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李婶,我知道了。”何婉乖巧地应道。
李婶又叮嘱了几句,随后便留下何婉,自己下了楼。
何婉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后来像是下定了决心,敲响了主人卧室的门。
“进来——”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气弱,就好像生了一场大病。
何婉推门而入,随手又关上了门。
舒灵想了想,翻过书房的窗户,轻轻落在了隔壁的阳台上。她身上带了隐藏气息的符咒,出于谨慎她还给自己贴了个隐身符,这会根本不怕被人发现。倒不是她杞人忧天,实在是女主那一手太过诡异,她不得不防。
而这时屋内的何婉已经介绍完自己,正想要履行职责,给这里的主人把脉针灸。
舒灵透过阳台的玻璃,只能看见床上躺了一个人。
就见何婉拿起他的手臂,似模似样地把了个脉,随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副针灸用的针具,看起来像要施针。
舒灵不由挑了挑眉,作为一个深谙医术的人,她只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何婉拿针的手势根本不专业!她刚想做点什么,就听床上的人先一步开了口:“你的针消过毒吗?”
舒灵差点笑出声来,其实以前的人也没那么讲究,但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理应先消过毒再用。
“我……我已经消过毒了。”何婉立刻开口解释,眉目间有怒气一闪而过。
舒灵看得一愣,这女主的气量也太小了吧?
不料床上的人似乎比她还生气,当即指着门口怒喝道:“出去!”
何婉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针差点扎到自己,她脸色一变,赶紧将针收起,随后便匆匆跑出了房间。
舒灵确定人走远后,推开阳台的门走了进去。尽管她十分小心,床上的人还是察觉到了异动。
“是谁?”说话间对方探起了头,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朝着舒灵看了过来。
舒灵心头一凛,她看出来了,那双本该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却没有一丝光彩,莫非是……心念一动,她快步掠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是谁,想干嘛?”床上的人试图挣扎,奈何舒灵捏住了他的命门,力气根本用不出来。
舒灵脸上渐渐沉重起来,口中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对方的脉象:“气血瘀滞,经脉不畅,五脏受损,六腑不调,真真是一身的毛病!”
“呵——”床上的人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不同于方才的戒备,他这会一脸淡定,嘴角还挂上了讥讽的弧度,“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怎么,还觉得不够?”
舒灵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仔细打量着对方,确定了他眼睛不能视物,而且被子下的那副身体从她进来就没动过,想必也是千疮百孔。
她很想问清缘由,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对方显然不认得她,但她却十分笃定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于是便开口道:“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些人,但我可以保证,一定能让你恢复如初。”
对方的失明多半和视神经压迫有关,而其他的伤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她都有办法治好,真要是少了哪里,她也能想办法让它长出来。
“荒谬!我凭什么信你!”对方嗤笑了一声,快速伸手按向了床边的按铃。
只可惜舒灵快了他一步,直接就着力将他的手按在了床头,随后灵机一动将他双手绑了起来。
“混……唔……”
舒灵用手帕堵了他的口,免得他大喊大叫把人引来,随后她点了一炷安神香,见对方不再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她才慢悠悠开口道:“我要害你的话,你现在早没命了,所以放轻松一点,我是来帮你的,至于原因嘛……你就当我欠你的好了。”
说完这些话,舒灵等了片刻,见对方安安静静没有异动,她才伸手掀开了被子。结果比她预料中要好,对方只是断了腿,加上延误了治疗,这才导致半身不遂。
“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很稀奇,你不是一向很厉害么,怎么会把自己弄得那么惨?我都于心不忍了。”
舒灵啧啧叹了两声,见床上的人“呜呜”叫着似乎有话要说,就伸手将手帕拿了下来。
“你是幸灾乐祸!”对方愤然说道。
舒灵“哦”了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想了想,她跳过话题说:“你想先治眼睛,还是先把腿治好?”
“……”
“不说啊,那就我来决定,先治腿吧。”舒灵说着,凭空拿出了医药箱,随着药箱打开,一股清香弥漫了整个房间。
床上的人不自觉的嗅了嗅,神情以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舒灵弯了弯嘴角,故意沉了语气说:“你的腿骨没接好,得弄断了重新再接,要是怕疼的话就说一声,我给你打个麻药。”
话音刚落,对方立刻皱起了眉,脸上闪过一抹了然,似乎早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只是他的回答出人意料:“不需要。”
“真的不用么,要不我给你拿条毛巾?”
“不用!”
“好吧。”
舒灵凝神静气,仔细确认了断骨的地方,随后在对方毫无防备之际,猛地一个错骨动作,就听耳边一声闷哼,继而是剧烈的喘息声。等她敷好药将腿固定住,床上的人已经满头冷汗,一张脸上血色尽失。
“张嘴!”舒灵到底不忍心看他那么痛苦,翻了翻药箱,找了一颗千金益气丸给他。等他脸上恢复了少许血色,她才将另一条腿也正了骨。事实上,比起砸碎骨头再接,她的手法已经温柔许多,之所以不用麻药是怕影响后续恢复,想来对方也是担心这一点才拒绝。
“好了。”
舒灵重重吐了口气,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费了那么大劲她也有些累,想了想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从阳台翻回了书房。她先前看到里面有张沙发,决定先养精蓄锐,等晚些再从对方口里套话。
至于何婉表现出的异常,舒灵已经有了几种猜测,要么系统一开始就骗了她,何婉根本不是重生那么简单,要么何婉有她不知道的“利器”,譬如另一个系统,又或者和她一样,有过特殊的经历。
当然,比起遇上另一个“她”,舒灵更倾向于何婉带有金手指,至于是系统还是更高级的外挂,她懒得猜也不想知道,总不会比那人更难缠就是了。
一想到那人,舒灵就忍不住叹气,世上怎么会有那么丧病的人呢,还教她给遇上了!
第322章 番外之七零年代路人甲
舒灵刚闭上眼没多久,隔壁就传一男一女吵闹的声音。
“这里是病人的房间,请你保持最起码的尊重,否则我就要叫人了!”说话的是何婉,她强压着怒气,似乎对来人有所顾虑。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的声音毫不留情地驳了回去:“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男人的声音听着狠厉又暴躁,接着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浮起来,“怎么,你也想当季夫人?切,你以为他还是季家指定的继承人吗?我告诉你,做梦!他现在就是个废物,以后也只能躺在烂泥里!想要荣华富贵,这容易啊,不如来求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哈哈!”
笑声带着肆无忌惮的猖狂,即使何婉竭力辩驳,还是显得苍白无力。
“出去!”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舒灵愣了下,听出是隔壁的主人。
男人冷哼一声,毫不在意地调戏了何婉几句,又不阴不阳地留了些讽刺的话,这才摔门而去。
“我——”
何婉刚要开口,就被床上的人打断:“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我的房间!”
话落,房间里静谧了三秒钟,随后就听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匆匆离去。
舒灵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在对方气头上找过去了。她原本还在猜测对方的身份,但刚刚听到的话,倒是让她弄清了不少事。
先前的一个月她可不是白跑的,C城有哪些势力,都做些什么,她基本也都弄清楚了。
这个年代很像华国的七十年代,但又不完全是,至少这里没有那次运动,社会的发展更进步一些,但相对的有权有势的人也更多。在C城,季家世代为商,积累了无数的财富,即便是战争年代也不落人后,一边支援着国内的抗战,一边大力发展着新兴商业,到如今整个华国能与之匹敌的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可惜季家坐拥大片财富,人丁却稀少得可怜,到这一代只有季昀时和季昀琛两兄弟,其中哥哥季昀时是原配所生,而弟弟季昀琛是继妻的孩子。兄弟两人只相差一岁,哥哥成年后一心扑在学术上,似乎对继承家业不感兴趣,而弟弟放荡不羁惯会玩乐,季父也不会放心将家业交给他。
原本季父年纪不大还不到五十,再掌舵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可是就在数月前季父突然得了重病,而长子季昀时也在赶去医院探望的途中遭遇了车祸。如此一来,季家的家业便落在了季昀琛的手里。
若是没有猜错,隔壁的主人就是遭遇车祸的季昀时,而刚刚过来耀武扬威的男人,多半是那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弟弟了。
那么,何婉为何要示好季昀时呢?毕竟在外人的眼中,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废人了,又残又瞎,还有讨好的价值吗?
舒灵很快想到了几种猜测,如果何婉是重生或穿来的话,季昀时很可能是未来的大佬,现在对他示好,将来也方便抱大腿,更甚至还能当他最亲密的人;反之何婉是带有外挂的任务者,那就更简单了,季昀时多半是她的目标,或者是为了攻略他,或者是完成某种任务。但归根结底都是一样——有利可图!
…………
舒灵休息够以后,又去了隔壁的卧室,这一回季昀时正睡着,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惊醒。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就和它的主人一样,冷硬而死板。舒灵扫视了一圈,觉得这人一定很无趣,她的目光落在床头的一张合照上,不由地愣在了那里。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抱着刚出生的婴孩,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季昀时和她的母亲。然而让舒灵惊讶的是,照片上的女人和她现在的脸有七分相似!
该不会两人是亲戚吧?
舒灵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脑海中有灵光一闪而过,可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被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先生,该吃药膳了。”是李婶的声音。
季昀时立刻睁开了眼睛,他刚要开口说“进”,却在下一刻看向了床头的位置。
舒灵嘴角微了一下,本想告诉他没人看得见自己,想了想还是躲到了阳台上,至于季昀时会不会告状,她一点都不担心。
果然,季昀时只是让李婶放下东西就让她离开了。
舒灵等人走后,好心地上前问他:“需要我喂你吗?”
季昀时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舒灵的话无疑在提醒他现在是一个废人。
“不需要吗,那算了。”
舒灵只是下意识想要对他好一些,但也不会上赶着,在她的潜意识里,对方根本不是那种敏感细腻的弱小存在。
但季昀时还是被气到了,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舒灵被自己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随即扬了扬嘴角,带了几分诱哄的语气说:“好了,还是我来喂你吧,天大地大病人最大!”
季昀时绷着脸,不说好也没有拒绝。
舒灵撇了撇嘴,自顾着拿起药碗吹了吹,只是还没等她把汤匙送到对方嘴边,一股奇怪的味道引起了她的警觉。
“这是……七情草?”舒灵用舌尖尝了一下,立刻辨出了这味不该存在的药材。
季昀时眉头紧皱,问道:“你说什么草?”
“七情草,你听过?”舒灵有些惊讶,这种药草现世中并不存在,她以前在修仙界中见过,原本出于好奇还研究了一下,后来知道它的功效后,就再也没碰过。
她好奇地看着季昀时,这人既然不记得她,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呢?她回神一看,发现季昀时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那目光竟有些骇人。
“你……该不会以为是我下的吧?”舒灵有些生气,七情草的效用类似于情蛊,它以下药人的血为引,可以让心怀怨愤的两人生出刻骨铭心的爱意,但这种伎俩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会用,“呵,我给你下毒还差不多!”
她把碗一搁,走了。
…………
舒灵不想坐以待毙,何婉都用上见不得人的手段了,她不可能每次都恰好撞见,最好是让对方没机会再纠缠季昀时。
她给何婉的姐姐何绣寄了一封信,把她被人设计嫁给无赖的事说了一遍,这个本就换了芯子的女人一点就透,很快找上了镇长的小儿子冯良,也就是何婉原本的未婚夫。
冯良因为一次意外,落下了断子绝孙的毛病,原本一表人才的青年变得阴鸷又暴戾,整日里都在怨天尤人,如今得知意外是被人设计的,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两人很快来到了C城,先是在何婉的学校大闹了一通,而后又找到了季昀时这边,吵着闹着要何婉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