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让她找到了，虽然价值不菲，但是如果钱能换命，还是她朋友的命，那就是值得的。

　　掌柜的说产后雪崩的产妇吃一粒就行了，但是为了保守起见，林晚秋还是买了两粒。

　　买好药丸之后，她又收拾了些别的药材装进药箱中一并带去了赵家。

　　刚进赵家就听见赵水生跟稳婆说：“……不管如何，请您一定要先保住我媳妇的命！”

　　稳婆道：“放心吧二爷，我老婆子一定尽力。”

　　“保住了我媳妇的命，我给您再加二十两银子！”赵水生为了安稳婆的心，在她身后喊道。

　　稳婆一听心劲儿就更高了，她摆手道：“二爷等着瞧好吧。”

　　二十两银子啊，她必须得挣到！

　　稳婆兴致高昂地走进房间。

　　不过等她看了沈韵的情况心就凉了，这二十两银子怕是挣不到手里了。

　　这事儿得出来跟人家里人说说清楚。

　　稳婆从屋里出来，就拉过赵二婶儿到赵水生的跟前道：“二爷，那二十两银子我老婆子没本事挣，你家媳妇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尽量保住孩子，非要保住大人的话那是不可能的，耽误了功夫连孩子也没救了。

　　你们给个话，否则我老婆子不敢接这个活儿！”

　　“这可如何是好？”赵二婶儿一下子就慌了神。

　　赵水生双手抓住稳婆的肩膀，凶狠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地道：“保住阿韵，不惜一切代价保住阿韵……”

　　“老婆子没这本事。”稳婆心里也在滴血啊，二十两银子啊，她得接多少个孩子才能挣得着这个钱。

　　“别墨迹了，进来帮忙接生！”白术端着一碗药从灶房出来，瞪着眼喊稳婆。

　　稳婆拿眼睛看赵水生，这位爷不吭声她不敢接生啊。

　　白术又瞪向赵水生：“有我在呢，会尽力的，但是现在什么都不敢给你保证，你要是再捣乱……谁也保不住！”

　　赵水生忙松了手，他跟稳婆道：“你听白姑娘的。”白术会医术，这个节骨眼儿必须听她的。

　　“这两颗药丸你拿着，是治产后血崩的，若是出现那种情况你就给阿韵用一粒。”林晚秋走过去把一个瓷瓶递给白术，白术收了瓷瓶，又跟赵二婶儿说：“二太太您去切点儿参炖进鸡汤里，一刻钟之后先端一碗进来。”

　　“娘，我去！”赵二婶儿还没来得及吭声，巫香椿就忙接了话往灶房走，林晚秋就跟巫香椿道：“用我带过来的那根百年老山参。”

　　“晚秋啊……谢谢你，谢谢你！”赵二婶儿紧紧地抓着林晚秋的手哭道，不管沈韵能不能跨过这个坎儿，她都得感谢林晚秋，百年老山参，没有个两三千两银子根本就买不到。

　　“嫂子……”赵水生哽咽着：“谢谢你。”

　　林晚秋跟他道：“我们能做的都做了，从现在起就看阿韵自己了，水生，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阿韵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子你得对他好。

　　造成现在的局面，阿韵不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无辜。”

　　就算是再不忍心伤人，林晚秋还是狠心跟赵水生敲警钟，她怕万一阿韵真的保不住，赵水生对阿韵用情至深，搞不好会迁怒孩子。

　　赵水生含泪点头：“嫂子……我听嫂子的。”

　　“咋的了？你媳妇不好么？”江鸿远深沉的十分沙哑的声音响起，几个人忙转身，就见江鸿远从外头走了进来。

　　“江大哥……”赵水生哽咽着点头，后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林晚秋以为江鸿远都睡了，没想到他会来，“不好，很凶险。”她话说。

　　江鸿远闻言就道：“我见你没回来，就猜着这头可能棘手，你们等着，我去把褚老神医找来。”

　　林晚秋虽然心疼自家男人，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也顾不得什么了，里头躺着挣命的是他的兄弟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江鸿远转身就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又过了半个时辰，赵田生终于回来了，他也带了个稳婆来，赵二婶儿忙让稳婆进屋去，进去之后就让她听白术指挥。

　　那稳婆进门后白术就让她用酒精把手彻底消毒了……

　　屋里是不是传出沈韵的惨叫声，时间一点点过去，可是沈韵一点儿生的迹象都没有。

　　两个稳婆都算是老手，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用外力来改变孩子在娘胎里的方位，这可一点儿马虎眼儿都不能打，两人枯树枝似的手在沈韵的肚皮上有规律地揉着，沈韵疼得冷汗直流。

　　赵二婶儿送了一碗人参鸡汤进来，白术让她喂给沈韵喝了，这边儿两个稳婆在帮着顺孩子的方位，而白术也在给沈韵施针……

　　里面的人在挣命。

　　外头的人在煎熬。

　　两个时辰过去了，终于听到里头稳婆让沈韵用力的声音。

　　赵水生好几次都想往屋里冲，却被赵二婶儿和赵田生给拦住了：“你进去是给你媳妇添乱！”

　　“想你媳妇好就好好在外头等着！”

　　赵水生痛苦得抱着头蹲在墙角，这辈子他就没有这么无助，这么恐惧过。

　　“不生了……往后不生了……阿韵往后咱们不生了……”

　　他嘴里一直低声叨着这几句话，别人听不见，但是林晚秋能听见。

　　她为赵水生的深情而感动，也在心里默默为他们两个人祈祷，可以预见的，若是沈韵有个三长两短，赵水生的日子往后怕是也好不了。

　　屋里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可慢慢的，这声音越来越小了。

　　赵水生的心都碎了。

　　这个时候白术出来了，她神色不好地跟赵水生说：“找二爷进去见见人吧。”

　　这就是没救的意思了。

　　让见最后一面。

　　赵二婶儿听了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赵钱来忙问白术：“孩子呢？”

　　白术只摇头：“我们都尽力了。”

第656章 回天

　　“水生哥……”

　　赵水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屋子，当看到床上躺着一脸惨白没有丝毫血色的妻子时，他的嘴角翘了起来，露出一抹笑容来。

　　他的心在滴血。

　　“阿韵。”赵水生走到床边，跪下来去亲吻沈韵。

　　他捏着她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凉。

　　嘴里泛着咸咸的味道，是不争气的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赵水生拿额头抵着沈韵的额头，他想笑来着，他想笑给阿韵看来着，可是眼泪为什么要流下来。

　　为什么？

　　“水生哥……我和……孩子……没福气……水生哥，你好好的……你好好的……来世我带着孩子来找你……”

　　“水生哥……”沈韵费力地抬手去摸赵水生的脸，去擦他的眼泪：“让我再看看你，再看看……”

　　“阿韵……”赵水生抬起头，泣不成声。

　　“水生哥……你……笑起来好看……”沈韵虚弱地扯出一抹笑容，她的眼中满是不舍。

　　“阿韵……阿韵……”沈韵说完手就落了下去，眼睛也渐渐地闭上了。

　　赵水生疯了似的喊她：“阿韵你醒醒，你醒醒，你别丢下我啊……求你了……”

　　“滚出去！”

　　褚老神医黑着脸进来了，赵水生被他吼愣了，褚老神医怒了：“赶紧滚，别耽误我救人，术丫头，准备金针……

　　还有你们两个稳婆，我跟你们说手法，你们照着我说的手法往外推胎儿！”

　　他示意推车的侍女挤开赵水生，给沈韵把脉，又翻开她的眼皮子瞧了瞧，便吩咐。

　　“神医，金针准备好了……”

　　“赶紧，给这丫头塞一片参。”说完，褚老神医见赵水生还没走，就开口骂人：“杵在这儿干啥？咋的，不想让我老头子救你媳妇？现在由不得你，大不了人救回来你嫌弃老头子就把她带江家去！”

　　这年头男女大防，妇人生孩子他来抢救难免会有肌肤接触，甚至不能看的地方也会被他看了去。

　　所以褚老神医才会有这个说法。

　　赵水生这才回神：“神医您尽管救我媳妇，只要把阿韵救回来，我……我给您供长生牌位……”只要能把阿韵救回来，怎么都成。

　　什么男女大防……见鬼去吧！

　　“滚滚滚滚，谁稀罕！”

　　赵水生恍惚着从屋里出来，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头发已经被冷汗打湿完了。

　　“去洗个澡换身儿衣裳，别一会儿你媳妇儿没事儿了你又伤风了，你伤风了谁来伺候你媳妇？”江鸿远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道。

　　赵水生听见江鸿远的声儿了就有些呆地望向他，他的眼里有太多情绪，心里也有太多话想说，却咋的也说不出口。

　　“唉。”他应道。

　　赵二婶儿忙道：“上我们屋洗去，我给你拿你爹的衣裳先穿着。”沈韵在他们屋里生孩子，这会儿可没赵水生洗澡换衣裳的地儿。

　　这头她又吩咐人把洗澡水给赵水生送过去。

　　赵水生洗完澡换了衣裳出来，屋里还没动静。

　　又等了一会儿，他就听到屋里传来沈韵的痛呼声。

　　赵水生的魂儿这个时候才回来。

　　“阿韵……阿韵这是救过来了……”赵水生看看他娘，又看看江鸿远和林晚秋。

　　林晚秋道：“救阿韵的是神医！”她这话，等于又给赵水生打了剂强心针。

　　赵钱来想说神医也是男人，那可是男人，让个男人进产房像个啥样子。

　　可这回他学乖了，老婆子和儿子都没说啥，他也就不说啥了，省得说出来挨骂。

　　只是心里十分不舒坦。

　　林晚秋说是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是担忧的，神医又怎么样？神医又不是阎王，说不收命就不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