红未兵同志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世界再也恢复不了光明了。
然而更叫他郁闷的是,身体恢复这种事情,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随着药水的持续输入,他的世界渐渐恢复光明。
可是他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吃饺子。
李伟民这家伙居然打着要时刻关心朋友的旗号,当着他的面端着一盆饺子美美地吃着。
余秋也好不到哪儿去,那一搪瓷缸里头放的满满当当的,就是刚出锅的饺子。
就连温柔可亲春风化雨的女同志陈敏也是一颗接着一颗吃饺子,吃的满嘴流油。
他们全然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小贺悲愤了,他睁开眼睛,他重获光明干什么呀?就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气他的!
余秋咽下自己嘴里头的饺子汤。哎呀妈呀,可真是鲜美透顶,饺子汤是鸡汤打底。鸡是的民兵队听说了这一好消息,立刻打电话回大队,大队书记做主逮了两只鸡送过来,一并而庆祝。
大队书记还喊余秋晚上一定要回去吃饭,他们今儿全村都要好好的吃一顿,庆祝老天爷长眼睛,收拾了坏家伙。
余秋咽下鸡汤,郑重其事的告诫小贺:“你别以为自己现在没事了呀,我告诉你,这情况是会反复的。我看过有人用药当天视力恢复到1.0,第2天立刻赶紧直转直下,左右眼视力连0.1都不到。”
小贺被吓坏了,他可是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工人,他要是眼睛坏了,还怎么投入到轰轰烈烈的社会大生产中去?
这下子连香喷喷的鸡汤饺子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了。
小贺可怜巴巴的:“那我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余秋叹了口气:“不着急,慢慢来,你这算好的了,有人送进医院的时候就没气了,幸亏你昨晚吐的厉害,不然全被吸收了的话,这会儿你也躺着不用说话了。”
小贺觉得女同志说话也很不中听,他只能委屈兮兮地两只眼睛一闭,他什么都不想看了。
余秋干掉了一大搪瓷缸子饺子,又过去看断指再植术后的病人。前头这孩子血运不畅,余秋给他拔了手指甲做引流,后面情况倒还可以。
她正给人算着什么时候拆线,外头就想起叫嚷声:“小秋大夫,你救命啊。”
余秋侧过头,看见一张苍白憔悴的脸。
她盯着女人的脸细瞧了半晌,才认出来这人居然是黄莺。
妈呀,这才多久功夫,这家伙居然把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同样是怀孕,看看宝珍大嫂,叫家里头养的,白白嫩嫩,气色红润,瞧着就精神的不得了。
再看看眼前的这个女人,颜色蜡黄憔悴,头发乱糟糟的,明明还30岁不到,看着就像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
要不是她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家肯定要以为这是大肚子的母亲或者婆婆,在担心自己的孙子孙女儿呢。
余秋心中浮现出个奇怪的念头,感觉这个时代的人可能都不太照镜子或者黄莺的婆家穷到没有钱买镜子,否则黄莺每天面对自己镜子中的这张脸,会不会直接崩溃掉啊?
黄莺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快要哭的模样,可怜兮地盯着余秋:“小秋大夫,你赶紧救救我呀。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余秋不假思索:“有人要追杀你的孩子吗?如果是的话,你找错对象了,出去想办法报告公安才是真的。不过大丫二丫好像已经不是你的孩子了。你只要不折腾,以后都不要去看她们,估计他们就没有任何危险。”
黄莺急了:“我要救的是我儿子,我肚子痛,你一定得救我儿子呀,这可是我们家的命根子。”
陈敏快被这人气疯了,她就没见过更加厚颜无耻的人。这人到底有什么脸跑过来,让小秋救她的命啊。她要害死小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小秋救过她的命?
余秋安抚地拍拍陈敏的肩膀。年轻的姑娘,以后你干久了就知道了,无耻的人比比皆是。
她还碰到过有人送着大肚子到医院生孩子,就在产房门口直截了当的问她,生个孩子你们医院给多少钱?
当初她年幼无知,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直接反问回头,生孩子应该是你们交钱啊,医院为什么要给钱?
结果对方立刻改了主意,不肯在省人医住院了,把大肚子又拖回了头。
后来产房的老师还为此特地请余秋吃饭,感谢她替他们赶跑了个存了心讹诈的家伙。
能怎么办吗?人道主义赔偿多了,又蠢又毒的人自然就多了。当法律跟所谓的执法者,公然鼓励人们向恶的时候,就不要指望人类还有道德底线。
余秋看着黄莺痛苦的表情,内心毫无波动。大约是医生干久了,她的同情心早就稀薄。
痛苦吗?痛苦也是自找的。
她一边叫陈敏推来床让黄莺先躺上去,一边直接询问病史:“你什么时候开始肚子痛的,之前是摔跤了,还是吃什么东西了?还有你丈夫呢,你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护士过来给她测血压,闻声没好气道:“他还不如一个人过来呢。”
她那个男人来了有什么用,来了就在卫生院里头发酒疯,喝的醉醺醺的,满世界的嚷嚷,他有儿子了,他们家有后了。
听听那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溥仪皇帝,他家有皇位给儿子继承一样。
可惜呀,溥仪皇帝现在也是普通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没有大清朝的皇位给谁继承。
余秋从心底泛出强烈的厌烦。她不是佛,也不是仙,她距离医生的标准其实差的很远。
她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询问病史:“你必须得老实交代,不然我没办法帮你。”
按道理说,孕中期是最稳定的时候。先天胚胎发育有问题的孩子,基本上都在孕早期就自然流产了,能够长到这个月份,一般没什么特殊情况,孩子都能顺顺当当地长大了到时候自己生下来。
黄莺委屈的要死,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拼命强调:“我什么事情也没做。前头都好好的,就是突然间肚子疼了。昨天夜里疼了一阵子好了,今天早上又疼起来了,后来越疼越厉害。”
余秋拿了鸭嘴,撑开黄莺的荫道。她一看这孕妇的宮颈情况,就立刻摇头:“你这孩子保不住了。”
宮颈口基本上已经扩张完全,羊膜囊鼓在外头,估计再来几阵宮缩,里头的东西就会痛痛快快地流出来。
黄莺当场就哭了,一个劲儿喊余秋的名字,强调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个孩子。
余秋皱着眉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现在必须得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不要我问什么你都否认,你真的没有跟你男人同房过吗?”
孕中期同房不采取任何保护措施,也是常见导致妇女流产的原因。因为男性的分泌物当中含有大量的PG,PG可以软化宮颈诱发宮缩,导致流产。
偏偏各种宣传当中都在强调,除了孕早期跟孕晚期之外,怀孕女性不需要抑制同房。可惜这些宣传从来没有说清楚,孕期同房必须得采取保护措施,最起码的,从头到尾都得带TT呀。
然而悲伤的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人极为有限。大部分人都会想当然的以为都怀孕了,又不用担心再怀孕,还带什么套子呢?
于是一顿夫妻生活之后,孕妇下面里头灌满了PG,效果堪比常规用于药流的米索前列醇直接塞荫道。想让孩子不流产都不容易。
黄莺发出尖利的叫声,坚持强调:“没有,他没进去。小秋大夫,他真的没进去。”
余秋皱起了眉头:“那你现在老实告诉我,他是怎么解决的?”
“嘴巴,我用嘴巴。”黄莺急得不得了,“小秋大夫,我保证肯定是嘴巴。昨天晚上一次,今天早上一次,都是用嘴巴。”
余秋藏在口罩后面的脸,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她其实很想鼓掌,赞美一下黄莺的牺牲精神。瞧瞧,即使是怀孕了,她也深刻贯彻履行妻子义务的基本原则不动摇。
就算是身体不舒服,她也要用嘴巴替丈夫解决问题。
可惜的是,病从口入。
PG是花生四烯酸的代谢产物,本质上是不饱和脂肪酸。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它不会被消化酶破坏,可以完美地被人体吸收。米索前列醇用于药流的时候,除了塞荫道之外,也常用口服方式。
一般第一次给药后,孕妇如果没能成功诱发宮缩,隔6~8个小时再度加药。
黄莺可真是完美地复制了药流的过程啊。
都到这份上了,压根没有任何保胎的必要,而且也绝对保不住了。
黄莺嘴里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喊叫,身下排出了一团血乎乎的东西。
她的感觉真没错,这回她怀的的确是儿子,掉下来的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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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这年头医生健康宣教都要被锁。麻烦审核睁大眼睛看看,不要看什么都黄。
千万别放弃
黄莺的丈夫醉的人事不知, 压根和他没办法进行医患沟通。
到现在余秋都没搞懂, 黄莺到底看上了这个男人哪点?难不成是因为他们的xxoo生活分外和谐,所以才让她欲罢不能?
余秋简直怀疑三流小言的剧情是真的了, 日尽千帆的霸道总裁突然间发现灰姑娘骨骼清奇, 特别好睡,于是一睡上瘾,从此一往情深,矢志不渝。
只不过到了这儿, 是个性转版的。
要真是如此,余秋真诚地建议黄莺去多睡几个男人, 不要当井底之蛙, 说不定还能破除自己对丈夫的迷信。
不过再想想还是算了吧,什么锅配什么盖, 两人就凑合着过吧, 省得祸害旁人去。
只可惜黄莺丈夫一醉解百愁,人生无烦忧。他是轻松了,医生却头大了。
一般情况下,孩子掉了,为了避免刺激到刚刚流产的母亲,医生多半会选择跟孩子的父亲进行沟通, 让他亲眼看到掉下来的胚胎, 交代病情的同时, 也避免将来产生纠纷。
可是现在喝高了的黄莺男人在楼下发了半天酒疯后, 自己跑到医院外头去了, 余秋还能跟他交代个屁。
她只好硬着头皮,将刚排出来的完整胚胎放到黄莺面前,让这个刚流产的女人自己看清楚,孩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