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仅衣饰华贵,还带着一队侍卫,掌柜见势不妙,只得将人安抚了,再一一通知客人。
然而这个节骨眼上谁愿意让呢?不一会客栈里闹哄哄乱成了一团,四下里都是惊叫的声音。
“公子,这可怎么办?”若秋担心地看着舒灵,刚刚她们还庆幸有地方住,谁知道这会就遇上了“强盗”。
舒灵仔细看了看来人,对着前来当说客的掌柜说:“掌柜的可知,他们是何来历?”
掌柜连忙摇头,但看起来更像是不敢说。
舒灵笑了笑,放开嗓子大声道:“当今圣上励精图治几十载,方得来这河清海晏的盛世,可如今居然还有人敢在天子脚下行凶,难不成王法只是个摆设?”
这话一说出来,一个侍卫头领模样的人立刻朝舒灵冲了过来,口中还咆哮着:“大胆刁民,竟敢口出狂言!”
眼看着对方的手中的武器就要落在舒灵头上,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先慢着——”
那侍卫立马顿住,随即收起武器站到了旁边,须臾一个白发苍苍却满身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舒灵目光对上那双锐利的眼睛,想了想躬身行了个礼:“草民见过老夫人。”
只听得一声轻哼,却是老妇人旁边的白面男子开口嘲了一句:“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舒灵嘴角一掀,完全没理会一个不男不女之人的言辞,她看向了那位面色慈和却有着凌厉眼神的老妇人,说:“草民斗胆,还请老夫人明察秋毫,此刻外间天寒地冻,若是明日传出‘路有冻死骨’之言,恐怕……若草民有出言莽撞之处,还请老夫人海涵。”
“说的好听,还不是为着一己之私。”那白面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位老夫人一身气度非同寻常,她轻轻扫了白面男子一眼,对方就立刻闭上了嘴巴。继而她看向了舒灵,不紧不慢地说:“小姑娘说的有些道理,那你说说,今日之事当如何解决?”
舒灵听得一惊,果然姜是老的辣,她这身男子打扮一路都没有被人认出来,对方居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笑了笑也不否认,继而答道:“今日之事乃是上苍的一次考验,人命可贵,当不分彼此,民女私以为,在此天灾之下更应凝聚一心,唯有齐心协力,方能共渡难关。”
说到这,舒灵指着自己的房间比了个“请”的手势,说:“老夫人若是不嫌弃,民女愿意将这间房间让与老夫人居住,而其余之人若是挤一挤,想必所有人的住宿都不成问题。”
听了这话,那位老夫人眯着眼思考了片刻,随后抬脚走近了舒灵的房间。
一进屋子,一股暖意就涌了上来,同外面简直天壤之别,那位老夫人面上的神情也随之放松了几分。
那边若秋见屋子没法住了,只得将铺盖卷起,这时那白面男子突然阻止道:“这东西你拿了我们用什么?”
说话间他已经扯住了若秋手里的麝皮,似乎想要抢过来。
若秋当然不肯让,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们的东西,怎么就不能拿了。”
“若秋!”舒灵喝了一声,随即看向那位老夫人,“老夫人若是不嫌弃,我那还有一床没用过的,等下就让丫鬟给您找出来。”
对方“唔”了一声算是表态,想来舒灵的提议正中她下怀,这天气变化太快,他们看起来并没有准备地太周全。
不一会丫鬟拿来了新的皮子,那位老夫人看了看就让人去换上,随即她看向舒灵道:“小姑娘孤身一人在外行走,家人都不会担心吗?”
舒灵笑了笑说:“老夫人有所不知,今日之前还未曾有人认出民女乔装之事,方才老夫人火眼金睛,也是把民女吓了一跳。”
“哦,是么?”夸她眼力好,老夫人自然乐意接受,她对着那白面男子吩咐,让他下去约束属下,同时处理好住宿之事。
说完这些,她再次看向了舒灵:“你一个姑娘家胆子倒是不小,可知若是遇上个不好说话的,今日你的小命就难保了!”
“老夫人所言极是,民女也是事后才觉后怕,幸而这次遇上的是老夫人,说来也是老天保佑!”舒灵极尽恭维地说着,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人身份不一般,那些侍卫一个个脚底生风,说明主子不是皇亲也是贵胄,而随身还带着太监的,也只有宗亲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并没有怪罪舒灵的莽撞。
舒灵见对方露出疲色,趁此机会提出了告辞。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京城那边就有人来,说通往京城的路已经被疏通了。
没多久,一队披甲执锐的士兵包围了整个客栈,就在众人惶恐不已之时,那骑马的头领二话不说跳下马背,随即一个箭步冲进了客栈。
“微臣元洪接驾来迟,还请太后恕罪!”那人往堂中恭敬一站,出口的声音有如洪钟,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尤其是昨日差点被丢出去的人。
不一会,原本舒灵住着的那件房门被打开,昨日那位老夫人面容威仪地走了出来,看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
也是,本来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的,被那将领一声吼,无疑是广而告之。
那将领脖颈僵了僵,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凉意,殊不知他无形中已经把太后给得罪了。
“行了,走罢。”
太后给旁边的白面公公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对着来人喊了一句:“元统领还不带路。”
不过片刻,太后的人就已经整装待发。临行前,太后冲着舒灵所在的屋子说了句“小姑娘后会有期了”。
舒灵这会其实已经醒了,但得知对方是太后她就决定装死,没想到太后居然还和她打招呼。
没办法,她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太后请多保重!”
不一会,太后的人马离开,客栈里人顿时议论起来。
舒灵让若秋准备一下,她们也要出发。
“小姐,去南边的路还没通呢!”若秋都不用打听,已经有人去打听过了,京城那边是太后的缘故才会那么快通行,其他道路只能等天好雪化。
“我们去京城。”
“啊?”若秋很是吃惊,“不是往南去吗,小姐改主意了?”
舒灵摇摇头:“不,我们从京城绕道。”这会她的身份已经被拆穿,留在这里未必是好事,还不如跟着去了京城,到时候再换了身份继续南行。
她把顾虑一说,若秋连忙点头,两人很快收拾一番,跟着就往京城而去。
舒灵的忧虑看似多余,实际上却是大大的运气,别说她露了女儿身,就是没有,在接下来连天的大雪下,很多不可知的意外都发生了。
这场大雪只是暂时停了,接下来将近半月的大雪,直接给整个皇朝造成了巨大的灾难……
第63章 代嫁文女配
舒灵本打算在京城逗留一两天, 等雪彻底化了就赶路,可就在她们赶到京城的那天下午,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点,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舒灵猛然间想起了一段早就被她丢到脑后的剧情——若兰替她嫁到侯府后,一开始并没有比她好多少,后来连日的大雪让整个云州城都遭了灾,威远侯每日里都在为此发愁,如果百姓伤亡过大,他这镇守一方的侯爷也得吃不了兜着走,而就在此时,若兰将自己的嫁妆贡献了出来, 说要帮助侯爷渡过难关。也就是这一个举动,不仅感动了侯爷, 也让威远侯老夫人甚为满意,在那之后, 若兰的境遇就好了起来。
想到这, 舒灵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算算时间, 似乎就在这一年。为免发生意外, ,她赶紧让若秋去向掌柜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可以租住的小院,而她则计划接下来需要准备的东西。
若秋很快回来, 说附近真有一个独门小院,就是租金贵平时没什么人问津。
“你去把它租下来,回来就在客栈等我。”舒灵吩咐完就准备自己动手去采买,这时候东西还不贵,过上几天雪一直下,怕是物价得要疯长。
若秋正要走,突然又回过来问了一句:“那咱们要租多久?”
“半年。”
“啊?那得好多银子,要不奴婢去其他地方打听一下,说不定有更便宜的呢?”那房东开口要价二十两银子一个月,半年就得一百二十两。
舒灵立刻开口阻止:“不用那么麻烦,就租那里,但你得和房东在契约上写明了,若是一方提前违约,得赔偿另一方多十倍的违约款。”
若秋听得吓了一跳:“公子,那不是坑咱们自己吗?”
“那你要不要去?”舒灵已经有些不耐烦,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若秋撅了噘嘴,转身走了出去。
接下来舒灵也没有闲着,她让车夫带着她在城中四处采买,足足屯了两个月的吃用才回到客栈,随后和丫鬟一起搬去了小院。
之后她们回了客栈休息,舒灵顺路又买了一些吃用,等第二天一早,她给了车夫双倍的报酬,让他带着那些吃食赶快回家去。
车夫虽然奇怪,但有钱拿还比原先预计的要多,已经足够他乐呵了。
等车夫一走,舒灵就让若秋去给两人准备一些过冬的被褥衣物,而她自己则又去买了一车的煤炭,足够整个冬天用的。
这一天雪下得还不算大,有一阵没一阵的,人们除了有些恼,倒也没有太过担心,可一夜过后,大地再次变成了白色,天空中的大雪依旧纷纷扬扬落个不停,那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就开始担心了。
也就是这一天开始,物价慢慢涨了起来,有人意识到了这场大雪的不同寻常,机灵的就如舒灵她们一样,开始囤积过冬的物资,但大部分人还是得过且过。
舒灵她们早就闭门不出,这处院子贵有贵的道理,它不仅是独门的,四周的围墙还特别高,普通人根本翻不过去。
所以舒灵并没有想到,那么快就有人来敲门。
“去看看,不要出声。”舒灵吩咐着,同时拿上了她一早准备好的武器长鞭。
若秋很快回来,小声道:“小姐,是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他们在那里探头探脑,似乎以为屋里没有人。”
“哦?”舒灵一想就明白了,这处院落一直没人住,对方以为这里没人,想来白住呢!“告诉他们这里有人住了,让他们滚蛋。”
若秋出去又很快回来,说人已经走了。
舒灵随即把这件事情丢下,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又有人来敲门,还是刚刚离开的其中一个。
“小姐,那人说认得您,还说他姓杜。”
舒灵当即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咳咳——他姓杜关我何事,赶走。”
哪知若秋一脸踌躇地说:“那人说,手上有小姐的信物,若是小姐不让他进来,他就闹得人尽皆知。”
舒灵这下子终于确定,来人就是杜元正,那个自称杜微之的人,也是曾经坑了她的人。她原本以为两人不会再有瓜葛,谁想到她一念之差,居然在这里遇上。
“走,去看看。”舒灵倒想看看,对方要干什么,要是惹恼了她,她不介意新仇旧恨一起来。
门外杜元正已经等得直哆嗦,一边跳着脚,一边喝着气,不时还朝门缝里看一眼。
若秋上前去开门,没想到刚打开门栓,对方就挤了进来。
“钱小姐,你还记得在下吗,在下杜微之,当年在云州城就仰慕小姐了!”杜元正一双滚圆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不一会已经将院子打量了一番,面上也露出了微笑。
舒灵不知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但她也不需要猜,她直言不讳地说:“你就是那个拐走我家丫鬟的书生?”
杜元正本以为对方放他进来,就是怕了他刚刚说出的话,心想只要他以此为要挟,这钱家小姐就得乖乖听话。哪知舒灵并没有按理出牌,反诬赖他拐走丫鬟,这么一来他就不干了,当即反驳道:“钱小姐说什么,你家丫鬟与我何干,与我私会的不就是小姐你吗?”
“啪——”地一声脆响,只见一道黑影闪过,那杜元整已经抱着胳膊怪叫起来。
舒灵将鞭子收起,厉声喝道:“再要有一句让我听不顺耳的,休怪我手里的鞭子不长眼睛。”说完这话,她让若秋把院门关上,随即走向了颤颤巍巍一脸不可置信的杜元正。
“你、你要做什么?”杜元正大惊失色,顾不得手臂的疼痛就要往外跑,但舒灵的鞭子早就先一步甩到了门板上。
舒灵又将鞭子凌空一甩,噼啪的声音让杜元正完全不敢动弹。“滚回来,否则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杜元正只得返身走回来,脸上又是恐惧又是不可置信,震惊中还夹杂着一丝隐隐的鄙夷。
舒灵也不管他,直接开口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有我给的信物,那东西呢?”
一听这话,对方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猛然间挺直了身子,仰着脖子大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下还以为钱小姐不怕呢,原来不过是虚张声势,哼,在下又凭什么要给你?”
“若秋端盆水来。”舒灵手执鞭子,一眼不眨地看着面前自以为捏住她把柄的人。
当初钱家小姐和这人走后,虽然也过了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但没多久对方就以“不合适”为由将她狠心抛弃,随后这人转身娶了他上司的女儿,还自诩为神仙眷侣,真真是蒙了好大一圈人。
若秋很快将水取来,是刚刚从井里打上来的,舒灵示意她把水递给她,随后就在一声低呼和惊叫中将水全数泼到了杜元正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