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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什么?”天皇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孙子, 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但触及孙子充满渴盼的眼神, 他老血差点喷出来,指着孙儿的手哆嗦起来,“你该不会真想答应吧?”
这无论哪一条都是离经叛道的事情。他居然没有一口回绝,反而意动了, 这小子成天在想什么。难不成他拿天下当儿戏嘛。
女皇见天皇气成这样, 担心他中风,赶紧上前给他顺背, “你这是做什么。他已经大了。你先听听他怎么说?”
天皇捂着胸口,没好气道, “行,行,你给我说, 我看看你能不能说出花来。”
赵烜抿着唇,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有些凛然,“皇爷爷,皇奶奶, 我知道你们觉得孙儿任性。但是我真的放不下小师妹。”
天皇疾言厉色打断他,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当皇帝并不是为所欲为。那样只会是昏君。难不成你想当个昏君丢我们老赵家的脸吗?!”
跟女皇一样,天皇对奉元帝也是颇为不喜。
一个皇帝不好好治理国家,整天舞文弄墨写酸诗, 简直就是不务正业。
天皇生怕皇太孙像他老子一样,从小就给他灌输要当个明君。
可是现在孙儿居然要改变祖宗礼法,他气得肺都要炸了。
赵烜直直看着他,“皇爷爷,您不是也曾把赵家江山托付给皇奶奶吗?孙儿只是想娶个喜欢的女人,而她品行端正,没有丝毫不妥,为何就不可以?”
天皇被他噎住,这小子居然还会顶嘴了。
这一瞬间,天皇有些后悔,为何要教这小子毒舌的本事。这刚学会,就开始喷他了?还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女皇赶紧打断两人,“行啦。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她冲赵烜道,“你先回去批奏折,我好好劝劝你祖父。”
赵烜见皇祖母话里有松动,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忙不迭点头,“是,多谢皇奶奶,孙儿告退!”
等他带着宫人退出去,女皇让天皇躺到床上给他顺气。
待他呼吸平稳,女皇才柔声道,“你呀,着什么急。他还是个孩子,头一回喜欢一个姑娘,你现在要是拒绝他,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姑娘了。”
白月光是许多男人一辈子都跨不过的坎。古往今来皆如是。
天皇蹙了蹙眉,“难不成你还真想同意那三个无理的要求?”
提起那三个要求,天皇恨不得把陆时秋揪过来揍一顿。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居然连提这么胆大包天的要求。
女皇却道,“那三个要求虽有些无理,但是也证实了我之前说过的话。陆时秋对他女儿非常着紧。”
天皇也没怀疑,“哼,我看他是着紧过头了。以后谁要当他女婿,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女皇失笑,“照你这么说亲爹疼闺女还有错了?”
“我不是说他有错。可他的要求谁能达到?能达到的人家必定对他有所图。那种人家能嫁吗?”天皇嗤笑起来,“我看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个只能算是断言,是真是假,只有将来才能知道。
女皇知道他现在对陆时秋有意见,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便也没跟他争辩,“其实他的要求,我倒觉得可以商量。”
三个要求里天皇反而能接受当皇后同时当官。比起他把女皇推上皇位,陆令仪这个只能算是小事。毕竟陆令仪的官职是自己考上的,没有一点水份。但是其他两点,他就不同意了,扭头看她,“有什么好商量的。我赵家的孩子改姓陆,亏他说得出口。他们陆家难不成比我们赵家还富贵。”
女皇点头,“现在来看当然赵家富贵。但是安乐窝里待久了,只会让人不思进取。反倒是一直处于中层的百姓会想尽办法往上升。”
天皇若有所思,是这样吗?
女皇继续道,“那刘备还是汉高祖的后裔,可是才传了多少代,居然就成了卖鞋的贫民。居安思危说起来容易,可做得到的人能有几个?”
天皇却觉得不对,“你这话乍听很有道理。但是对过继的孩子很不公平。他的兄弟姐妹一出生就可以华衣美食,而他呢?拼搏一生都达不到这么高的成就。这孩子将来不怨恨他陆时秋都算善良了。”
女皇拧紧眉头,咦,这话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而且过继了,丢的是我们赵家的颜面,赵家是皇族,整个月国的天,承天要把脸送给别人踩,我如何能同意。此事我坚决不允。”
女皇知道他性子执拗,不答应的事,就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天皇越发不满,“第一条,只有他女儿一个女人。万一他女儿生不出孩子?难不成要让我孙儿像我一样无后?坚绝不行。”
女皇想了想,“我瞧着那姑娘被他父母娇惯长大,身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若实在不放心,可以着太医替她诊脉。”
虽然她觉得不生孩子也没什么。但是老赵家有皇位要继承,肯定不可能像后世那样丁克。
天皇想想也是,“这条也就罢了。”
女皇见他面有松动,握住他的手,“其实一开始我也不赞成这门婚事,但是如果承天真能待人家一心一意,两人结亲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大好事。”
一开始女皇不赞同承天和陆令仪在一起。除了之前说的那些,还有一点就是太可惜了。以陆令仪的家境和本事,将来一定能成为国家栋梁。皇后谁都可以当,干啥要选女官呢,多浪费。
现在她发现她孙子明明可以直接立后,却能够不以势压人。身为帝王能克制自己的**,足以让她对他刮目相看,她也不介意帮他一把,希望他们能够让月国蒸蒸日上。
天皇侧头看着她,“什么大好事?”
“这姑娘很聪明啊。两个聪明人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差不了。而且她父亲很了不起。”
天皇觉得梓潼对陆时秋太好了,好到几乎是有求必应。光水泥一年就给上百万两银子。听她夸他,他酸道,“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比别人聪明一点。”
“你看他发明出那么多好东西。百姓凭借这些发明,日子过得蒸蒸日上。若是他女儿登上后位,你说他会不会为了他女儿后位稳固,发明出更多好东西?”
天皇坐直身体,咦,他之前还真没想到。
女皇笑看着他,“你想啊,他现在又不缺钱。除了他女儿能让他费尽心思搞发明,还有什么人能打动他?”
天皇若有所思。
水泥的出现让商部赚得盆满钵满。有了钱,孙儿想要实施的政令,底下的官员也无法阻止。
如果陆时秋还能发明出更多好东西,将来月国也能传得更久。退一万步来说,他孙儿也能开创百年盛世。
没有哪一任帝王,不想自己的国家强盛。
天皇还真有些心动了。
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透过树叶缝隙洒落到地上,投射出斑驳的树影,清风浮动,树影随风摇摆,树影中的小白点闪闪烁烁,摇出几分恬静与温柔。
树边有一间学堂,里面传出朗朗读书声,讲台前,一位身姿修长的儒雅男子正打量下面的学生。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打断眼前这美好的场景。
陆时秋看了过去,管家附手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他面色抖然一变,冲管家摆了摆手。
管家告退,陆时秋示意学堂的斋长好好监督大家学习,叮嘱后,他转身出了学堂。
径直走到山长室前,陆时秋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轻轻敲了下门,只听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陆时秋开了门,里面坐着两位老人。
男的赫然是天皇,女的正是女皇。
陆时秋上前跪下行礼,女皇看了眼天皇,示意他起身。
陆时秋躬身应是,静候在侧。
天皇手里正端着茶盏,他显然不喜欢喝茶,这上等的君山银针,只入了一口,整张脸皱成一团,他搁下杯子,两手交握在一起,声音微凉,“我听说你想让我赵家子孙过继到你陆家?”
陆时秋心里一个咯噔,立刻跪在他面前,“学生不敢。学生只是一时气愤才口出狂言。”
天皇沉沉看着他,直到陆时秋额头冒汗,才终于开了口,“除了过继孩子那条,其他两个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陆时秋猛得一抬,显些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这么离谱的要求,他们都能答应。这天皇还真是大胆。
女皇笑眯眯道,“天皇对令爱非常欣赏。她学识渊博,人品贵重,当我月国国母也未尝不可。”
陆时秋额头滴汗。他……他只是想让新皇知难而退,他真的没想把女儿嫁给皇上,他们高攀不起。
天皇见他面上没有喜色,微蹙眉头,“怎么?你还不乐意?”
陆时秋抿抿嘴,“可是……若他食言呢?”
事已至此,陆时秋只能硬着头皮跟两人讨价还价。如果他现在说自己涮皇上,他脑袋立刻就得搬家。
再一个,昨天太气愤了。回头想想,虽然新皇破坏了囡囡的亲事,可是周正心性不够坚韧也是真的。说明周正不是女儿的良配。因此他现在也没昨天那么生气了。
天皇定定看着他,怎地,难道还要他下道圣旨?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冷场。
女皇上前打圆场,“这事说容易也容易,我可以写下一道圣旨,若是食言,可以允许你女儿归家。”
要知道皇帝的女人只有三种结局:一是老死宫中,这算好的。二是被废,或死或幽禁冷宫。三是无子无女,被圈禁起来,一生不得自由。
归家已经格外开恩了。
其实这也正是陆时秋提心吊胆的地方。新皇哪哪都好,可是女儿嫁给他,一旦君恩起了变化,女儿一辈子就毁了。反而嫁给别人,过得不好,随时可以和离,这是女儿的退路。
现在女皇愿意给女儿这条退路,陆时秋最后一丝顾虑也没了。
不过他还是很谨慎,迟疑片刻,不怕死地再次磕头,“学生原有三个要求,既然你们有困难,学生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若是三年内,新帝能够不改初心。学生必定欣然答允这门婚事。请两位见谅!”
天皇还是头一次见到陆时秋这样的人。
明明只是个教书先生,可他居然不怕死,敢跟皇家叫板。
他有什么筹码呢?他什么都没有。
这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爱女心切呢?
天皇猜想应是后者,侧头看了眼女皇,两人对视一眼,他到底把怒火压了下去,冷冰冰撂下两个字,“依你!”
说完,他甩袖离去,女皇也没急着去追他,而是扶陆时秋起来,笑盈盈道,“你爱女心切,我非常欣赏。要我说你与其挑那些不知根知底的人,反倒不如勇往直前。你女儿官小,家世不显,若是想让她的后位坐稳,你还需多多帮她才是,说不定她将来的造化能更大。”
说完,她也转身离开了。
陆时秋拧眉。他帮她?他怎么帮?他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
1111插话,【她的意思是你可以走发明创造给你女儿积攒声望。】
积攒声望?那就是让他女儿成为女子的楷模。
《女则》《女戒》的问世压垮万千女子的脊骨,让她们上千年来一直卑躬屈膝,匍匐与男人脚下。他女儿也可以用皇后的身份写一本《女儿当自强》来鼓励全天下女子考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