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李二郎红了脸。这话,根本不应该他跟傅折桂说,可是田氏死活不来,也只好他来了。
小毛驴发情?她怎么没发现,傅折桂仔细看了一下那头小毛驴,发现它确实跟平常有点不一样。只不过她没养过毛驴,根本没往那边想。
春天来了啊,看来,今天的事情完全事出有因。可是,就算要给小毛驴找个对象,也不能找马吧!“我再考虑一下。”傅折桂说着,进了屋。
堂屋中,田氏又在欺负杨翠翠,“大点力气,嗯,就是那里。”田氏好好的坐在椅子上,竟然让杨翠翠蹲在地上给她捏脚。
旁边,张氏就那么看着,似乎没觉得有一点不妥。
简直太欺负人了,傅折桂的火腾的一下就冒了上来,杨翠翠也算是李家的人,她们怎么能这么作贱她!
拉起杨翠翠,傅折桂对田氏怒道,“都是爹生娘养的,翠翠名义上是咱们买过来的,可实际上,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柿子专挑软的捏?”
转过头,她又怒其不争的对杨翠翠道,“你能不能硬气点,三郎看到你这样,不是要心疼死。她欺负你,你就让她欺负啊?”
田氏哼哼唧唧,“大嫂,娘可说了,就算三郎的热孝过了,也不会让他娶这个女人的。她就是咱家的丫鬟,我让丫鬟伺候一下,怎么了?”
杨翠翠泪花直转,她才小声道:“大嫂,你别告诉三郎就行了。这活我能干,也没什么累的。”
张氏也道:“大郎媳妇,不用管这些事,你有空多教小虎子读书就行了,我看咱家家小虎子,以后一定能考中个大官的。”
得,合着还都嫌弃她多管闲事,那她不管总可以了吧!傅折桂拉着小虎子进了屋,来个眼不见为净。
“大嫂,你生气了?”李小妹进屋,拘禁的坐在炕沿问傅折桂。
“也不算生气吧。”傅折桂叹了一口气,“就是有点看不惯。”
“大嫂,你真是一个好人,若是谁嫁到你们家去,一定会幸福的。”李小妹说着说着脸就红了。
锣鼓听声,说话听音,傅折桂知道,李小妹这是婉转的说她跟傅登科的事情呢。说起来,李小妹这个人挺不错的,要是傅登科娶了她,也应该会幸福。
只可惜,这只是她看来,谁知道傅登科怎么想的呢。“你这么贤惠善良,以后也一定能嫁个好人家的。”傅登科含糊的应付着。
李小妹并不打算放弃,有些幽怨的道:“家里的名声不好,一年以后,我岁数又大了,哪里有什么好人家。
再说,再说……”李小妹低低的道,“我不喜欢那些整天只知道种地的庄稼汉,要识字的才好。”
傅折桂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不说话,李小妹有点失望,她扭着手指,在犹豫该怎么说。
屋中有点寂静,小虎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傅折桂,“娘,你说舅舅现在到京城了没有?”
李小妹的脸顿时亮了起来,也看向傅折桂。
“呃,算算日子,应该到了吧!”
“那舅舅会考中吗?”小虎子继续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觉的你舅舅会考中吗?”傅折桂把皮球扔给了小虎子。
小虎子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笑道:“不管舅舅考中考不中,娘都不要急,以后我肯定会考中的。”
傅折桂摸了摸小虎子的头,“那好,我就等着看小虎子做状元。”
小虎子把头往旁边一躲,扬起笑脸一板一眼的道:“娘,以后要叫我玉归,李玉归,不要小虎子小虎子的叫了,会让人笑话的。”
呦,这小人,还真是长大了,傅折桂笑道,“好,以后就叫你玉归。”
“娘你太好了。”小虎子挺起小胸脯,有种被承认的自豪感。
小虎子跟傅折桂其乐融融,李小妹在旁边却嘴里直发苦。她既希望傅登科考中,又希望他不要考中。
若是他考不中,她的机会肯定会更大一些,可是他考中……
此时,京郊的一间破庙里,傅登科正准备吃点东西,下午好一鼓作气进京。
捡了一些柴火,他烧了一瓦罐水,将煎饼跟猪肉酱拿了出来。等水烧开了,煎饼卷肉酱再配上一碗热水,就是神仙也不换。
对了,还可以在煎饼里面加一点野菜。傅登科来的时候就看见庙外有很多野菜,此时水还没开,正好去采一点。
将东西放下,他出去菜野菜。
野菜很嫩,带着早春的气息,闻着就让人流口水,傅登科采了一大把,回到破庙,却发现,有人在偷吃他的煎饼。
“不告自取,是为偷。”傅登科有些不悦,看这个人也像一个读书人,怎么能这么做。
旁边几个乔装的侍卫立刻握住了刀鞘。
三皇子曹宏明对他们使了一个颜色,抬了抬手,对傅登科道:“抱歉,一路赶来,有点太饥渴了,刚才看这里又没有人在,这才吃了你的东西。
这里有一点钱,就算是我买的吧!”说着,他拿出了一锭银子。
那锭银子足有十两,相当于傅登科的半个身家,傅登科却看也没看,他只看到曹宏明的身上、脸上确实有很多土,就知道他所说非虚,“既然如此,那就送与你吃吧。
看你的样子,也是赶考的读书人,今天我们有缘见到,就是朋友,提银子就有点太俗气了。”
曹宏明轻笑了一声,朋友啊!“那么,朋友,这个是什么东西,还挺好吃的。”他指着手里的煎饼问。
说起这个,傅登科有种心有荣焉得感觉,“这是舍妹给我做的煎饼,我这一路走来,全靠它了。
你看,煎饼里还能包上野菜跟肉酱,就像这样。你尝尝,是不是更好吃了。”
曹宏明一尝,果然很好吃。
眼看着就到了京城,傅登科也没藏私,把剩下的煎饼全卷上野菜、肉酱,送给了旁边那些乔装的侍卫。
侍卫也饿啊,都馋的流口水,又不敢吃。
“你们也尝尝,是不是比干粮好吃多了。”曹宏明看似随意的道。
侍卫们赶紧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太好吃了,他们没时间说话,纷纷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示意这煎饼好吃。
这可是一个好东西,能时刻带在身上,还好吃管饿,不知道比那些硬邦邦的干粮好了多少倍。有了它,军队的战斗力绝对能提升三成。曹宏明觉的,自己好像捡到了一个宝。
其实他不知道,这煎饼正是诸葛亮为了行军方便发明出来的。
心情愉悦,他也有心情跟傅登科交谈了。
傅登科是个读书人,他以为曹宏明也是一个读书人,两个读书人能说什么,当然说的都是文章学问。
傅登科喜欢读书,但不喜欢科考,他研究的都是偏向学问方向的,而不是为了应付考试那些老掉牙的东西,所以他说出来的话,很多时候都能让人耳目一新。
曹宏明听着他侃侃而谈,心里有了计较,“若是兄台这次大考不中,可以先不要离开京城,就在京城温读,准备下一次科考。
下次大考,兄台必定金榜题名。”
“下次大考?下次大考还要三年以后……”有些人家境殷实,的确会选择留在京城里备考,可是这不包括傅登科,他既没钱,又担心傅老秀才,怎么肯留在这里。
“也许,下次大考不必等三年。”新皇登基,照例都会开恩科的。
傅登科猜不到曹宏明的身份,只当他的话是胡乱说的,根本没往心里去。
匆匆一见,匆匆而别,傅登科跟曹宏明又踏上了各自的路。
第三十二章
三月十五, 照例大家会晒衣服。把春天夏天的衣服拿出来洗洗晒晒, 等过些日子再暖和一些, 就可以穿了, 省的到时候抓瞎。
穷人家晒, 富人家也晒。只是, 有些人从容不迫, 有些人就急的想上吊了。
唐府,红芝看着打开的几个大箱子,脑袋嗡嗡的响, 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去死。呆坐良久, 她浑浑噩噩的站起身,往自己住的地方走。
陈妈妈跟红芝撞了一个对脸, 看她这样, 还以为她在哪里受了委屈, 就想安慰一下她。结果, 她说话, 红芝就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 从她旁边飘了过去。
陈妈妈心里有些怨气,就算你是大丫鬟,也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吧!但就这么离开, 又怕以后见面不好说话, 她就跟了上去。
结果,她正好看见红芝拿着剪刀想要自裁的样子,骇的她赶紧去抢剪刀。
红芝没有准备,一下跌到地上,闷哼一声。
陈妈妈赶紧去扶她,“红芝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不要管我,让我去死。”红芝爬起来,去抢那把剪刀。。
陈妈哪里敢把剪刀给她,直接将剪刀扔到了窗外。
红芝寻死无望,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陈妈意识到自己惹上了麻烦,可是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就斟酌着语句问红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年纪轻轻的,老太太又疼你,可不至于走这步。”
提起老太太,红芝更是泣不成声。
“总会有办法的,你说出来,我年纪比你大,见的也比你多,没准能帮你。”陈妈安慰道。
红芝如同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流着泪道:“你真能帮我?”
陈妈有点心虚,“你先说说。”
她这么没信心,红芝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一大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说出了事情原委。
原来,这唐老夫人是去年秋天才从京里来这里看望孙子的。
红芝是她的贴身丫鬟,一路跟着她,替她保管衣服等物。今天晒衣服,她一打开箱子如遭雷劈,箱子里的衣服全发了霉,一块黄,一块绿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全都毁了。
她抖着手去开第二箱衣服,情况比这箱还遭。
足足五箱衣服,全都发了霉。
怎么会这样?红芝仔细回想,才想起他们来这里的路上似乎遇到过秋雨,那衣服一定是那时候沾上水的。后来急着赶路,她竟然忘了这件事。
到了文王县,几乎已经入冬,那些衣服用不到,她也没打开看,直接将箱子放了起来,结果……
“这些衣服全都是老夫人特意从京里带出来的,每一件都对她都特别重要,我……
老夫人一定会把我赶出府的。我不是被卖给别人,就是被送回家,被家里再卖出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红芝捂着脸哭的绝望。
她出身不好,平时在众多丫鬟里面最要强,也最要面子,伺候老夫人就是她的骄傲、她的脊梁,如今骄傲被碾碎,脊梁被折断,她不知道自己要靠什么活下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可真有点不好办,老夫人十分恋旧,前年,有个丫鬟打坏了老夫人的一个玉镯,老夫人整整掉了三天的眼泪,那个丫鬟也被赶出了唐府。
红芝,眼看着就要步那个丫鬟的后尘。
“那些衣服真的没办法洗干净了吗?如果你偷偷把衣服洗好,再跟老夫人认个错,她应该不会难为你吧。”陈妈试图找到办法救红芝。
“怎么洗?”红芝的眼睛都肿成核桃了,“那些衣服……”一想起那些衣服的样子,她就心凉,如果能洗,她又何必如此。
陈妈也能想象,那些衣服发霉的样子,正常来说,肯定是不能洗干净的。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红芝姑娘,也许还有救。”
“怎么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