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啊”已经难过完了,再一个“嘿嘿,其实我觉得我已经有很大进步了”,昨天给他打分的夫子也这么说,“后面只要我继续努力,肯定能出头的。哎,那里,看,是不是你的名字?”
“哪里?”叫杨乐那么一叫,张泽轩的心思瞬间跟着杨乐的手指那边去了。“是,是我的名字”福山县张泽轩再不会,他的四书五经辩论也过了,成绩看排名应该算是中期排。
这个距离他想的位置有点差距啊。如果按照这个成绩,下次比赛怕是他会被淘汰掉吧?
不行,他得好好想想办法。
只是不等他想出办法,就被新鲜出炉的第二场四书五经辩论比赛规则惊呆了。
“组队?分组辩论?”
那不是跟上辈子的辩论赛差不多了吗?
再看提前公示出来的辩题:民为贵,君为轻……
第62章 062
“民为贵, 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出自孟子《尽心章 句下》,在张泽轩上辈子生活的那个年代这句话被应用的极广,以民为本, 可以说已经深入人心。
这个年代却不同, 这是个讲究君权神授的封建皇权社会,君主是最高统治阶级, 这种民贵君轻的思想不是说不能有, 却是要看皇上爱不爱听的。
至于其中的度怎么把握?张泽轩心下摇头, 这个还真不好说, 反正他是不知道怎么拿捏,毕竟他对龙椅上那一份可是一点都不了解。
张泽轩思量半晌,还是决定去向沈冀求助。
“那从你本心来说, 你觉得‘民贵君轻’对吗?”
上辈子听了那么多‘以人为本’张泽轩潜意识里当然觉得它是对的, 所以根本没多想,就回了两字, “对的”
“为什么呢?”
“君如舟, 民如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沈冀点点头, 没说什么, 只是问了张泽轩一个问题, “一个家族如果要兴盛, 是要家族人员齐头并进,一起努力, 还是只需要一个好的领头人即可?”
“当然是所有人一起努力”
“那这个家族面对生死存亡的重大抉择的时候呢?”
“依然是要所有人一起努力, 但是,好的领头人也不可或缺……”张泽轩突然若有所悟, “所以师父您的意思是民贵君亦贵?”
沈冀没再说话,闭上眼挥挥手,直接把张泽轩打发走了。
张泽轩也不气恼,从沈冀那出来,一边往回走,一边低眉思索,越想思维越清晰,灵感迸发间简直文思泉涌,回到住处,就开始铺纸磨墨,等到落笔,外面太阳都下山了……
糟糕,忘了去看朱兄他们蹴鞠了。
想起跟朱召、沈为的约定,张泽轩几乎可以说是夺门而出,墨汁打翻了都没来得及收拾,一路飞奔往运动场,可惜还是晚了,等他赶到蹴鞠比赛早已经结束了。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师,师兄?”
沈为勾勾唇角点点头,“你这是怎么弄得?衣服上都是墨汁。”
“出门的时候太着急,不小心把墨汁给打翻了,那个,我今天不是故意不来的,我写东西太入迷了,一下子忘了时间,真是太对不住了。”他这还是第一次爽约,心下很是愧疚。
沈为原先确实是有些生气的,不然也不会明明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还特意在这里等,就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现在张泽轩人来了,又确实是事出有因,他心里的那股子气也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再听张泽轩说,他去向师父请教,然后得了师父点拨,灵感迸发,就不会怪张泽轩了。“朱召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替你解释。”
“那真是太劳烦师兄了,改日我请师兄跟朱兄喝茶。”
“行,知道了,赶紧回去把衣服换了,看那袖子、衣襟、衣摆上染的都是墨汁。”
张泽轩笑着点头。
只是还没回到梅苑就被看门的大爷给叫住了,“你是张泽轩吧?可叫我一阵好找。你家里托人给你送了东西来,人还在门口等着呢,快快跟我走。”
“家里人给我送东西来了?”张泽轩眼前一亮,拔腿就跑,看门的大爷在后面撵都撵不上。
等到看门大爷气喘吁吁的跑回门口,送东西的人已经走了。
“大爷,这是我们那的特产,腌渍杏子,给您尝尝。”张泽轩送了一包腌渍过得杏子给看门大爷,又道了谢,这才高高兴兴的拿上东西往回走。
回到住处打开包裹,里面赫然躺着一封信,还有一些吃的用的。
信是大哥代笔写的,信上有爷爷、爹他们叮嘱他好好读书,不要惦念家里;有两岁的小侄子阳阳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说是想他了;有松柏、平安、宝儿几个跟他问好,问他京城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更多的则是奶奶跟娘絮絮叨叨说的家中琐事,诸如家里上个月收入多少,买了多少布匹,吃了几次肉之类的,还有张月亮、张星星、张晴晴三个的亲事进度,张月亮、张星星的聘礼都已经下完了,日子也定下了。张晴晴还小,倒是不着急,不过奶奶提到了一件事:前两天,唐家京城这边有人去福山县找唐淼了,好像是劝唐淼回京,唐淼没同意……
唐家?难道是唐淼大哥?除此之外,张泽轩也想不到还有谁会去福山县想让唐淼回来。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才去,是不是太晚了?
张泽轩摇摇头,铺开纸给家里回了信之后,想了想又给邱邵琳、张尧他们几个也都各写了封信,跟他们说了说他在京城这边的情况,问了问他们好不好,然后顺便问了下唐家人去福山县的事情。
封好信,想到松柏他们问他京城长什么样,偏他来了纳川书院这么久了,京城大门都还没进过,便想着回头大比结束了就去一趟京城逛逛,再买点特产什么的给家里捎带回去,也让他们开心开心。
翌日,四书五经辩论小组赛正式开始。
说实在的,在张泽轩看来,这次比赛因为规则改动,其实有点乱。
因为小组赛允许自行组队,所以,开赛前,不少人到处找队员。
且为了最终取得好成绩,大家都是谁排名高就找谁,少有人去考虑队友的临场发挥如何,辩才如何,各自的观点立场如何。
张泽轩初赛成绩中上,来找他组队的人不少,可沟通下来,观点全都跟他不一致,他又不愿意为了组队放弃自己的观点,本来已经都做好被剩下的准备了,没想到最后关头竟然被人给捡了。
“宋骓?”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他最后这么好运?被宋骓他们队捡了?
“哈哈,是不是很意外?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赵文。你是张泽轩吧?久仰大名。”
“赵文?”
“对,不是你想的那个赵文玉,哈哈……”
赵文很幽默,也很会活跃气氛,五个人中有他从中调解气氛,很快五人小组就熟悉了起来。
因为提前都有所准备,彼此简单交流一下就都有了思路。这时候,张泽轩也意识到了宋骓这个四小才子的名副其实。
这人确实厉害,逻辑严谨、话语缜密、辩才犀利每每能直切要害,弄的其他人说不出话来,还非常有大局观,简单几句话就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打的对手毫无还手之力。全程下来,张泽轩有一种跟着大佬躺赢的懵逼感。
果然,穿越、重生智商都是没法升级的。
有些人即便只活了一辈子,也比他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厉害多了,他这种就只有仰望的份。
“你也很厉害了。王霁那小子的算术可不是谁都能打败的。”
赵文一看张泽轩盯着宋骓那表情,就知道张泽轩在想什么,笑着轻拍张泽轩肩膀。“对了,听说你跟宋骓住一个院子?”
张泽轩点头,“不过,之前没怎么说过话。”
“了解,宋骓那个人,跟他不熟的,他表现的很冷淡的。不过,他认可你之后就好了。”
真假的?
真的,赵文挤挤眼,“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试试?”他跟宋骓能成为朋友也是这么过来的。
“怎么试?”
“你们不是住一个院子吗?平时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他。也可以让他给你帮忙,还可以找他一起去吃饭,一起上课……”
赵文说的信誓旦旦,张泽轩想想之前宋骓对自己的冷淡,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第二天张泽轩打完拳,时间还早,刚好也没什么事,想尝尝家里给他送来的咸菜,便自己下厨煮了个早饭。看到宋骓从房里出来,饭正好煮的多他一个人也吃不完,就随口客气了一句,让他一起吃,没想到宋骓愣了一下之后,竟然真的应了。
而且这人还很懂得礼尚往来,早上吃了他的早饭,当天晚上就给他送过来一包桂花糕。
完了,张泽轩给他回了小半坛杏子酱,他又给回过来一个自制的笔筒,两三回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这么渐渐亲近了起来。
等到大比进入到三大书院比拼阶段,张泽轩跟宋骓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互相帮忙收衣服、收被子,借阅书籍,一起秉烛读书的阶段。
这友情进度,就连杨乐、赵文看了都啧啧称奇。
张泽轩自己回过神来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九月二十八,三大书院大比正式开始。
张泽轩因为一些原因错过了作诗比赛,好在他的算术、四书五经辩论成绩都很出类拔萃,成功获得了三大书院大比资格。
提前一天,张泽轩等人就到了最终的决赛地点——皇家书院。
跟纳川书院相比,皇家书院的建筑更多了几分富丽堂皇的富贵风。就连书院栽植的花木也跟纳川书院多是梅兰竹菊四君子不同,这里多是牡丹芍药。
“可惜不是四五月间,不然就这些花花草草,能来一趟也值了。”
宋骓笑着点头,今天是三大书院四书五经辩论决赛,每个书院都挑出了五人作为一组,然后三组PK。这次的辩题是仁治还是法治。
大周是有自己的律法大周律令的,只是大周律令管辖的范围非常有限。以张泽轩所知,在这个宗族势力强大的时代,很多时候国法甚至还不如一些家族的族规效力大。
包括皇帝在内的贵族等拥有的特权也往往凌驾于法治之上。
自大周立国起,□□吸取前朝灭亡的经验,就一直想推行的法治,只是立国初期,天下不稳,很多地方甚至还是四分五裂没有收复的状态根本腾不出手来。
直到一年前北边匈奴被边将撵出去几百里,再也不敢在长城附近晃悠,南边也安定下来,才又有人把法治给提了出来。
这次三大书院辩论,用这个辩题,张泽轩估摸着也是上位者想要听听他们这些学子的声音?
到底仁治好,还是法治好,如果两者结合,又该谁轻谁重,以谁为主以谁为辅?
不过,现在这个并不是张泽轩他们需要考虑的,他们需要考虑的只是如何获得这场辩论的胜利为他们纳川书院增光添彩。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宋骓点头,因为他脑子反应快,思维严谨、缜密,等会五人是以他为主辩手,包括张泽轩在内的其他四人负责辅助,所以更多的压力其实都担在宋骓身上,张泽轩心下都有些紧张,他却不疾不徐,心理素质好的让张泽轩是既佩服又惭愧。
第63章 063
“ ……《商君书·算地》有言:圣人之为国也, 观俗立法则治。《管子·八观》亦曾有言:私情行而公法毁。是以治国者,必以奉法为重……”
“以法治国?前车之鉴尚在,秦以法治国,二世而亡, 你难道也想让大周步秦二世的后尘?”
“荒谬, 秦二世而亡非法之罪,乃人之罪, 刀斧伤人, 难道是刀斧之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