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苏樱桃不是没想过。
毕竟有一段时间,邓昆仑确实不联系她了,是她专门拍了一张自己的照片给他,他才开始重新又跟她联系的。
也许那种感情,只是出自于一种怜悯之情呢?
虽然苏樱桃心里没有满意的答案,但是只要邓昆仑说的足够动人,她都愿意吻一吻他,说出一切,并感谢那二十年,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才让她在二十年的车间劳动中,看着自己一天天变老时,不致于那么绝望的。
结果邓昆仑居然来了句:“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女罪犯?小苏,也许你对我有些误解……”下半句出于礼貌他没有开口:在M国,不论任何一种肤色的女孩子,都曾对他展开过追求,他真的不缺追求者,更不可能喜欢一个坐牢的女人。
“问题结束了,你的答案我不满意,等你想好答案再来吧。”这男人,败兴到家了。
邓昆仑觉得莫名其妙:这算什么问题。
他怎么就答错啦?
难道他就该去喜欢个女毒贩子,而不是她?
“我现在已经有二十五把钥匙了,我马上就可以开启我的宝藏啦!”汤姆在餐桌上哇的一声,才把俩人给惊的回过神来。
二十五把铁锈斑斑的老钥匙,汤姆对于自己的宝藏,现在有点迫不及待。
珍妮想摸摸他的钥匙,他立刻就要把自己的钥匙全挪远。
“汤姆,那些钥匙只是小玩艺儿,给珍妮也玩一玩,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从家里拎起来,然后扔出去。”苏樱桃实在是无法忍受他天天这么欺负珍妮了。
而且她也无法忍受汤姆那一大串的钥匙了。
他经常因为挂的钥匙太多,裤子往下坠,半拉屁股都露在外面。
而他所谓的,钥匙能找到宝藏的传言,简直让他的小同学们笑掉了大牙。
“可是她碰我的钥匙。”
“那钥匙就是几把烂钥匙,什么用都没有,要玩一起玩,你要不给珍妮,我连你带钥匙一起扔。”苏樱桃说着,扑拉一声,把汤姆的钥匙一把抓了起来,就准备一锅子端了,给一起扔掉。
完全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而且觉得苏樱桃的问题无全不可理喻的邓博士,出了厨房,原本想上楼的,但是望着汤姆餐桌上一字排开的钥匙,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长时间的盯着桌上一把苏樱桃指头缝里露出来的,丢在桌子上的钥匙。
……
邓昆仑抓过那把钥匙,翻个面儿,见上面写着源氏二字,示意苏樱桃把所有的钥匙给自己,紧接着,从中找到一把上面写着武藏的,再翻,从里面又找一把上面写着越后的,还有一把呢,上面写着伊贺。
二十五把钥匙,有很多把上面都写着日本人的姓氏,这是日本人留下来的,但他只拿了这五把。
再把钥匙翻个面儿,他看了会儿,发了一声感叹出来:“这大概还真是打开日本人金库的钥匙。”
顿了顿,他又感叹了一句:“真没想到,他们留下来的信物会是钥匙。”
任何宝藏都会有线索,而这个线索可能是地图,也可能是钥匙,更可能是某种指向物,因为撤退的时候,日本人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反攻回来。
但邓昆仑也完全没想到会是钥匙,赤裸裸的钥匙。
当然,埋宝藏的日本人也想不到,这些钥匙被人挖出来之后压根儿没人稀罕,反而会成为小屁孩挂在屁股上的玩物。
“这怎么可能,这地儿日本人丢下的钥匙可多了,什么山本,桥本,小时候我都见过,你要说这全是宝藏的钥匙,我们家也有好几把,要不,我给你去找来?”苏樱桃说。
邓昆仑对任何人都有老师对学生式的宽容和耐心:“苏樱桃,日军侵华整整14年,秦州曾经可是沦陷地,你难道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日本人的历史?”
把源氏拿出来敲了敲,他说:“日本自战国始,就是菊花王朝,世世代代,而武士,忍者文化中的忠孝仁义,贯穿了它两千年的历史,源氏,最大的日本武士家族,武藏,日本第一的忍者家庭,这钥匙要我猜的不错,应该是总共七把,还差服部半藏和北条,总共七大姓氏,组起来就是日本七大武士和忍者家族的代名词,七个日本顶尖家庭一家一把钥匙,它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秦州,而且这些钥匙不是铜的,它是用铂金做的,跟别的钥匙完全不一样,它的指向,绝对是宝藏。”
汤姆觉得叔叔简直神了。
毕竟他最近一直给同学们,给老师笑话,但他觉得自己的出发点是对的。
果然,博士叔叔的观点跟他是一样的。
“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我的钥匙就是属于宝藏哒!”汤姆洋洋得意。
虽然今天婶婶做的又是他最讨厌吃的汤面,但是汤姆第一次被人认可,这个人还是他最崇拜的叔叔,他嘴巴就能张的像狮子一样大,因为他必须多吃一点,鼓足了劲儿,跟着叔叔一起去寻宝。
寻宝,可是勇士们才能配做的事情。
“你说有瘟疫,但我完全没有看见哪儿有瘟疫,你说你能让郑凯乖乖劳动,可据我所知,他依然在狂热的寻宝,但是苏樱桃,我却可以让你感受什么叫西方式的,勇士的浪漫,等我找到金库,我们会以你之名,向外界宣布它。”邓昆仑扬起五把钥匙:“我的东方妻子,不要总尝试把我拖入东方式的世俗与事非之中,尝试一种西方式的相处吧,我要真的找到金库,以后你就不要再干涉我工作间的任何事情。”
苏樱桃能捏得住郑凯,可她拿捏不住博士,而瘟疫还真的没有发生。
要它不发生,她什么都证明不了。
“那你最好看好了,明天,我就让郑凯哭着到农场干活儿。”他就真找到宝藏,樱桃也不稀罕。
她非得让郑凯回来干活儿不可。
这关系着她在婚姻中的主导权,非做到不可。
第63章 樱桃一号
三百亩地是个什么概念, 一眼望过去,清澈的万人坑对面,一眼望不到边, 一亩麦田就算产三百斤, 也是将近九万斤小麦, 就算一半上缴国家,还剩着四五万斤的粮食呢。
不过今天苏樱桃来农场,并不是只来晃悠晃悠, 转个圈儿的。
网已经撒的差不多,她也该收网,治底制服那个人高马大的郑凯,让那个狂热的淘宝分子放下寻宝, 做一头农场的老黄牛。
而这个任务, 也是龚书记和张爱国所允许了的。
而且他们还给苏樱桃批了五十块钱和五十块钱的粮票, 用来降伏郑凯。
这笔钱, 则是厂里从农场里卖出去的中药材费用中抽出来的。
不过龚书记和张爱国对此并不报太的希望,张爱国签字的时候还搓着脸说:“小苏,就让郑凯带着那几个王八蛋瞎胡闹去吧, 你别收伏不了他, 还惹了他的怒火。他是成县武装部的人,咱们不好处理他。”
“怎么会呢,下个月郑凯将是咱们厂里新一任的劳动模范!”苏樱桃笑着说。
带上自己的咸鱼小孙, 拿着五十块钱,先到百货商店, 用百货票买了五条海军牌和国防牌的香烟,剩下的二十五块钱全买成了现在最贵的霜糖饼干,让小孙给自己拎着, 就直奔密林农场。
然后赶在中午的时候,由小孙写黑板,保琴琴列名单,挑出在农场生产中挣的工分最多,最优秀的男女同志们,统一发奖。
“啥,饼干?”邓大嫂乍一听,两只手捂上了嘴巴:“我居然可以拿二斤霜糖饼干?”
毛纪兰一听生气了,凭啥大儿媳妇有饼干,她没有?
一眼剜过去,嘿,大儿媳妇现在胆子大了,居然敢回瞪她了?
“毛纪兰同志吧,三斤饼干,给,小心纸袋子,别沾了水,要不然饼干可就全化了。”小孙看毛主任一副红眉毛绿眼睛的样子,一看就是想发火,连忙说。
这还差不多,毛纪兰留心看了一下,除了徐俨有三斤饼干,剩下的人饼干都是两斤,心气儿才算顺了。
在村子里苦死累活一年,能吃到几回饼干?
看邓四嫂张嘴要吃饼干,她立刻一眼就瞪了过去:“把嘴巴闭上,回村的路上再吃,一人也只能吃两片儿,还要慢慢吃,吃给老贾看,让他看看咱们家现在过的啥日子。”
野菜野果吃不完,还有奖励的饼干,毛纪兰人生的辉煌,也只有亲手解决掉两小日本的时候能与之相比。
计分员老贾在村里饿肚子,喝凉风拉放屁去吧。
男同志们全是香烟,而且不是散烟,一人两盒整装烟,一盒海军牌,一盒国防牌。
就连苏双成这种懒汉都拿到了一盒国防牌。
男人对于烟有多喜爱,恰逢中午,一人一碗稠稠的苞米面稀粥,再加红薯。
低标准,瓜代菜,热乎乎灌进肚子里,躺在被四月末的太阳晒的热乎乎的,软软的红柳堆上,那一口香烟飘上云天的时候,男人们的心,也随着烟一起飘上天啦:爽啊!
郑凯这一回不准备四处挖了,他照准一个地方,挖了一个已经将近七米的深坑了,还准备继续往下挖,哪怕挖穿地球,也要求证一下,是不是这片密林下面有宝藏。
而就在他中午回去吃饭的时候,从宿舍区的方向飘过来一股香香的味道,闻着让他骨头发酥,混身发痒。
这是香烟的味道?
他的香烟抽完了,而粮票和工资,也因为他一直不工作,被苏樱桃给扣押了。现在只剩下耳朵上夹的那一支可是他的面子,当然舍不得抽,这时候看到一大帮人躺着抽烟,简直要人老命呐。
“听说是苏主任给大家发的奖励,真香啊!”他的马仔马不方摘了帽子,闻着烟味儿,他的心里又方又慌。
丁朴看张悦斋一支接着一支,索性凑在张悦斋的身后吸二手烟,二手烟也能过个干瘾嘛。
郑凯的骨头在发酥,发麻,把自己那支别耳朵的烟终于取下来,擦了几擦火柴,巴巴点上了,但正好这时,苏樱桃端着一碗汤从他面前经过,估计是故意的,哎哟一下汤洒了,烟这玩艺儿,被汤浇了,还咋抽?
“哎呀郑队长,实在不好意思……”苏樱桃连忙说对不起,把那碗汤递给了邓四嫂:“就着饼干慢慢喝,别呛着了自己。”
“队长,你没事儿吧?”忠实的狗仔马不方看郑凯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惨绿,于是问。
“没事,继续挖宝,我是你们的大哥,我一定会带着你们找到宝藏,夺回属于民兵队的荣誉!”郑凯颤着双手说。
不就是支烟吗?
郑凯都猜得出来,这个女同志是故意的,据说她还准备让他在农场里当老黄牛呢,这怎么可能,作为一个大男子主义极其严重的男人,郑凯对于自己差点瞎撩了的这个女同志很看得上,但是,看得上可跟男女性别无关,女同志天生就该在家里洗衣服做饭带孩子,他哪能叫个女人骑在他头上?
他妹妹郑霞都没苏樱桃凶,好吗?
但是烟,香烟,他真的好馋那么一口烟。
他现在不求别的,只抽能抽一支烟,毕竟饭后一支烟,赛似活神仙嘛。
丁朴严重怀疑队长怕是挺不住了,怕他要去求着苏樱桃要烟,不过郑凯一脸刚毅:“去,你俩继续挖去,我今天要回趟家!”
丁朴和马不方真以为大哥依然在坚持,一起又去挖坑啦。
而郑凯呢,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苏樱桃是在下班的路上碰见的郑凯,一脸仇恨,一言不发,还扛着枪,不过手里有一把锄头,扬着下颌示意她跟自己走。
小孙觉得这人怕是要打樱桃,而且因为看郑凯的目光像狼一样盯着他手里的烟,紧紧护卫着他的烟说:“主任,咱们不跟着他吧,我怕他要打咱们,抢咱们的烟?”
“走吧,有什么好怕的?”苏樱桃反问。
她直觉表面上一股犟劲儿的郑凯,绝对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这是要悄悄告诉她。
跟大家伙儿集中垦荒的地方只差着五六米远的距离,密林里,郑凯一个下午开出了四四方方,至少有一亩二的一块田,田里连一个土块都没有,刨的碎碎的,干净又舒服,简直让人想躺在上面打个滚儿。
这,就是郑凯带着苏樱桃,想给她看的,属于他的劳动成果。
一把拍在自己脸上,郑凯觉得自己简直没脸见人,因为把俩小弟忽悠去挖宝了,而他自己,则悄悄垦了这块地,其目的,其实是想问苏樱桃一盒烟。
这就得说,为了一盒烟,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值得吗?
但在郑凯这儿,这个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理智上,他当然觉得不值得。他是为了朋友,可以捅自己两刀的义气男人。
但是为了烟,郑凯的手臂不由自主,就可以捅朋友两刀,这是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
可是这已经够屈辱了吧,郑凯为了一盒烟,简直要为这个女人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