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棋子更是迟迟未曾落下。
眼睛仔仔细细的扫过局中的每一个角落,谢瑾瑜嘴唇抿得越来越紧,知道看到沈煊某一处不甚明显的漏洞之时,眼神才亮了起来。
只是下一瞬,又直觉不对,沈兄一向颇为谨慎,这在棋局中表现的更为明显。手下怎么可能留下这么严重漏洞?
这该不会是个局吧?
只是看着半死不活的我方,不拼一把,也是慢慢等死的结局。既然如此,何不拼上一把。
死就死吧!
最终结局,当然是真的死了。
谢瑾瑜看着这输的一塌糊涂的棋局,挫败之后又是浓浓的羞耻感。
果然是他自视过高了吗?他自小接触棋道,又师从名门。各种珍惜棋谱见的也算不少。
而对方,显然是没有这等条件的,偏偏最后却是自个儿输的溃不成军。
他方才的洋洋自得,对方肯定看出来了吧。少年人毕竟脸皮薄,此时谢瑾瑜只觉得尴尬极了。
只是多年教养摆在这里,哪怕此时心里面儿恨不得挖个坑把自个儿给埋了。却还是冲着沈煊拱了拱手,面上颇为真诚道:
“沈兄果然棋力不凡。”
这句话谢谨言说的也是真心实意,毕竟对方确实条件不如自个儿,如今却能有这般成就。绝非一句偶然能说道的。
“若不是谢兄有意相让,结局恐怕还未有定数。”
沈煊微微摇了摇头,他说的是实话,他们二人水平最多也就在伯仲之间。若非对方轻敌,他就算赢,也决不可能这般轻松。
提到这个,谢瑾瑜显然更为尴尬了。对方果真是发现他在偷偷放水。
若是沈兄棋力一般也就算了,偏偏对方棋力也是不输自己。也怪不得对方最后那般雷厉风行,若是换成自个儿被这般小瞧,怕也是要恼了的。
沈煊:其实并不是,他只是想小小的报个仇罢了。谁让对方前段时间总是暗暗的挑他的刺儿。
他心里那个小本本上可都记得清楚着呢!
虽然知晓对方人品不坏,也没有动真格儿的意思。但也不妨碍他小小的收回一把。
况且,他终于理解师傅怎么会这么喜欢跟他下棋了。
这
虐人的酸爽感,简直停不下来啊!!!
想到这里,沈煊突然放下酒杯,目光直直的看向对方,问出了这些日子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不知在下前段时间可有冒犯之举?”总不能平白被忿吧。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此时谢瑾瑜脸色涨红,手中的杯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沈煊见此觉得自个儿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反正对方有没有什么恶意,如今又有心交好。他何苦这般追根究底。
还没等沈煊说出口,就见对方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借着酒劲儿,这才开口说出困惑了沈煊已久的问题。
“瑾瑜正是桂阳郡乡试第三名。还是府试第四。”
额,他府试第三,乡试第二。可不是两次都在人家正前面儿。可对方难道真就因为这个挑他的次?也不对啊,上次他隐晦问起时,对方分明是有些生气的。
沈煊心中仍旧不甚明白。
看见沈煊疑惑的眼神,哪怕过去这么久了,谢瑾瑜依旧还是有些心塞。
“瑾瑜一直对沈兄颇为关注,可惜一直未有机会结交。
如今 难得与沈兄同地求学,自是想好好结识一番。”
想当初他听闻书院里又来了位北地举子,还是桂阳郡的亚元。等打听到对方果真就叫沈煊之时,当时他别提多激动了。
当天,谢瑾瑜还特意好好的收拾了一下,正准备朝着沈煊伸出友谊的小手。
“可惜,当时沈兄却并未认出在在下。”
听到谢兄这句心塞感满满的话,沈煊也颇有些感同身受。
就好像自个儿一直以来都将某人视为人生最大的对手,偏偏对方眼里压根就没你这个人儿。
额,其实也不是。他能说其实他对对方也是印象颇深吗?只是脑子里的形象一直停留在了对方八岁的时候。
谢瑾瑜=“案首君=八岁 这公式他当时看来没毛病。
不过想到他居然因为这个被对方针对了这么久,沈煊居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的心眼是小,对方的明显也不大啊!
刚才的棋局他又想多来几遍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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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告别了谢兄, 沈煊回来之时天色已晚。马车行驶在漆黑的小巷中,隐约还能听到更夫打锣的声音。
大门刚刚打开,听到动静的罗大娘便赶忙迎了出来。
“公子您回来了!快些进来吧, 外头天儿可还冷的很呢!”
“公子在外头可吃过了?要不老奴先去给您下碗面去?”
说着便想要起身往厨房里走。
沈煊赶忙阻止了对方。 “不用了,罗大娘,我这一早吃过了。”
“倒是大娘, 早些休息着便是,不用特意等着我们。”
罗大娘唉了一声, 算是应了。但看那表情,估摸着也不打算听听着。自顾自的便要去给沈煊烧水。
走到一半儿, 罗大娘突然想起了什么, 猛地一拍脑门, 懊丧道
“哎呀,看我这脑子,咋能把正事儿给忘了呢!”
说着赶忙回了屋里,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封未起封的信件。
“公子,这是您家里头来的信, 那头儿的商队刚捎过来的。您白日里没在,老奴先就接了去。”
说着赶忙把信封递了过来。
沈煊懵了一瞬,这才接过信去, 顾不上什么, 就快步往屋内走去。
这前些天不才来了信,怎么没过几天就又来了。
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想到此处,沈煊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忙将信封撕开。。
对着微弱的烛光,这才看清了信上的内容。
待看到出事的是李大舅, 饶是沈煊,也着实惊了一瞬。毕竟他来之前对方可还是活蹦乱跳的呢,还三番四次觍着脸来找他娘想要修复关系。
甚至还有两次找到了他跟前。
这种顽强程度堪比小强的人,居然冷不丁的就没了。
短暂的惊讶过后,沈煊不禁有些担心他娘。
怎么说也是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的亲兄妹。哪怕在后面在凉了心,这兄妹情分又哪里能丁点不剩。
再者,他娘总也就这么一个兄弟,如今对方又已经没了,就算生前诸多不好,这人死了,那些个不好也会逐渐淡了的。
他娘现在恐怕也不好受的很。
沈煊想的不错,李氏在接到李家大舅没了的消息时,正在厨房里头做饭。闻言也是一惊,连刀都差点切到手指上
。
唬的连忙进来报信儿的张氏心跳都停了一瞬。这要是婆婆因为她出了啥事儿,以后她在这家里头可甭想好过的了。
见自家婆婆还支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上还握着那把菜刀。这时候张氏也顾不得什么了,赶忙大步上前去把刀给夺了下来,又转到一旁紧紧的扶着李氏的胳膊。
唉,这要是早知道婆婆反应这般大,她才不上赶着过来呢?
明明这十来年,两边儿都老死不相往来了。前阵子那位舅舅过来时不也被自家婆婆给撅回去了吗?
谁成想,这关系在不好,那也是亲兄妹。
张氏赶紧回想她前些日子,可有对那位舅舅有什么不尊重的。可别真招了婆婆的眼才是。
李氏此时可没功夫应付自家儿媳妇的那起子小心思。这时候脑子里一直会放着,大哥没了,大哥没了……
他怎么就没了呢?
不都说那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她那大哥那般没心的人,怎么就早早去了。
怎么就能早早去了呢!
这以后啊,她就真成了那没有娘家的人了。
明明小时候她哥待她还是不错的,什么时候,她们俩兄妹走到了这般地界儿呢?
想到此处,李氏募的直起了身子。抬脚就要往外头走去。不管咋样,这人都没了,她这当妹子的总要去看看的。
张氏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娘啊,您别急啊,当家的都已经去套马了,咱这立马儿就能过去。”
提到马车,哪怕情景不对,张氏语气控制不住的向上扬了些许。马车啊,那可是镇上大户人家才坐的上的,如今她们两口子也是有车的人了。这怎么让她不得意呢?
可这刚刚兴奋没一会儿,坐上车后,张氏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
使劲儿揉了揉颠的生疼的屁股,这金贵的马车,咋还没二大爷的牛车坐着得劲儿呢。
沈大哥毕竟是个新手,村里头这路上也是坑坑洼洼的,可想而知,这坐上去的人是怎么个体验了。
而在这一路上颠颠簸簸中,李氏这头总算是回过神儿了。
好不容易到了李家,沈大哥夫妻俩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