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这些银子,她还拿什么去租赵婶子的院子?没有了可以保护她人身安全的院子,她该怎么办?
她一个孤身弱女子若是流浪街头, 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命运?
会死人的!
一想到这儿, 顾香凝心里便慌得不得了。
她不信邪地将化身大力士, 将桌子掀翻放倒,桌子背面果然空空如也。
顾香凝眼前阵阵发晕,确认了一个事实。
她的银票被偷了!
她记得很清楚, 前天晚上她检查完银票后,便将银票又用油纸包好, 放回原来的位置了……可现在, 那里是空的。
有人潜进来偷了她的银票!
会是谁?!
为什么要偷她?!
难道她漏富了?!
不能啊。
她虽然一直吃吃喝喝, 但是去的都是小茶馆和小铺子,和其它入京赴试的举子花销并无不同。
更何况她藏银票时候很仔细的, 都是将门窗锁好, 她严查过无人她才拿的。
为什么会盯上她?谁又会知道她藏银票的位置?
不可能是吕婶子一家的。
吕婶子在这里住了许多年了, 若是租客在她的院子里丢了东西, 是会影响她房子的行情的,日后谁还敢再来租,吕婶子一家是不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
顾香凝打心眼里不相信善良热心的吕婶子会是这样的人。
可是,那会是谁偷了她的银票呢?
坏了!
她的银票都被偷了,那她藏的那些金银首饰是不是也被偷了?!
顾香凝整个人原地跳了起来, 一颗心突突乱跳,惨白着脸,手抖脚抖地将桌子和椅子叠起来,踩在上面,翘脚伸手去摸……
没有!
再摸……
还是没有!
最后,顾香凝不死心地将整条房梁摸了个遍,最后,不得不承认……她的那包金银首饰也丢了……
她最爱的那只满绿的翡翠镯子……
她那根可以换很多银子的又粗又长的赤金簪子……
她那块价值不菲的温润通透的莲花玉佩……
……
顾香凝只觉得她的心在滴血。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XX前啊。
是谁?!
是谁这么狠!
竟然偷光了她全部的家当?!
此仇不共戴天!
顾香凝失魂落魄地站在狼藉的屋内,死死地咬着下唇,才能让在眼圈儿打转的眼泪不流下来,想哭却不能哭。她已经上了妆了,这儿的胭脂水粉都是不防水的,若是哭花了就麻烦了。
今天是九月二十五,是放榜的日子,也是顾香凝算计好了去镇江去取银子的日子。
特意将日子定在这一天,是为了躲麻烦。
苏斯年若是真的金榜题名,那前来恭贺的人肯定少不了,她这个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还是避着点好,免得人多口杂的一人一句再把她的马甲给扒了。
她不如去办自己的正事。
待回来后,只需黯然地解释一下说自己出去透风了,想必吕婶子他们就会以为自己是触景伤神才躲出去的,不会多问。
为了怕被报喜的人堵在门口走不了,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想要拿着银票出门。
却不想银票、首饰竟然全被偷了。
正当顾香凝惊慌失措、悲愤焦灼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切地敲门声。
“顾贤弟……顾贤弟……你没事吧?”
声音温润儒雅透着关心。
是苏斯年。
一听到是苏斯年,顾香凝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强忍着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心中又慌又急,想要告诉苏斯年,有人偷了她所有的家当。
她的银票!她的首饰!
可是,她的手都已经碰触到门栓时,顾香凝又猛地收回了手。
她不能告诉苏斯年。
若是告诉了苏斯年,就惊动了吕婶子一家,他们一定会让她报官的。
她能报官吗?!
当然不能!
若是报了官,她的麻烦就大了。
她这个举子是假冒的。
这也是重罪!
到时候她要怎么解切这一切?她为何要女扮男装?首饰是从哪里来的?银票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不能让人知道她的东西丢了。
顾香凝眼泪落得更急了,死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惨了。
丢了东西,还不能声张。
“我……我无事……刚才不小心踢倒了凳子……”,顾香凝吸了吸鼻涕,让自己的嗓音尽量正常,可是,刚刚哭过的嗓子依旧带着几分沙哑。
一门之隔的李承熙自然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现东西丢了,急得哭了吧?
某人的两千两银票和若干件首饰正放在他的屋里,与当日顾香凝身上所戴的首饰一模一样。
失足落水?
哼!
“真的没事吗?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门外,李承熙唇角微微勾起,语气却依旧既往地和煦。
顾香凝憋着两泡泪眼。
她也知道自己的嗓音沙哑不正常,贴着门,只能开口说道:“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心中有些难过……苏兄,你帮我知会吕婶子一声,今天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我……”
我想静静。
我想我的银票和首饰。
不行了……她又想哭了……
急忙扯来两条素帕子放在眼睑下,接着眼泪,可别给她的妆哭花了。
顾香凝多一句也不想说了,她就想坐在地上哭。
她怎么这么倒霉呢?
日后可怎么办呢?
吕婶子这里再能住上一个月,她的房租就到期了……
门外的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又说了什么,顾香凝根本就没有听见,整个人都陷入到了自己的悲伤之中……
我的小钱钱啊……
是哪个天杀的偷了你们啊……
……
屋中传出的阵阵呜咽之声,让人闻者心酸,听者落泪,却不包括某个蛇精病。
李承熙的心情很好。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喜报的到来。
“恭喜抱玉巷宁州举人苏斯年喜得会元。”
“恭喜抱玉巷宁州举人苏斯年喜得会元。”
“恭喜报抱玉巷宁州举人苏斯年喜得会元。”
……
一声声的喜报声伴着锣鼓的欢声一路向吕婶子的院子里涌来,整个抱玉巷都被惊动了。
他们抱玉巷虽然常将房子租给进京赶考的读书人,也有人中过贡士,可是,中会元的可还是头一份儿,如何能不让抱玉巷的人兴奋?
众人皆不由自主地跟在喜报人的身后来吕婶子家贺喜。
“可是宁州举子苏斯年?”
报喜人满脸喜庆地站在苏斯年面前,见苏斯年气度不凡,笑得越发的真诚。
苏斯年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