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振兴媳妇倒没有往别处想:“好,去我家搜就去我家搜,怎么可能有肉呢,我早上起来的时候都找遍了,就是没有肉的嘛。”
说这骂骂咧咧的带着肖敏去她家:“就你能进来,其他人不行。”
能够光明正大进孙振兴家里搜东西才是最重要的,肖敏给孙家婶子递过去一个眼神,这孙家婶子也是个眼明心亮的,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就是配合她演戏嘛,她懂的她懂的。
肖敏本身也没有想让太多人参与进来,她自己进去找找那个账本就好了,所以从厨房开始,每间屋子每间屋子的去找。
孙家又不大,很快她就发现了,孙振兴媳妇对于自己房间看的非常死,好像生怕有人看到房间里面某种东西一样。
不用说,账本这么重要的东西孙振兴肯定不会销毁,万一有一天事情牵扯过大,他还要拿来保住自己的,也正是因为有这个账本,城里的表哥才会保住他是吧。
肖敏在厨房转了转,没有发现那块“猪肉”,然后往里面走。
“哎,肖老师,你往里面走干嘛,这里面又没有金子……”
“我不找找怎么知道没有金子呢。”肖敏俏皮的一笑,这一笑简直带着要人命的架势。
孙振兴媳妇感觉到了不对劲,肖敏这眼睛怎么到处乱看呢,她不会找的是——
想到这里她吓了自己一大跳 ,眼神不由自主的往藏着账本的那里看去——
肖敏进来,就在这里等着她呢,本来不知道东西藏在哪里的,可孙振兴媳妇这一眼瞧过去,她就知道东西藏在哪里了。
“哎呀,婶子,我发现你是不是眼神不好啊,总往床底下看 ,我看看你家床底下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肖敏虚张声势的要往床底下看去:“你不会把肉藏在床底下吧。”
真是该给肖敏的演技默默的捏上一把汗,这演技也忒差了一点。
她一作势要往那边走,孙振兴媳妇就已经不淡定了,一把揪住肖敏的胳膊,把她拖住:“哎哎哎,你乱找什么,我还能把猪肉藏在床底下不成。”
啧啧啧,看看这个样子是真的急了呀。
肖敏直接跑到床边上,准备掀开了床单看看下面。
农村的架子床是比较高的,床底下也很大,孩子躲猫猫什么的都能躲进去,像一般人也不会在床底下藏什么东西,要藏也只会藏点农药这种不想让孩子找到的东西,还有一种,那就是藏着秘密呢。
肖敏一掀开床单就看见底下有个坛子,不用说坛子里面肯定有乾坤了。
这孙振兴媳妇一看肖敏要掀她老底了,也着急了,一把拉住肖敏:“我不找猪肉了,你也别乱翻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呢,说来人家家里就来人家家里,别人家里有什么好看的呢,肖老师你给我出去。”
既然都来到这里了肯定是要翻出来个底朝天的,肖敏就不信这个邪了,她想要找什么东西还能找不到,更何况这个东西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婶子,你怕什么,难道床底下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大秘密不成。”
见肖敏这样,孙振兴媳妇当然知道她跑进来到底是要找什么,丈夫藏着的东西也没有瞒她,她当然知道床底下的东西不能给人家看到呢。
偏偏这个时候肖敏一把就把坛子拿了过来,眼看就要揭开了,孙振兴媳妇索性冲过去就要抢坛子。
肖敏当然不肯,既然孙振兴媳妇稀罕这个东西,说明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是账本也好,不是账本也好,反正今天都进来搜了,也不怕把人得罪干净,她还能闹到天上去不成。
所以肖敏打开了坛子,手伸进去一扯,就摸到纸质的东西,她心里一乐,不用说就知道是什么了。
“哎呀呀,婶子怎么藏了一本书在床底下,难道说半夜都在读书呢,给我也看看。”她掏出来一看,里面写着什么东西,有数字有文字,不用说也知道应该是账本呢。
要的就是这个账本。
“肖敏,你给我放下,你这样来人家床底下翻东西还有点领导干部的样子吗?”
“我是没有领导干部的样子。”肖敏的话让人气的牙痒痒,等同于“来咬我呀”的威力:“对了,你家那块猪肉去了哪里,你该问问你家孙大栓子,你他肯定直到肉去了哪里?”
“啥你说的这都是啥?”孙振兴媳妇目瞪口呆,孙大栓子是她儿子,这孩子从小也不学好,到处打架斗殴惹事生非耍狠,到现在找不到对象不是很正常么?
全村的人都直到孙大栓子跟曹寡妇好上了呀,不用说那肉肯定是孝敬曹寡妇了,就这老娘还蒙在鼓里呢。
肖敏来不及翻看账本,还在想着如何脱身呢,她狡洁一笑:“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肉在曹寡妇那里,为什么曹寡妇会有你们家的肉,当然是你的好儿子干的啦。”她来的时候绕路去了曹寡妇家里,看见她家里正在煮红烧肉呢,刚好应证了她的猜想,这曹寡妇刚好在煮红烧肉呢,不是自己家的肉,曹寡妇也格外不客气,三斤的五花全煮成了红烧肉。
肖敏到的那会儿,曹寡妇刚好吃的满嘴冒油,这个时候去估计能闻到红烧肉的香呐。
这个孙振兴媳妇平常最是抠门,孙大栓平常也找不到机会拿点东西出去孝敬他的相好曹寡妇,这回他家分了肉,他便偷了他娘的肉给曹寡妇。
孙振兴媳妇这会儿听到这件事,还不是如遭雷劈嘛,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等肖敏出了孙家的门,就听见身后一阵鬼哭狼嗷的,孙大栓被他娘揍得满地找牙的。
——
“肖敏把那帐本子拿走了,这事儿可要咋整?”孙振兴媳妇也慌了神,进城找那个表哥黄旦旦去了。
原本孙振兴媳妇跟黄旦旦两人是表亲,要结成亲上加亲的,中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叉子,表妹嫁给了孙振兴,表哥就去了城里闯荡,直到运动期间,他才混出头来,有及时的见风使舵,关键时刻跟“敏感人物”们摘干净了关系。
黄旦旦最擅长拿别人当枪使,永远都不会自己冲上前去,就那孙振兴这事儿来说,他拿的好处也不少,但现在要摘干净也是很容易的。
孙振兴捞钱是一把好手,本来以为大河村的账是一本烂账,谁知道孙振兴会自己留下来犯罪证据,且不说账本,孙家床底下还埋了两千块钱,这个肖敏幸好还没翻出来呢。
孙振兴媳妇拍着胸脯保证:“这账本也就孙振兴能看懂,他能保留下来,就不可能让人看明白了,这个你放心好了,倒是你快点想想办法,把孙振兴给捞出来,现在他在里头关着,我也不知道他嘴巴严实不严实了。”
黄旦旦跟孙振兴媳妇是老表,还不清楚这个老表的为人嘛,她不过是仗着自己有点本钱,现在来威胁着他来捞人,捞人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吗,这女人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一点都搞不清楚情况。
“孙振兴当初把账本留下来是什么意思,是以后要保命用的,这个蠢东西,如果不留下来这个,别人也不会抓到把柄,你跟我说捞人有那么简单吗,要门路要钱,你是有哪样?”黄旦旦生气的把烟掐死在烟灰缸里,真的感觉跟这个表妹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本来是想从表哥这里找到救援的,谁知道表哥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勃然大怒,不仅不帮她,还怪孙振兴私底下藏着账本肯定是留一手了。
现在是求天天无门,求地钻不进去,就算是孙振兴媳妇这会儿想割肉救男人,也得找到个门道才行啊。
孙振兴媳妇回去以后,找来儿子闺女商量着这事。
孙大栓这人没啥别的本事,就知道打架耍狠,就因为这个,爷爷奶奶当年不是很喜欢他,而是喜欢孙石头家里的孙大柱,也就是之前说过那个被野猪插死了的大柱子。
“这事儿还不是怪肖敏,要不是她强出头,怎么会有这事儿,再说我爹当时也不是真的要翠娥死。”可当时看着孙振兴的架势,哪点又不是不要翠娥死,分明就是要逼死人家的模样。
孙翘现在很得意了,听人家说孙翠娥病了一场天天躲在家里绣花呢,她这个样子肯定没办法嫁人了,孙翘也不指望自己是大河村最漂亮的姑娘,但是能压下来翠娥,她这心里就美滋滋。
听说翠娥床底下还藏着钱呢,孙翘已经在脑海中构思出来,自己拿着钱去买毛呢大衣,手表这些美事,她听说城里面职工家庭的孩子都有一件毛呢大衣,还穿过小皮鞋,那一双小皮鞋三块钱,也不是很贵呀,要是能把翠娥床底下的钱挖出来就好了。
孙翘巴巴的看着她娘:“娘,快过年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填一身新衣裳了,你看看我这衣裳还是你的,都穿的破破旧旧的了。”
孙振兴媳妇横了她一眼:“你爹都那样了你还有心情买新衣裳呢,也不怕人家说你不孝顺呢,你还想不想嫁人的了。”说白了就是舍不得钱,死抠死抠,就拿那天村里分了肉来讲,旁人家里肯定是第一天要吃顿好的,再留一些过年吃。
但孙振兴家从不,孙大栓也知道他娘什么脾气,不仅不对自己儿女好,对自己也是死扣死扣的,干脆把肉拿到曹寡妇家里,一顿红烧肉炖了,他拉上孙翘吃了顿饱,至于那个守财路亲娘,她爱哪里凉快去哪里凉快去。
“还不是因为爹说翠娥床底下藏着一坛子钱,那真的是太爷爷留下里的啊?”孙大栓关心的就是这个,要是有了太爷爷留下来的一坛子钱,到时候他就不会被曹寡妇看不起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写什么鬼东西,少打我的钱的主意,我总要想办法去翠娥床底下刨一刨的。”孙振兴媳妇猛地脱掉了鞋,抽了儿子一鞋底子,这一下抽的狠了,孙大栓的脸都让他亲娘给抽肿了。
孙振兴这一家人没有别的特点,就是爱钱,其实黄旦旦那边也不是不可以找人疏通,但是听说要拿五百块钱出来,孙振兴媳妇就不大愿意了,她算着孙振兴这也不是大问题,哪怕是坐个几年牢,也换不回来五百块钱啊,她出门的时候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然后就算是对得起自家男人了。
至于孙大栓结婚,她也没有想过把这两千块钱拿出来,要不然就算是孙家现在名声不好,冲着钱的份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想把闺女嫁到孙家来呢。
兄妹两个胡乱糊弄了老娘一番,孙大栓早就不耐烦,一等妹妹出来,就拉着孙翘的手,说:“妹,想不想买呢大衣小皮鞋,咱们合伙一个呗。。。。”
第81章
肖敏那边拿走了账本,还真的没有从账本里面找出来蛛丝马迹,倒是孙家那边先不淡定了,又去县城找了表哥,才让肖敏笃定那本鬼画符一样的账本里面是真的有东西。
只是这里面的文字估计也只有孙振兴能看懂,也难怪孙振兴敢把帐本子留下来。
肖敏心里烦闷着,对着那本鬼画符一样的账本,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然后她的脑子又开始转到明年种植转产的事情上头去了。
往年大河村跟其他的村庄一样,种两季水稻,山地上种上番薯,但是这一年两季的水稻里面有一多半是要交了公粮的,她算了一下大河村人均口粮,一年下来,人均分到手的大米只有八十斤左右,一天也就不到二两,番薯倒是多,去年增产以后番薯人均能分到五百多斤,所以到年底有很多人家里都多出来了番薯。
论粮食的产量,水稻跟番薯的产量差确实很大,水稻田对土质和水质的要求比较高,最好的农田才能种水稻,但是番薯就不一样了,番薯可以人吃,番薯叶子还能养猪,简直处处是宝。
肖敏在番薯这里画上了一个勾勾,然后水稻田这里画上了问号。
明年到底是继续种水稻,还是转产种别的东西,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接过来一个村子的管理,跟当初在学校组织学生养猪养羊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她的决定关系着几百号村民的基本生活的保障,大家眼巴巴的盼着她上来,不是想要跟她一起过苦日子的。
旁边的小乖宝好奇的看着妈妈,怎么今天妈妈都不笑,看上去也是好严肃的亚子,难道说乖宝做了什么让妈妈不开心的事情吗?
乖宝板正了一张小脸,小奶音甜甜的:“妈妈,抱抱。”妈妈身上暖和,一到冬天,这孩子不分日夜的喜欢往妈妈身上钻呢,只可惜这几天天冷,冷到都不敢洗澡,肖敏闻着都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齁出味儿,都快成臭女人了。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没有条件,别说农村,连城里的条件都不够天天洗澡上澡堂子的呢,肖敏想起那个时候住在县城招待所洗的淋浴,那淋浴确实是舒服啊,脱衣服都不觉着特别冷,不像这屋子里,感觉处处都透风。
没有嫌弃妈妈臭臭的娃,乖宝还是锲而不舍的往肖敏身上钻,小辫子因为好几天没洗,都快要结成团了。
肖敏才想起自己真是忙,太忙了,忙到都没工夫收拾孩子。
“小军,都快过年了,怎么这么冷啊。”
“嗯,是冷,这么冷的天,都不敢洗澡呢。”
“我听说过一个事啊,我也是听人家讲的,就是谭大妈,生完孩子三十年没洗头。”
陈小军露出嫌弃的表情出来,三十年不洗头,难怪他闻着谭大妈山上有股子油味儿。
他刚刚还在算帐算今年一年的收成呢,砖窑今年是第一年,虽然赚了不少钱,开销也大,给村里一年交租金都要交两百,这个价格还是包年的价格,像当初陈家自己盖房子,租金是按天算的,一天要一块钱,这要是能够自己起个窑就好了。
不过要是自己起窑,也要好几千,暂时来看还是用村里的砖窑合适。
“小敏,我刚才算了一下,咱们家砖窑去年一年的收成,不对也没有一年,砖窑是八月份开始弄的嘛,到腊月的时候砖窑放假,你猜猜咱们赚了多少钱?”
肖敏满不在意的问:“多少钱?”她脑子里面都在记挂着孙振兴的事情,压根就没有用脑子去思考陈小军刚才说的话。
陈小军重重的把算盘往桌上一放,然后说:“四百八十七块钱,按月算一个月有一百五十多,咋样你老公厉害吧。”
肖敏觉着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不舒服,也没有用心听陈小军说话,蔫不拉几的回应他:“一个月一百五十多,挺厉害的啊。”然后迅速回过神来:“啥,你说啥,一个月一百五十多,你怎么这么厉害呢小军,你办个砖窑也能赚这么多钱啊,看来我们家赚钱是完全要靠你了。”
肖敏算算自己的津贴加补贴,一个月也就五十五,还别说五十五已经是很高的工资了,她现在是代理着大河村的大队长,加上村里小学的校长,虽然两份工作,但是按照县财政的规定,就高不就低的拿工资,但是可以领双份的津贴,也就是过年过节的福利啥的能领上双份。
结果人家陈小军小打小闹的一个月赚了一百五十多了,比当年在工地吃土来钱可快多了。
听陈小军这样一说身上都不痒了。
“想不想好好洗个澡啊,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不错,咱们带点吃的,我带你两到山上去。”
“啊?”肖敏还没有反应过来,陈小军就一把抱起来小乖宝:“等下叫上大哥二哥,把孩子们也叫过去,咱们一家洗的干干净净的,明天带你们去城里逛逛。”
“什么地方啊,远不远?”
“也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上次我跟大哥二哥上山的路上发现的一个汤池子,那边的水滚烫滚烫,下山的时候我还跟大哥二哥在里面洗了一回,真舒服,回来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啊。”肖敏小时候听说过这种汤池子,据说池子里面的水就是热的,泡上一泡跟神现似的,大河村这附近确实有地暖,就比如家里旁边那个池塘,到了冬天水根本就不会寒凉刺骨,这就是因为有地暖的缘故。
村里也有一个这样的地暖池子,从地底下涌出来的水,冬暖夏凉,夏天的水就跟冰水一样透心凉,冬天能看见一层薄薄的雾气,那说明水温已经算比较高了。
但是能洗澡的汤池子,肖敏只有听过还没有遇到过呢!
“回来不是刚好撞见方老师跟唐老师过来,忘记这事儿了嘛,你跟我上山我好好跟你说叨说叨,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咱们又不是不认识人,你认识一个现成的唐老,你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