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他难过,可是他不缺儿子,难过是一回事儿,气恼有人竟然敢动他儿子,不把他放在眼中是一回事儿。
他没道理因着死了一个儿子就不过日子了,不收好处了。
这人也是渣得没边儿了。
“县丞大人,我们家那事儿就拜托您了,这是小小意思,您请收下。”
酒桌上,吃好喝好之后,一名身穿褐色绸袄的中年男人赔笑着把一封银子推到他手边儿。
贺县丞并没有收下银子,他的眼神从红封上刮了一下,就道:“你这事儿不好办呐,你儿子手上沾染的是人命,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
“正是如此才请县丞大人帮我啊!”中年男人眼眶子红了:“草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这身子骨又不能再生了……
县丞大人啊,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事成之后,草民这里还有重谢。”
他如此说,贺县丞的脸色就松动了些。
他问:“给太爷那边儿可准备了?”中年男人忙点头:“准备了,就等您引见了。”
贺县丞点头:“这事儿最终还是要看太爷那头的意思,你说你也不缺银子,要女人就去青楼,嫌青楼的脏就去买水灵的丫头,为啥偏要去找良家妇女?
还把人命给闹出来了。”
中年男人心说……还不是你儿子勾搭着去的。
你儿子还不是偷人把命搭进去的。
活该你儿子死了!
但眼下要紧的是救出他儿子,他可不敢跟贺县丞较劲儿。
“是是……草民以后一定严加管教犬子。”说完,他拍了拍手,门开了,一名仆从带着一名容色艳丽的女子进来。
这女子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容貌好,身段儿也好,手中还抱着一个琵琶。
“真儿见过县丞大人。”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贺县丞身边,娇娇弱弱的行了一个礼。
“大人,这是草民托人从扬州买来的瘦马,送给您消遣,犬子的事儿请大人一定放到心上。”
贺县丞的眼珠子就要掉在姑娘鼓囊的胸口上了,他这才将桌上的银子收了起来,然后道:“成,过两日我给你信儿,你准备准备,请太爷可不能寒酸了。”
中年男人大喜,他忙站起来跟贺县丞拱手:“多谢大人,草民这就去准备,先告退了。
真儿,你可要伺候好县丞大人!”
说完,男人就带着仆从出了包间,并顺手将包间的门给拉上了。
他走之后,报监理先是传出琵琶的乐声,接着就是女子娇俏的求饶声和男人猥琐的笑声以及别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守在外头听动静还没走的中年男人暗骂一句老畜生,儿子才死几天就这德行,然后才放心地离开。
收了他的银子,睡了他送的瘦马,他留了个心眼儿,这瘦马的卖身契还攥在他手中,到时候利用瘦马抓点儿贺玉章的把柄……这事儿他贺玉章就必须得给他办稳妥了。
“咋的了?”
“军爷这是咋的了……您这是……”
忽然,楼下传来嘈杂的声音,中年汉子靠在栏杆上往下看,吓得他好悬没从栏杆上翻下去摔断腿。
一群当兵的冲了进来,将酒楼给封了。
其中一名领头模样的士兵一把拽住掌柜的衣领,凶狠地问道:“贺玉章在哪儿?”
掌柜的都要吓尿了,他哭丧着脸:“草民不认识贺玉章啊。”
“县丞,你们潮县的县丞,姓贺。”
掌柜的闻言忙道:“在二楼包雅间里,起手第二间,春兰厅。”
哎呦喂,他那里知晓县丞的名讳啊。
当兵的把他一扔,就大步流星的往二楼走去。
中年汉子瞧着不好,这阵仗可不是来请人的,是来抓人的!
哎呦,他的瘦马,他的银子。
好想进去将银子和瘦马抢出来,可惜又怕被当成同党,中年汉子只好缩到走廊的尽头,跟从别的雅间里出来看热闹的人一起打堆。
因着是冬天天黑得早,所以即便才半下午,酒楼里的客人也很多。
这个时候出来吃酒,天黑的时候正好吃完回家楼婆娘困觉。
所以这会儿酒楼被包围了,他们又害怕,但是没办法跑出去,就只要勉为其难抖抖索索地看热闹了。
八卦之火永远是无所畏惧的……
“听那意思,是来抓贺县丞的?”
“哎呦,贺家这是倒了啥血霉了?才死一个儿子这又捞着官司了?”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岂知不是恶事做多了,老天爷的报应来了?”
“哎呦,我跟你们说,那个贺东威之前祸害死的小媳妇,就是咱们巷子里的,结果一家人傻了吧唧的去衙门告状,被徐得胜给拦住了,全抓进了牢房里,一家人都折进去了!”
“报应,报应。”
“你们可别瞎说了,万一人能翻身,回头找你们算账咋整。”
“……”
众人议论得欢快,眼睛都盯着二楼,然后就见衣衫不整的贺玉章被抓了出来,出来的时候还在慌乱地提裤子,雪白的屁股蛋子都漏了半边在外头。
这帮当兵的抓了贺玉章就走,别人倒是没有为难。
那中年汉子等当兵的都走了之后,乘机将瘦马带走,只是可惜的是,银子没了,好在瘦马的卖身契在他身上。
只是被贺玉章破了身子……也算是血亏。
第223章 罪名有点大(4)
“你们是谁?”
“你们凭啥抓我?”
“我可是朝廷命官!”
贺玉章一路挣扎,可是出了门等待他的是囚车。
妈的,囚车!
贺玉章的脑子嗡嗡作响,他想不明白自己为啥会落到这种地步。
难道是贪污受贿的事儿?
不能啊,他尾巴扫得挺干净的呀。
被关进囚车的贺玉章又惧又冷,最后惊恐地发现囚车是往城外走的。
“你们要带本官去哪儿?本官要回衙门,要见太爷!”
“本官是朝廷命官,你们大胆,快放了本官!”
“负责押解的人被他吵得不行,从裤腰上扯了一条黑漆漆泛着油光和酸臭的布带子就把他的嘴给捆了。
那浓烈的臭味儿恶心得贺玉章直吐,可惜嘴又被勒着……真正恶心的事儿这才开始……循环。
囚车出了城门,县令等在城门口,他陪着刘强在说话。
瞧见了县令,贺玉章从囚车力伸手出来求救,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嘴里呜呜的,散发出浓烈的臭味。
县令忙掩了鼻口,闪得远远的。
他道:“你家中私藏赃物,疑与土匪勾结,此番知府大人亲自下令,将你立刻押解进府衙。”
啥玩意儿?
勾结土匪?
他冤枉啊!
他真的冤枉……
让他绝望的是,很快,又有几辆囚车汇集到了城门口,里头装着的是他的婆娘和几房小妾,大儿子大儿媳……一家老小全被抓了。
贺玉章自然是知道勾结匪类的下场,更不要说龙尾山的山匪是朝廷一直都想剿灭的。
他心里也清楚,抓了山匪同党的功劳有多大。
贺玉章的心凉哇哇的,比冬天的雪还凉。
这眼看就要过年了……他们一家人竟在牢房里团聚。
他到底得罪了谁?
要这么害他?
贺玉章把脑子想烂了都没想出接过来。
天快擦黑的时候,又来了几辆囚车,囚车上关着的是徐得胜一家子……
这是被一网打尽了?
围观的老百姓毫不吝啬的送上烂菜叶子臭鸡蛋来欢送贺县丞和徐得胜这两家子人。
这两家子人,连夜被送到府衙,然后被分开突审。
刑房的手段那里是贺县丞这种人能承受的,就上了一样,才来了一两下子,贺县丞就遭不住了,这么多年干过的坏事儿全招了。
唯独玉佩的事情不知情。
但他不知情没关系啊。
徐得胜那边儿招供了,那玉佩是他收了一个受伤劫匪的,当时还收了那劫匪一千多两银子的银票,拿了这两样东西,他就将劫匪放走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为啥这玉佩明明是给了他爹的,却又出现在老丈人的床头。
为了不再挨烙铁了,他就自己把这事儿给圆了,说是他把真的给了老丈人,然后找人去做了一块假的给他爹,让他爹用假的去坑害江鸿远,目的就是想谋算江家的宅子。
然后为了能脱罪,他把这一切都推在贺县丞的头上,说是这些事儿都是贺县丞让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