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茶盏,书君又道,“公子若是不放心,让二位娘子上门去问问也使得。”
赵传炜转着手里的茶盏,“胡说,侄女们的交际,岂是我能插手的。”
书君低头不说话,“公子,我这些日在府里与老人们聊天,知道了公爷和夫人年轻时的许多事情。”
赵传炜重重放下茶盏,“混账,阿爹阿娘的事情,也是你能打听的。”
书君赶紧躬身,偷偷看了他一眼,“公子恕罪,我听说的,都是众人都知晓的。”
赵传炜半晌后嗯了一声,“那你说说。”
书君凑到他身边,“我听说,公爷年少时,老太爷不通诗书,就把公爷送到了李家附学。公爷每日嘴甜的很,承恩公夫人很喜欢公爷。”
赵传炜斜眼看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书君嘿嘿笑了,“听说杨太傅三元及第,公子明年不是要参加县试,若是有机缘,也可以问一问功课上的事情。”
赵传炜踢了他一脚,“滚,馊主意!”
书君捂着腿,“公子,这事儿哪能要脸面。公子整日茶饭不思,二娘子又不出来,公子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告诉公爷和夫人了!”
赵传炜又骂他,“放你娘的屁,我甚个时候茶饭不思了?我没你吃的多?”
书君赶紧去捂他的嘴,“公子可不能说粗话,您长的这般体面,该出口成章才对。”
赵传炜被他逗笑了,“混账,拿我取笑。”
书君笑眯眯的,“公子,我求您个恩典呗。”
赵传炜又嗯了一声,“说。”
书君厚着脸皮,“我看上了夫人身边的豆蔻,明儿公子能不能给我放一天假,我想去给她买些东西寄到福建去。”
赵传炜口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了,“你看上豆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豆蔻姐姐能看得上你。”
书君哼了一声,“公子别小瞧人,自来烈女怕缠郎,豆蔻这会子又没有心上人,我多用些心,不怕她不中意我。公子,小娘子们都是这样,你得多花心思,主动些。”
赵传炜又踢他,“滚滚滚,明儿就滚回福建去做你的缠郎。”
书君又嘿嘿笑,“那我就当公子答应了。”
主仆两个一起往回走,赵传炜知道书君的意思,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惦记人家小娘子,心里有些羞涩,不好意思承认。
宝娘接到黄桃后,高兴地让丫头们洗了几个。因黄桃数量不是特别多,莫大管事往栖月阁送了一小篮子,丫头婆子们自然不能人人得一个,只能把桃子切开了众人分吃。
这些日子,宝娘对院子里的丫头们越来越宽和。一群小女孩整天伺候她,她只能从吃穿上多优待她们一些。
但有一样,栖月阁的事情,坚决不允许说出去一个字。有丫头多嘴漏了两句,宝娘立刻把她送给莫大管事的娘子,说她不要了。
小丫头哭得挺惨,宝娘硬了硬心肠。我今天不要你,你还能到别的地方当差,总比以后要是被人利用,丢了性命强。
那小丫头被送走之后,整个栖月阁顿时水泼不进。
宝娘尝了尝黄桃,甜滋滋的,她快乐的眯起了眼睛。她又想起了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他的外衫,被喜鹊藏在了她的箱子最里面,还勒令青萝不许翻看。
宝娘本来说丢了,可没地方丢,家里到处都是人。本来说剪了,她觉得不尊重人,于是干脆藏了起来。
一天夜里,陈氏让人把儿子叫到了自己的院子。
杨太傅给老母亲请安,陈氏摆摆手,“坐。”
杨太傅给陈氏倒了杯茶,“近来朝堂里事情多,儿子来的少了,阿娘这几日可好?”
陈氏笑着点头,“我好的很,你公事繁忙,也要注意身体,莫要太劳累了。”
杨太傅温声回答,“儿子多谢阿娘记挂。”
忽然间,场面冷了下来。
陈氏又主动开口,“宝娘不小了,该说亲了。”
杨太傅手里的茶盏顿了一下,“不知阿娘有什么好人选?”
陈氏看了儿子一样,“你觉得,你妹妹家的三郎如何?”
杨太傅想了想,摇了摇头,“阿娘,宝娘的亲事,儿子想让她自己择。”
陈氏有些不高兴,“她小孩子家家的,能知道什么叫好。”
杨太傅沉默了几息,缓缓开口,“阿娘,小孩子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好,但小孩子不会说假话的。”
陈氏被这话顶的胸口疼,半天后回了一句,“她是你的心头宝,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只问你一句,宝娘到底是不是,是不是她生的?”
杨太傅倏地抬头看向陈氏,“阿娘说的她是谁?”
陈氏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你别跟我装糊涂,你们两个如今了不得了,一个比一个权力大,我老太婆哪里敢多说一个字。你要说是,我就好生替你护着这个女儿,你要说不是,早些给她说定人家,省的再遭人暗算。”
杨太傅沉默了许久,“多谢阿娘,宝儿的事情,我想再等一等,明年再说。不管她是谁生的,儿子看护不到的时候,请阿娘帮我看护两眼,她没有生母疼爱,是个可怜孩子。”
陈氏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都是我欠你们的。”
杨太傅又抬头,“事情都过去了,儿子没有责怪阿娘。过几日太后娘娘寿宴,阿娘去不去?”
陈氏低声回道,“去,自然要去,昆哥儿他阿娘去不了,我再不去,成什么样子了。”
杨太傅放下了茶盏,“那就辛苦阿娘了,到时候让宝儿跟着阿娘一起去。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着吧,儿子去看几份公文。”
母子二人告别,陈氏看着儿子孤零零的身影,内心忽然有些触动。要是当年我没有退亲,你们现在会过的很好吗?你能做太傅吗?她能有这么好的日子过吗?
陈氏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有时候见到别人家孩子夫妻和睦,她就忍不住自己问自己,她真的做错了吗?
不,她没错,都是莫家的错!莫家那个蛇蝎妇人来诱惑她,还弄个聋子打发儿子。
别人家的儿子,稍微做了个官,女人一大群。她的儿子,三元及第,官居一品,家里婆娘是个聋子,只有两个老妾,一辈子活得像白开水一样。
陈氏想想就心疼,又更痛恨老秦姨娘!
杨太傅断了莫九郎子孙根的事情,陈氏知道,她心里痛快了好几天,呸,贱人,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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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街头遇进宫贺寿
一日, 杨太傅下衙,坐着轿子回家, 走着走着, 他掀开了窗帘, 打眼看到了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穿着得体, 看样子是刚从学堂里回来,并未乘车,而是步行, 后头还跟了几个侍卫。打头的那个孩子容貌非常出色, 双眼灿若星辰, 小小年纪就让人挪不开眼。
杨太傅笑了,还是孩子好啊,无忧无虑的。
忽然, 打头的那个孩子看向了他,对他粲然一笑。
杨太傅鬼使神差的,也对着那孩子笑了。那孩子立刻对着他抱拳, 摇摇鞠了个躬。
杨太傅思索,这是谁家孩子?看起来这样体面,像是认识我一般。
他敲了敲轿子的墙壁, 问莫大管事,“那孩子是谁?”
莫大管事笑了, “老爷不认识?那是赵家三公子,我才给他送过礼的。”
杨太傅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那小子的笑容不是灿若星辰, 而是有所图谋。
他放下了窗帘,正襟危坐。到了家之后,他直奔栖月阁。
宝娘正在看书,临窗而坐,穿了一身简单的衣裙,头上松松挽了个发髻,戴了两朵花园子里采回来的新鲜花朵,恬静美好。
杨太傅看的挪不开眼,忽然,他脑海中显现出了刚才那个臭小子的笑容,顿时像赶苍蝇一样把他赶跑了。
宝娘听见了动静,抬眼一看,笑了,“阿爹回来了?”
杨太傅进了书房,“阿爹吵到你读书了。”
宝娘放下书本,给杨太傅倒茶,“阿爹公事繁忙,还能来看女儿,女儿高兴着呢。”
杨太傅想到女儿大了,不好再摸她的头,但女儿大了又要被一群臭小子惦记,他心里又不舒服。
“过几天太后娘娘寿辰,今年秋季赋税收的顺利,圣上准备给娘娘好生办个寿宴,到时候你跟你阿奶一起去,给娘娘磕个头就好。”
宝娘悄悄看了看正院,“太太不去吗?”
杨太傅垂下了眼帘,“太太不方便,不用去了。”
莫氏虽然做了一品诰命,可她从来不进宫。不管是四时八节给皇后见礼,还是宫里娘娘们办宴席,莫氏都是报有疾,宫里知道她的情况,也不勉强,赐下些东西,圆了脸面就行。
莫氏自己也知道,她也不要求去。宫里不让带奴婢,又不能抬头看着贵人们说话,她就真成了聋子了。最重要的是,她一想到进宫可能会遇见太后,要给她磕头,她顿时浑身都难受。索性不去,自己在家里待着。
宝娘点头,“我听阿爹的,阿爹放心,我去了宫里,一定谨言慎行,不给阿爹惹祸。”
杨太傅笑了,“宝儿不用害怕,去了宫里也不用事事小心谨慎,阿爹虽然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在圣上那里还有两分脸面,可以让我儿在一干千金小姐里头挺直了腰板。”
宝娘也笑了,“给阿爹做女儿,真是有福气。”
杨太傅吃了这一记马屁,哈哈笑了,“我儿说的话,阿爹就是爱听。”
宝娘笑过了问他,“阿爹,妹妹们不去吗?”
杨太傅收敛了笑容,“太后娘娘寿宴,若是把所有的孩子都带上,宫里要装不下了,都是带嫡出正枝。”
宝娘点头,“那我听阿爹的。”
杨太傅看了女儿一眼,想了想,什么都没说,“那你先歇着,我去前院了。”
宝娘起身相送。
后面几天,杨太傅感觉自己跟中了邪似的,不光他中了邪,这世道也中了邪。每回他到了同一个路口掀开车帘时,都能看到那个满脸笑容的孩子,摇摇对他拱手。
这样过了七八天,杨太傅让人停下了轿子。
他下了轿子,对那边招招手。
赵传炜愣了一下,然后带着赵云阳一起过来了。
到了眼前,他躬身行礼,“见过太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