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翠翠吓得赶紧往一边缩,看来,她真是被李瘸子打怕了。
李三郎赶紧把杨翠翠护到身后,跟李瘸子对峙起来。
景朝的女人初夜身下都会垫一条白毛巾。第二天早上,夫家会把这条白毛巾送到女方家,女方家会放鞭炮庆祝,以示女儿贞洁。
若是没有这条白毛巾,夫家立刻退婚,要求退还彩礼,也是有理可依的。
杨翠翠就没有这条白毛巾,李瘸子闹到杨家,杨家夫妇害怕,自然把责任都推到了李三郎的身上,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李瘸子这么说,李二郎也动摇了,难道李三郎真的……
“我没有,我跟翠翠是清白的。”李三郎吼道。
“我么家翠翠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她爹跟她兄弟,连个男人都没见过,怎么会变成破鞋?
就那天,你偷偷溜进过我家。不是你怀了翠翠的身子,还能是谁!”杨老五怕李瘸子追究他的责任,准备咬死李三郎。
“我就问翠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
李三郎不说还好,一说,更被周氏抓住了把柄,她大声嚷嚷道:“大家都听见了吧,他竟然想拐带我的女儿。
我看,就是翠翠不同意跟你走,你色-心一起,才坏了我女儿的清白。我的女儿呀,你怎么这么命苦……”周氏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拐带良家妇女跟奸-夫-淫-妇一样,在景朝都是重罪,轻者流放,重者直接就被杀头了。
这下李二郎也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救他的弟弟。
杨老五也装作伤心至极的模样对着那些混混喊道:“就是他,你们还不打他。”
那些混混早就忍不住了,冲上来对着李三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李三郎开始还能反抗一二,后来,只能勉强护住头任这些人踢打,没一会儿,就鲜血四溅。
那些鲜血好似尖刀插在张氏的心口上,她憋在胸中的一口气终于冲了出来,身体也能动了。她扑到那些混混身上,哀求众人别打她儿子。
那些混混天天跟着李瘸子,做的就是吃人骨血的买卖,怎么会可怜她,一脚就把她踢到了一边。
张氏在地上滚了两圈,正好滚到那些围观的邻居身前,立刻想去拉他们的腿,求他们救救李三郎。
她向前一扑,那些乡亲立刻向后退了一大圈,纷纷避她如蛇蝎,生怕被她抓到。
若是像上次那样,杨家的人来李家闹事,他们自然会帮李家,可是这次李三郎做出这种害人的事,他们没上去踢他两脚就算客气的了,怎么还会帮他。
张氏不放弃,又向前扑了一步,那人群退的更远。
没有人愿意帮自己,张氏瘫在原地,仍不放弃,只剩下双手能动,她就用双手合十,给那些村民作揖,“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三郎,三郎是个好孩子,他们会打死他的。”
一个鬓发苍白的老太太这么求自己,这些乡亲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其中就有人道,“老太太,你求我们也没用,还不如求求李瘸子。”
张氏如梦初醒,又爬过去求李瘸子。
李瘸子最爱看这种戏码了,别人越伤心,他就越兴奋。用自己的瘸腿踩在张氏的背上,他嬉笑道:“李三郎,你睡我的女人,我就踩你娘,怎么样?舒服吧。”
李三郎怒吼出声,那声音凄厉的根本不是人能发出来的。
可惜,这根本没用,那些混混只会更用力的打他。
“娘。”李二郎赶紧去扶张氏,想把她扶起来。
张氏却不愿意起来,她没脸见人,也没脸去地下见李老爷子。事情弄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她的错,她不想承认都不行。
她对不起李三郎,就这样,让她伏在尘埃里吧,只求漫天神佛保佑,李瘸子能饶李三郎一命。
“娘,三郎……”李二郎被逼的也眼泪直流,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被逼到绝望时。
“你们别打了。不是李三郎的错,都是我的错。”杨翠翠突然站了起来。
“翠翠,你说什么?”周氏第一个不愿意了。
杨翠翠凄然一笑,猛然朝着一边的墙撞去。是她害了李三郎,她不想活了。
周氏被吓了一跳,但却没有上前去阻拦。
这么多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杨翠翠撞到了墙上,血花四溅,然后软倒在地。
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人悄悄道,“不会真的死了吧?”
“死了就死了,这种破鞋,死了也活该。”
……
最后,还是李瘸子过去踢了踢杨翠翠的身体,发现她还有气,这才怒道:“小娼-妇,想死,没那么容易。
你不是想要男人,等我回去,就把你卖到窑子里,让你天天被男人骑。”
那些混混跟着猥琐的笑了起来,算是暂时放过了李三郎。
张氏赶紧爬到李三郎身边,伸手想给他一个巴掌,最终却给了自己一巴掌。知县老爷说的对,她就是该打。
对于李三郎来说,这巴掌还不如打在他脸上呢,打在张氏脸上,他更疼!是他不对,他根本不应该去杨家。
李二郎扶着这个,搀着那个,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突然,他看见站在一边的傅折桂,小声的叫了一声“大嫂。”
如果现在能有人救李家,李二郎觉的,那个人一定是傅折桂。明明,傅折桂是一个女人,可是莫名的,他就相信她。
张氏似有所感,也望向傅折桂。
李三郎是想抬头都难了!
傅折桂听了这么半天,也听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杨家收了李瘸子的彩礼,还给李家钱,还给李家送来请柬。李三郎跑去杨家,想带着杨翠翠私奔,却被杨家发现。
杨翠翠嫁给李瘸子,当晚却没有落红。李瘸子以为杨翠翠有了别人,就对她又打又骂,还去杨家闹。
杨翠翠没办法,说自己的情郎是李三郎,李瘸子跟杨家人这才闹到了这里!
这件事的起因就是杨翠翠初夜没有落红。现代医学已经证明,女人初夜不一定落红,原因有很多,就是不知道杨翠翠属于哪种。
那边,李瘸子又翻身回到了李三郎面前,狠狠的啐了他一口,他道:“把这小子的腿给我砍下来一个。”
那些混混早有准备,竟然从后面抬过来一把铡草的大铡刀。这把铡刀刀身寒光闪闪,底座上满是黑褐色,也不知道染了多少血迹。
李二郎一看就急了,当即道:“李叔,万事好商量,三郎还年轻……”
“年轻就能勾引我的女人?”李瘸子把脸一横,“今天我给你们两条路,第一条,你们赔我一个媳妇,这件事就算了了。
第二条,我铡了他一条腿。”李瘸子自己腿瘸,最看不惯别人健健康康的了。
“我们有银子,可以用银子给你买一个媳妇。”李二郎似乎抓住了一根稻草,赶紧对张氏道,“娘,银子呢?”
“在屋里,我这就去拿。”张氏挣扎了半天,才站起身。
“慢!我不要银子,就要媳妇。”李瘸子拦住了张氏。
众所周知,李瘸子喜欢磋磨老婆,稍有不合意,对着老婆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除了杨家,谁愿意把自家闺女嫁给他,有银子都不行,这可难倒了张氏。
难道要把李小妹嫁给李瘸子?那不是把李小妹往火坑里推吗!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么舍得。
李小妹平时很少言语,可是她心里什么都清楚。她不要嫁李瘸子,死都不要嫁!
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她握住了傅折桂的手,发出了将死般的哀鸣,“嫂子,我宁愿死。”
傅折桂拍了拍她的手,站了出来,“如果我们两条路都不选呢?”
李瘸子上下打量着傅折桂,眼里满是淫-亵,“你是?”
“傅折桂,李家大郎的媳妇。”如果可以,傅折桂其实不想报后面那个称谓的,只是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原来你就是那个死了又活了的女人。啧啧,要不是娶你太晦气,就你这小模样,我还真想把你娶回去的。”李瘸子调笑道。
周围的混混哈哈大笑,跟着起哄,说什么小寡妇更有味儿等等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感情,我还要谢谢你了!傅折桂冷笑了一下,“大家都听见了,青天白日,这些人竟然调-戏良家妇女,就是不知道我把这些告诉县官老爷,县官老爷会怎么处理。”调戏良家妇女在景朝也是重罪。
李瘸子止住了笑声,“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怕你吗?”
“你怕不怕我不要紧,只要你还是景朝的子民,怕景朝的律法就够了。”
“你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我们想选第三条路。”傅折桂道。
“没有第三条路。”
傅折桂莞尔一笑,“那我们就去公堂。
不过首先,我要告诉你,《黄帝内经》有载,女人初夜未必会落红,原因等到了公堂上,知县老爷会告诉你。
还有,我会将你们调-戏我的事情告诉知县老爷。我爹是傅老秀才,你们侮辱我,就是侮辱读书人,罪加一等,知县老爷会怎么对你们,你们应该知道。”
《皇帝内经》的事情是傅折桂编的,她在赌,赌这些人根本没看过书,更不知道什么是《皇帝内经》。
李瘸子一个字都不识,哪里看过书,他疑惑的看向那些混混。
那些混混打架还行,说到书,那根本是一窍不通,跟李瘸子大眼瞪小眼起来。
后面的乡亲也窃窃私语,在讨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你骗我,要是书上写了,我们怎么会不知道!”李瘸子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反驳。
周围的混混也赶紧跟着质问。
“可笑,你们不知道,就代表别人不知道吗?那你说,雨为什么会往地上落,而不是往天上?一年为什么有四季?船为什么能在水里浮着?”
“我怎么知道!”
“我告诉你,雨往地上落,那是因为地球是圆的,它在自转,产生引力,使得雨往地上落。
太阳也在转,所以有一年四季。至于船,那是因为水有浮力。
这些你都不知道,可是书上都记载了,你坐井观天,竟然还笑天就那么大,真是可笑至极。”傅折桂一番话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铿锵有力。
李瘸子直接懵了,什么转动,引力,浮力,这些他从来都没听说过啊!难道,这些都是书上写的?
他又看向那些混混。
那些混混脑袋还不如他好使呢,更懵。
再看那些乡亲,也是一脸的不知所谓,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地,自己的炕,谁知道书是什么,书上又写了什么。
也许,女人初夜真的可能不落红,不对啊,“就算书上说了女人可能不落红,也不能说明杨翠翠跟李三郎没有苟且之事。”李瘸子反驳道。
他这么说,傅折桂松了一口气,他相信她说的就好。也幸亏这里没有一个读书人,不然她今天这戏真唱不下去了。“那么你说他们有奸-情,你有证据吗?俗话说捉人捉双,拿人拿脏。”
李瘸子指着杨翠翠,“她亲口说的,还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