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儿,嗤笑了一声,抬眼淡淡地看着贺夺:“可你跟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有听她提到过这个人吗?”
“我……”贺夺张口就想反驳,可刚开了个头,他却无力地发现,自己完全无否认父亲的话。
孟颜在他面前一向是个小太阳一样的姑娘,有什么心事或者经历都爱跟他分享。
他们在一起时间不长,但也不算很短,聊天的时候,她把自己的大学室友都讲了个遍,可对这个从小就陪在她身边的哥哥,却偏偏只字未提。
贺夺在感情上再怎么单纯迟钝,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连假装说服自己不在意都做不到,只能在父亲嘲讽的眼光中,难堪地低下了头。
贺董又问:“你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从白氏离职吗?”
贺夺听父亲这么问,立刻便知道这其中定有他不知道的隐情。难得的,他竞对所谓的真相生出了畏惧的心思,不敢去触碰那个答案。
贺董却不打算放过他。既然要断,就得断个干净彻底,只有让这个儿子看清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他才不会继续被蒙蔽下去。
“孟颜离职前,曾去给白家那个大少爷白文彧送过文件,却在电梯门口撞到了白文彧身上,当时好些白氏员工都看到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据说当时孟颜整个人都扑进了白文彧怀里,手里的咖啡还尽数洒到了他的白衬衫上。”
贺夺沉默了。
他当然明白父亲的未竟之意。身为贺家长子,哪怕是在京都上流圈里都是天子骄子的存在,从他青春期后,投怀送抱的女人就没少过。
他见识过各式各样费尽心力诱惑他的手段,而孟颜用的,无疑是其中最拙劣的一种。
心脏处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所有温情的假面被揭开后,他才陡然意识到自己所谓的爱情到底有多可笑。
清醒一点吧,她连青梅竹马二十多年的感情都可以不在乎,又哪里会真的在乎你呢?
“我……明白了。”
贺夺艰难地吐出这句话,转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贺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眯起眼睛,神色不辨喜怒。
他这个儿子,还是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一些啊。
*
白文锦近来过得很不顺,她手下负责的项目屡屡出岔子,有些甚至只差临门一脚,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就此停摆。
因着上次在慈善晚宴上出丑的事,白修明已经对她有所不满了,现在涉及到集团实打实的利益,更是怀疑起她的工作能力。诸事不顺,旁边还有个白文彧在虎视眈眈,简直是八面环敌,折磨得她几乎要疯掉。
眼看她整个人在几天之内迅速憔悴下来,她妈温佩兰才磕磕巴巴地对她吐露了事情的真相。
“你说贺夺和那个什么孟颜在一起的事是你传出去的?”
白文锦睁大了眼,震怒不已。贺夺抢弟弟女朋友的流言传得这么广,她当然也听过一耳朵。暗恋了这么久的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她当然心痛不已,但一想到那个孟颜的身份,她又安慰自己贺夺不过是玩玩罢了。
可当时再怎么心痛,也没觉得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却万万没想到,她妈突然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难怪自己最近频频受挫,原来是温佩兰得罪了贺家,以致贺家拿自己开刀!
她脸色难看至极,几乎是从牙齿中间挤出一个声音:“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现在看白文彧爬到我头上耀武扬威,你满意了?”
看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她就满意了?
“我……”
温佩兰想解释,却被女儿带着怨怼的目光激得一哆嗦,最后只能讪讪地闭上了嘴。
“行了,你出去吧,我想想怎么跟贺家赔罪。”
温佩兰张口想说什么,可看着女儿疲倦的样子,最后也只气弱地小声嘱咐了一句:“你要注意身体啊阿锦。”
白文锦不耐烦地挥挥手,温佩兰也只能带着满心愧疚离开了。
……
自从知道自己的妈干的那些好事后,白文锦整天都在愁该怎么向贺家赔罪。贺家的针对都没有放在明面上,她想上门赔礼道歉都没有理由。
更何况,她只是贺家随手收拾的一只小虾米,就算她真上门了,人家也不见得能理她。
就在她陷入困局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却从底下人那里陡然听到了一个消息。
贺夺的生日宴前不久,白文彧和郑妍丽私底下接触过。
郑妍丽跟她妈是老对手了,互相看不顺眼,却跟白家其他人没什么交集。可白文彧却跟她私下联系,又是在那样一个时间点,由不得她不多想。
脑子里隐隐约约闪过一个念头,白文锦立刻去找她妈,让她把生日宴上的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说一遍。
温佩兰满腹疑惑,可却由于心虚,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回忆起来。
等她说到郑妍丽专门走过来嘲讽她时,白文锦心里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恍然大悟。
白文彧这是算计好了啊,算计着她妈头脑简单又暴躁易怒,容易被人煽动,还专门找了郑妍丽这个老对手来帮忙。
这事儿成了,简直是一箭双雕,算计了贺夺不说,还让她们母女被贺家盯上了。
好一招借刀杀人!
听白文锦解释完前因后果后,温佩兰先是一愣,然后便是怒火中烧。
说来说去,居然是白文彧这个贱人的儿子在跟她们作对,可恨自己被他蒙在鼓里,竟害怕内疚了这么多天!
温佩兰越想越不甘:“不行,我得让那个小子好看!”说着便起身要走。
白文锦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去?”
温佩兰一脸理所当然:“我去告诉你爸爸啊,他白文彧这么害我们,当然得请当家的来主持公道,也好让你爸看清那小子的真面目!”
白文锦急了:“你别去!”
温佩兰对女儿的阻止十分不解,下意识问:“为什么?”
“就算爸爸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是他女儿,白文彧也是他儿子,他又一向偏爱二房,难道还能为了我们,把白文彧供出去,让贺家不再对付我们吗?”
白文锦十分冷静:“如果爸爸先知道了这个事,为了安抚我们,他可能会训斥白文彧,但那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搪塞我们的交代而已。白文彧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就这么让他不痛不痒地混过去,你甘心吗?”
温佩兰被女儿的话动摇了心神,有些无措地问:“那、那怎么办?”
“别慌。”白文锦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微眯起了眼睛,“别忘了,被耍得团团转的可不止我们母女。”
这不还有个贺家呢么。
*
唐沅的全息电商平台计划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当初从白氏手底下截胡的那个和史密斯的合作项目却是启动在即。
之前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在双方的默契配合下,盛氏拿下这个项目的消息并没有对外透露,白文彧也理所当然地以为当时截胡的是贺家,误打误撞地竟也就误会了这么长时间。
眼下尘埃落定,该准备的前期工程也差不多了,自然也就没有了隐瞒的必要。项目启动仪式上,盛英卫作为盛氏代表亲自出席,与史密斯派来中国的特助同台合影,在一众媒体的闪光灯下,二人交握的双手和上扬的笑容让整个场景变得十分和谐友善。
也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白文彧看着新闻上黑体加粗的硕大标题,以及标题下面盛英卫灿烂的笑脸,只觉得这个世界荒诞极了,荒诞到他甚至有几分想笑。
盛家,抢了他项目的是盛家?
哈,怎么可能?
盛家它凭什么?凭它那个日薄西山的公司,还是凭盛英卫父子那两个这么多年都没做出什么成绩的废物?
当初以为是贺家截胡时,白文彧还只是怨怼,可现在陡然得知真相,他心里就是实实在在的不甘和愤怒了。
真相就摆在眼前,他也明白了盛家之前一直在误导他,让他以为对手是贺家,这才让他对贺夺生出了报复的心思。
这么久以来,他竟然都被困在了盛家设好的圈套里,在里面张牙舞爪,自以为是布局手,殊不知,盛家却一直躲在暗处看着他的笑话!
盛家,盛家!
白文彧越想越愤怒,终于头脑一热,手里的手机立刻就往门上砸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的秘书恰在此时开门进来,被手机砸地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后一抬头,就看见自家老板阴沉到极致的脸色。
“白、白总。”秘书声音有些抖。
白文彧看清来人,稳了稳心神,竭力压下狰狞的表情,这才问:“怎么了?”
秘书咽了口口水:“东城那个项目,有记者把之前工人自杀的消息曝出来了。”
“什么?!”
白文彧陡然抬头,瞳孔一下子放大,惊疑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分享来自期末周的名人名言三则:
1.“今天仍然拼命看书,因为明天就要考了。学期的成绩就全仗着这两天挣,现在更感到考试的无用与无聊。”
2.“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考他娘的什么东西?”
——季羡林《清华园日记》
3.“我早年在清华期末考试的时候,考试复习,又饿又恐惧又累又困。”
——李健
↑都是我本人此刻的真实心情写照_(:з」∠)_
第112章 暴躁奶妈,在线砍人(27)
白文彧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一听秘书说消息曝光,立刻就想去现场查看。
白氏集团楼下已经被闻风而至的媒体记者层层包围了起来,为了避开他们,他特地从地下车库直接出发,却不曾想,这些记者比他想象中更鸡贼,早已架好了长|枪短炮,在车库门口守株待兔。一看到一辆宾利豪车驶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到了路中拦车,一群人把路堵得水泄不通,立时就把白文彧逮了个正着。
“白总,东城的华宜广场在修建时发生两起工人死亡案件,据传这个项目当初是您在负责,您能就此解释一下吗?”
“去年发生的死亡案件,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曝光,之前的消息是不是都被白氏压下了?”
“死者家属表示不要赔偿,只想白氏给他们一个交代,您有什么想对他们说的吗?”
……
一群人堵在前面不让车开走,一群人跑到后座车窗前使劲拍打车窗,透过单向可视玻璃,白文彧看到那一张张脸上闪烁着无比疯狂的神色,就像闻风而至的饿狼,恨不得砸碎玻璃,把他从车里拖出来分而食之。
“走,快走!别管他们,开车!”
白文彧急声催促着司机,司机却满脸为难,握着方向盘的手踌躇不定。
来的记者太多了,人命当前,他哪敢真的听从白文彧的吩咐,不管不顾地碾过去?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外面的记者也意识到车里的人不可能下车,反应快的立刻把相机举起来,镜头怼着汽车前面的挡风玻璃拍,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等白文彧意识到他们的行为,赶紧把前后座之间的遮挡玻璃升起来时,已经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