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太不是那样的人,我妹子在她的布庄上工,说江太太是最为仁善不过的人,给她们的月银高,东西卖多了还有提成拿,生病了不但会准假,店儿里还给请大夫,看病吃药都是店里给银子。
江太太为人大方,不可能为了丁点儿银子去卖孩子。
她心善,心善的人自有上天眷顾,我还是劝你们嘴上积德!”
这人的话一出,周遭说林晚秋不是的声音就小了很多,还有人纷纷向那人打听起布庄的事儿。
“我就盼着朝廷还江太太一个公道,若江太太真的被冤枉了,布庄必定会垮掉……到时候我妹子她们可再找不到那样的东家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但还是有人坚持说林晚秋的好是装的,这世上又不是没有表面上是大善人,私下却做着丧尽天良的事儿的人。
争吵声渐渐的就大了起来。
“我说你们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明儿升堂上县衙瞧去呗,是咋回事儿公堂上总是有论断的。”崔顺道。
他说完就上楼了,同时喊小二把酒菜给他送上楼去。
之前他听了一嘴就觉得林晚秋是个恶毒的女人,现在又听到不同的声音崔顺心里是有些羞愧的,他真是……在崖洲当平头百姓的时间太长了,竟忘了不能由道听途说的消息来判定一个人。
往后可不能这样了,等回了京城他就是正经八百的国公府大管家。
崔顺一晚上都在琢磨听来的这些话,心中对林晚秋的好奇越来越浓郁,同时也在揣摩林健荣的话,老爷让他回去之后将林晚秋的事儿事无巨细的都跟他说说。
老爷是啥意思?
按道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老爷不可能花费精力去关注。
就算这个人曾经欺负过小姐。
毕竟林家将小姐养大了……
崔顺想着这些事儿就在床上辗转反侧地半天都睡不着,快天亮了才囫囵睡过去。
“头儿,大人让给林晚秋上刑。”天不亮,一名衙役就找到孙科,跟他道。
孙科就怕这个,所以打林晚秋进牢房,他就没敢回家,就在隔壁班房睡下。
为这事儿跑了一天,孙科才睡下就被衙役喊醒了。
孙科眉头一皱:“拿江太太的衣裳用沾血的鞭子抽一抽再给她送回去。”
姓徐的被斩首之后,孙科就耍手段将捕快衙役队伍梳理了一遍,用铁棒加甜枣的法子,这会儿将县里的衙役都捏在手中。
流水的知县铁打的捕快……他手下的人知道捧着知县不如捧着捕头,知县干三年最多六年就会滚蛋,但是若没大错捕头是换不了的。
更不要说孙科跟府城的总捕头黄仲山还有来往交情。
衙役摇头:“不成的,林管事来了,要瞧着咱们用刑,大人已经派人来知会了,这会儿林管事已经在刑房等着了,小的就是来跟您说一声儿,就得去提人。”
孙科闻言一脚踹在椅子上,直接将椅子踹散架了:“这个狗逼!一个奴才秧子也敢如此!”
衙役道:“捕头……大人的命令咱们明面儿上是不能不听的!”
孙科一手抱胸一手抓着下巴上的短须,眉头皱得死紧死紧的在屋里打旋儿,衙役跟在他的屁股上转圈儿:“沈知文一定是收了林川的银钱,否则不会这么干,江太太好歹是官眷!”
衙役:“这是肯定的。”不收银子也不能容着林川来看给林晚秋用刑。
“去提个跟林晚秋身形差不多的女犯到江太太的牢房去。”孙科吩咐道。
“成,我这就去。”
“回来。”
“提个缺钱的,愿意为钱干任何事儿的人!”
衙役点头道:“放心吧头儿,这事儿我给你办妥妥当当的。”都是人精,能不知晓孙科在想啥?
吩咐完了事情,孙科就去找林晚秋。
“孙大哥这么晚来是出了啥事儿了么?”身在牢狱,林晚秋是和衣睡的,有点儿响动就醒了。
狱卒将牢房门打开,孙科走了进去,两人坐下孙科就道:“沈知文下令对你用刑,林川来了,要守着用刑。”
林晚秋闻言脸色顿时就冷了脸。
“弟妹,我已经让人去提女犯,找个身材跟你差不多的穿上你的衣裳,至于她的脸……弄花就成了。
给她些银子,让她替你受刑……”
林晚秋:“多谢孙大哥,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跟那女犯说,让她到时候该画押就画押……”
孙科道:“放心,这事儿我会安排好。”
林晚秋给孙科拿了几张银票:“孙大哥,这些银票你收着,用来打点,还有你手下的这些兄弟们都别亏待了。”
孙科也没矫情,他收下了林晚秋的银票,瞧了瞧,足足有一千两,之前林晚秋已经给过他一千两了。
不过这事儿太大,要保人就不能心疼银子。
“孙大哥,明日你这般安排……”林晚秋低声跟孙科说了几句,孙科眼中的愁绪就被兴奋和佩服取代。
他应下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颤:“弟妹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儿给你办好!”
说完,孙科要求的女囚就被送过来了,孙科对她一顿嘱咐,允诺她事成之后给她一百两银子。
女囚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了。
第615章 屈打成招
“一会儿会有人抽你鞭子,你不能一鞭子下去就立刻松口……”孙科把换好衣裳的女囚给带出去,女囚的脸上全是红疹,蓬头垢面,根本看不出眉眼。
是林晚秋亲自动手帮她化的妆。
“是,小妇人记下了。”女囚忙道。
“孙科道,你把事情办好了,我不但给你银子,还会想办法把你给弄出去,让你能跟你儿子团聚。
到时候我会帮你们弄个新的身份,路引和户籍都会帮你们办好,然后将你们送出潮县,离你夫家远远的……
至于你的女儿……我只能说尽力帮你打听。”
“多谢孙捕头,小妇人会一辈子感念孙捕头的大恩大德……只要能带走洪儿小妇人就已经感激不尽,那两个丫头……您也不必太过为难。”妇人闻言就跪下来给孙科磕头,做人要知足,两个丫头她也心疼,只是她们已经被卖为人妇……反正难。
她男人是赌徒,先是卖了她两个女儿,后来还把主意打到她小儿子身上,他要卖小儿子,妇人死活不干,他男人打她,瞧着她差点被打死,十一岁的儿子就拿了柴刀去砍她男人。
那孩子下了死力气去砍他,他让了让,柴刀虽然没有落到男人的脖子上,却落到了他的腿上,一刀下去就砍断了他的腿筋……
公婆把怨气都发泄在她身上,去衙告官,说是她把男人的腿砍断了,妇人为了保住孩子,就把罪名认下来了。
不过好在她公婆也心疼孙子,没让已经坏了根儿的儿子把孙子卖掉。
若不是这样,她就算是赔上性命也会杀了那个畜生。
“你起来吧,要谢就谢江太太,是她吩咐帮你的。”孙科道,“江太太还给你准备了上好的伤药,一会儿抽你鞭子的人也只会虚张声势,不会把你伤太狠。
前五鞭子你先放话不屈从,等再挨五鞭子你就装晕……
之后他们会用江鸿博和江鸿宁来威胁你,你再妥协,在他们给的状纸上画押……”
妇人认认真真地听着,孙科说完了还让她重复一遍,听妇人说得一字不漏这才让人将她带进刑房。
林川果然已经等在刑房中了。
他不悦地看了一眼被带进来的‘林晚秋’见她一副凄惨的模样心里就升腾起无限的快意。
新仇旧恨他这把一起算!
“她的脸是咋回事儿?”林川语气不好地问道,他可没将衙门里的这帮衙役捕快狱卒放在眼中。
“富家太太娇气,睡在草垛上脸就变成这样了……”老乌龟,傻逼玩意儿,不过一个奴才秧子,拽个鸡儿毛!
林川闻言便不再怀疑,牢房里的茅草又脏虫又多,这女人肯定受不了这样的罪,瞧她这副狼狈的模样……林川心里美得冒泡。
心说将来回到二爷身边一定要将林晚秋这番惨状跟他学一学,二爷必定会重赏他的!
‘林晚秋’被绑在了刑架上,林川走上前去,阴测测地笑着把一张纸抖落开凑到她的面前:“……你打着行善的旗号,私下却做着卖孤儿的罪恶勾当,林晚秋,聪明的话就赶紧认罪,也要少受些折磨。
否则……你这浑身的细皮嫩肉怕是受不住几鞭子。”
一旁的狱卒配合地甩了甩鞭子,把鞭子甩得脆响脆响的。
“呸!你们休想屈打成招……”‘林晚秋’吐了林川一脸的唾沫,鄙夷地道。
她的声音沙哑,进了监牢的人谁没把嗓子喊破过,故而哪怕妇人的声音并不像林晚秋,但林川照旧没怀疑。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老子就成全你,给我打!”林川威风极了,拉虎皮扯大旗的滋味儿太爽了。
在林家,他是条摇尾巴的狗。
在外头,他是国公府的大管事。
宰相门前三品官儿,他是国公府的管事,就连沈知文都要跟他客客气气的,这帮子衙役狱卒算个屁!
他把牢房当成自己个儿的地头,把狱卒当成自己个儿的奴才秧子在使唤。
接下来的事情,便跟孙科说的那样,抽鞭子的狱卒完全按照孙科安排的节奏和套路在走。
妇人咬牙承受着痛苦,等着十鞭子打完,‘林晚秋’还是不肯招认。
林川就恼怒道:“林晚秋,你就嘴硬吧,明跟你说,江鸿远已经战死在西桐城,你可没了靠山。
老子要捏死江鸿博和江鸿宁比捏死蚂蚁还简单。
你不怕被打死,老子就弄死……”
“我认!”妇人尖叫。
“我都认!”
“你别动他们!”
目的达到,林川瞧着按了手印儿的供词笑了起来,他本想伸手拍拍‘林晚秋’的脸,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太脏了,他嫌弃地收回了手。
“供词有了,就看你明日上公堂如何说了,林晚秋,早认了不就好了,也不用受皮肉之苦。
对了,你明日若是说不好……江鸿博江鸿宁两兄弟的命可就……没了……
哈哈哈哈……
跟老子斗,林晚秋你还没那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