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被拦住褚瑞年顺利扑进褚寻真怀里,仰头道:“阿姐,你去哪里了?”
他数着手指,好几个月都没有瞧见阿姐,过年时候,爹爹不在,阿姐不在,就连二哥也不在。
褚空泽将弟弟放开,看他也扑过去抱住褚寻真,不由得心酸道:“怎么不给二哥一个抱抱?”
好在两个小还算有点良心,亲了亲褚寻真后,又抱了抱父亲和二哥。
褚寻真抱住褚老夫人和蒋红蓉,难得露出小女儿姿态,柔声道:“祖母,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褚老夫人眼角湿润,苍老手掌轻拍着褚寻真背。
蒋红蓉也道:“你这孩子,总算是回来了,累你祖母为你担心受怕。”
以前在塞北是他们一家子一起,哪里都有褚藩良亲自护着,安全自然不用担心。
可这几个月在塞北,蒋红蓉先前同意她去是因为有褚空泽跟在身边,却哪里想到后来建州出事,屡屡退败,褚空泽不得不请命出战,越北府独留她与杜苓嫣两个女流之辈,可叫她与老夫人担惊受怕了好些时日。
后来,杜苓嫣回来,褚寻真竟然又去了永宁城,更加叫她们晚上睡不着觉。
好生安慰了一番祖母和娘后,褚寻真又拉着许久未见陆绘思说话,她看了看,竟有些觉得陆绘思变胖了些,尤其是腰腹位置……
似乎是瞧出她疑惑,蒋红蓉笑道:“你可是要当姑姑了。”
姑姑?!
褚寻真神情愕然看向陆绘思。
陆绘思脸色一红,伸出手抚上肚子:“是在圩城传来大获全胜消息时诊断出来。”
由于她当时太过激动,以至于动了胎气,等大夫入府诊断后才发现是怀有了身孕。
褚寻真自然是又惊又喜,待到晚上褚空宁回来,吃过饭,一家人好生聚了聚后,褚老夫人和蒋红蓉要带着两个小离开。
“阿姐。”褚兆年扒拉着褚寻真胳膊不愿意走。
褚瑞年也眼泪汪汪抱住,“不走。”
褚寻真笑着安慰许久,并承诺明天全天都陪着他们,两个小才不舍随祖母与娘离开休息。
褚空宁将近日京城里发生事情简单说了下,“……二皇子现在被□□在府中,没有旨意不得出来,荣贵妃所在永和宫同样宫门紧闭。”
褚藩良脸色沉沉道:“通敌卖国罪名竟然只是□□吗?”
寇承仁在狱中受刑法,早已坚持不住交待出一切,他是二皇子党派,若说背后没有二皇子授意,实在说不过去。
可二皇子却也有后手。
早在戚司安将寇承仁收押后,戚奉季就将与之联系证据销毁,如今单单凭皆寇承仁证词,却不足以证明戚奉季险恶用心。
朝堂上诸多质问之下,他又哭诉又痛哭流涕向盛佑帝求情,将全部罪责都推到寇承仁身上,自己则是因心生嫉妒才导致行差踏错……
褚空宁道:“荣侯府不敢为二皇子求情,大皇子一派趁机落井下石,那日朝堂之上,陛下虽然震怒,可帝王懂平衡之术,若将二皇子彻底打压下去,必定是皇后大皇子党派一家独大,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
褚寻真听着若有所思,陛下不想让皇后与大皇子一家独大,但大皇子不是嫡子吗?
若盛佑帝有这种想法,难道皇位属意之人……
她蹙眉想了想,盛佑帝现在精力还算不错,正值壮年,暂且留下荣贵妃与戚奉季,用来掣肘皇后与大皇子,很可能是怕大皇子羽翼渐丰,有朝一日等不及逼陛下立储。
褚藩良道:“陛下迟迟不定下太子之位,皇子之中只有三位已经成年,四皇子如今才五岁……而瑞亲王……”
谁又能够想到瑞亲王竟然也是陛下孩子。
若按顺序来论,戚司安才是大皇子,可生母却是云妃,还是孝慷帝妃子,虽受盛佑帝看重,但从人伦世俗上而言,他若即位,必遭天下文人反对。
而尚且不知,陛下到底有没有让瑞亲王安上皇子名头想法……
褚空宁道:“先有徐衡贪生怕死,在周昭谄媚求生,名不符实,不配为大儒,后来,王爷向河州建州等地无偿捐赠粮草,又与众将士同甘共苦,死守圩城,如今一些文人对王爷观感已有改变。”
褚空宁不再说下去,但其他人已经听明白他意思。
皇位。
褚家从来不想参与进去,但如今却被迫牵扯其中,尤其是……
涉及到皇室话题,又如此敏感,最后点到为止,不再多谈。
翌日,褚寻真带着两个弟弟去蒋府拜访,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后,亦见到了大舅舅蒋胜霜与才牙牙学语小表弟。
冯氏所生孩子,取名为蒋钰昀。
“他真可爱。”褚寻真轻声道,她一根手指被小表弟稚嫩手虚虚握住,圆溜溜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澄澈又干净。
冯氏长相不算多么漂亮,但很温婉,闻言笑了笑,听到声音,蒋钰昀转头瞧向娘亲,虚虚握着手指也不知不觉间松开。
褚瑞年趴在旁边瞧着,惊呼道:“阿姐,表弟笑了,他牙怎么才这么点?”
褚兆年:“他头发好少啊,他……”
“因为表弟还很小。”褚寻真解释道,见他们注意力全在蒋钰昀身上,便起身轻轻走开。
冯氏声音温柔,道:“让几个孩子在这里玩儿吧,有丫鬟看着呢。”
褚寻真谢过舅母后,没一会儿又被蒋婼芸与蒋钰风拉了出去。
冯氏给他们拿了些玩具,叮嘱丫鬟好好照看,也起身走到屋外。
“县主可要留下来用饭?”
贴身婢女道:“是,夫人,老爷与老夫人想念县主,待用过饭后才许县主离开,大爷前去大理寺请二爷回来。”
听说塞北战事能够大获全胜,这其中也有栖宁县主一份功劳,不过到现在,盛佑帝任何封赏还没有下来,倒是已经先赏赐了褚藩良席老将军等人。
褚空泽升迁,任正四品骁骑参领,连升两级。
婢女觉得栖宁县主一介女流之辈能出什么力,在塞北别拖后腿就行了,行军打仗之事怎么能是女子能够插手。
不过,老爷和老夫人一向看重这位外孙女儿,这次来,瞧府上重视程度都能比得上钰风少爷了。
她跟随冯氏在毫都伺候许久,毫都是冯氏掌家,她身为贴身婢女,自然也受了不少好处,可回到蒋府,这落差便显出来了。
府内大权且还在老夫人手上,冯氏伏小做低,上面又有个最为受宠二爷与嫡亲孙子,论到冯氏与钰昀少爷这里,实在有些不够看。
婢女自觉为冯氏感到委屈,不由得说:“大爷对县主多加赞许,小姐和少爷与她亲厚,钰昀少爷还这么小,待小少爷长大,府里……”
冯氏厉眼看过去,少有冷下脸来:“你可知自己是在说什么?”
婢女被冯氏冷脸吓了一跳,可平时冯氏温婉贤淑,软声细语,对待下人亦少有责罚,尤其是跟随在她身边伺候人。
她鬼使神差继续说道:“夫人,奴婢、奴婢是为夫人好,小少爷未来如何,夫人要尽早打算才是……”
今日一看,栖宁县主在府里待遇将冯氏都给比了下去,可见蒋府对她重视,而蒋钰风与她亲厚,钰昀还这般小,等长大后早已落于人后,能分得什么。
冯氏未等她说完,便斥道:“你今日话太多了!”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一点分寸都没有,怒责几句后,冯氏便让她下去,不许再伺候。
待她退下后,冯氏蹙眉道:“碧儿怎么回事?”
另有婢女回答:“夫人,前几日碧儿被老夫人身边曾嬷嬷骂了几句,又被别丫鬟暗中嘲笑,刺了几句不中听话……”
“因为什么?”
婢女欲言又止,“回夫人,是碧儿自己原因……”
一看婢女神情,冯氏便已明白前因后果。
无非就是在毫都养心大了,来蒋府依旧当自己是高人一等大丫鬟,可谁想,上头嬷嬷一等侍女不少,个个都能压她一头。
冯氏脸色不怎么好看,碧儿是她贴身丫鬟,在外面言行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她,好在发现及时,不然……
“不许碧儿再出来,去找管家,明日将她发卖出去吧。”
“是。”身后婢女心中一禀,低头道。
冯氏冷眼看向随她出来两个婢女,算上离开碧儿,她们三个都是随嫁过来,“不是我不念旧情,但事有分寸,主子事情不是你们能够议论,碧儿心思大了,府里是留不得她了。”
“奴婢知晓,奴婢绝不会生出同碧儿一样心思。”两个婢女急忙表忠心道。
那边,褚寻真被拉走后,也在询问冯氏对他们如何?
“自然是好,该有东西样样不缺。”蒋钰风道。
蒋婼芸小声道:“表姐不必担心我们,父亲一视同仁,冯氏也是明事理,在毫都就算是她掌家,也从未短缺过我们什么。”
褚寻真点点头,便不再多说。
碧儿被发卖一事做悄无声息,只蒋老夫人知晓后,将冯氏叫到身边说了些许话,出来后,冯氏脸色较先前好看许多。
京城内报墙从未停止过更新,在褚寻真回来后,又添加了不少新内容,说便是种在越北府,解了圩城粮草问题土豆。
对于那惊人千斤亩产量,不少百姓秉持着将信将疑态度,认为传言太过夸大其词。
百斤亩产量已是惊人,千斤……不敢相信。
到底塞北离这里太远,消息传过来时,一些人总认为言过其实。
他们尚且不知,褚寻真接到盛佑帝旨意将土豆种植下去后,又开始准备种植红薯、玉米与辣椒。
这几样东西是她让人着重寻找回来,都是舶来品。
且不管是红薯还是玉米,曾记载原产地都是在美洲,辣椒与土豆原产地是南美洲。
褚空宁人出海朝着大致方向走,总算寻到,回来后好一通说道,那里住着人是印加族人,穿着肤色等都与蔚朝百姓有着天壤之别,就连话语也说不通。
好在,竟让他们在那里遇见祖辈海难流落至此人,终于能够交流一番。
一番波折后,才将东西带回了蔚朝。
褚寻真离开越北府之前,将关于土豆种植与需要注意事情都留给了吴栎,甚至还留下了几道关于土豆菜式。
不过相信对于吃食方面而言,百姓们自己就能够做出很多花样来。
且土豆四季种植,冬天太过严寒,需得在棚内种植罢了,要时刻注意着,吴栎曾向她保证过,一定会让土豆与棉花种满整个塞北,到那时候,百姓们食可果腹,衣可蔽体。
褚寻真听罢后,便道:“等番薯等物种植出来后,我会叫人留种送过来给大人,希望大人再接再厉,不要浪费塞北每寸土地。”
吴栎:“……?”
褚寻真并未多说,当时便离开前往永宁城了。
如今,阔别已久,报墙上再次留有褚寻真书写内容。
“土豆,亦名为马铃薯,蔓生叶如豆,根圆如鸡卵,内白皮黄……洗腻衣……催芽,切块为根种,双沟定植……中耕培土……培育良好,亩产量可达五千斤乃至八千斤左右。”
着重点便在最后面亩产量上,此文已经张贴,观看众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