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叭,反正煮好的面已经没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经理只能看着那一小堆白如雪细如针的面提醒道:“煮好吃点。”
在经理吃上芙蓉鸡片刀拔面时,楼顶阮绵蛮与楚老先生的聊天总算告一段落。
他们聊天的话题主要是围绕着美食,因此在坐的人听着倒是不觉得无聊,只是老先生年纪大了,精神不济,这会不得不准备回去休息。
分别前,楚老先生表示要送她一幅字,并让她没事时可以上自己家里玩。
阮绵蛮并不知道老先生的字对其他人来说有多难求,想着只是一幅字而已,也没推辞。
“阮丫头,想要什么字?”等人将笔墨纸砚送上来后,楚老先生问她。
阮绵蛮想了下后道:“就写我家店名吧。”
方才他们聊天时,阮绵蛮顺口说到过自家店,老先生还表示等有时间要过去吃饭,因此自然知道她家店名。
“你不再想想选一首喜欢的诗词什么的?”难得老师肯送字,见她只要五个字的店名,旁边的中年人忍不住提醒。
“店名正好能用上。”阮绵蛮道。
她倒不是准备换门口的牌子,而是想把外卖上的店铺头像换一下,毕竟之前拍的是门口的木牌,字体其实都有点模糊。
楚老先生见她确定就要店名后,提笔挥墨,很快就在纸上落下“幸福炒饭店”五个大字。
“笔走龙蛇,气势连贯,您这行书写得真好!”阮绵蛮在他搁笔后夸道。
“阮丫头还懂书法?”楚老先生看向她。
阮绵蛮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不算懂,只是以前跟一位姐姐学过一点。”
这年头,学书法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楚老先生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那你写几个字让我瞧瞧。”
不说老先生对她不错,单看在他今天过寿的面子上,阮绵蛮也不可能扫他的兴,当即点头道:“那我就献丑了。”
她拿起笔,一时间也没想到要写什么,停顿两秒后,干脆就写脑海中自己最熟悉的那句——绵蛮黄鸟,止于丘阿。
这句话出字《诗经》,当初她娘就是根据此句给她取的名字。
“不错。”楚老先生点评几句后,又夸了她几句,随后勉励她有空可以继续学下去。
等到分别时,阮绵蛮拿上老先生的赠字向他告别,至于她写的那张,却被司景霖顺手卷起来。
阮绵蛮一开始还没发觉,等从包厢出来进入电梯时才看到他手中的纸卷。
“写得不错,正好我书房中缺一幅字。”司景霖见她看向自己手中后解释道。
“好久没写都手生了,等我下次再写一幅给你吧。”
阮绵蛮这么说,有手生的缘故,还有想起来那句话毕竟与自己名字相关,觉得挂在他书房里不太合适。
“好。”司景霖答应后,想到难得今天她不用开店,不由提议,“要不要去附近逛逛?”
阮绵蛮正要摇头,突然想起来上次说过要请他喝奶茶,于是点头:“好啊。”
楼外楼本就处在市中心,二人坐车不用几分钟就到达附近的商场。
一进商场,阮绵蛮就先找奶茶店,并对他道:“我请你喝奶茶!”
司景霖见她还记得上次说的话,自然不会拒绝。
十分钟不到,二人手上各多了一杯奶茶。
阮绵蛮还好,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端着粉嫩的奶茶并不违和,倒是司景霖,原本回头率就很高,这会单手端着奶茶,越发惹人侧目。
阮绵蛮发现以后,轻扯一下他的袖子:“要不要我帮你端着?”
“不用。”司景霖扫了眼衣袖上白皙的手指后道。
见他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阮绵蛮这才没再说什么,而是专心喝着手中香醇可口、甜而不腻的奶茶。
司景霖本意是陪她再买些衣服鞋子等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没想到她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最后二人反倒是在宠物店里逛起来。
“你看这个猫窝可爱吗?适合给小橘猫用吗?”阮绵蛮拿起一只蓝粉相间的猫窝问他。
司景霖看着那个猫窝,回答得十分认真:“橘猫长得快,到冬天怕是不合适了。”
“对哦。”阮绵蛮这才想起来天已经开始热了,这种毛绒绒的棉窝已经不太适合。
她放下棉窝后,又在旁边看起逗猫棒等玩具来。
司景霖安静的陪在旁边,偶尔给她一些意见。
宠物店里的店员一开始还陪在旁边,后来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多余,干脆停在不远处看着,等他们有需要再过去。
逛了一圈后,阮绵蛮还真挑了不少东西,玩具、猫粮、小零食,应有尽有。
见东西挑得差不多了,司景霖在她低头看美毛膏时,先将已经挑好的东西送到收银台处结账。
阮绵蛮拿好美毛膏过来时,司景霖拎着袋子道:“走吧。”
在女店员:“欢迎下次光临。”的声音中,她下意识跟着他走出去,等站在店外时才反应过来。
“还没给钱。”
司景霖道:“给过了。”
“多少钱,我转给你。”阮绵蛮赶紧道。
“不用,当是我送给小橘子的。”
阮绵蛮闻言,不由道:“它之前用的东西还是吴爷爷买的,现在又要你买,感觉我这个主人也太不称职了。”
“怎么会,至少你做的猫饭外面多少钱都买不来。”司景霖道。
二人边走边聊时,前面突然传来喧哗与惨叫声。
司景霖抬眸,看到前方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拿着棒球棍追着一个年轻男人打,周围的路人都在奔跑躲避,抬手护着身旁人退到墙边。
“……你这个狗东西,我让你欺负我女儿……你不是厉害吗?有本事跟我打啊!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哎呦……啊……”
“你那只手打的她?不说是吧?那我直接打断你两只手!”
“啊——”
阮绵蛮一开始站在司景霖身后,还在好奇的看着前边,并且在听出年长一些那个男人话里的意思后,心里觉得挨打的男人活该。
然而,在年长男人举着棒球棍敲向那个打女人的人渣胳膊上时,她却因为脑海中突然浮现的不好回忆整个人一抖,随即胳膊肘撞到后面墙上。
司景霖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时,回头就见她白着脸红着眼眶,眼泪要落不落,心口一刺后,放柔声音道:“我在这,冬冬不怕。”
阮绵蛮听到他的声音,在眼眶中滚了几圈的水珠瞬间落下来:“疼……”
司景霖神情一紧,丢下手上的袋子扶着她:“哪里疼?”
“手好疼……”
见她右手僵在半空一动不敢动,想到方才听到的声音,司景霖眉头一皱,随即直接伸手将她抱起来。
阮绵蛮这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反而在被抱起来后,下意识往他怀里钻。
早在他将袋子丢下来时,远远跟着的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已经飞快跑过来。
见他沉着脸抱着之前与他同行的小姑娘匆匆往外走,几个黑衣人一个提起地上的东西,一个赶紧通知车子到门口来,另外两个则在旁边开路。
原本商场里的人注意力都在打人的那两个男人身上,看到这偶像剧般的一幕时,不由将眼神转过去,直到目送他们走出商场,才继续回头看岳父手刃渣女婿的好戏。
司景霖抱着人坐进车里后,感觉到胸口都湿了一片,顿时想不起来将她放下来,而是轻抚着她的发顶安抚:“没事的,很快就到医院了,你再坚持一会……”
回应他的是怀里无声的哭泣,以及隔着衣服都要烫到他的眼泪。
司景霖一边继续哄着她,一边沉着眉,恼恨自己方才没保护好她。
司机在他身边也有些年了,何时听过他这么温柔的声音,不由在不违规的条件下,再次加快车速。
十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停在医院门口,司景霖抱着人下车时,提前打过招呼的骨科医生已经等在大门处。
看到人过来,医生上前轻轻拉起她的袖子观察起来,却只看到胳膊肘有一点快要完全消散的红。
见小姑娘将脸埋在抱着她的人怀里,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医生小心翼翼的开始触诊。
“疼……”
听到她闷闷的疼呼,司景霖下意识看向面前的医生。
医生有点扛不住他这个眼神,原本想说小姑娘骨头没断好像并不是很严重的话顿时咽下去,改口道:“还是先去拍个片子看看吧。”
司景霖轻柔一下她的发顶,低头安抚道:“乖,已经到医院了,等会就不疼了。”
说完,他跟着医生上楼。
没多久,片子拍出来,医生再三看过以后,确定这只手没问题。
他看了眼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的小姑娘,确定她也不像是在假装后,眼神微动。
“您把人先放下来一下,我们出去说?”
司景霖听到医生的话,皱了下眉后,还是将她先放到病床上。
被放到床上的小姑娘漂亮的杏眸紧闭,眼眶整个红了一圈,鼻尖也红红的,看得人不自觉生起怜惜之心。
司景霖用随身带的手巾替她将湿漉漉的脸颊擦干净,转头交代护士看护好她后才出门。
“司先生,通过检查,我初步确定患者的手应该没有问题,我想询问一下,患者在过来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方才她一直在怀里哭,司景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想来,也觉得她手在墙上撞一下的话,应该不会出现太严重的后果。
听到医生的话,他将在商场遇到的事情讲了一遍,随即心里浮现一个名词——PTSD。
“你这么说的话就对得上了,初步可以确定,她应该是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而她现在的症状,就是标准的创伤性再体验症状。”
听到医生判断与自己心中的想法一致,司景霖表情反而更难看几分。
看到旁人被打断手后产生PTSD,就说明她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光是想想,司景霖心底就生起无尽的怒意。
医生看到他的表情,一时都有些不敢再说话,直到他主动问起治疗方法时才再次开口:“目前来说,心理治疗是根治PTSD的最有效……”
医生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随即一个护士推开门道:“刚才那位患者好像已经没事了。”
司景霖闻言,立刻起身绕过她往病房的方向走。
单人病房中,阮绵蛮此时没再躺着,而是坐在床边,刚才僵硬不敢动的右手也已经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