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见云舒站在牢房门外,宽嫔本来正在恍恍惚惚地喃喃自语,却一下子扑到了牢房的栅栏处,抓紧了栅栏,嫉恨地看着云舒。
看着她嫉恨的眼睛,云舒皱眉问道,“难道我十分得罪过宽嫔娘娘?为什么你这么恨我。”
她一直都不明白的事就是这件事了。
特别是现在宽嫔看起来也那么恨她。
这就奇怪了。
难道宽嫔落到现在的下场不是咎由自取吗?
“我为什么这么恨你?贱婢,你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勾引陛下的时候,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恨你。你在陛下的面前进谗言,令我不得宠幸,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宽嫔见云舒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赤红着眼睛仇恨地说道,“仗着和陛下的一点旧情,你把持着陛下不放。陛下被你迷惑住了,什么都听你的,你天天在宫里花枝招展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刻意讨好太子,不就是为了讨陛下的喜欢吗?”
她的这番话让云舒愣住了。
“你说我勾引陛下?”她觉得太荒唐了。
可是看宽嫔的样子,似乎完全相信她是真的勾引了皇帝似的。
“难道你没有吗?陛下处处都把你放在心上,什么赏赐都有你的那份。宫里的娘娘们没有的,你也都有。逢年过节,皇帝和太子念叨你。”宽嫔对自己不得宠是完全不愿意相信是因为自己不得皇帝的喜欢的。她指着云舒污言秽语,宋如柏站在云舒的身边沉着脸看着宽嫔,对云舒垂头说道,“用不着听她这些疯话。这女人不得宠,进了宫这么久,陛下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失败至极,只能恨着你才给自己找一个失败的借口而已。”
宋如柏对外的样子都很沉稳憨厚。
可是现在牢房里没有别人,他的话刻薄得让宽嫔颤抖不已。
“忠义伯,你竟然还要维护她?你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吗?”
“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也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无能狂怒罢了。”宋如柏鄙视地说道。
就算是这么严肃的时候,云舒听到宋如柏脱口而出“无能狂怒”四个字,都忍俊不禁。
“我无能?我身为伯爵千金,身为侯家的大小姐,我会不如一个奴婢?”
“明摆着你不如我的夫人。不然,怎么是你身陷囹圄,无能狂怒,连累得侯家满门下狱。而我的夫人却在宫中行走,风采依旧。”宋如柏的嘴刻薄得像是一把小刀,重重地刺着宽嫔的心。她听着宋如柏这么维护云舒,云舒一言不发却有人为他反驳,顿时气得啊啊尖叫。看着她这么疯狂的样子,云舒也不想和她说什么了,反正她算是明白了,宽嫔对她总是那么大的敌意,是因为她觉得她想要勾引皇帝。
云舒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宽嫔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的我都不在乎,我只和宽嫔娘娘最后说一句话。尔之蜜糖彼之砒霜。娘娘以为进宫能够侍奉陛下,荣宠无限,富贵双全是幸福。可是对我而言,嫁给自己心爱的夫君,有一份平静安稳的生活才是幸福。我从没有想过勾引陛下,当然,你看我不顺眼,想必就算我这么说了也是白说,你就当我是狡辩吧。不过我还是要最后说一句,娘娘进宫这么久,竟然一直没有得到陛下的宠爱,你的确是十分无能。”
既然宽嫔把她当成敌人,云舒也不会对她十分宽和。
不过她也没有兴趣再和宽嫔说一些互相辱骂的话。
难道被狗咬了,她还能咬回去啊。
“我现在夫君得陛下看重,儿子也在宫里和太子相伴,膝下还有一个乖巧可人的小女儿,夫妻美满,儿女双全,生活得不知道多好。”云舒对连连大叫看起来像是疯了一样要扑出来厮打自己的宽嫔说道,“你说我是贱婢,可是对我而言,你也同样是一个长舌妇,是一个烂了心的下贱人。自己有野心,你去和宫里的娘娘们争斗啊。却偏偏容不下太子一个孩子。看见了你,我觉得我的品格优秀太多。”
她挽着宋如柏的手看着宽嫔说道,“我只是想不通你对我的敌意为什么这么大。现在知道了,我对你就没有半点兴趣。你余生都慢慢反省吧。”
“你这个贱婢!”宽嫔大叫。
云舒却已经拉着宋如柏的手离开了叫嚷的宽嫔。
“她的那些龌龊的念头到底是怎么来的。”宋如柏皱眉说道。
之前,或许有人还会怀疑皇帝对云舒的态度的确不一般。
可是今天皇帝都在大家的面前说过了当年的事,想必他对云舒的这份另眼相待也完全是合情合理,不会再有人怀疑。
可宽嫔却跟钻牛角尖似的,一副不不听不听的样子,坚持觉得云舒勾引皇帝。
“恐怕是有人在她的面前下了口舌吧。”云舒笑着说道。
“什么人?”宋如柏冷冷地问道。
“还能有谁。谁在她的面前提过太子的出身,谁又跟我有仇,那就是谁。”就算宽嫔没说,可是云舒也能想得到,不就是唐六小姐嘛。她造谣又不是一天两天,完全都是熟练工了,想当初还年轻那会儿不还造谣云舒跟唐四公子之间有事嘛。所以,如果是唐六小姐在宽嫔的耳边挑拨离间,下了口舌,云舒一点都不意外,甚至都懒得再去另一个牢房里问问同样被关着的唐六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还能有什么。
唐六小姐讨厌她,难道还用理由?
云舒都懒得问。
“这女人。”宋如柏咬牙切齿地说道。
“算了,何必跟她计较。她都要跟着老段被遣送回北疆了。”云舒挽着宋如柏的手臂笑着说道,“你还不如跟我说说,宫里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平平安安的。”比起唐六小姐会怎么样,云舒更在乎的是想知道宫里之前到底是怎么平安的,还有宋如柏是怎么守着皇宫的。她觉得这一次所谓的宫变真的不疼不痒,因为看似不那么紧张,所以很有兴致问一问,宋如柏便笑着说道,“宫变?你还不知道陛下?陛下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的治下发生宫变。”
皇帝还是皇帝的时候差点因为宫变死了。
而且宫变对皇帝的伤害太大,给皇帝留下了沉重的阴影。
所以对皇帝来说,他能对任何事都不在乎,却不能容忍有人想跟自己搞宫变这一套。
所以,所有京城内外的军营,五城兵马司,五军都督府,还有禁军,都掌握在皇帝最信任,最不可能背叛皇帝的臣子手里。
沈将军,宋如柏,唐国公夫人的兄长朱侯,还有唐二公子,这些都是与皇帝利益相关,无论是私情还是利益都不可能背叛皇帝的人。
所以老段以为自己掌握了一点兵力,就想要翻天,以为自己强横,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云舒听宋如柏跟自己说着紧张的皇帝的那些吩咐,听他说他带着禁军直接就把老段给扣住关押了,虽然听起来风平浪静,可是背后也是有几分凶险的。
“陛下真是小心的人。”
“受过先帝的教训,陛下当然是最小心的人。他不会再容忍有人宫变。”宋如柏见云舒笑着点头,露出安心的样子,笑着问道,“你如今可放心了?”
如今皇帝平安,太子无恙,一切不好的流言全都不见了,而且沈二小姐也已经平平安安,云舒当然不再担心。
倒是云舒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她不由把自己的目光落在了皇宫的方向,摇着头说道,“我不担心什么宫变了,倒是担心还有人会拿二小姐的事说事。二小姐如果不想留在后宫,现在或许群臣被陛下弹压下去。可以后如果后宫再有新宠,又有皇子,谁能肯定不会又有一场宽嫔之乱,觉得太子生母荒唐不安于室,不配母仪天下,而太子殿下也无颜为储君呢?”
沈家二小姐的皇后之事,还是一道巨大的难题。
第655章 段家
可是像是这样的事,云舒无能为力。
她的身份也在这样的大事上置喙不得。
不过今天进了宫是一件大事。
等云舒去了唐国公府上,感谢唐国公在宫里的时候为自己说话,唐国公觉得云舒莫名其妙。
“这是为了唐家的声誉而已。”他对云舒说道。
这意思是不是专门为了云舒说话的。
是因为唐国公府被捎带上了,为了唐国公府的声誉,所以唐国公才会为云舒说话。
云舒很无语地捂着额头,还是谢过了永远嘴里没有一句贴心的话的国公爷。
似乎从她进了国公府,遇到的每一件事里唐国公都是冷言冷语。
一点都不暖心的。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虚惊一场。这可恶的宽嫔,竟然敢陷害你。”合乡郡主推着云舒去了老太太跟前,一边笑着对云舒说道,“不过现在已经真相大白,对你也是好的。这也算得上是否极泰来了。”她笑着让云舒在老太太的身边坐下,老太太也点头说道,“的确是虚惊一场。宽嫔和侯家被陛下清算,我倒是能理解陛下。”她欣慰地看着云舒说道,“你能在宫里不卑不亢,和宽嫔理论,不愧是咱们国公府里出来的人。”
“听说六丫头要被送到北疆去了?”合乡郡主便好奇地问道。
“是。陛下是这个意思。”
“那也好。她也该去照顾孝顺她的母亲了。”合乡郡主便说道。
唐六小姐闹了这么一通,这些年在京城里使唐国公府十分困扰。
虽然唐国公府已经把二房分出去了,对外都说唐六小姐这二房之女跟国公府没有瓜葛,可是唐国公也经常在京城里因为唐六小姐做这些事生气。
奈何唐六小姐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唐国公想和打发二夫人一样把唐六小姐撵出京城也做不到。
现在唐六小姐自己作死,得罪了皇帝和太子,灰溜溜地要跟着老段去北疆,合乡郡主也十分高兴。
因为她不喜欢有人玷污了国公府的名誉,让唐三爷同样因此困扰。
不过她提到了唐六小姐,云舒便格外小心一些,见老太太面无异色,这才轻轻点头,也不露出庆幸的嘴脸,小心翼翼地说道,“二夫人在北疆日子过得还好。只是北疆是老段的地盘,虽然老段获罪了,可是在北疆都是老兄弟在,他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倒是六小姐这回大大地得罪了老段,也不知道老段会不会在心里记恨她。”唐六小姐一张嘴在宫里便把所有的事都推到老段的身上,口口声声自己传播太子的事乃是老段胁迫,虽然老段一力承担了,把所有的事都兜揽在自己的头上,可是他心里怕是对唐六小姐十分失望了。
夫妻感情算是坏了。
可是老段却还是要拖着唐六小姐一起去北疆。
这对唐六小姐能是个好事吗?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也飞得太彻底了。”虽然老段坏了事,唐六小姐索性把一切都推到老段身上,好歹保全一个自己也情有可原,可这难免令人寒心,也让老段知道娶回来的这个美貌的名门淑女并不是能跟自己共患难的夫妻。这样的一对感情上已经有了嫌隙的夫妻,还要在今后一起生活能过得好吗?合乡郡主身份高贵,也不怕说唐六小姐的不是,又对唐国公夫人说道,“嫂子这次千万别心软。六丫头已经嫁出去了,跟着那威武侯去北疆也是天经地义。别谁来求一求,嫂子就心软,帮她留在京城了。”
唐国公夫人下意识地去看唐国公。
“不忙。”唐国公冷漠无情地说道。
唐国公夫人对合乡郡主无奈地说道,“你大哥既然已经发了话,我是不能忙她的了。”
唐国公怎么可能帮唐六小姐留在京城。
他恨不得唐六小姐这个给自己找了无数麻烦的祸头子赶紧滚去北疆。
因为唐国公发了话,所以唐国公府对唐六小姐完全没有援手之意。不过让云舒感到疑惑的是,整个唐家二房,无论是唐六小姐的姐姐唐三小姐,还是她的亲兄弟唐四公子,都没吭声,似乎冷眼旁观,都没有打算救唐六小姐于水火之中的迹象。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云舒想来想去,竟然也想得通了,毕竟唐三小姐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不好自己做主,至于唐四公子早就因为唐六小姐几次三番拿自己和云舒的事传播流言,污蔑自己和云舒的清白,对这个妹妹早就不耐烦了。
他现在有和自己门当户对的妻子,感情十分好,却几乎让唐六小姐几句流言害了夫妻感情,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如果从前北疆还是那个荒凉贫瘠的北疆,或许唐四公子还会心疼妹妹。
可是现在北疆正是热火朝天,人流如织,十分富庶的时候,除了冷点没有别的不好,唐四公子更不会心疼妹妹要被赶去北疆了。
既然唐家二房没有动静,唐六小姐就算不想去北疆也没有办法了。
她好歹因为老段把所有的事都一力承担下来,所以很快就被放出了大牢,送回了段家。
因为老段身上的爵位已经没有了,又是罪臣,段家曾经兴荣一时,却已经变得门可罗雀,露出几分荒凉。
府里的下人能跑的也都跑得差不多了,大乱之中,老段的那些姨娘通房也都乱成一团,哭闹不休,也不把唐六小姐这个主母的话放在心里,都在担心自己日后的生活还有命运。有聪明点的,已经把自己拥有的金银细软全都给收拾了起来,以防万一。有那些平日里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又见不得唐六小姐现在都已经一无是处还来摆当家主母的架子,整天忙着跟唐六小姐吵架。
段家一团乱,段婶子不得不重新回了段家。
云舒知道段婶子回了段家的时候,正在家里,听上门来的高大嫂跟自己一起骂还敢诬陷自己的宽嫔。
“最毒不过妇人心啊,我现在算是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高大嫂知道宽嫔竟然在宫里诬陷自己,吓得浑身都是冷汗,还小病了一场,好不容易好点了才来跟云舒抱怨说道,“宽嫔的心也太毒了。如果陛下和太子往心里去了,那岂不是害了我们高家。幸亏之前跟侯家这财狼之家退了亲,不然,我们高家,还有咱们欢欢都要万劫不复。”侯家被皇帝抄家降罪,老段也被夺去了爵位,这让高大嫂看见更是心惊。
如果高家当初鬼迷心窍,跟侯家走得近了,那恐怕老段的下场就是高家的下场了。
“嫂子别担心,陛下没有把这些当回事。太子也知道宽嫔是为了保全别人才诬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