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小姑娘又掐了起来。
林福觉得还是快换个位置吧,此地有极大被误伤的风险。
她换到林嘉芸身边坐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掐完架的谢凌雪又找到林福,戳戳她:“你还没说,你想要个什么样儿的如意郎君。”
林福:“……”
这话题是过不去了是吧!
林福心说:若我要做的事情能成,这天下怕是没有人敢娶我。
实话当然不能说。
林福想了想,道:“像我这样的男子。”
“啊?”小姑娘们一脸茫然,没懂。
林福脸皮奇厚,毫不脸红说:“我这么优秀,若是男子也一定很优秀。我这样优秀的男子娶我这样优秀的女子……”
一拍手,赞:“天作之合。”
第38章
冬小麦的出苗时间一般在播种后的六到十天, 但会受温度、种植深度、土壤湿度等因素的影响。
云苍阁麦田的小麦在播种后第七天出了苗,冒了一点点头,青青的绒绒的,散在褐色的土地上,可爱极了。
出苗后,林福立刻给谢凌雪和徐彦环写了信, 并附上一副写实麦地图,告诉她们小麦出苗了。
自打听了林福那个“我这样优秀的男子娶我这样优秀的女子”的说法,谢、徐二人简直将林福惊为天人,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有趣可爱的小娘子。
谢凌雪当即就表示:“如果你是男子,我定要嫁给你。”
林福挑眉:“那我阿兄呢?”
谢凌雪一挥手:“你阿兄哪有你好。”真是好没有坚持。
谢、徐二人就算人不能出来找林福玩耍,也要天天写信让杂役送来, 交流感情。
接到小麦出苗的信后, 两人更加坐不住了, 央着母亲让她们去东平侯府看麦苗。
“那可是我亲手播种的,我肯定要去看的, 等长成了, 我摘回来给阿娘煮成汤饼吃。”谢凌雪拽着母亲的衣摆撒娇, 陈国公夫人拗不过女儿,让人备车送她去东平侯府。
“谢谢阿娘, 阿娘最好了。”谢凌雪欢欢喜喜去换外出的衣裳。
陈国公夫人跟一旁的儿媳徐氏说:“雪娘不知怎么, 竟与东平侯府那小娘子投了缘。”
徐彦珺笑着说:“母亲,林小娘子我见过一次,目光清正, 极有灵气,雪娘真真是和她一见如故。我瞧呀,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一类的人就是容易相交相知。”
这番话说得陈国公夫人舒爽不已,说道:“眼瞅着就快到重阳了,今年咱们府里去南山登高之事就交给你来办。”
“定不让母亲失望。”徐彦珺笑容更深了几分。
一旁陈国公夫人另一个儿媳廖氏嫉妒地觑着徐彦珺。
徐彦珺乜了廖氏一眼,在心底嗤笑。
这些时日,廖氏总拿她年少在闺中时的胡言乱语来嘲笑她,还害得她和世子吵了一架,可恶至极。
就算她在闺中时说过要嫁大皇子这样的话,那又怎样,年少慕艾,小姑娘谁不喜欢俊俏郎君,当年这京中谁不倾慕大皇子,你廖氏敢说自己没有做过这样的春闺梦?
时过境迁,都各自嫁人了,廖氏这个混账东西竟拿当年闺中闲谈来挑拨他们夫妻关系,不给你点儿颜色看,我就不姓徐!
“嫂子,你瞧我这身衣裳配这个璎珞怎么样?”谢凌雪欢快地跑过来,惊醒了沉思的徐彦珺,在她跟前展示自己新得的璎珞。
“好看着呢。”徐彦珺笑着说:“咱们雪娘长得好,穿什么戴什么都好看。”
谢凌雪美滋滋,说:“嫂子,你也好看,我阿兄真有福气能娶到你。”
徐彦珺笑得开怀,给谢凌雪理了理耳畔的碎发,温温柔柔说:“你早些出发,也好早些回来,不然去东平侯府迟了,你就真的是只能看看你的麦苗了。”
“呀,那我走了。”谢凌雪慌忙忙走了。
马车进了东平侯府的乌头门,在阍室处停下,谢凌雪在侍女扶着下马车,就看到原地等她的徐彦环,先扬了扬下巴,展示自己的新璎珞。
徐彦环给了她个白眼,用手扶了扶左边的丫髻,示意她看自己的累金丝珠花。
“哼!”
“哼!”
两人谁都不服谁。
出来接人的林嘉芩笑着说:“二位快些进来罢,我家五妹妹都等急了。”
接她们的竟然是林嘉芩而不是林福。
“阿福呢?”谢凌雪诧异问。
“被拘在祖母那儿做功课呢。”林嘉芩忍笑说。
“什么功课?”谢、徐二人齐声问。
“女红……哈哈哈哈……”
林嘉芩忍不住了,大笑出声,可以说是非常的幸灾乐祸了。
说起这个女红,就不得不说一下林福的六艺学习情况了。
周朝的高门贵女都要学六艺,即礼仪、乐音、六书、术数、五御、女红。
礼仪有吉、凶、宾、嘉礼。这个死记硬背就行,林福学得很快。
乐音不仅要学古舞乐,还要学琴、筝等乐器。林福学过钢琴,虽然宫商角徵羽让她有些爪麻,但音乐总归是相通的,弹一曲《小星星》还是能做到的。就是她的古舞乐跳得……哈哈……
六书则是书法、诗文,这个林福倒还行,一手正楷也是像模像样了,打油诗也能作上几首。
术数这个林福完全是碾压全场,刷刷写出《孙子算经》里著名的鸡兔同笼,把谭先生难住。
五御即骑马驾车,对女子要求不高,林福学得很还不错,但是骑马打马球什么的还不行,也就骑着马随意慢慢溜达的技术。
最后这个女红得重点说一下。
林福是——
完!全!不!行!
蝴蝶绣成妖蛾子,鸳鸯绣成瘸腿鸭,花草绣成抽象画……
这门功课快把她折磨死了。
西席谭先生也快被她的功课折磨死了。
她就没见过偏科这么严重还不受教的学生!
让她练簪花小楷,她非要练正楷;
教她跳《大夏》,她整个儿僵硬到同手同脚;
尤其是女!红!
能把她气!吐!血!
要不是看在东平侯府束脩给的高,她是真要甩手走人了。
谭先生接二连三找老夫人告林福的状,老夫人拿过林福绣的妖蛾子,深深沉默了。
于是就有了谢凌雪和徐彦环看到的这一幕——
林福坐在圈椅上,一手捏着针,一手拿绣棚,还有些肉肉的小脸沉默肃杀,仿佛是遇上了生死难题。
然后就见她举起绣花针,下了重大的决定,一针刺下!
“五姑娘,你又绣歪了,该在此处下针,且要斜着下针。”平日里说话中气十足的吴嬷嬷,此刻能听出她声音里的虚弱。
想她吴敏五十几年来都是刺绣的一把好手,连老夫人远嫁的姑娘的女红都是她一手调教的,不想却在五姑娘这里折戟沉沙,悲痛也!
林福一脸生无可恋。
想她一个农学博士,精通四国语言,在遗传育种和农药学领域都深受导师赞赏,国内外核心期刊皆发表过论文。
有情趣、有品位、懂生活,还有钞能力。
这么优秀的她……
在这里!
在周朝!
竟被刺绣给难住了!!!
林福缓缓放下绣棚,虚弱地靠在椅背上,起不来了,手指都动不了了。
待看见谢凌雪和徐彦环进来,她一双杏眼立刻迸发出见到救世主的光芒,用劫后余生的语气对老夫人说:“阿婆,我的客人来了,我去招待客人了。”
老太太说:“那你绣蝴蝶的功课怎么办?”
林福:“……”
林福:“作为一只成熟的毛毛虫,它不能自己化茧成蝶,我感到很失望。”
老太太:“……”
雪、环、芩三人拼命忍笑。
谢凌雪和徐彦环赶紧快走几步,给王老夫人福了福,齐声道:“谢家凌雪/徐家彦环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安好。”
林福巴巴望着老太太,她可以脱离绣妖蛾子的苦海了吗?
“去吧,去吧,好生招待你的小姐妹。”老夫人对孙女儿的女红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这几日拘着孙女儿在这儿刺绣,简直就是对老人家的折磨。
“谢谢阿婆,阿婆真好,爱你哟~”林福给老太太比了个心,招呼着小姐妹们飞快离开期远堂。
老夫人对孙女儿这动不动就把“爱”挂在嘴边的行为已经适应良好,并很受用。
这阖家能得这一句“爱你哟”的,除了她这个祖母,可没有其他人有这待遇。
“你去给阿福找两个女红好的侍女送去,这以后嫁人,要送与婆母小姑的绣品总不能出去采买。”老夫人吩咐吴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