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苗苗性格爽利,心直口快道:“没听说你有对象啊。”
方立安:“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我未来对象要是知道我跟别的女的照过相会不高兴。”
在场几人没有蠢的,就连秦自强都听出来好哥们的言外之意。
尚佳琪一张小脸羞得通红,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方立安又道:“你们玩吧,我先走了,照片洗出来你们问韩云峰、秦自强要。再见。”话一说完,转身就走,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剩下五人继续约会也不合适,更有“讲义气”的殷苗苗愤愤道:“佳琪,我们走。哼,就没见过这种男人,一点风度都没有。”
没走多远的方立安:老子就是没风度。
王思曼不情不愿地被殷苗苗拉着一起,她其实并不想走,对象最近很忙,好不容易有个假期。
至此,六人一组的约会正式宣告结束,韩云峰、秦自强眼睁睁地看着女友们走远。
搅合了好基友的约会,方立安心中没有丝毫愧疚。女友行为,男友买单。老子是不打女人,但老子也没义务让着女人。又不是老子的老婆,惯得你。
韩云峰和秦自强很快追上方立安,他俩虽然被对象迁怒了,但并没有把事情怪到好友头上。
不过,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约会泡汤了,心里总归有些憋闷,两人拉着方立安直奔训练场,痛痛快快打了一架,通体舒畅。
糙汉子的世界,从来都是如此,直来直往,简单明了。方立安真的超喜欢,没有什么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一架不行就多干几架。
当然这是有人陪打的情况,没人陪打的话,就自己绕着操场跑圈好了,十圈起步,十圈不行,就二十圈,二十圈不行,就三十圈。还可以选择负重前行,或者来个障碍跑,全看个人爱好。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1978年12月。
在以往的世界,方立安眼中的1978永远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年份,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华夏大地。
而这一世,她的关注点停留在华夏大地的西南角。
1978年12月7日,中央Jun委召开会议,并于8日下达了对Y国自卫还击作战的决定和命令。
1979年1月8日,南方军区完成战术准备:4个野战军、3个地面炮兵师和高射炮兵师、地道兵3个团、1个通信团、1个防化团、航空兵13个团另6个大队全部进入待命地点。
1979年自卫还击作战正式打开序幕。
陆军作为作战主力,海空支援。
中央Jun委赋予空军的任务是:“在边境地区加强巡逻警戒,随时准备歼灭入侵之敌,一般不出国作战,同时积极做好支援地面部队作战的准备。”
为贯彻这一任务而确定的作战原则是:“敌不用我亦不用,充分做好准备,在边境地区上空巡逻待战。”
既不能出境作战,又要发挥空军的掩护支援作用,空军作战指挥经过反复酝酿考虑,提出了“挽弓待发、先声夺人”的作战指导方针。
基本内容是:所有参战的航空兵部队和地面防空部队做好充分的作战准备,敌机一旦入侵就能予以有力的大集,Jun委一声令下,就能立即出动突袭制定的目标。
同时,在境内上空组织声势浩大的持续的空中虚落,显示力量,威慑敌人,使Y国空军不敢轻举妄动,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从1979年2月17日自卫还击作战开始,到3月16日地面部队全部撤回国内为止,空军歼击航空兵部队警戒巡逻共出动飞机3131批8500架次,平均每天出动112批304架次,形成了多方向、多层次的空中掩护态势。
用这种大规模的以制造声势为目的的空中巡逻行动,来对付Y国,实践证明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Y国空军摄于华国空军的强大声势,在开战头三天一直未敢起飞,从第四天之后才开始起飞了一些飞机,但其指挥机构不断发出警告:“不能飞到那边去”、“不能飞的太远,掌握不好的话就很危险”。
在整个战役期间,Y国空军战斗机始终未到华国地面部队作战地区上空活动,战区制空权始终为华国空军所掌握。
除了巡逻警戒,空军还完成了大量的勤务保障任务。侦察航空兵多次出动歼侦6对Y方一侧边境点、线状目标进行了照相侦查,为地面部队提供情报;运输航空兵出动各型运输机、直升机198架,为地面部队紧急空运228架次,运送人员1465名,运送作战物资150余吨。
方立安作为一名战斗飞行员,在此次战争中分配到的任务就是巡逻警戒,每天的飞行时间高达6个小时,一天三次。由于她的飞行技术水平位于全军顶尖,因此经常被安排在任务难度较大的夜间巡逻。
等自卫还击作战结束,方立安因为表现优异,被破格提拔为南方军区空军飞行大队大队长。
级别上去后,有调令下达,方立安被选送到空军指挥学院学习深造两年,是深造,更是为她未来进一步升为高级军官奠定基础。
四面八方的恭喜声传来,然而,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临近报到日期,方立安并没有出发。
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前不久,她主动向上级打申请,希望继续坚守边境。
自卫还击作战结束后,华国军方在边境地区和Y军长期对峙。此后,还有长达十年的对Y作战。
方立安打心底里想留守一线,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但她是一名军人,不可能因此违背军令。
不曾想,她的申请报告竟然通过了,上级领导对此表示了一定尊重和欣赏。
出战前,方立安给周庄大队去信,并未说明自己即将奔赴战场,但战事打响,周老头哪怕再没见识也知道自家孙子去了哪儿。自豪有之,担心有之。
1980年底,等方立安确定自己将会长期驻扎边境后,她给家里去了一封信,报平安的同时,告诉周老头自己以后的打算。
信件跋山涉水,一来一回又是大半年。
想到周老头年纪渐大,想到自己当初的随军之言遥遥无期,方立安心中微微愧疚,只能用钱补偿,给周老头和周老太两人的零花钱从一块钱一个月涨到了十块钱一个月。
和周老头的欣慰不同,向红梅气得不行。一块钱没她的份,十块钱还没她的份,什么儿子?不孝子!还不如三柱。
第261章
1982年6月,方立安在执行运送作战物资的任务时,在己方驻地碰上一个不算熟的熟人——张永军,当年在路阳县和她一同入伍的小男孩。
十年的时间过去,张永军已经不是那个身高一米六的矮个子了,比身高一八八的方立安只矮了不到半个头。
对方变化太大,方立安没能一眼认出来,尤其是他一副刚在泥里打过滚的样子,脸上身上全是污泥,估计亲妈来了也未必认得。
张永军毫不在意,他爽朗道,“我这些年个子高了,人也壮了,认不出来正常。倒是你,好像一直这么高这么帅。”
曾经又瘦又小,如今人高马大,方立安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入伍当日那个坐在她身边始终惶惶不安的少年的影子。
两人聊了几句,方立安才知道,对方在新兵训练结束后,去了南方军区55军126师,现在是一名副连长。今天也是巧了,轮到他来领取作战物资。
因为时间并不充裕,所以两人并未多说,约好等战事结束再找机会细聊。
他乡遇故知,方立安挺高兴的,一连几天,心情倍儿棒。
谁知一星期后,等她再次运送作战物资去55军驻地,一位军需官叫住了她。
“我记得上次你来,跟893连的张永军聊了几句。”这位军需官面色不佳,眼底青黑,瞳孔中带着些许疲惫。
方立安不觉得这位军需官只是闲着无聊,心中飞快的掠过一丝不祥,“是的,他是我的老乡,我们同一年入伍。”
军需官看出她的紧张,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安慰道,“放心,他还活着。”
方立安松了口气,只听军需官继续道,“昨天直接送去了第二战地医院,情况不是很好,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
情况不是很好……
究竟是怎样不好,方立安没有深问,她点头,向对方敬了个军礼,然后离开。
第二天轮休,她寻空去了趟第二战地医院,打听到张永军所在的病房,只是刚一进门,就觉得满嘴苦涩。
病房里有三位伤员,其中两人各失去了一条胳膊,另外一个没了两条小腿。
张永军的完整面容在方立安的脑海中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但凭借着上次的匆忙一见,她还记得对方的大致轮廓以及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所以一眼便认出那个被截去一双小腿的人是张永军。
洁白的纱布包裹着大腿末端,鲜红的血液从伤处向外沁,像一朵鲜红的牡丹花。张永军靠坐在床头,面色惨白,明显是失血过多。
方立安放下手中装着苹果的塑料袋,对着三人行了一个军礼。
其他二人虽不认识方立安,但只看她身上的军装便知道,这是一位空军军官,两人用仅剩的一只手回了军礼。
张永军愣了一下才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爽朗的不像个失去双腿的人。
方立安心情沉重,面上不显,“昨天去你们驻地运送物资,军需官告诉我的。”
“嗨,我没事,治疗及时,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张永军的口气轻松,似乎觉得这只是一点小伤。
“天气热,小心伤口腐烂,最好等伤势稳定再出院,不然到时候还得到医院来回折腾。”方立安板着脸,声音有些严肃,怕他轻视伤情。
“哎,好。”张永军表情讪讪,点了点头。
“给家里去信了么?”
“还没,告诉他们也没用,干着急,还不如等好了直接回去。”说到这里,张永军眼中的怀念一闪而逝,“我已经快七年没回家看看了,上次刚要请探亲假,这边就打了起来。”
“老婆孩子呢?”
“我媳妇在文工团,经常要下部队表演,还没通知她。儿子在丈母娘家,平时我媳妇有空会过去。”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方立安郑重其事道,其他的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男人之间似乎都不太用语言交流,只要有相同的意志,便足以代表一切。
“好,我记下了。”张永军笑着应下,接着又道,“别来了,任务第一,我们战后再见。”
“好,战后见。”方立安走之前再次敬了一个军礼,跟病房里的三位战士告别。
这时候刚1982年,和Y国的对战远不到结束的时候,方立安无法改变战争,更无法改变历史,她只能积极认真地做好每一件分内事。
1983年11月,方立安在战地收到来自周庄大队的电报:大事速电公社。
电报很贵,两毛钱一个字,六个字一块二,不是紧急的事情,老周家不会给她发电报。
方立安跟上级请示后,拨打电话,这时候的电话还需要人工转接,用了将近一分钟才和向阳公社那边通上话。
接电话的是周老头,他的声音在话筒里虽然略显失真,但沉重的语气昭示着事情的严重性。
听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方立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如果可以出口成脏,那一定是“去他妈的!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出事的是二叔家的宝贝疙瘩周大栓,在路阳县某饭馆喝醉了,猥亵妇女被人打了一顿,送去了派出所。如今能打听到的就是要坐牢,可能五到九年不等。
周大栓比方立安小四岁,今年二十二,在老家具体做什么,方立安还真不知道。只知道三年前,二叔二婶给他讨了个老婆。
这是周老头写信告诉她的,家里的兄弟姐妹、堂兄弟姐妹结婚,他都会跟方立安提一句。毕竟,这些堂兄弟姐妹都是他的孙子孙女。
方立安从小性格孤僻,不怎么爱跟别人玩,而周大栓从小身子骨弱,二叔二婶不敢让他跟别人玩,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所以尽管是堂兄弟,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尤其是分家后,除了逢年过节一大家子聚在一块儿,或者偶尔在村里遇上,方立安跟周大栓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再一个就是,每每一大家子聚在一起,方立安都会看到周大栓欺负大妮、二妮几个,拳打脚踢拽辫子,几个女孩子被欺负了,不吭声也不反抗,然而身为父母的二叔二婶就坐在一旁笑看着,别说管了,说都舍不得说上一句。
方立安自那以后就开始对二叔一家敬而远之,如此家教,如此父母,如此儿子,看着就令人作呕。
想起原主的记忆中,好像也有这么一段,周大栓因为犯了流氓罪被抓,最后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那时候,二叔二婶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想把周大栓救出来。可是根本没用,当时饭馆里有很多人,大家看得一清二楚,根本不缺人证。
再加上此时国内正值严打时期,他不坐牢谁坐牢?
原主那时候日子过得苦哈哈的,整天老黄牛一样的干活,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隔房弟弟。只知道大栓刑满释放后不久,好像又犯了什么事,又回去蹲了几年号子。
想到这里,方立安真是恨不得立马挂了电话。但是周老头既然已经找到她头上,她不把话说清楚肯定不能完。
“爷,这件事你想让我怎么做?”方立安语气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周老头这些年跟孙子都是靠的书信交流,因此根本没听出方立安语气中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