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祖气不打一处来,又没办法向柳长宁讨回公道,心底这口憋屈的郁气在心内发酵膨胀。
抬眸便见三个愚蠢的女修不但没有被逼退,反而一齐拔出灵器,涌上前来。
方才断剑的教训显是没能震慑住黎门三霸。
三女仗着化神期大能木云长老为靠山,愣了片刻,便一齐围了上来,将一人一鸟团团围住。
“区区一个散修?也敢在无崖城叫我等滚?找死!”三人之修为最高的黄芹冷哼道,上前两步将木蓝卿护在身后,
平日跟着木蓝卿为所欲为习惯了,即使方才被白衣女修一手法术震住。
她却也是不怕,方才探查了一下白衣散修深浅,此女只有筑基修为,身上并无十大门派弟子令牌。
如今无崖城如这般落单的散修数不胜数,倘若不是她容貌惊人,方才一手法术运转得心应手,连她也被震慑住。
何至于让此女占了一时风头。
眼底惊骇之色褪去,讥诮之色尽显,黄芹此话一落。
方才一脸惊骇的木蓝卿回过神儿,重重的哼了一声。
同是筑起修为,却被散修打了脸面,这口气不上不下,身后佳人看那女修的眼神更是火热。
新仇旧恨摞在一起,她扫了眼身边的两位师姐,命令道:“杀了她!”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的祭出法器。
往日杀人越货之事做的多了,眼神狠厉,出手不留情面,三人法器汇成三股亮白色的光,直逼柳长宁面门。
坐在角落处天心派三名女弟子神色凝重的看向领头大师姐。
“师姐,以那女修的修为打不过黎门三霸。”
“我们要不要前去帮忙?“
坐在上首的黄衫女子摇摇头,四人修为相差悬殊,白衫女修虽气度惊人,却只有筑基修为,而黎门三霸黄芹的修为已到达金丹初期。
三人合力出击,靠窗而坐的女子没有丝毫胜算。
“再等等……方才探其骨相,此女只有二十岁,二十岁筑基,且容貌不俗,通声仙气,灵根定是不弱。让黎门三霸先行探探她的底细,倘若没有蹊跷,招入门内,便是一桩大大的好事。”
“可是,她此番斗法伤了根基……对往后修行怕是有妨碍。”
为首黄衫女修目光如炬,她抬起手,指着被光柱笼罩的女修,波澜不惊的神色僵在了脸上。
张了张嘴,带了丝讶异盯着不远处的斗法道:“她竟然要赢了……”
三位年轻一些的女子顺着天心派亲传大师姐视线看过去。
窗柩大开,凉风阵阵灌入。
吹的白八仙桌边的白衣女子衣衫猎猎作响,被法器罩顶,她神色却丝毫不变。
素手漫不经心的抽出三双木筷,青色的灵力聚集在木筷上,飞速脱手而出。
与攻击至头顶的三道亮白色的本命法器碰撞在一起,半空发出“咔嚓”法器断裂的响声。
三女本命法器俱是上品灵器,比普通法器威力不知高出几倍,手持灵器,往往能越阶杀人。
可是此刻,灵器被木筷斩断,如断了线的风筝,不堪一击。从空坠落,掉落在大理石铺就的地上。
此刻,本命灵器受损,牵引丹田,嚣张跋扈的黎门三霸嘴大口大口吐出鲜血。
柳长宁侧头,茶眸落在三人身上,眉目间拢出几道细小的折痕。
抿唇,清冷冷的声音透着股凛然威压:“滚,损坏桌椅的银子留下。”
三女捂着胸口,算乱黑发遮掩的眼睛内,是滔天的恨意。
木蓝卿狠狠的瞪了眼柳长宁,咬着牙对着身后的两女道:“走!”
却不料又一只木筷飞射而来,挡在三人身前。
“畜生尚且听得懂人话,尔等却是连畜生也不如吗?我说过,银子留下!”
木蓝卿五指成拳,窄小的眼睛充斥着血红色,即使恨得恨不能能啖其血肉,如今大庭广众,亦不敢使出最后阴招。
她转身,扔出一块品灵石,砸在地上。
恨声道:“阁下今日之恩,黎门没齿难忘!”
话落,阴毒的视线扫了眼墙角的四位女修。
话意思再明显不过,这白衣女修士往后不仅是她木蓝卿的仇人,更是整个黎门的仇人。
此话一出,城内散修谁敢结交柳长宁,进而得罪整个黎门。
木蓝卿说完头也不回的领着二女一男迅速的消失在酒楼,谁也没看见那样貌不俗的蓝衫男子,离开前,唇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一双浅蓝色的眸内满是算计。
却说这厢,受了木蓝卿威胁的天心派众人。正满面怒容,大师姐陈素心却并没有置气,黎门如今势弱,后辈弟子良莠不齐,眼看地位已经淡出十大门派之末。
区区一个修真门派纨绔的威胁,她倒是并不在意。
引起她兴趣的是,窗柩那位从始至终未真正出手的白衫女子,方才灵力浮动。虽依旧是筑基期的灵力,却能将金丹修士的本命灵器击落。
起初她以为白衣散修隐藏了修为,可是仔细查探,她周身灵力没有丝毫异样,的确乃筑基期修为。因为只有渡劫期大能,神识才能将气息掩藏的滴水不漏。
倘若不是大能,便只有一种可能,她体内灵力浓郁,灵根纯粹,功法上乘。此类修士,往往机缘深厚,可越阶打败敌人。
陈素心更偏向后者猜测,修真界即使有天降紫微星,也不可能以二十岁之龄便能成为渡劫期大能。
有这等造化,此女未来定是不可限量。
心千回百转,陈素心起身,脚步未停。
此刻刚刚经历一场修真者斗法风波,胆小的普通人早已逃散。
二楼空荡荡,只剩他们几人。
走至白衣女修近前,陈素心温润的招呼道:“妹子好功法,我乃天心派掌门首徒,方才见妹子你越阶打败黎门三霸,当真精彩。”
柳长宁掀了掀眼皮,却没有搭话的意思。看戏看到此刻才出面,外表倒是衣冠楚楚,仪表堂堂,身份亦是不一般,可是却顾虑重重,心思诸多。
这类人缺了丝血性,入不得柳长宁的眼。
她张了张嘴,正准备将人打发走。
怀的小黑鸟却发出了沙哑的冷哼声,绿豆大的小眼滑过一抹厌色,斜眼扫向陈素心。
“主人,这人类身上倒不臭,可油腻腻的气息却是令我不适。不若我们走吧……”
柳长宁梳理黑鸟毛发的手指微顿,主人?这个词倒是好,往后床底之间,想想凤凰老祖,满目隐忍求饶喊主人的模样。
老干部心口一动,低眸,定定的对上小黑鸟绿豆大的眼睛。
唇角微勾,两片薄薄的唇轻启,清冷的音色含着抹不易察觉的抵哑:“主人吗?甚好。”
无知无觉的小黑鸟,别扭的别开视线,抖了抖徒然竖起的羽毛,艰涩的转动着眼珠。
心底毛骨悚然不断,裴子渊有些发呆,它莫不是被人下蛊虫,危险预警,久久不散。
柳长宁看着小黑鸟警惕的模样,揉了揉它头上的呆毛。
抬眸冲着不远处神色尴尬的陈素心歉意的笑了笑:“道友勿怪,我家灵兽脾性大,出言梗直,并无故意冒犯之意。”
她说完抱着小黑鸟,直起身,缓步离开。看也没有看天心派四人一眼。
陈素心愣了片刻,冲着她的背影,卖了个好,朗声道:“妹子今年也是要参加几日后的门派选徒吧?你如今得罪了黎门,不过倒不用怕,我天心派随时欢迎你。”
白衣女子并没有答话,身影渐行渐远,仿若未闻。
陈素心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眼底流光一闪而逝。
身后三位女弟子愤愤不平。
“师姐,那女修岂有此理,如此态度,何必将她招入门派?”
“是啊,此人对师姐如此无礼,当真以为自己是天降紫微星。”
……
几位师妹义愤填膺。
陈素心却但笑不语,人才不可得。后日试炼场进行灵根测试,倘若此女为单灵根以上资质,她便定要禀明师伯,将其抢入门派。
天心派之所以能长久排名屹立于十大门派前列,靠的是门内渡劫期老祖支撑,更是前仆后继天赋卓绝的弟子。
是以,历来十大门派无涯城收徒,一旦出现好苗子,不仅他们门派,十大门派皆是会出手抢夺。
唯一遗憾的是,此女似乎对她的示好并不感兴趣。
陈素心垂下眸子,眼底滑过势在必得的精光。
--
柳长宁并没有直接回客栈,初春的无崖城,灯火通明,灯笼高挂。
大街小巷人流穿行,街边小贩推着叫卖的木车,卖些零星的物件。
柳长宁带着小黑鸟逛了下热闹的集市,裴子渊虽嘴上叫嚷着烦躁,待入得夜里的坊市,绿豆大的眼睛,咕噜噜转着。
柳长宁看着他这幅口是心非的模样,特意带着它多逛了会儿夜晚的坊市。
返回客栈时,街道上的人逐渐稀少。
柳长宁带着小黑鸟穿行过黑黑的巷子口,七拐八绕,得亏记忆力好,否则便要迷路。
穿行在离客栈最近的一个巷道口的时候,却出了事。
深巷空无一人,月华洒下,落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巷子内的景色隐隐绰绰,石子在月华下皆显得奇形怪状,尤为怪异。
柳长宁将将步入深巷,便察觉到不对,四周寂静无声,竟是连虫鸣鸟叫也无。
匐一进入,森寒扑面而来。
待要退出,已是来不及。躲在暗处的敌人显是有备而来,随着柳长宁踏入深巷。
此处巷道阵法运行,与外界隔开。
柳长宁低头与小黑鸟对视一眼,小黑鸟神色不变,哑声道:“这是隔绝阵。”
柳长宁伸手点了点裴老祖的下颌,脸上划过一抹了然:“修士在无崖城杀人,会被驱除出城。布下隔绝阵,看来是想杀我呢?”
小黑鸟煽动着翅膀,狐疑的看了眼神色淡然,不见丝毫慌张的女修,提醒道:“能拥有隔绝阵符的修士,必不是泛泛之辈。须得知道一枚阵符,奇珍阁卖出天价灵石,普通修士必不会使用。”
柳长宁目光柔软,她将小黑鸟抬至近前,视线与它对视,柔声问:“多谢老祖关心晚辈,您对晚辈真好,不若后日门派招徒后,我入遁世仙宫,拜老祖为师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