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赵迎一步步退回包厢,见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焦躁不安全部如潮水般退却,此时,赵迎前所未有的冷静。
最好的猎人,要有绝佳的耐心。
侍女被拦在楼下,钱梓瞳一步步走上二楼,推开门的一霎那,正对上赵迎黑漆漆的双眸。钱梓瞳心里打了一个突。
今日,怕没那么好脱身了。
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赵迎,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赵迎不知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处于漂浮状态,那个名字在他舌尖绕了几绕,终于吐了出来:“梓瞳。”
这两个字好像是打开他情绪的开关,赵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去触碰她的欲望,一个大步上前就将她整个人都抱到了怀里。
用力地收着双臂,只到赵迎肩膀的钱梓瞳,整个人像是被嵌入到了赵迎身上,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赵迎,你干什么?!”
被闷入赵迎怀里的钱梓瞳整个人都不好了,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觉得自己这小身板快被赵迎揉碎了。她第一次以这种角度来感受赵迎,这才发现,特么的小皇帝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赵迎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毫不松手,双臂就像钢圈一样死死地钳制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间,贪婪地吸食着她的气息。
四年了,整整四年杳无音信,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这次,把她找了回来,他绝对不会再放手。若想离开,除非他死。
“行行行,你喜欢抱就抱吧。看你能抱到什么时候。”
钱梓瞳放弃了挣扎,特么的,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小皇帝还是属考拉的?这么喜欢抱东西。
她无奈的语气让赵迎放松了下来,找回了一些熟悉感,闷声道:“抱到你我一起入皇陵的时候,不对,进了皇陵也要抱着你。”
呵呵......
钱梓瞳,哦,其实也可以叫夏渊,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刷着草泥马。
“松手,勒的我疼死了。”
“我不。”
艹!
“赵迎,咱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好歹你现在也是皇帝了,咱成熟点好不好?”
“我好想你。”赵迎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丝的委屈,完全没了平时老成的模样。“你以前从来不叫我赵迎的……”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还会像大男孩一样撒娇???夏渊没有一点被萌到的感觉,反而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高冷面瘫人设呢?你崩这么厉害你自己造吗?
“再勒下去明年的今天,你就可以来给我上坟了。”夏渊翻了翻白眼:“快点松手。”
赵迎稍稍松开了一些,不在像刚刚抱的那么紧。低下头看着怀中的人,那眉,那眼,那鼻子,那小嘴。怎么看怎么好看。
“这几年你都去哪儿了?”
夏渊知道他肯定是要问的,把之前想好的理由扔了出来:“先是去塞外呆了几年,后来堂兄来信说义父去世了,我才回的京城。”
钱梓瞳的身份是夏渊的堂妹,先帝跟前贴身大太监钱德的义女。所以这个理由也算是合情合理。
但,赵迎知道,她在撒谎。不过无所谓了,只要她能回来,理由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堂兄说,你要见我?可是有什么事?”感受到赵迎的力道小了,夏渊又开始挣扎。赵迎衡量了一下利弊,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嗯。”
“什么事?说吧。”他一松手,夏渊立即跳的远远的,拿眼瞅着他。赵迎看她这个样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夏渊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小皇帝那张死人脸上,竟然还会有表情???
“瞳儿,我心悦你。”赵迎说道。
“然后呢?”
“我想让你随我进宫。”
“进宫?”夏渊用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看着赵迎,这孩子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赵迎,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如果你见我就是说这个,那么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是梦,醒醒吧孩子。”
夏渊的话并没有让赵迎的脸色有什么变化:“梓瞳,这由不得你选择。”
“你以为你能控制我?”夏渊勾了勾唇角:“赵迎,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天真?”
“如果天真能让你不离开我,我愿意一直天真下去。”
艹,这小皇帝有毒吧!
这话听的夏渊牙都快酸掉了,这小皇帝是被哪个八点档爱情剧看多了的小姑娘给穿了吧?好端端的装什么情圣?
就在夏渊打算好好跟小皇帝摆事实、讲道理,说一说两人不可能有一点瓜葛的时候,就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劲。
“你做了什么?”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从进屋她专门注意不碰屋里的任何东西,也特意闻了一下空气中没有什么迷药。可没想到,还是着道了。
她这才明白过来,问题肯定是出在刚刚的拥抱上。
“瞳儿,我说过了,由不得你选择。”
小皇帝还是站在原地,并没有靠近。夏渊瞄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自己的人被拦在了楼下,想必现在肯定也是被制住了。包厢门口进来时没有看到人,可实际上应该有影卫在。小皇帝站的位置正好是窗口处,挡住了唯一的出路。
夏渊脑子里转了好几个方案,然后被一一否决。她眼前一黑,就要昏倒在地,赵迎连忙上去扶住她,将人抱到怀里。
就在此时,夏渊快速出手,一根银针扎到了小皇帝的上星穴,趁影卫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跑到窗台,纵身一跃,跳入江中。
落水的霎那,夏渊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悠悠转醒的夏渊没有看到钱龙的身影,入目是代表皇室的九龙纹黄帐。
呵,还是被阴了。
第30章
“老师, 我们该怎么办?”
“对啊,现在和琳、常旭、刘云长、方涛等人都被抓了。圣上不会对我们动手吧?”
“这次的事情牵扯的文臣这么多,程昊那帮武将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呢。”
“他们的尾巴肯定都要翘到天上了。这次我们真的是元气大伤。”
“都怪那个夏渊,要不是他哪来那么多事?”
太师府上, 一群文官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自己的担忧。边上的督察院左御史陈韵飞听他们越说越偏,喝了一声:“都闭嘴!”
室内瞬间寂静。
“你们一个个的好歹都做了半辈子官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一点小事都能让你们慌成这样, 你的们乌纱帽是还戴的下去吗?”
众人面上虽是不敢吭, 心里却在反驳。三部尚书, 两位王爷, 在京的三品以上官员牵扯了将近一半,这还叫小事?
一旁太师面色平静地喝着茶, 好似没看到、也没听到他们说话。陈韵飞将目光转向太师:“老师, 您说两句吧。”
太师慢悠悠地放下茶杯, 既没有斥责他们,也没有愤而同忾, 只是平淡地说道:“夏渊这一手, 你们可是看懂了用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敢发言。
其中一个官员壮了壮胆, 鼓起勇气说到:“这个确实有些难以捉摸。若说他是为名, 这事儿他基本上打的都是圣上的旗号, 并没有借此来彰显自己什么。若说是为利, 也没见他给人讨价还价的机会。若说是为权, 事情搅开之后他就立即辞官了。为仇就更不可能了,咱们又没有得罪他什么......”
“再说了,谁能想到那李兴竟然把新特使藏了起来,又伪装成失踪的样子。和尚书不放心才去看了看,谁知道就上了套......”
“愚蠢!”陈韵飞打断他骂道:“夏渊是什么人?那可是跟先帝从潜邸出来的老人!别看年纪不大,眼睛可毒着呢。一开始不是跟你们说了要慢慢来,暗中进行吗?你们可倒好,看新主子不经事,就使劲蹦跶。真当朝中无人呐?啊?”
“行了,你也别骂他们了,谁也不会料到夏渊这个混不吝的会出手。”太师平静地说道:“以他的手段,从和琳嘴里掏出的肯定不止常旭、刘云长、方涛这些人。之所以没有全部抖出来,一方面是忌惮,另一方面无非是想卖老夫个人情。”
“这个人情,老夫领了。”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有和琳他们几个担了这个事,小皇帝也不会再去找你们麻烦。毕竟,新君初继,若是朝野动荡太大,会给外族可乘之机。”
“但是成王、恭王必须死。下次早朝,你们不用提羌芜国的事,就揪住大理寺少卿这个案子,要求惩治元凶就行。”
听到太师这么说,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老师放心。”
毕竟,他们朝臣内斗是一回事,和新君较量又是一回事。但是无论如何,可从来没想过换主子。
而此时,泰正宫中,刚刚醒来的夏渊,盯着皇帐上的龙纹,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她这人有一个毛病,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见不得别人心情好。
所以,当常春笑眯眯地领着一长溜手托上衣、下裳、头饰、配饰的宫女来到泰正宫后殿的时候,望着那张菊花似的老脸,夏渊就异常的不爽。
“瞳姑娘,您可算是醒了。皇上守了您一宿,这不,直到刚刚有急事要处理才离开了一会儿。离开时还专门嘱托奴才,只要您醒了就第一时间伺候呢。”常春本来不算小的眼睛,此刻笑的弯成了一个弧形。“您可是要起了?”
夏渊收起阴云密布的表情,勾了勾唇。懒洋洋地趴到龙床上,秀发泄落满肩。
“小春子~”特意拉长的尾音让常春打了一个激灵,被钱梓瞳那跟夏渊十分相像的桃花眼盯着,常春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几年不见,可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忘了谁也不敢忘了瞳姑娘您呐。”
“老规矩,二十个俯卧撑,做吧。”
夏渊挑着眼尾,似笑非笑地瞄着常春。老东西,之前给她下绊子的仇她可是都记着呢,自己差点被小皇帝淹死,可少不了这老家伙的功劳。
“瞳姑娘,您看奴才这老胳膊老腿的,实在是折腾不起啊......”常春哭丧着脸,很久以前被钱梓瞳支配的恐惧再次降临,如果可以,他想选择原地蒸发。
夏渊才不跟他客气,现在钱梓瞳可是小皇帝的朱砂痣、白月光。此时不作更待何时?
“少废话,二十个俯卧撑和二十廷杖,自己选。”
常春看了看身后一溜儿的小宫女,还有守在一旁的几个小太监。只见他们个个把头快埋到自己胸里去,毕竟,看首领太监笑话和得罪首领太监孰轻孰重,这些人都还是有一杆秤的。
常春尖着嗓子说道:“你们都出去。”
“慢着。”夏渊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我要起了,她们出去,难道还要我自己动手梳洗不成?”
网开一面?不存在的。夏渊可不是什么白莲花,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她被小皇帝阴了,心情正不爽呢。不能把小皇帝按在地上摩擦,也要拿他身边的人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就这样,夏渊一边被训练有素的宫女们伺候着梳洗,一边围观着常春撑着那发了福的身体在地上摩擦。扯了扯嘴角,敢给她下药,小皇帝也是欠收拾了。
按照原计划,她提前数日在望江楼安插人手,与小皇帝见面后,她想法甩开小皇帝,就立即与钱龙钱鹰汇合,放了狄仓,然后逃之夭夭。至于剩下的烂摊子,当然是由小皇帝自己收拾。
然而,昨日她没能逃脱,只能说明一件事。小皇帝早就料到了她会选望江楼。而且还把她在望江楼布置人给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